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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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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進了太師府,宇文護是極盡炫耀之能,拉著曼陀各種秀恩愛,楊堅在一旁看得酸水直冒,卻還不能如何?只得保持微笑。

方才他已經湊空問過了鄭榮,得知這一世的獨孤曼陀已然定親了,定的正是眼前這衣冠禽獸宇文護!

人家未婚夫妻親熱,他縱心底再不樂意,又能如何?

只能忍著了。

也幸好他城府深沈,在隱忍的同時知曉要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妒意和醋意。

於是,宇文護滿意了。

曼陀不著痕跡地瞟了楊堅一眼,似笑非笑。而後,就在楊堅沖她傻笑的當,她伸手擰了一下宇文護腰間的軟肉,在他耳邊啐了一口:“蠢才!”

“嗯?”因由外人在,宇文護只是幾不可察地怔了一下,亦湊到曼陀耳邊問,“卿卿,怎麽了?”

曼陀嗔了他一眼,低聲道:“我這位世兄,可是大不簡單!”

宇文護眸光微閃,借著低頭輕啄曼陀耳垂之際,不著痕跡地觀察楊堅。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瞳孔驟縮。

——他竟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原本他是因楊堅年幼而輕視,再加上楊堅掩飾的實在太好才走了眼。可他相信曼陀,曼陀既然說楊堅不簡單,那他就必然不簡單!

竟連他都能走了眼,這陳留郡公,果然教子有方!

既然如此,這楊堅,怕是留不得了!

宇文護與曼陀對視一眼,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殺意。

因他二人離的近,楊堅便只能看見二人耳鬢廝磨,看不見二人眉目傳情間的暗濤湧動,心頭妒意叢生。

“太師,”楊堅眉目微動,笑道,“不是說要請曼陀妹妹吃魚嗎?可是最好了?”

“怎麽,楊世子著急了?”這一回,宇文護雖面上仍是輕視,心裏對楊堅的看法已大不一樣。

曼陀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不得對楊世兄無禮!”

宇文護立時換了副笑臉,打了個哈哈,對楊堅道:“是護無狀,還望楊世兄見諒!”

——他記得,這楊堅貌似比曼陀小三歲吧?既然他那麽喜歡做人家世兄,就別怪他借機裝嫩了!

楊堅被噎得不行。可若從曼陀那邊算,這聲世兄,他還非應不可!

這對無良未婚夫妻正在合夥欺負人,那邊已有下人來報:“太師,夫人,菜已經做齊了,可是可是這就擺膳嗎?”

這一聲夫人,一下子便取悅了宇文護。他朗聲大笑:“傳!”

鱘鰉魚極大,重以百斤記,太師府的廚子為了討好女主人,那是使盡了渾身懈數,大展神通,做了不下三十道菜。

可是,曼陀才嘗了一口,便覺心頭惡心,忍不住吐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宇文護心頭一慌,轉頭朝外吼道,“快傳太醫!還有,今日的廚子……”

曼陀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對著他搖了搖頭:“不關廚子的事。”

一旁的楊堅卻是心頭一沈。

宇文護雖不明所以,卻很聽曼陀的話,便道:“既然卿卿開口,便饒了他們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有空,再更一章。

麽麽噠!

☆、成了!

“讓他滾出去,帶著他的東西一起!”

一聲怒吼從春暉堂裏傳出,震得房檐上的灰都飄落了不少。

下一刻,稟報的小廝便跌跌撞撞地退了出來,一邊跑一邊連連應聲:“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通稟!”

出了春暉堂,這小廝抹了抹嚇出的滿頭大汗,想了想門房處等著的那位,他瞬間便苦了臉。

——那位,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可無論如何,該他幹的事他還是得幹,誰讓他一時不慎,被同伴推了出來呢?

硬著頭皮磨蹭到了門房處,他便看見身姿挺拔的當朝太師正負手立在屋檐下,似乎是對琉璃瓦上的雕刻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太……太師。”小廝弱弱地喚了一聲。

正研究雕刻的宇文護瞬間便收回了目光,看見小廝的神色,心下便已是了然,直接問道:“怎麽,岳父大人還是不肯相見嗎?”

