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還記得孫德貴的樣子，可是孫德貴哪裏還記得彩兒的樣子？他就沒正眼看過她一下。

“哦，你看錯了，這不是我的錢。”孫德貴說道，彩兒的思緒早就已經飛遠了，哪裏還聽得見他在說什麽。

孫德貴見彩兒楞住了，叫了幾句，沒得到彩兒的回答：“真是個奇怪的人。”

暗罵了一句，孫德貴便沒做太長時間的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彩兒楞在了原地，很長一段時間回不過神來，最終她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嘴裏還不停的念叨著小姐，小姐.....

可是，死去的人是不可能因為活著的人的愧疚或者是想念再活過來的。

想明白了一切，彩兒不管不顧的按照原路返回，重重的跪在裕琳墳墓面前。她沒說任何話，只是一連串的磕了很多頭，她沒數，直到自己額頭血流不止才停下。

“小姐，彩兒錯了。”每磕一下，彩兒都會在嘴裏重覆這句話。

“小姐，彩兒真的錯了，錯的很是離譜。彩兒不該，不該整天做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白日夢，到頭來不過是別人手裏的一顆棋子。小姐，您在天有靈您懲罰我吧，彩兒該死。您對彩兒這麽好，彩兒竟然害死了您，對不起小姐，真的對不起。”

這些天彩兒一直處在自責中，很多話都沒敢說，現在當真相大白，當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愚蠢之後，她突然就釋懷了，所有的歉意和悔恨，全都和盤托出。

“小姐，您等著，彩兒過不了多久就來找您，我會給您報仇的，您等著彩兒。”彩兒跌跌撞撞爬起來，有些頭暈，頭上的血順著臉龐流下來，一臉的血液看起來很是猙獰。

她哪裏還有心思管這些？就這樣穿過了繁華的街道，一路上以極其高的回頭率回到了裕家。

“彩兒，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傷成這個樣子？”

剛剛辦完喪事的裕家，很多人都是打不起精神的。在裕家工作的大部分都是老人了，都是看著裕琳長大的，現在裕琳落到了這樣的下場沒有一個人是不寒心的。

彩兒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彩兒是傷心過度，在小姐面前磕頭了吧？

“彩兒呀！不是叔叔說你，你說說這個家裏誰不是傷心？但是大家都不表現出來，就是因為怕少爺看到了難受。你倒好，這個樣子回來，你不是故意讓少爺難受嗎？聽話，趕緊去處理處理傷口。”

管家的老人說道，這些天自己也是哭的老淚縱橫的，可是有什麽辦法？日子還得繼續走下去，人年紀越大對生老病死這些事情看得越明白。

“劉伯伯，我知道，我不會再讓少爺傷心了。”

這一次已經夠了，少爺會恨我，但是我也要坦白真相。

“好孩子，快，別傷心了。”

“嗯，劉伯伯再見。”

這一句再見，就是永遠不會相見了。

彩兒回到客廳的時候，裕榮還在失神的看著墻中間掛著的全家福，那時候裕榮跟裕琳還很小，全家福找的也很喜慶，照片上的四個人笑得很開心。可是就像是一瞬間，這個家就剩下自己了。

“少爺，別再看了，你這兩天都沒怎麽休息了，快去休息休息吧。”彩兒勸說著裕榮，這兩天忙著傷心，忙著準備喪事，他已經兩三天沒合眼了。彩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你知道小姐是什麽時候知道老爺和夫人去世的消息的嗎？”裕榮想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太笨還是裕琳太聰明，她竟然一直都知道爸媽去世的消息，可是自己還一點都沒察覺，一直以為這個消息被自己隱瞞的天衣無縫，真是可笑。

“彩兒不知，小姐從來沒有跟彩兒說過。”彩兒微微低頭表示慚愧，身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她真是羞愧至極。

“算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裕榮轉身離開，是啊！已經都不重要了。

自始至終，裕榮都沒看彩兒一眼，彩兒心痛如刀絞。

“少爺！”彩兒急忙叫住離開的裕榮，裕榮停下腳步並沒有轉過頭去，彩兒知道他在聽，於是接著說自己想說的話。

“少爺，彩兒做錯了事情，您能原諒我嗎？”彩兒問道，她沒有抱任何希望，人命關天的事，怎能輕易說原諒？

裕榮沒有說話，原諒也是要分什麽事，只是現在他不敢輕言原諒與否，因為他連自己都還沒原諒怎麽能去原諒別人？

“少爺，你不回話是還在怪我吧？沒關系，我會把欠少爺您的都還給您！”彩兒堅決的說道，磚頭的一剎那她對站在一旁的崔鶯兒笑道。

裕榮也沒說什麽，轉身離開。

“謝謝你這段時間對少爺的債股，還請你以後繼續下去。”聽到這樣溫和的話出自於彩兒之口，崔鶯兒一楞！

這還是一直以來拿自己當仇人看待的彩兒嗎？

“這是我應該做的。”鶯兒同樣微微一笑。

這一個細節本是應該能被註意到的，崔鶯兒在不久之後回憶到這個場景時說道。都說得意忘形，其實失意忘形也挺可怕的，失意會讓人忽略掉很多重要的東西。

這時候的崔鶯兒並沒有感覺有什麽不妥的，只是對彩兒突然轉變的態度有些不適應而已。

“彩兒！”鶯兒叫住她：“你回來了就好，以後我們一起照顧少爺。還有，小姐的事你別太難過，小姐是選擇了她自己想要的歸宿，我們應該替她開心。”

是啊，要是那天中槍的是左丘珞，現在的小姐才是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放心。鶯兒，以前是我錯了，你能原諒我嗎？”人之將死才會去想自己以前做過的事，錯事或者是對事。

“沒什麽，我都知道你不是出自真心的，所以我沒有怪你。你快去休息吧，看你都憔悴的不成樣子了。”

濃重的黑眼圈加上慘白的臉，彩兒看上去像個生了病的女生，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了不少，也清瘦了很多。

“好，我先回房間了找衣服洗個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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