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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認賊作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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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犯錯誤的是聖人,我們可都是凡人啊!”方伯良放下茶杯說,臉上沒有一點嘲笑地表情。這話出自於方伯良的真心,因為他的確被小原寬闊地胸襟感動了。

小原一怔,隨後明白了方伯良的話,不由地大笑起來,佩服方伯良的聰明。因為方伯良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就化解了他的尷尬,為他做了開脫,卻沒有讓他難堪,的確高明。

“方先生,說的好,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就不要故作高深地玩謙遜了,這件事先放在一邊。我們來研究研究齊光雨的事情,在你看來,史岳峰會不會出手?”

“一定會。”方伯良沒有半分遲疑就做出了回答。

小原雖然對方伯良的回答感到高興,但是眼裏流露地目光是不確定的。在他看來,像史岳峰這樣有頭腦的人是不會做傻事的,因為事情明擺著,皇軍抓到了齊光雨這樣重量級的人物,看守會是嚴格的。史岳峰他們到縣城來撈人,無疑是以卵擊石,弄不好人沒有救成,還會把自己搭進去。這種事情只有沒有腦子的人才會幹,像史岳峰這樣的精明人怎麽會做,所以他不能不懷疑。

“小原君,在你們皇軍的正規部隊裏,判定是非的原則是利與弊,弊大於利就不會做,像眼前這件事情如果做就十分地冒險,肯定是弊大於利,放在皇軍身上就不會做。但是我想提醒太君的是,史岳峰的部隊不是正規軍,是綹子,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江湖人。江湖人有自己的規矩和是非觀,這是幾千年老祖宗留下來的,很難改動。

他們首先提倡講究義氣,為了哥們義氣要兩肋插刀,不計生死,其次才是利。作為綹子的頭,史岳峰要是對手下的兄弟有難視而不見,或者不能竭盡全力,他就會在隊伍裏失去威信,別人就可能不服他。這時候要是部隊裏有一點風吹草動,他的椅子就要換人了,弄不好腦袋還要搬家,所以我判定史岳峰就是明知道冒險也不能不幹,除非他不準備做這個當家的,因為這就是江湖規矩,或者說是潛規則,史岳峰再本事也得遵守。”也許怕小原理解不了中國江湖的奧妙,方伯良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完後他才端起了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

小原則皺起了眉頭,雖然他聽懂了方伯良的解釋,但是還是感到不可思議,這樣的規則在他看來,沒有一點道理可講,早就該廢除了,憑什麽還在統治江湖。不過方伯良的話給他吃了定心丸,使他對自己的計劃有了信心,因此片刻後,他的臉上重新堆起了笑容。

“如果我們把齊光雨他們關在監獄裏,難道史岳峰會率領他的手下攻打監獄?”小原故意來了一句黑色幽默,因為他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山寨頭領的椅子再重要,也沒有腦袋重要吧!攻打監獄就是等於送死,史岳峰不會不知道的。

“史岳峰不會,但是他也不會放棄,他可以等,好的獵手都有足夠地耐性。”方伯良明知道小原是在開玩笑,還是做了認真地回答。

“方縣長,你的認為,我們應該給史岳峰足夠地時間?”小原要打出他心裏的牌了,但是他更想聽聽方伯良的見解。

“既然史岳峰急於救人,我們就給他提供救人的機會,我想太君也不會這麽吝嗇吧!”這一次是方伯良玩起了幽默,他相信小原能夠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小原眨眨眼,似乎在咀嚼他的話,隨後笑了起來。“方先生,你的是否在說引蛇出洞,拋出誘餌?”