小廝尷尬一笑,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回道:“郎主說了,朝堂每日都要見,太師不必……不必再特意……探望。”

這小廝說到最後,雙腿已抖得似篩糠一般了。

——他已經做好了宇文護發怒,他跟著遭池魚之殃的準備。

畢竟,前幾次都是這樣的。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宇文護看起來卻絲毫怒氣也無。非但如此,這個出了名的專橫暴戾的當朝太師,在遭受了連續十七天的拒絕之後,臉上竟還露出了愉悅的笑意!

小廝眼中閃過驚恐:這太師,他不會是瘋了吧?

宇文護仿佛真的瘋了一般,笑著朝那小廝擺了擺手,大發慈悲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小廝如蒙大赦,片刻也不敢耽擱,跌跌撞撞地跑了。

待小廝一離去,一旁的哥舒便疑惑地問:“主上,真的能成嗎?”

宇文護胸有成竹:“成,怎麽不成?卿卿出手,就沒有不成的!”

哥舒想了想,也不得不點頭承認:“也是!”

世人都說獨孤家的大女公子獨孤般若有男兒之志、乃父之風。可在哥舒看來,他家主母才是真的深藏不露。主母唯一欠缺的,不過是沒有嫡出的身份而已!

但在哥舒看來,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他們家主上的妻子,難道不比公主尊貴嗎?

這邊主仆二人選擇了相信曼陀,安然地在屋檐下觀摩雕刻。

另一邊,獨孤信趕走了小廝之後,尤不解氣,在春暉堂裏來來去去的磨地板。

這時,有下人通報,說是二娘子求見。

獨孤信腳步一頓,雖心裏對曼陀不自愛有氣,可到底還是疼愛她,語氣不好地說:“叫她進來!”

曼陀扶著秋詞的手,儀態萬方地走進春暉堂,屈膝行禮:“女兒給父親請安。”

“起來吧!”獨孤信沒好氣地問,“你怎麽出來了?”

曼陀笑道:“只是聽聞父親最近火氣甚大,女兒擔憂父親,便來看看。”

獨孤信的臉色立馬就好了點兒,語氣卻扔不大好:“你如今身子重,好好保養自身才是正經!為父這裏,不用你操心!”

曼陀端了一杯茶奉給獨孤信,見他喝了,又接過茶杯遞給秋詞,這才道:“父親是為了女兒憂心,女兒又怎能安穩高臥?女兒此來,特為父親解憂。”

“哦?”獨孤信一臉狐疑,“你能讓那宇文護別再來討嫌?”

“當然。”曼陀挑眉一笑,“父親答應了他,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嗎?”

“你……荒唐!”獨孤信大怒,“那宇文護究竟有什麽好的?竟是迷的你魂兒都沒了!那賊子敢如此欺你,便是仗著你心裏有他!”

曼陀疑惑道:“父親怎知是他欺我,而不是我欺他?”

獨孤信一怔,想想曼陀的性子,這……這還真有可能!

曼陀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若不能及時行樂,怕是會悔愧半生。”

“唉!”獨孤信重重地嘆了一聲,拂袖道,“都是我慣得你,讓你讀書讀多了!”

此時正是南北朝時期,魏晉遺風未散,當下流行的文體也多時那時傳下來的。

由於時代的原因,魏晉文人骨子裏便帶著一種絕望,那是有了今天沒有明天的絕望。

因此,他們提倡及時行樂、提倡釋放真我!

所以說,獨孤信才會認為曼陀有這種想法,是讀書讀多了的緣故。

曼陀也不多做解釋,只是道:“反正女兒就是愛慕他容顏,父親便成全了女兒又如何呢?”

“你……”獨孤信都被她給氣樂了。半晌,與她打商量,“幹脆你也不要嫁人了,阿爹分你一份家產,你自己撿著容貌好的,多養幾個面首,不比那宇文護一個強嗎?”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

只是可惜,曼陀已經答應了宇文護,與他共賞天下的,怕是不能夠了!

曼陀心下惋惜不已,面上卻是不甚在意:“可我這會兒就喜歡他!”

獨孤信一噎,拂袖道:“罷了罷了,你自來便主意大,我是管不了你了!”

曼陀嫣然一笑:成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這麽肥的一章,大家真的不誇誇我麽?(傲嬌)

☆、看臉

無論獨孤信再怎麽不樂意,但他是個慈父,實在是拿曼陀這個離經叛道的女兒沒有辦法!

