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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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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剛到乾清宮的門口,隱約感覺到乾清宮裏彌漫著一股暴風雨前夕的密布陰雲,似乎頃刻後就會電閃雷鳴,狂風驟雨毀天滅地。

他心裏一緊,直覺告訴他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不過白板上沒有顯示皇阿瑪的好感度,看來不是太子和諸位阿哥們在作妖。

可能是與好感度無關但是與心情有關的事,壓抑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好感度是他的命啊,別的都好說。

果然進去後見到康熙帝黑如鍋底的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轉得比風車還快,心中暗笑,胤禛發現自己重回一世後,笑得頻次比之前世一世累積還要多,別說那幾個活寶,就是自己的皇阿瑪,也很好笑。

看開了看穿了看膩了也就看笑了。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胤禛跪在地上行了個禮。

“起來吧,賜座。”

康熙帝看了一眼立在身邊的梁九功,吩咐道,梁九功立刻下去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四貝勒面前,心裏明鏡一般,皇上這是表示對四貝勒的看重,四貝勒辦事得力言語舉止得體,每每能體會到皇上的心思,皇上對他喜歡也是正常。

梁九功追隨康熙帝多年,他的心思摸得透亮,皇上對太子的喜歡誰也越不過去,但是如今阿哥們的新寵卻是這位四貝勒,說也奇怪,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四貝勒,如今越過大阿哥、八阿哥以及十三阿哥,竟然成為皇上心裏僅次於太子的皇子。

沒想到四貝勒只是起身立著,鳳眸含著認真,“皇阿瑪面前,兒臣不可坐。”

康熙帝暗暗點頭,這個兒子識大體懂進退,是個懂事的,他也不繞圈子,望了一眼梁九功,點頭示意他將剛才的事情再說一遍。

梁九功躬身道,“回皇上,奴才剛得到一個消息,索額圖在府裏留下一份信函後畏罪自盡。”說完停頓住,不再往下說。

康熙帝望向四阿哥,見他神情一震,一雙烏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並未料到居然有此一事,良久眨了眨眼睛,不安的道,“皇阿瑪,索額圖這是……”

康熙帝淡淡一笑,“索額圖這是唱的一場好戲,白綾自盡以示清白,留下信函道,所有事與太子無關。”

見胤禛瞠目結舌,康熙帝勾了勾唇,唇邊浮起一抹厭憎,“以死明志的人,投繯自盡,偏生很巧,被索府下人救了下來,可不是一場好戲,這臺子搭的不錯,想假裝自盡博取朕的仁慈,博取太子的憐憫,讓太子與朕更加離心離德,狗東西,他怎麽敢?”

康熙帝語氣平淡至極,但是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他此時已經氣憤到了極點,若是索額圖在他面前,恐怕早就拔下墻上掛的佩劍,一劍捅死索額圖。

胤禛心中呵呵,索額圖恐怕真的存了用死為太子開脫,不過有人不想讓他死罷了,他死了,可就真的成為太子心中的痛,也會成為皇阿瑪心中的愧疚,那麽到時候,揭發他的明珠和大阿哥以及其他人,就倒黴了。

暗暗鼓掌,妙計啊妙計,好一招瞞天過海以退為進,這個計謀成功,索額圖當真永無翻身之地,不要說太子求情,就算赫舍裏氏掀開棺材板來說情,恐怕皇阿瑪都會把她塞回去。

恐怕這個計謀離不開他那個好八弟,真不愧是只比自己差一點智謀的廉親王,年紀這般輕就不可小覷,當然也離不開那日自己的提醒。

胤禛猜的不錯,八阿哥那日聽了四阿哥隱晦的提示,心中頓時想到一個計策,所謂斬草除根不一定只要那個人死,而是要絕了他的任何後路。

於是八阿哥打著探望的幌子,去了惠妃娘娘的延禧宮,聊起被圈禁的大阿哥,惠妃讓八阿哥想辦法去探望大阿哥,八阿哥忙點頭答應,無意中提及皇阿瑪恩惠,眾人可以去探望太子,想必大阿哥很快會出來,請惠額娘不要擔心雲雲。