“小原君早就想好了對策,不是麽?”方伯良回答。

小原得意地笑了,這一次他和方伯良的想法不謀而合,讓他感到高興。小原明白只要消滅了史岳峰,蘑菇嶺的抵抗力量也就土崩瓦解了,他不相信蘑菇嶺的綹子中,除了史岳峰,還有更厲害地角色。但是小原也清楚,計劃雖然有了,讓史岳峰上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通過過去幾次地較量,小原已經深深地感到,這個年輕的綹子頭,有著非常老練地頭腦,不一般地智慧,和他的年齡、閱歷極不相符,或許他的本領是與生俱來的,或許他經歷過太多地折磨鍛煉出來的。面對這樣一個對手,謀劃如果不細,被對方看出一點點破綻,就可能前功盡棄。

“方先生,你有什麽好辦法,說說。”

“小原太君,任何一個救人的人去救人,是不是不但想把人救出來,自己也不能受到傷害,至少遇到困難可以脫身,我想這是首要的。我認為我們首先順著這個思路去想,給對方創造一個他們認可地救人條件,當然,這個條件必須來的自然,讓他們認同,人工的痕跡一定要少。

對付狡猾地狐貍,不能使用常規手段。我想是不是這樣:先盡力審問齊光雨他們,根據我去探視時的觀察,這些人骨頭很硬,投降的可能性不大,審問由我們警署進行,這樣我們可以動刑,然後在城裏大肆宣傳。人麽,不放在憲兵隊,放在警署對史岳峰他們是個安慰。

在史岳峰看來,對付警察總比對付皇軍容易多了,有關齊光雨的消息也容易洩露。條件合適,史岳峰沒有理由放棄。等到他們來警署劫人,我們的機會就來了。如果這一招不管用,史岳峰不上當,在幾次審問過後,我們可以放風說這幾個人太頑固,送到哈爾濱去槍決。我想史岳峰他們也會樂意在半路上劫人,畢竟那麽做容易成功。”

“呦西,辦法的不錯,可以進行。”小原點頭說,因為他暫時也沒有更好地辦法。

“那我回去就部署,如果有了更好地辦法,我會像太君報告。”方伯良說完站了起來,邁著方步走了出去。

將方伯良送到門口,小原卻陷入了沈思之中。說不出為什麽,他心裏感到不安。他知道方伯良不會親自審訊齊光雨,幹這種“粗活”會丟身份,方伯良自認為是高雅地人,更喜歡的是動腦而不是動刑具,那麽他就會讓他手下人去動手。老實說,小原對於方伯良雖然一百個信任,對他手下人卻沒有一個看好,這或許就是他不大放心地地方。

事實如何?真叫小原預料到了,方伯良把這件差事交給了侯仁平。

平谷縣警察局的刑訊室比較簡陋,和鬼子新建的監獄自不可同日而語,因為年久失修,地勢低窪,潮氣很重。屋子陰暗,大白天就可以看見蟲子亂爬。掛在墻上的各種刑具銹跡斑斑,看的出很久沒有使用了。鬼子沒有到來的時候,原來的平谷縣長提倡文明治法,反對刑訊逼供,所以這些刑具基本上是擺設。

侯仁平出身衙門世家,刑訊逼供,折磨犯人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他本人又是死心塌地地投靠日本人,到沒有覺得幹這件事有什麽不妥,因此領了命令就讓人把齊光羽帶來了。在侯仁平看來這是個好差事,如果能夠打開齊光羽的嘴巴功勞就大了。

齊光羽是什麽人?蘑菇嶺當家人中的一個,是史岳峰的三師哥。史岳峰是什麽人?蘑菇嶺當家人,皇軍最頭疼地對手,小原做夢都想消滅地人物。如果拿下了齊光羽,由他引出史岳峰,那他的功勞就上天了,小原一定會重賞他,提升是肯定的,眼下他也沒有別的要求,把這個副局長變成正的就行了。

對於侯仁平這樣的人來說,只要做大官,在誰的政府裏做事是無所謂的,他這種人出娘胎那天起就沒有什麽正義和非正義,更不用說民族觀念了。

地上的爐火已經點燃,熊熊地火光多少驅散了屋子中的部分潮氣。在齊光羽沒有進來之前,侯仁平正命令手下的打手收拾刑具。在他看來,這些破舊的刑具有些寒酸,對付犯人缺少震懾作用。他自己則點燃香煙,翹著二郎腿坐在陳舊地太師椅子上,臉上是一副自得意滿的神態,似乎他不是在作惡,而是準備欣賞音樂。

