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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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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幾分鐘後,我們一行人把車子開到距離市中心不遠的一家西餐店裏。

杜禮他們幾個人坐在了我們身後的沙發座上,而我則和沈易康面對面的坐著。

沈易康看了一眼我身後的人們,不禁冷哼一聲,對我說:“還真的是寸步不離。”

我喝了口溫水,然後把杯子放下,看向沈易康道:“他們只是想照顧我而已,因為我身體稍弱一些。”

沈易康聽我這麽說,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但是他馬上就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口,低聲道:“恭喜你們。”

我聽不出沈易康這四個字中有幾分的真心真意,也辨認不了他內心的苦澀有多重,但是在我知道了他的身世之後,我對沈易康有了更多惻隱之心。

拋掉之前那次極其不愉快的記憶,我笑了笑,對他說:“你的幸福也會來的,只要你放下過去的事情。”

沈易康擡眸看著我,然後把咖啡杯放回了桌上,像是在自言自語:“世界上的男人千千萬萬,為什麽你偏要和沈亦霆……”

我皺了下眉頭,多少還是理解一點他的心情的,畢竟他和沈亦霆是兄弟關系,以後我們避免不了見面,過往的種種也會時不時的冒出來,擾亂人心。

“可能這是緣分,也是宿命吧。”我說著,隨之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之間也是有朋友的緣分的。”

沈易康搖了搖頭,又是低聲說了句:“我們沒有緣分,因為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聽到他如此說,我猜想或許我在他心中或許已經成為了一種執念,與愛不愛無關,只能他自己走出來這個心結,否則無人能醫治。

“無論如何,我都是拿你當朋友的。”我說,“我欠了你很多,無從還起。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祝福你,希望你早日順心。而至於亦霆,他是你的哥哥,我也希望你可以原諒他這一次。”

沈易康聽完我的這一番話,眼中早已一片冰霜。

“你覺得我還能和他成為兄弟嗎?”他問我。

“什麽叫成為?你們本來就是。”我說。

沈易康看著我,雙眼迷了一下,沈默了幾秒才說:“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裝傻?這是在同情我嗎?”

我一楞,慢了半拍才理解了他話中的潛臺詞。

其實粗略一想,沈易康跟在沈良倫身邊那麽多年,不可能猜不到自己是他的骨肉,哪怕沒有什麽證據,也沒做什麽認定,父子連心,他也能感知得到。

只不過,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我沒有同情你。”我回答他,“這件事對我而言無非只是個既定事實而已,什麽作用都沒有。”

沈易康滿不在乎的笑了笑,又道:“你不必和沈亦霆一樣,裝出一副容人的模樣,我看著都覺得很累。”

我眉頭一皺,隨即問:“你這話什麽意思?什麽叫做裝出容人的模樣?”

沈易康的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他站起來看著我,頓時變成了居高臨下的王者模樣。

“你和沈亦霆欠我的,我會連本帶利要回來。沈氏有我的一席之地,我是絕對不會把它拱手讓給沈亦霆的!”他如是說道。

我搖著頭,只覺得沈易康陌生的讓我覺得有些心驚了。

因為就在剛剛蔣涵向我和盤托出真相之後,我發現原來沈易康在昏迷之前就知道了我和沈亦霆的關系。

這也就說明,沈易康自從醒來以後的所作所為,包括有一次沈亦霆去醫院給他送CD,他突然抱住我的舉動,都是做給沈亦霆看的。

“亦霆從來沒有要搶你的那一份,他甚至要多讓出股份給你,好讓你安心。”我告訴他。

可沈易康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沖著我不屑的笑著,他挑眉道:“沈亦霆就是個偽君子,只有你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面對已經不是沈易康的沈易康,我只覺得無比心痛,也是無比悔恨。

慢慢站起身,我看著他說:“難道就因為我沒有選擇你,你就要否認一切嗎?即便沒有亦霆,我們就一定會在一起嗎?”