惠妃能做到四妃之首,可不是靠資歷熬上去,心裏小九九和德妃也是不相上下的,心中覺得此時蹊蹺,趁明珠下朝來探望之際,將消息透露給他,明珠更是一只老狐貍,立刻敏銳的嗅到皇上對太子心軟了,那接下去對索額圖的心軟還會遠嗎。

明珠叱咤風雲多年,和索額圖鬥了大半輩子,自然不是吃素的,與心腹智囊團們商量了幾天,終於想到一個兵不血刃一箭三雕的好計謀。

常言說得好,明君和仁君最怕什麽,死諫,好吧,昏君也怕,民間百姓都知道,心懷冤屈的時候,以死明志後,無論如何,講究死者為大。

但是,如果這個人沒有死呢?那就是變成用死來威脅帝王,這是任何一名帝王都無法忍受的,尤其是乾綱獨斷的帝王。

索額圖如今被囚禁在府裏,大部分黨羽也被清除,府中人心惶惶,不少人暗中尋求出路,明珠略微花點銀子,就買通幾名奴才放出消息,說是太子受索相牽連,被圈禁在毓慶宮,岌岌可危。

索額圖聽到消息後,心中大駭,他罪證確鑿,無法翻身,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太子身上,就算自己死了,太子登基後,赫舍裏家族不會沒落,只會更加輝煌,若是太子被廢,不管哪個阿哥登基,赫舍裏家族都會被清算,那他死不瞑目。

不過索額圖也不全信這個消息,偷偷派管家找人打探,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內務府有不少索額圖的親信,太子果然被圈禁在毓慶宮,這些時候,皇上對太子不聞不問,太子傷心,也顧不得自己這個叔公,更有猜測,皇上對太子厭棄了。

索額圖頓時心灰意冷,他心知肚明皇上將他囚禁在府裏,是不想讓天下人非議皇上不念舊情,在皇上眼中,他早就是個死人,早晚的事情罷了,僥幸的念頭,是想著還有太子,不會袖手旁觀,如今這根救命稻草也徹底湮滅了,他若不死,太子危矣,赫舍裏家族危矣,罷了,還是自己識相點,不要礙了皇帝的眼。

於是,索額圖留下一分信函,將罪責全部難道自己身上,與太子無關,而後摒退所有奴才,投繯自盡。

沒想到明珠買通的奴才早就等候多時,前腳索額圖剛把自己吊上去,後腳就被下人大呼小叫進去救了下來,這一出荒唐鬧劇就被報到康熙帝禦前。

康熙帝恨索額圖已經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只是他向來好面子,索額圖跟隨他多年,他不能讓朝中大臣兔死狐悲,也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更是因為太子的牽絆,因此只想秋後算賬,沒想到索額圖越發大膽,真當可以拿捏愛新覺羅家嗎?

康熙帝略加思索,已經想到一個辦法,冷冷一笑,吩咐梁九功道,“朕擔心索額圖,你去告知內務府淩普,上一次濟南府的那個赫舍裏玉錄,讓她去索府照顧她的叔公,若是再有一次,朕決不輕饒。”

胤禛只覺得心裏一滯,原來上一次在濟南府,皇上將濟南知府索濟全家流放寧古塔,卻唯獨留下那個什麽玉錄,讓內務府處置,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一來告知索額圖,皇上對仁孝皇後的憐惜,對赫舍裏家族的慈悲,已經要被他磨光了,二來,若是太子知道,他的好叔公居然用他的額娘替身來諂媚討好他的皇阿瑪,恐怕太子會對他再無半點情分。

果然,玉錄被送到索額圖府上,索額圖再無半點折騰,此後一直纏綿病榻,而後死去,當然這是後話,不提。

康熙帝處理完索額圖的事情,身為帝王,他自然想到這件事情的蹊蹺之處,一切過於巧合,不過既然正中他的下懷,那就沒有必要去追究真假。

他望了一眼胤禛,見他依舊垂眸斂眉恭順異常,神情落落大方,既不驚訝也不膽怯,身為一名合格的皇子該有的鎮靜和膽氣都有,心中十分滿意。

想到裕親王,不由嘆口氣,“胤禛啊,太醫回稟,裕親王身體不佳,你代朕去探望他,缺什麽立刻回來稟告朕。”