俗話說衙役這一行是好人不願意幹,太差的人也幹不了的差事,既要有狼一般地狠毒,貪婪,無情,又要具備狗一般地恭順,看風使舵。做衙役的,要求在主人面前絕對服從,老實的像綿羊,乖巧的如貓咪,對主人絕對忠心。面對囚犯和小民,就要兇狠地如虎豹,殘忍地像魔鬼,把茹毛飲血當成樂事,不能有惻隱之心。只有這兩個方面都做到極致,才是這個行當的最佳人選,侯仁平恰恰符合這兩條,所以天生是幹警察的料。

侯仁平是在缺少家教的條件下長大的,他父親曾是縣衙的班頭,吃喝嫖賭抽樣樣在行,母親是個妓女,被他父親霸占的。因為惡貫滿盈,他父親被仇家殺死,那時候侯仁平只有十幾歲,結果侯家是樹倒猢猻散,母親從操舊業靠賣身養活了他。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耳濡目染的都是卑鄙無恥地勾當,侯仁平從小就不務正業,五毒俱全,是左鄰右舍公認的浪子,流氓,痞子。

長大後因為好逸惡勞,任何付出辛苦地事情都不肯做,一直在啃老,只是他的母親年老色衰,很難再有客人上門,自然就沒有收入,他也只能饑一頓,飽一頓的。後來他母親病死,他連噌飯的地方也找不到了,就和一幫社會癩子鬼混,給縣城的惡霸賈大仁當看家護院,結果又勾結土匪搶劫主人,事發後在平谷混不下去就遠走哈爾濱。

在哈爾濱幹上了獄警,算是有了正當工作。哪知道他這個人是胎裏壞,獄警沒有幹長就被開除了,原因是他敲詐囚犯遇到了麻煩,被敲詐地對象有著深厚地家庭背景,把他告了。上面來人調查,他沒有錢擺平來調查的人,結果調查的訴狀給他寫的是惡跡濤濤,不但獄警飯碗砸了,還因此進了大牢,後來發配關押在平谷監獄,不是遇到方伯良就可能把牢底坐穿。

某些漢奸的可恨,可憎不僅僅在於他們沒有祖宗,沒有靈魂,因為他們不是人,枉披一張人皮,這也就是日本鬼子為什麽可恨的原因,是他們泯滅人性,對人類的殘忍超過任何野獸。

侯仁平出生的家庭,骯臟的環境所產生的教育結果,當然只能培養出來沒有人性的人。扭曲地人生觀讓他們早就丟掉了是非,不僅僅是認賊作父那麽簡單了,就是這樣一個垃圾透頂的人做主審官來審判齊光雨,結果只能是火星撞地球了。

齊光雨走進刑訊室並沒有垂頭喪氣,雖然這次出征失敗了,自己深陷囹圄,手下弟兄無一逃脫,面臨的不是監禁就是死刑,他的臉上表情卻沒有一點氣沮,似乎刑訊室和商場沒有什麽分別。頭仍舊高昂著,目光仍舊炯炯有神。他的這副視死如歸的神態,毫不在乎的表情的確把侯仁平激怒了。

要知道侯仁平當過多年獄警,在監獄裏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江洋大盜,無論這些人在外面多麽趾高氣揚,威武雄壯,進了局子不約而同地要沮喪,要低聲下氣,心甘情願地接受他們的敲詐勒索。這個齊光雨犯的是反日的罪名,那是要殺頭的,難道齊光雨不明白?還是他故意在裝傻,做出這副君子坦蕩蕩地神情?

既然被激怒了,侯仁平的感覺就是要和齊光雨好好掰手腕,他不相信在這裏主人會換崗。想著侯仁平離開太師椅子,自鳴得意地走到齊光雨面前,乜斜著眼睛看著齊光雨說:“三當家的,你看來很牛啊!可是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囚犯。好好地聽招呼也許還能活命,要是和本局座玩大俠那一套,我會讓你死地好慘。”

“就憑你?”齊光雨輕蔑地大笑起來,撇撇嘴,“狗尿苔坐到金鑾殿上,真把自己當皇上了。實話告訴你,你不過是日本人養的狗,主人沒有發話,你敢咬我的俅?”

