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英蓮確實沒見過馮淵這麽喜歡過一個人，這柳文羲要不是個男的，甄英蓮都要產生危機感了。

馮淵哈哈一笑，沒有多說什麽，“一會兒我還要入宮述職，讓人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風塵仆仆的，也不好這個樣子入宮面聖。

“早就讓人備下了。”甄英蓮笑道。

馮淵親了甄英蓮一口，“夫人真貼心。”

甄英蓮面上一紅，“青天白日的，幹什麽呢？”

馮淵笑著起身，“好了，我沐浴去了。”說著進了屏風後面，衣服什麽的早就備好了。

泡在浴桶裏，馮淵想著甄英蓮剛才的話，心裏微微一嘆。

他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人的性格就這樣喜歡柳文羲，像柳文羲這樣性格的人，其實不少，就說上京這地兒，只要費點心思，能找出幾十個上百個柳文羲這樣性格的人。

他這樣照顧柳文羲，只是覺得柳文羲像他前世的義弟。

可惜被他連累，滿門抄斬了。

初見柳文羲的時候，馮淵就覺得他面善，可他那性格著實有些一言難盡。

可這次南下再見，他恍惚就像看見了故人站在眼前。

這也是為什麽，柳文羲糾結怎麽稱呼他的時候，他讓人叫他大哥的原因。

不過柳文羲也是有趣，讓他喊大哥，他還真就喊了，一點遲疑都沒有。

這樣自來熟，倒是更讓馮淵覺得熟悉了。

泡完澡，馮淵穿上衣服，又吃了點東西，便入宮述職了。

馮淵倒是沒有刻意給柳文羲堆積功勞，該他的就是他的，憑柳文羲的作為，已經足夠了。

“愛卿真是朕的肱股之臣，去辦案子都不忘了為朕尋覓良才啊。”皇帝笑呵呵的道。

馮淵微笑道，“微臣在大理寺待了夠久了，早該挪地方的，只是大理寺沒個靠譜的人，就剩下這些人，只怕到時候又要出許多冤假錯案，微臣實在不放心，小柳在查案上極有天賦。”

“既如此，就讓他去國子監讀書吧。”皇帝笑道。

入了國子監的監生，可以免去參加童生試，直接參加鄉試。

何況，這還是皇帝特許入學的恩監。

入學了，也沒人敢欺負柳文羲。

就一個入學的事，倒也不需要寫一道聖旨，只讓內監去國子監傳他口諭便可。

其他的事，馮淵就可以擺平。

“多謝皇上。”

皇上笑瞇瞇的道，“很少見愛卿這樣喜歡一個人，朕怎麽也得給愛卿這點面子。”

“那微臣……謝皇上給面子？”馮淵眨了眨眼，道。

皇上哈哈笑起來，“你啊，行了，回你的大理寺吧。”

“時辰這麽晚了，都要宵禁了，臣要回去陪夫人了。”馮淵撓了撓頭，輕咳了兩聲，“微臣成婚以來，一直忙著查案，都沒什麽時間陪夫人，所以……想請皇上給幾天假，微臣陪夫人去莊子上玩兩天。”

“你倒是瀟灑。”皇上好氣又好笑，“你直接去吏部請個假不就行了？”

“這不是……跟吏部那老匹夫有點恩怨，怕他給微臣穿小鞋嗎？”馮淵道。

他之前收拾了二皇子的人，就是吏部尚書的小孫子。

到現在那老東西還看他不順眼，老想給他找麻煩。

也就是皇上對他一直恩寵，這老東西才不敢搞些亂七八糟的動作。

“行吧，朕準了。”皇上想了想，應了下來。

馮淵說的也的確是事實，成婚這麽久，他大半時間都在查案，陪伴夫人的時間不到一個月。

這也實在有點離譜。

馮淵也老大不小了，不趁早生個孩子，到時候又要來找他哭。

倒不如現在準了他的假，讓他回去陪嬌妻，最好趁著這段時間懷上。

馮愛卿這樣好的苗子，生下的孩子也……不會差吧？

馮淵見皇上應下，便笑著拱手謝恩，接著告退。

他當然想不到，皇上現在已經開始考慮把他的兒子拉去當驢使了。

回到府裏，馮淵先去了客院見柳文羲。

“國子監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明天我帶你過去。”馮淵道。

柳文羲眨了眨眼，沒想到馮淵的效率這麽快，“馮大哥就這麽帶我過去，國子監那邊的大人不會有意見吧？”

“皇上已經命內監去國子監傳了口諭，誰敢有意見？”馮淵笑著道。

皇上？

柳文羲眼睛瞪大，“皇上……知道我？”

“這次的案子你出了不少力，我自然不會貪你的功勞。”馮淵道，“國子監的入學名額，你是靠自己進去的，而不是靠我。”

柳文羲眼眶微熱，“馮大哥……”

他怎麽不是靠馮淵呢？

如果不是馮淵給了他機會，他一個平民百姓，有什麽資格參與大理寺的案子？

如果不是馮淵面聖的時候提到他，皇上有怎麽可能給他入學的名額？

就憑他幫馮淵找了些破案的線索，就能獲得入學國子監的名額？

如果他真的這麽想，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說到底，皇上給這個名額，他出了力雖是事實，可更多的，還是皇上看在馮淵的面子上，才給的這個名額。