“是,皇阿瑪。”

胤禛想了想,“皇阿瑪,八弟自幼得裕親王教導騎射,不如讓他與兒臣一起去探望裕親王。”

康熙帝思索片刻,覺得這個提議挺好,裕親王一直對八阿哥青睞有加讚不絕口。

“準。”

胤禛去八阿哥府邸找到八阿哥,說了裕親王病重,皇阿瑪命自己和他一起去探望裕親王,八阿哥一臉感激,他與裕親王感情極深,裕親王病重,他數次想偷摸著去探望,只是怕皇阿瑪忌諱,一直不敢去,如今能光明正大去裕親王,十分感謝四哥。

因為八阿哥府邸離裕親王府不算很遠,兩人一身便服,往裕親王府步行而去。

“多謝四哥,讓我可以去探望裕親王。”

胤禛見八阿哥一雙秀眸晶瑩,拍了拍他的胳膊,“八弟,我知道你與裕親王感情極深,皇阿瑪說,太醫院院判和太醫們都說回天無術,也就是這幾個月了,你莫要太悲傷,生死由命成敗在天。”

八阿哥笑了笑,淚珠卻從眼角滑落,“我明白,裕親王待我猶如親子,我不會惹他傷心的。”

胤禛心中嘆息一聲,想著轉移話題,將索額圖畏罪自盡未遂的事情告知了八阿哥,八阿哥垂下眸子,斂去眸中哀傷,很快恢覆平靜道,“四哥,我那日去探望了惠額娘。”

這就點明明珠消息從何而來,胤禛嗯了一聲,“我想應該也是明珠所為,不過明相也是了得,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辦法,當真讓索額圖再無翻身之日,皇阿瑪恐怕見到他就想到他以死相逼,帝王心豈能被區區臣子所迫?”

八阿哥神情漠然,並無高興的模樣,淡淡道,“上次得了四哥提醒,我便想出這個辦法,告知了阿布蘭,他以自己想出的辦法,又告知了明相。”

胤禛知道阿不蘭是八爺黨頭號忠心人物,此時是明相的心腹外加小智囊,微微頷首,見八阿哥並不高興,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麽,不由嘆口氣。

果然見八阿哥澄澈如水的秀眸中帶著一時茫然,“四哥,索額圖已經無力東山再起,雖說因你我做局,可我心裏總是說不出的感覺,他如今的下場,皇阿瑪難道不是推波助瀾嗎?”

胤禛心中百感交集,皇阿瑪究竟是心慈還是心狠,不是他能評判,只是帝王的所有心思都在天下,皇阿瑪為了制衡之術,一手托住太子和索額圖,一手托住大阿哥和明珠,這黨爭從頭至尾,究竟因何而起,又究竟禍害了誰呢?

他轉眸望向八阿哥,見他一張清雋俊秀的臉上寫滿了落寞,恐怕也是心寒如斯,拍了拍八阿哥的肩膀,故意擡眸望天,“八弟,你看這艷陽高照,可惜了,若是雨中並肩而行,豈不是更有意思。”

八阿哥臉上的落寞頃刻間煙消雲散,秀眸中晦暗皆散,熠熠生輝,他明白四哥的意思,那天雨中兩人的話歷歷在目,不由抿出清笑,“我記得的,四哥也不許忘。”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而行,到了裕親王的府邸,裕親王重病在床,昏昏沈沈間,聽聞四貝勒和八貝勒奉旨來探望自己,四貝勒也就罷了,八貝勒是他一貫愛若親子的人,有師徒情分又有伯侄情意,忙掙紮著睜開眼睛。

