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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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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為何的,樺春竟是覺得換了一身裝束的男子,莫名地多了幾分殺戮之意。

“樺春桑,不介意為我們向‘雅次大人’通報一聲吧?”

她不過稍一猶豫,白雷便不留情地貫穿了右腿。

“啊!”樺春看著三五步開外,眉眼涼涼的孩子,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

“我不喜歡聽廢話。”清桐不耐地蹙眉,她強行動用市丸銀給她的靈力,不僅讓身體再次縮水,而且能夠支配的靈力也所剩不多。

從被抓到現在,拖延的時間,第一是為了搞清楚敵人,第二則是為了讓市丸銀盡可能多地恢覆實力。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清桐挑眉,原話奉還,“小孩子惹了禍,自然要通知父母來領。”

第三卷 承 畏懼

——屍魂界

“你是說,去了賭場?”

冷而硬的音質,一如男子臉上經年不變的神情。

“是。”

受男子氣勢所迫,下屬深深地低下了頭。

“我知道了,下去吧。”

半響,寂靜再次彌漫。豐臣管家低眉斂眼,餘光中,端坐首座的男子,生生而又面無表情地捏碎了手中的白玉杯。

——現世

偌大的房間,寂靜得空洞。

森寒的刀,於白嫩脖頸間駐留。

容顏艷麗的女子,此刻臉色頹然。

寬大的羽織漠然無情,一如男子嘴角殘忍得無辜的笑。

唯一僅剩的孩子,眉眼淡涼。

透過小窗的陽光,淡得幾近蒼白。

黑白充斥了整方空間,單調的色澤描繪出不尋常的景致。

有人,有笑,有呼吸,有心跳,然而攝入瞳眼中,卻唯獨只有死一般的靜。

這是一幅美得窒息的黑白畫。

朽木雅次推門而入時,便是見到這麽一幅景象。

沒有驚慌於局面的顛倒,也沒有詫異於清桐的變化,執著於覆仇者,心智早已淬煉到一定程度。

“真不愧是清桐大人。”畢竟是名門之後,從小練就的禮儀並不因環境的改變而丟棄。雖是一切事情的幕後黑手,男子仍然保留著良好的態度。

清桐無意看他作秀,冷冷擡眸道,“你留不住我的。”

朽木雅次溫溫一笑,“請稍安勿躁,有個人還想讓您見見。”

說罷,身子一側,門端蔓延出一個低矮的影子。

有車輪滾動的聲音,隨之出現的,是正坐輪椅上,面容蒼老的男人。

朽木雅次恭敬地走至他身後,平穩地將輪椅推到清桐對面。

“你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老人的聲音如幹枯樹皮般沙啞,節奏異常緩慢。

“您看起來卻沒以前那般硬朗了,”清桐不亢不卑地回道,“朽木零巒……長老。”

“哈哈……”

低啞的笑聲不住地自老人口中逸出,空空蕩蕩地擴開。

好像是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好半響朽木零巒才止住了笑,“長老?如今我就是一半殘之軀,當不起少主這一聲……”

清桐微微瞇眼,沈默等待對方的未盡之言。

“不過如今我這一切,也都是拜朽木白哉所賜。”

以平靜的語調,訴說著刻骨的仇恨。

“我所擁有的東西,財富,尊敬,健康,通通化為烏有,就在一夜之間,我失去了一切。”

朽木零巒晦澀的眸子在剎那間閃爍,又在剎那間熄滅,對於過去的美好有多緬懷,便對如今的潦倒有多痛恨,陷入回憶的他呼吸都不自覺地粗重起來。

完全不為對方的話語所動,清桐冷清的語調將男子自瘋狂中拉回來,“所以呢?”