沈易康一楞,沒有說出話來。

“對於你的欺騙,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錯的事情,我不奢求你能寬宏大量的原諒我。但是你不能因為我的錯誤而顛倒是非黑白……亦霆他是你的哥哥啊。”我說。

沈易康冷笑著,放下了一句:“我可不是他的弟弟。”

接著,他便是在眾人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薛紫安他們圍了過來,都和我說沈易康的事情需要時間來修覆,可我心裏曉得這已經不是時間能解決的了。

因為,沈易康變了。

握住薛紫安的後手,我說:“去看看他好嗎?我不知道現在還能……”

“我懂了。”薛紫安打斷我的話,然後把我交給董管家和琳達,就拿著包包去追沈易康了。

看著薛紫安奔跑的背影,我有些無力的又坐回了沙發上。

董管家長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說:“我早就和先生說,這事不是他一個人能瞞住的。易康又不是傻子,更何況血濃於水,這是改變不了的。”

我蹙著眉頭,心想現在根本不是沈易康的自尊維護不住的問題,而是他對沈亦霆的誤解太深,自然,這裏面我占了大部分的原因。

“董管家,我覺得他是尊重您的,您看您是不是回來找他談談?不能讓他這樣想亦霆啊!無論他們是不是同一個父親,他們也都是兄弟。”我說。

董管家立刻點頭,上前握住我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別急,你現在不能急。我們會解決好一切的,你放心就是。”

有沈亦霆在,我是沒有什麽不放心的。

可是什麽事都交給沈亦霆,什麽事都壓在他的身上,他也會累,他也會力不從心的。

我再一次望向了沈易康離開的方向,真的不知道這一筆債是否可以清了。

……

回到諾瀾公館以後,琳達和杜禮就匆匆告辭了。

尤其是杜禮,沈亦霆決定在家陪我養胎後,他的工作量就增加了許多,人都有些瘦了,可他沒有一句怨言,每天都是兢兢業業。

我見他走時,董管家不知道囑咐了他什麽,只見杜禮點頭,然後就帶著琳達離開了。

等董管家從客廳走回來時,我由衷的說:“辛苦你們了,真的很感謝。”

董管家笑了笑,長長的舒了口氣,看著我說:“應該是我和你說謝謝。是你讓先生的生活不同了,幸福了,美滿了。等我去了的時候,我終於可以和小姐有個交代了。”

董管家說道此處,難免有些傷感。

我悄悄摸著自己的肚子,心道寶寶的到來,確實讓每個人都變得快樂,他就像個小天使一樣,令人充滿希望。

“今天我就和亦霆說,去他母親的墓前拜祭一下,把孩子的事情告訴她。”我對董管家說。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

下午的時光,我躺在床上總是昏昏沈沈的。

睡意一會兒深,一會兒淺的,有時候萌仔的毛蹭到我的手就會把我弄醒,還有的時候萌仔舔我的臉,我都醒不了。

直到萌仔“嗚”的叫了一聲,我渾身一抖,醒了過來。

扭過頭,我就看到沈亦霆和萌仔在那裏大眼瞪小眼,“你幹什麽呢?”我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

沈亦霆有些不悅的說:“你醒了。”

我“嗯”了一聲,轉過身子,就看到萌仔又跑到沙發那裏窩了起來,看起來有些瑟縮。

“你剛才打萌仔了?”我問沈亦霆。

他扯了扯自己的領帶,然後走過來坐在了我的身邊,說:“你現在懷著孕,怎麽能和它睡一起。”

我看萌仔眨巴著眼睛看著我倆,心想就算剛才沈亦霆沒打它,肯定也是做什麽嚇到它了。

“你怕什麽?萌仔幹凈衛生的不得了,就連馬醫生也說沒事的。”我說著就坐了起來,然後準備下床抱萌仔。

沈亦霆馬上從我身後抱住了我,說道:“我不放心。”

“別小題大做,我很好。”我拍著他的手,輕聲道。

沈亦霆嘆了口氣,把腦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說:“你就要體檢了,希望一切平安。”

我握住他的手,沒有說話。

這幾天,沈亦霆常常會等我睡著了以後去書房翻閱資料,看的都是我這種體質較寒的女人懷孕後,有哪些要註意的事情。

有些例子比較極端,看的沈亦霆有時候會徹夜難眠。

“亦霆,寶寶知道我們多愛他,一定會平安健康的。”我安慰道。

沈亦霆沈默了幾秒,隨即擡起頭,並且伸手把我的頭微微轉向他,說道:“是我給你的壓力大了,我們的孩子必定無事。”

