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良辰吉日。

元春就是這日出嫁，賈珠將元春背出家門，送到花轎上。

有賈老太君和賈璉特意做臉，元春出嫁這日倒是風風光光。

三日後，陳元愷陪同元春回門，賈政夫妻到底是元春的生身父母，回門還是得去請個安。

但也就做個樣子，打了個招呼，就往榮慶堂這邊來了。

榮慶堂自然比東小院要熱鬧得多，留了元春小夫妻在府裏用了晚飯，然後賈璉和賈珠才結伴送他們出門。

元春回門後，賈璉和賈珠便計劃南下，擇定吉日後，選在了四月初九啟程。

這個時間南下確實有點早，但提前啟程，時間更充足。

一路上順風順水，因此半個多月的時間就抵達了金陵城的碼頭。

“舊都這邊的榮國府老宅離貢院有些遠，上回我回鄉應試，在貢院附近買了一座三進的獨院，屋子也有二三十間，大哥不如跟我一起去那邊住吧？”賈璉提議道。

聞言，賈珠也沒有推辭，“這倒是方便，那就聽你的吧。”

於是兄弟二人直接去了別院落腳，至於榮國府舊宅那邊，派身邊的小廝去通知一聲便可。

現下正值五月間，天氣漸漸熱起來，但這邊的溫度卻不算高。

賈璉時不時的叫上賈珠一起出門游玩散心。

沒有他那兩個糟心的二叔二嬸在，賈珠的情緒也不會被影響，精神面貌都更好了一些。

在上京，平日裏雖然有李紈和賈璉寬解賈珠，但到底那兩個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整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副賈珠對不起他們的態度，著實叫人膈應。

賈璉在金陵這邊的朋友不少，大多是上回應試參加詩會時認識的。

有賈璉帶著，賈珠也認識了不少同好。

時間就在這樣愉快的生活中流逝，一轉眼秋闈就近在眼前。

賈璉和賈珠一起進了貢院，但位置並不在一塊兒。

賈璉是前年的小三元，位置十分靠前，直面秋闈主考官。

不過賈璉跟著林如海也見過不少人，且都是朝廷中的官員，因此他面對主考官，半點都不緊張。

甚至，他還有閑心偷偷的打量堂上的考官們。

學政坐在主位，應天府的府尹陪坐。

鄉試考三場，每一場提前一天入場，考完第二天出場。

第一場考試八月初八入場，初九開考，初十出考場。

第二場考試八月十一入場，十二開考，十三出場。

最後一場八月十四入場，十五開考，十六出場。

也就是說，一眾學子正好在貢院裏過完中秋。

八月十六從考場裏出來，因賈璉沒跟賈珠在一塊兒，出來的時候自然就分散了。

不過十四那天入場前，賈璉同賈珠約定好，若是他們出貢院的時候沒在一起，就直接去貢院附近的天味樓。

賈璉也是天味樓的東家之一，雖然他一兩年沒來過金陵，但天味樓的袁掌櫃卻認得他。

天味樓的掌櫃，全都是袁家人，因為他們家精通算賬，且知根知底。

賈璉讓袁掌櫃留了個二樓的雅間，因為就他和賈珠兩個人，沒必要留天字號的雅間。

他先一步到了天味樓，在雅間裏坐等了一會兒，賈珠姍姍來遲。

“璉二弟等多久了？”賈珠問道。

賈璉笑著道，“我也剛到不久，餓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吃完回家休息。”