“你——”侯仁平差點背過氣去,因為他看見齊光雨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手下在偷偷地笑,心裏明白自己這張臉是被扒皮了,因為齊光雨說出了實情,決定齊光雨生死的權利在日本人手裏,他不過是一條狂吠地瘋狗,沒有主人的話他是什麽也幹不了的。但是侯仁平的臉皮一向比城墻厚,尷尬只是一會兒,很快又變的神氣起來。“就算我是日本人的狗,也是條值錢的狗,吃香的,喝辣的,手裏有大洋花,不像你們窮的褲子都穿不上了,還在玩清高,搞什麽愛國了,抗日了,純粹是吃飽飯撐的。”

“就你這臉皮也敢披人皮?我要是你羞也羞死了。給日本人當狗還當出感覺來了,真是吊死鬼擦粉死不要臉。”齊光雨鄙視地嘲笑說,什麽話解恨說什麽,他還真就沒有把侯仁平當盤菜。

“老子要大洋,不要臉怎麽了?臉皮能夠當飯吃?真是的。”侯仁平同樣撇撇嘴,對於他來說,臉皮的確沒有用,從小就沒有愛護過臉皮,爹媽也從來就沒有要過臉,更沒有教育過他要臉,因此到現在為止他也不明白做個人為什麽需要臉。“我就不明白了,日本人來到中國害你們什麽事了?你們要和日本人過不去?”

“放你媽的狗臭屁,強盜進了你家你不管不說,還說不管自己什麽事,你的心肝肺餵狗了,居然說出這樣沒有人味的話。”齊光雨差一點被侯仁平的沒有心肝氣笑了,心說見過沒心沒肺地,可是沒有見過這樣沒心沒肺地,感情這個人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生下來就沒有帶心肝肺?

“齊光雨,你這樣說話就不怕大風閃了舌頭,日本人沒有進來的時候中國是你的?是你的家?我怎麽沒有看出來?”說完這句話話侯仁平似乎找到了說服齊光雨的理由,臉上居然出現了理直氣壯地神氣。

“要我說中國和你們綹子一毛錢關系也沒有,中國是政府中那些有錢人的,是當官的,最差也是老百姓的,就是不是你們綹子的,因為你們最不受待見,所以讓我說,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抗日,就是綹子不能抗日,因為抗日的輸贏對於綹子沒有一分錢的好處。日本人輸了,政府還要消滅你們,日本人贏了,你們就得被消滅,所以你們最不應該抗日。”

侯仁平這套歪理邪說,如果對於真正的土匪,還是有著很強地煽動力的,可是他不知道蘑菇嶺從建寨開始史岳峰就規定了不準打家劫舍,不準隨便殺人,和別處的綹子在性質上有著根本不同。而且他們師兄弟在一起談到未來的時候史岳峰已經說的很明白,他們做綹子是暫時的,因為政府昏庸,國家黑暗,當綹子不過是暫時棲身,積攢政治實力,一旦機會有了,還是要歸於正道。

史岳峰給弟兄們描繪地正道是,一,把部隊實力做大,自己稱王。二,被詔安。一句話,他們不可能一輩子做土匪。如此一來國家的興衰不但和他們有關系,關系還不小,因此侯仁平的話在齊光雨看來就是胡說八道,沒有人味。

“侯仁平,像你這種沒有人味的人活在世界上就是浪費糧食,是造糞機器。沒有中國這塊土地上的山山水水,你喝西北風長大啊!面對養育你的土地你不感恩也就罷了,還和鬼子一塊去糟蹋,純粹是狼心狗肺,豬狗不如,和你這種人生活在一個地球上就是丟人,也只有日本鬼子才會使用你這種賤貨,因為你們是同類的。就憑你這德性哪有資格說我,我呸!”