我笑笑,在他的臉上輕啄了一口,說:“我肚子餓了,我要你陪我下樓吃飯。”

“遵命。”沈亦霆笑道,然後從床上下去向我伸出了手。

剛一觸碰到他,我便想起來今天的種種,猶豫了一下,我只說了沈易康的事情。

他聽了以後,皺了下眉頭,隨後說道:“股份轉讓的事情已經交由律師了,這幾天就會完成,我會親自交給沈易康。”

我長籲一口氣,對他說:“希望這樣對他有用。”

……

兩天後,沈亦霆帶我去了顏嫮的墓地。

本來我是想昨天就來的,可是也不知道沈亦霆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非要今天過來,我也就隨他了。

薛紫安和董管家就跟我的貼身醫生和管家一樣,時刻跟著我,但是車子停下來以後,沈亦霆沒有再讓她們跟著,而是和我單獨去了墓地。

現在已然是金秋十月,發黃的葉子開始不安分的發出“沙沙”聲,惹得原本肅靜的墓園多了一種動態之感。

我和沈亦霆手牽手走過小道,然後又蹬了十幾級臺階,最後進入了顏嫮的墓園。

海棠樹敗了,滿地的枯萎讓本來就很傷感的地方顯得更加悲情寂寥。

我打量著沈亦霆的表情,就怕他觸景生情,心裏難受,可是看樣子,他好像也並沒有過多的感懷。

“晚晚,你出生在十月嗎?”他忽然問道。

我一怔,回憶著我媽和我說的話,告訴他:“我也不清楚。我媽撿到我的時候,正值十二月,她說看當時我的樣子像是過了滿月的,可也不好說,興許更久。”

沈亦霆點了下頭,隨後牽著我的手向墓碑走近了幾步。

他又說:“我這一生最感激的人,是我的母親。她不僅給了我生命,也是我之前人生的最大動力。”

我點點頭,認真聽著他的話。

“後來,我還要感謝一個人,是你的母親,陸春巧。”說著,沈亦霆轉身面向了我,“我知道她是一個質樸的農村婦女,可是她用高尚的情懷將你撫育成人,讓我可以有幸遇到你,和你相知相守。”

他說到這裏,我便忍不住淚水,任由它滑落了。

沈亦霆見了,伸手輕輕幫我拭去眼淚,繼續說:“現在,我要感謝的人,是陸晚之。”

我一楞,有些沒能從他這話中跳脫出來,卻看到沈亦霆已經是單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捧起我的手,深邃的雙眼鎖定著我。

沈亦霆說:“我從未想過我的人生裏會有一個你。你把我的喜怒哀樂帶了回來,讓我知道原來人生是可以這樣的有滋有味,充滿意義。你就是我的生命,也是我今後人生的價值所在。上天眷顧,你現在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們註定不會再分離。”

說著,他的目光緩緩下移,停留在了我的肚子上。

他溫柔的笑了,對著孩子說:“女兒,你可是爸爸向媽媽求婚的見證者,還有你的奶奶。”

沈亦霆扭頭又看向了顏嫮的墓碑,目光中透露出的堅定一如他當時帶我第一次來見顏嫮。

“晚晚,”沈亦霆喚了我一聲,然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那個紅絲絨盒子,“我當著我母親的面,還有我們女兒的面,用我的心向上天起誓,我會疼惜愛護你一輩子,生死相依,福禍與共,不離不棄,與你共度一生。在此,鄭重向你求婚,請你嫁給我。”

沈亦霆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看到那閃著幸福光芒的戒指,早已是淚流滿面。

和沈亦霆從相遇走到如今的相守,中間的曲曲折折、坎坎坷坷,許是我這一生最掏心裂肺的回憶。

沒有這個男人,我不會知道原來我是可以獲得幸福的。

“晚晚,嫁給我。”沈亦霆迫不及待的又一次說。

我擦去臉上的淚,對他說:“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你會在墓地求婚。”

沈亦霆一楞,馬上說:“這裏是我最重要的地方。可你若不喜歡,我立刻……”

“我願意。”

沒等沈亦霆把話說完,我就把心裏早就渴望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177 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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