他買的別院就在天味樓後面那條街，離得近，吃完飯走回去，也就不到半刻鐘的時間。

回去之後，沐浴更衣，也就差不多可以休息了。

兄弟倆用過飯，便回了別院，一連三場的考試，還是挺費神的。

不過，比起同期的考生，他們的精神狀態顯然更高一籌。

這是因為賈璉在隨身空間裏取了靈氣作物，還給賈珠備了一份，有靈氣滋養，精氣神自然比同期的考生要強很多，思路也能更清晰。

而且，賈璉在考試之前還押了題，不說百發百中，但也猜中了個七七八八。

這次若無意外，賈璉很有自信能再拿個解元。

鄉試應考者眾多，放榜的時間也更遲，等待放榜前，賈璉和賈珠則搬回了榮國府舊宅。

應考要填寫祖籍和幾代內的直系親屬，報喜一般也都是往家裏報。

因此賈璉和賈珠打算放榜前就住在老宅裏。

至於放榜後……

參加完鹿鳴宴，他們就可以啟程回京了。

這樣過了半個多月，九月初五這日，終於放榜了。

官差往榮國府跑了兩回，賈珠鄉試第九名，而賈璉又一次拿到了第一，也是金陵這一科的解元。

賈珠對於自己的名次沒賈璉高，並不覺得意外，在看見考題後，他就隱約猜到，賈璉的名次會很高，秋闈開考前，他一直和賈璉一起備考，甚至賈璉押題的時候也沒瞞著他。

可以說，他這次能拿到第九的好名次，有賴於賈璉的無私分享。

一家子兄弟，賈珠倒也不多話，只將這些記在心裏。

次日是鹿鳴宴，這一科的舉人有不少賈璉的老熟人，都是詩會上認識的朋友。

對於賈璉拿到第一，他們並無不服。

借著鹿鳴宴，賈璉又認識了不少的新朋友。

宴後，賈璉和賈珠又休息了兩日，才登船回京。

回京的時候，碰上了逆水，耗費的時間就長了許多。

因此，賈璉兄弟倆到京的時候，已經是十月，再過些時日，就是下元節了。

這一路舟車勞頓，賈璉和賈珠也挺辛苦。

回京前，他們提前寫信告知過，因此碼頭有榮國府的下人馬車接他們。

回到府裏，兄弟倆一起去了榮慶堂拜見老太太。

“咱們家的兩位大才子可算是回來了？”賈母高興的道。

賈璉和賈珠對視一眼，都笑著謙虛了兩句。

“你們這一路也辛苦了，今天就先回去歇息吧，明天再來。”賈母看他們倆精神不佳，料想是路上太累，便叫他們先回去歇息。

兩人也不推辭，拱手告退。

從榮慶堂出來，兩人走了一段路，賈璉突然想起什麽，“誒？”

賈珠一楞，“怎麽了？”

“剛才怎麽沒見大嫂？”賈璉疑惑的道。

他們回京是提前通知了的，碼頭來接他們的人，接到他們之後，也會提前回府報信，按理說接到消息，李紈也會在榮慶堂等著他們，怎麽沒看見人呢？

被賈璉這一提醒，賈珠眉頭微蹙，加快腳步往自己院兒去趕去。

還沒院門口，就見院門口站著幾個人，中間的那個小腹隆起，可不就是李紈？

賈珠見狀，頓時一驚，旋即又一喜。

快步跑上前，上下看了看李紈，想伸手抱，卻又顧忌她的肚子，真真是手足無措，雙手不知往哪裏擺。

賈璉慢了一步走來，見狀笑道，“我說怎麽沒見大嫂子，原來是有好消息了？”

有賈璉打開話匣子，賈珠才吐出一口氣道，“有了喜，怎麽不寫信告訴我呢？”

“這不是看你要應試，怕攪擾了你，才沒告訴你嗎？”李紈溫柔的道。

賈璉清了清嗓子，道，“大哥，外頭風大，你和嫂子還是進屋說話吧。”

“二弟說得對。”賈珠說著上手扶住李紈，扭頭看向賈璉，還沒來得及說話，賈璉就擺擺手向他告辭，“我這一路累的很了，先回屋歇著了，你們也回去吧。”

說著，賈璉扭頭就跑進了夾道，一溜煙沒了蹤影。

賈珠見狀，搖頭失笑。

“璉二弟也該成親了，毛毛躁躁的，可得有人管著才好。”李紈笑著道。

聞言，賈珠想起王熙鳳，更是好笑，“這你可就想岔了，到時候誰管誰，還不一定呢。”

他那個王家大表妹可是被賈璉吃的死死的，說東不往西，迷得不著五六，連從小到大不感興趣的詩書，如今都手不釋卷。

為的還不是賈璉？

賈璉的詩才可是從金陵傳到了上京，但凡參加詩會，總有一首佳作傳出來。

如此盛名，哪裏瞞得過他那消息靈通的表妹？

李紈聞言也想起了見過幾次的王熙鳳，明明是個潑辣的性子，提起賈璉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話裏話外都是賈璉。

她笑道，“璉二弟可真厲害，當年在金陵的時候，王家妹妹可是出了名的潑辣，還有個諢名，叫鳳辣子。如今……王家妹妹若是回金陵，只怕昔日舊友都認不出她來了。”

賈珠失笑，“得了，我們還是進屋吧，這都是他們的事。”

回京後，賈璉休息了兩日，就去了林家拜訪。

離京大半年，他可有點想念小表妹了。

時隔這麽長時間再見，小黛玉路走得愈發穩當了，雖然許久沒見，但隨著賈璉走近，黛玉還是認出了賈璉。

“表哥！”

賈璉笑著應下，上前將小家夥抱起來，“外頭風這麽大，你在外頭亂跑什麽呢？”

“玉兒沒有亂跑。”小黛玉哼道。

賈璉聞言，挑眉，“哦？那你在幹什麽？”

“玉兒在找蝴蝶。”

蝴蝶？

賈璉笑了笑，“誰哄你來找蝴蝶呢？如今都十月了，哪兒還有蝴蝶？等明年開春，表哥再帶你去找蝴蝶好不好？”

聽到屋外傳來的聲音，賈敏走到門口，笑著道，“我一早就同她說了，現在沒有蝴蝶，她非要在院兒裏找，不找到不肯罷休。”

“還挺執著？”賈璉笑著看向懷裏的黛玉，“玉兒，外頭可冷了，你找不到蝴蝶的，不但找不到蝴蝶，到時候著涼了，還要喝苦苦的湯藥。”

黛玉雖然打小身體棒，但也不是完全不生病，長到如今三歲，還是病過兩回。

因此，一聽賈璉嚇唬她的話，立刻就放棄了找蝴蝶，“不喝藥，不喝藥！”

僅有的兩次吃藥經歷，給黛玉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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