待出了春暉堂,他背著手,氣哼哼地往花園走去,準備散散心,卻又三番四次地被園中的花枝垂柳拂到頭冠,氣得他折了一根柳條摔到了一枝牡丹花枝上。

“獨孤伯父,”早已在花園等候多時的楊堅看見獨孤信,連忙上前,明知故問道,“伯父可是有什麽心事?不如說出來,小侄縱不能為伯父分憂,疏解疏解,也是好的。”

他的神色務必誠懇,擔憂中又帶著恰到好處的憂郁和憔悴,顯然是早知道了曼陀的事,卻又不欲獨孤信再因他分神。

獨孤信看見這個本是他為曼陀準備的夫婿人選,心下頓時愧疚,嘆道:“賢侄啊,是老夫對不住你!唉~”

楊堅面色微變,卻又險險忍住了,強笑道:“伯父這是什麽話?自小侄入京以來,伯父就照顧有家,又讓曼陀……曼陀妹妹帶我熟悉京城,又哪裏……哪裏……”

最後這一句,他是在是說不下去了。

獨孤信心頭愧意更甚,他不舍得怨自己女兒,就難免遷怒了宇文護:你說,你這賊子生得那麽好看做什麽?勾得我女兒魂兒都沒了!

“賢侄啊!”獨孤信道,“想必你也猜到了,老夫有意將曼陀許配給你。只是……只是曼陀已經……”

“伯父,你此言可是當真?”楊堅突然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獨孤信。

獨孤信嘆了一聲:“唉~罷了,罷了!說到底,也是你們沒有緣分,曼陀這丫頭沒福啊!”

“不,伯父!”楊堅一撩衣擺,便跪在了獨孤信面前,懇求道,“伯父,小侄心悅曼陀妹妹,求伯父將曼陀妹妹嫁給我吧!”

獨孤信一怔:“可……可是,可是曼陀已經懷了宇文護的骨肉……”

“我不在乎!”楊堅打斷了他的話,信誓旦旦道,“我不在乎!我會將曼陀腹中的孩子當成親骨肉來疼愛的!”

獨孤信雖然也說了讓曼陀養面首的話,可心裏還是不讚同曼陀這種未曾婚娶,便……的行為。

但楊堅不同。

他曾以魂魄之身伴元貞皇後一生,知曉在元貞皇後的世界裏,風氣遠比這個世界開放得多。像在他前世裏,獨孤曼陀因失身於李昞便不得不嫁給李昞的事情,在元貞皇後原本的世界裏,根本就不成立!

楊堅知曉,如今的曼陀根本就不在乎所謂的貞潔,她願意和宇文護做出不可描述的事情,多半是純粹圖一時痛快!

曼陀喜歡宇文護嗎?

即便楊堅再不願意承認,他也從曼陀與宇文護的相處看得出來,曼陀是喜歡宇文護的。

可是,曼陀就當真非宇文護不可嗎?

打死楊堅都不相信!

所以,他才敢向獨孤信求娶曼陀。

獨孤信多想答應啊!

在他眼裏,楊堅可不就是比那賊子強上百倍?

只是……想想曼陀的性情與為人,獨孤信只得忍痛拒絕了!

“賢侄啊,這世間多的是窈窕淑女,你……”

“伯父!”楊堅萬分不甘。

獨孤信遺憾地看了他一眼,搖頭而去。

——孩子呀!你真是哪哪都好,就是這張臉,比那賊子還是差了些。就算老夫願意,曼陀也看不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按照作者菌的想法,歷史對女性壓迫更厲害是從武則天去世之後,而程朱理學將之推至了巔峰。且這種影響遺禍至今。

而《獨孤天下》的編劇就難免受了影響——原著我沒看過,不做評價。

所以,作者就推測,元貞皇後對貞操的觀念,和《獨孤天下》一眾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PS:好了,最後推薦一下作者菌的預收文:《拐個皇帝做皇後》。這是一篇寵文,風格和這篇差不多,喜歡這種文風的親,就點入作者菌的專欄,收藏一下嘛!