說來說去，他那點功勞就是個引子，人情的大頭還是在馮淵這兒。

馮淵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沒忽悠過去。

“你這小子……”馮淵笑了笑，摸摸他的頭，“我從小到大就是一個人，一直挺想要個弟弟，我覺得你跟我投緣，很合我的胃口，幫你也不是要讓你感激我的，你去了國子監，好好念書，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了。”

柳文羲心中感動，“我知道了，馮大哥，我會好好讀書，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最好。”馮淵站起身，撐了個懶腰，“時辰不早了，這些日子為了查案，我都沒時間陪新婚的妻子，明天我帶你入學之後，就帶你嫂嫂去莊子上玩兒，你這邊……我會安排兩個府裏的小廝跟著你，有什麽事你就吩咐他們去做，不用客氣。”

“我知道了。”柳文羲也沒打算客氣。

馮淵前頭說他想要個弟弟，言下之意不就是把他當成了弟弟嗎？

柳文羲覺得馮淵比起他親哥哥，也不差什麽了。

就算把馮淵當做自己的親哥哥一樣對待，柳文羲也覺得自己做的不夠。

聊完，馮淵便起身走了。

回到正院，就見甄英蓮在泡茶。

“什麽時候學的泡茶？”馮淵笑著問道。

泡茶也是一門學問，可不是燒開了水直接沖泡就是泡茶了。

甄英蓮笑著道，“前些日子同李家夫人學的。”

“李家夫人？”

甄英蓮笑道，“禮部侍郎李守中的夫人。”

“原來是他家的。”馮淵了然。

這李守中原先是國子監的祭酒，他女婿賈珠病逝前，走了人脈調去了禮部任郎中，熬了七八年才升了禮部侍郎，他升到禮部侍郎那還是兩年前的事。

因著賈珠的事，李家和賈家幾乎是斷了往來，唯一的聯系就只有女兒李紈和外孫賈蘭。

誰讓賈珠當年的死因……另有緣由呢。

不怪李守中對親家看不順眼，讓他女兒年紀輕輕就守寡，誰喜歡得起來？

得虧生了個兒子，要不然李紈在賈家哪裏有容身之地？

不過，李紈若是真沒生下一兒半女，說不得還能改嫁呢。

哪兒像現在，因為生了兒子，放不下兒子，只能在賈家守活寡。

“你什麽時候去李家赴宴了？”馮淵問道。

甄英蓮道，“不是你說黛玉要認識些同齡的姑娘，結交幾個朋友嗎？你這些日子不在京中，我帶著黛玉去參加宴席，又擔心遇上麻煩，便幹脆在家裏辦了個賞花宴，邀請了一些家風清正的夫人小姐來賞花，一來二去的，就同李家夫人熟悉了。”

“夫人聰敏。”馮淵輕笑道。

懂得揚長避短，還能減少麻煩，可不是聰明嗎？

甄英蓮被他誇得面上一紅，“少說這些話哄我。”

“好好，不說不說，”馮淵喝了口茶，話鋒一轉，道，“我向皇上告了幾天假，明天帶文羲去國子監辦完入學的手續，我就帶你去莊子上玩兩天。”

甄英蓮聞言皺起眉，“你把人家帶來京城，就這麽丟國子監去了？”

“帶他來京城，本就是為了送他去國子監讀書的。”馮淵道。

甄英蓮一聽，倒茶的動作一頓，“不是為了給黛玉相看……”

“哦，這個啊……”馮淵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我原先是想過，但後來一想，這事兒還得看他們自己的緣分，就像咱們倆，遇到不就是緣分嗎？這緣分啊，天註定，我們還是不要妄加幹預，免得橫生枝節。”

甄英蓮聽出了些苗頭，看他一眼，“你這是後悔了？”

“什麽後悔？”馮淵避開了甄英蓮的目光。

甄英蓮哼笑，“看來夫君還真是喜歡小柳啊，才見幾回啊，連玉兒都給比下去了。”

“夫人這是說哪裏話？”馮淵嘆了口氣，“我不是後悔了，我就是覺得這感情的事，別人插一手多少有點怪怪的。”

“什麽感情的事？這不是談婚事嗎？”甄英蓮不解，“合適就定下，不合適就算了，你這扭扭捏捏的，想什麽呢？”

馮淵噎了噎，“這婚事……也需要有感情嘛，你看那些沒感情的，家裏小妾通房一堆，做那當家夫人，難道就很風光嗎？”

甄英蓮沈默了。

這話非常有道理，作為那個培養了感情才成婚的人之一，甄英蓮深有感觸。

馮淵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她也結交了一些官夫人，這些高門的夫人，看著風光，門風再怎麽清正的人家，家裏的公子多少都有那麽一兩個通房，還有些夫人給自己的女兒培養了開臉的陪嫁，就是為了女兒嫁出去之後給女兒固寵。

作者有話說：

補10月27日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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