“你罵夠了沒有?齊光雨?告訴你,你的嘴再硬也硬不過我的刑具,你要想好了,別為了痛快嘴讓皮肉吃苦。”侯仁平惱羞成怒地說,自己感覺很委屈,和齊光雨說了這麽話,對方一句好話沒有聽見,反倒被齊光雨罵個狗血淋頭,火氣就再也壓制不住了,因此發出了狼一般地吼叫。

“你大爺我凍死迎風站,刀下不低頭,天生一副硬骨頭,就沒有瞧得起你手中的破銅爛鐵。願意來就來好了,大爺我叫喚一生就是大姑娘養的。”齊光雨根本就沒有把侯仁平的威脅當回事,從被俘那會兒開始他就做好了受刑的準備,只是被侯仁平這種齷齪男人鞭笞心裏有些不平,因為在齊光雨眼裏,侯仁平這種人算不得人。

“媽的,給臉不要臉,侯爺就是要看看是你的筋骨硬,還是侯爺的鞭子硬,給我狠狠地打。”侯仁平說完回坐在太師椅子上,臉色鐵青,像是剛剛喝下一肚子大糞。

“來吧!你大爺的筋骨正需要松一松。”齊光雨說完主動地走向受刑的柱子下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著侯仁平,只有眼角裏射出的光芒是鄙視的。

看見齊光雨毫無懼色地表情,鄙視地眼神,侯仁平如針紮一般地焦灼,全部的底氣仿佛被齊光雨的目光刺露了,雖然發出一連串地喊打聲,耳邊聽著皮鞭子抽打的風聲,精神頭卻起不來。他實在弄不明白,齊光雨的血肉之軀為什麽不懼皮鞭的撕裂,眼看著齊光雨全身的衣服已經成了碎片,整個上身血跡斑斑,齊光雨像似沒有痛疼感似的,一聲不吭。

“齊光雨,你是個木頭!”侯仁平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沖到齊光雨面前,一把薅住齊光雨的頭發,對著齊光雨吼叫起來。

“下賤貨,告訴你,你說錯了,老子不是木頭,是鋼鐵,鋼鐵你懂不懂?蠢貨。”齊光雨還是一嘴奚落地語言,眼裏的輕視光芒足可以殺死人。仿佛被審判的不是齊光雨,是他侯仁平。

侯仁平雖然臉皮比城墻還厚,最起碼的自尊還是有的,面對這輕視到極點地目光,他就是再沒有心肝也受不了,因此他一把奪過打手的皮鞭,嘴裏惡狠狠地說:“侯爺就是要打爛你這個鋼鐵。”

說完手裏的皮鞭雨點似的落下來,隨著皮鞭聲的密集,侯仁平的喘息聲音越來越大。他此刻已經明白讓齊光雨投降簡直是做夢,要求已經在一再降低,只要齊光雨能夠發出叫聲也能夠找到平衡了,畢竟叫聲是服軟地表示。結果侯仁平只能一次次地失望,因為齊光雨就連這一點面子也不肯給他。齊光雨非但沒有出聲,眼裏還不時地露出一點微笑,仿佛侯仁平使用的不是皮鞭,不是在抽打,是在給他撓癢癢,這種蔑視傳遞的信號是會進入到骨子裏的,讓侯仁平睡夢裏都會感到寒冷。

侯仁平扔下了皮鞭,示意打手繼續打,他自己認栽了,到不是體力跟不上,是徹底地失去了勝利信心,靈魂裏認輸了。侯仁平這種人因為素質低下,迷信地是外在的武力,不會清楚一個真正強大的人首先是精神強大,一個擁有強大精神的人是打不垮的。齊光雨本身就一身正氣,又有充實地愛國精神,那種堅強是建立在對國家,民族基礎上的。而侯仁平只剩下個空心地外表,骨子裏是自私和狹小,面對一個充實地靈魂,當然不可能戰而勝之。

這時候柳麻子走了進來,他是奉方伯良的命令來看審問的結果,就看見了一臉沮喪地侯仁平。

“侯局長,犯人還沒有招供?”柳麻子靠近侯仁平小聲地問,其實用不著侯仁平回答,他已經看見渾身是血的齊光雨還被吊在柱子上,而打手例行公事地有氣無力地抽打著。如果齊光雨投降了,這一切就該結束了。

“柳科長,你不是看見了,這個人簡直就是石頭,油鹽不進。”侯仁平說完遞給柳麻子一支煙,又道:“是方縣長讓你來的?”

柳麻子點點頭說:“方縣長讓我告訴你,下手不能太黑,重點落在皮外傷上,皇軍不想讓他殘廢。”

侯仁平本來想往死裏打,借以出出胸口的悶氣,聽見柳麻子的話又氣沮了,只好揮揮手讓兇手停止了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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