☆、上下

無論楊堅如何不甘,曼陀與宇文護的婚事還是提上了日程。

宇文護也不愧是能混到到太師的人物,若是誠心哄老丈人,便是獨孤信再與他政見不合,也不由得緩和了顏色。

而這件事,對宇文護來說,卻是簡單的很。

——無他,在獨孤信松口之後,宇文護便讓宇文覺下旨,策曼陀為郡主,並為二人賜婚。

如今朝中枝強幹弱,宇文覺這個天子更類似於一個擺設,一個活動的玉璽。他的賜婚,也就是個虛名,內裏明白的,哪?個會真放在心上?

令獨孤信緩和神色的,當然不是這份賜婚的聖旨,而是宇文護的態度!

若他一開始就讓宇文覺賜婚,作為忠臣的獨孤信雖然也不得不將曼陀嫁給他,可心裏到底不痛快,兩人之間的嫌隙也會加大。

但宇文護偏偏就舍了這個捷徑,一連被拒絕十七日,卻仍鍥而不舍,還頗有越挫越勇之勢。

雖然獨孤信極度懷疑這是懾於曼陀的雌威,可還是止不住的高興。

畢竟,有哪個老丈人不喜歡女婿是個耙耳朵呢?

從合八字開始,一系列流程都極為順利。

宇文護自然是想早日抱得美人歸,獨孤信則是要估計曼陀的肚子已經要顯懷了。

在雙方都有志一同的時候,效率自然是極高的。半個月後,曼陀便坐上了前往太師府的婚車。

“曼陀妹妹,曼陀妹妹!”

楊堅一身藍色華服,自獨孤府追出。

曼陀擡手制止了欲要開口阻攔的秋詞,停步回眸:“阿堅哥哥,你有什麽事?”

“曼陀妹妹,自我倒了京城,便多蒙曼陀妹妹照顧,卻一直沒有什麽能報答的。”他癡癡地望著曼陀,努力壓住眼底的哀痛,恍惚間,似乎與前世的自己重合,“今日,便讓我這個做兄長的,送妹妹出嫁吧!”

這話說的,好似她獨孤府無人了似的!

曼陀玩味兒一笑,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便應下了:“好啊!”

恰好趕來迎親的宇文護:“……”

——好氣哦,媳婦兒果然靠不住!看來,還是要本太師親自出馬啊!

可是,就在他調整好了臉上的笑容,準備開口的一瞬間,曼陀一個眼風掃過來,裏面只有一個意思:

——你給我老實點兒!

然後,朝堂上威風八面;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宇文太師……

他就慫了!

——沒關系,媳婦兒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被他媳婦兒惦記上,楊堅慘了!

就這樣自我安慰了一番,宇文護掛著得體的笑容拜見了獨孤信,又應付了一幹小舅子、小姨子,春光滿面的將媳婦兒接回了自己家裏。

一旁的哥舒眼睛翻的都快沒有眼珠子了,心裏對自家主上那是鄙視了一遍又一遍!

但人家宇文護這會兒已經想明白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思索,待到洞房花燭夜,要以怎樣的委屈為自己爭取福利了。

呃?雖然他十次裏有九次都不會成功,可這種事情,重要的往往不是結果,而是過程!

應付過了賓客,再次應付過了摩拳擦掌的小舅子和胡攪蠻纏的小姨子,宇文護最後以“裝醉”之計逃離了賓客,順利闖入了洞房。

“卿卿~”宇文護醉眼朦朧地抱住曼陀,蹭啊蹭,“阿護好委屈,要卿卿親親才能好!”

曼陀挑眉一笑,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一副風流浪蕩子的模樣:“哦?阿護要我親哪裏呢?”

她刻意將尾音拉的很長,又有若隱若現的波動,聽得人面紅耳赤。

“噗通”一聲輕響,來自窗根兒底下。緊接著,便是“哎喲”一聲。

很顯然,是有人撞到腦袋了。

宇文護臉色瞬間就綠了,一雙鳳目包含殺氣地射向百葉窗,惡狠狠道:“獨孤伽羅,宇文邕,你們真是好樣的!”

“阿護哥,我……我們這就走!”宇文邕慌亂地應了一聲,拉著一臉懵逼的伽羅,跌跌撞撞的跑了。

這位因體弱多病,在某方面一直很單純的王孫公子,一邊跑還一邊震驚:原來阿護哥才是下面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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