“胤禩啊,你來了。”眼神並未對焦,只是迷迷糊糊喊著八阿哥名字。

八阿哥一個月未見裕親王,見他形銷骨立形容槁枯,回憶起年少記憶裏那個英姿颯爽騎在馬上教導自己騎射的裕親王,心中一陣酸楚,偷偷抹去眼角的淚,應了一聲,上前握住裕親王的手,又將被角掖了掖。

裕親王不過一瞬間的清醒,很快又糊塗起來,握緊八阿哥的手說起胡話,提及的皆是八阿哥小時候的事情,說著說著,又昏睡過去。

八阿哥見裕親王昏沈間還惦記著自己,眼圈發紅,眼淚忍不住落下,四阿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遞上帕子,讓他拭去眼淚。

兩人出了內屋,胤禛見八阿哥沈默不語,眼睛紅紅的,嘆了口氣,叮囑裕親王府的管事好好照顧裕親王,有什麽需求就是內務府索取,皇上有旨,一切應允。

兩人出了裕親王府,胤禛又好言好語安慰了八阿哥,兩人回去覆旨不表。

說也奇怪,自從兩人去探望了裕親王,裕親王這幾天居然身體好了些,還讓人代寫了封信告知康熙帝,想要去木蘭圍場,兩人當年一起狩獵的地方看看。

康熙帝心中十分喜悅,又有些擔心裕親王的身體,思來想去,他幾乎每年立秋後都要去木蘭圍場,今年為了裕親王,早些啟程罷了,打定主意後,命幾位阿哥前來乾清宮。

諸位阿哥聽皇阿瑪為了裕親王,打算六月下旬就啟程前往木蘭圍場,雖說倉促了些,但是皇上下了旨意,內務府的人就算通宵達旦也會準備妥當,倒也不用擔心。

“是,皇阿瑪。”

康熙帝微微頷首道,“你們誰願意隨侍左右?”

按照以往慣例,太子一定肯定確定需要去,只是目前太子在圈禁,十有八九會被放出來,如果太子被放了出來,大阿哥應該也會放出來。

至於其他人,除了九阿哥自動跳過,十阿哥自動忽略之外,機會都挺多。

諸位阿哥齊齊躬身,異口同聲道,“兒臣願意隨行。”

康熙帝點點頭,“胤祉、胤禛、胤禩、胤祥、以及胤禎隨行。”沈思片刻,“太子被圈禁許久,也該反思好了,允他隨行吧,胤褆想必也是。”

九阿哥不願意了,連那兩個被圈禁的都可以去木蘭秋荻,皇阿瑪,難道胤禟不再是你的開心果了嗎?

“皇阿瑪,兒臣也想隨行。”

康熙帝哦了一聲,轉眸望向九阿哥,眸中帶著淺淺笑意,“胤禟啊,說說看你為何也要去?”

胤禟有些詞窮,說自己騎射之術好?他的騎射之術自然比不上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靈機一動。

“皇阿瑪,我蒙文好啊,聽說往年那些蒙古的貴族們,心服口不服,總是在獵場和宴會上說怪話,其他人說不過他們,皇阿瑪說是說得過,可是身為帝王,不能和他們一般見識,我就不一樣,看我不懟死他們。”

“放肆,不許胡說。”

康熙帝臉色一沈,心裏卻很讚同,那些蒙古的王公貴族表面上對大清臣服,心裏總是不服氣,有時候說些怪話。

“胤禟啊,朕就允你隨行,不過是讓你去木蘭圍場好好練習騎射功夫。”

“是,兒臣謝皇阿瑪。”口嫌體正直。

康熙帝目光落在一旁耷著眉頭垂頭喪氣的十阿哥,雖然依舊惱火上次南巡時候十阿哥的無禮,但想到溫僖貴妃,心中一軟,“胤俄也一起去吧。”

十阿哥喜出望外,“兒臣謝皇阿瑪。”

諸位阿哥出了乾清宮後,十阿哥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隨行,得意洋洋道,“難道皇阿瑪終於知道我的騎射之術也不錯?”

諸位阿哥但笑不語,胤禛語氣淡淡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為你能吃,皇阿瑪擔心宴會上的肉浪費。”

細桶咕咕大笑的聲音響起,“皇上,看破說破,大家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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