老人調整了一下情緒,繼續他的覆仇論,“但是,上天是公平的。他贏了我,卻輸得更慘——”朽木零巒掀起鄒巴巴的眼皮,望向略略動容的清桐,“沒錯,就是你。”

“就在權利回收的同一天,身為宗家唯一繼承人的你也不見了。”

心中一緊,得知父親大人再婚的時候,也正是朽木零巒叛變之時,父親大人對於自己失蹤的怒火,想必都悉數傾瀉到了朽木零巒身上。

仿佛又回到大雨傾盆的那一天,鉛灰色的天空,刀劍相向的聲音,流魂街漫長的街道……

老人的回憶還在繼續,“將整個屍魂界掘地三尺又如何?失去的還是照樣找不到。他逼問我關於你的去向,哈哈,我確實不知道,但是——”

他放在輪椅上的手用力握住扶手,老舊的皮膚蓋不住青筋縱橫,清桐有些煩操地閉上眼,然後就聽見那道聲音說,“我告訴他,你死了。”

於是瞳眼霎時睜開,清銳的寒芒久居不下。

朽木零巒不畏懼地笑了,“對了,就是這個眼神,那個男人估計怎麽也沒想到我會這麽回答,因為,他那時的眼神也是這樣冷。”

恨他居然那樣妄言,清桐直刺刺地揭開對方的傷疤,“你的腿恐怕也就是這樣廢掉的吧?”

那般疼愛她的父親,又怎會容許傷害她的言行,哪怕子無須有。

被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朽木零巒狠狠地喘了一口氣,“不錯,就因為這麽一句話,他對我用上了酷刑。”

聽了這麽一會的故事,銀第一次做出了評價,“聽起來好像挺活該的~”然後漫不經心地動了動持刀的手臂,刀鋒頓時在樺春頸間擦出一道紅痕。

淡淡地撇了市丸銀一眼,朽木零巒充耳不聞,“朽木白哉不相信我的話,他下令翻遍整個屍魂界,但是依然沒有找到你——其實我也好奇,這麽多年你究竟躲在了哪裏?”

清桐不理會他的問題,“我更好奇,你為什麽還活著?”

“哈哈……咳、咳……”年邁的男子笑得險些岔氣,“是啊,我為什麽還活著,朽木白哉也料不到吧,我居然還能活著逃了出來!”

覆仇者終於不覆淡定,虛偽的面具自皺紋橫生的臉上剝落,露出狠厲陰毒的一面。

“這是上天的旨意,留我一條命,向朽木白哉討、回、公、道!”

清桐嘴角忍不住勾起諷刺的弧度,“公道?”

“是的,公道!我逃出來之後,就無比清楚一件事——朽木白哉的軟肋就是你!看,連上天都在幫我,不然四十多年過去了,你怎麽會落在了我的手中?”

“你怎麽就那麽肯定,上天留你一條命,不是想讓你再失敗一次?”

可悲的失敗者,總是打著冠冕堂皇的幌子遮掩自己的失敗。

“閉嘴,你懂什麽?你的父親朽木白哉,身為朽木家族當家人,他不顧大局,愚蠢地娶了一個來自流魂街的女人,甚至還收養了一個出身貧賤的小丫頭!對於血脈相連的同族,他卻能痛下殺手!

這樣也就罷了,做下了這些事之後,還自欺欺人地跑到父母的墳前發誓不會再違背規矩——哼,可笑,你也許還不知道吧,瀞靈庭已經下令抓回朽木露琪亞,刑罰在所難免,他卻連一句求情也不曾多說。朽木白哉的情,也不過如此!”

“說夠了嗎?”風暴醞釀在木槿紫之中,平淡的語氣愈發彰顯其怒氣。

總是這般大義凜然地將別人批評得體無完膚,卻幹脆利落地把自己置身事外。這種人,最討厭了。

眼裏的渾濁掩蓋不住其狠毒,“什麽?”

“愚蠢如你,根本無法理解我父親身為朽木家家主的驕傲,他為自己守護的規矩驕傲,為付出的一切而榮譽,這一些,你怎麽可能理解?”

朽木零巒的聲音愈加沙啞,“所謂的驕傲,就是建立在殘害手足,無視血親的基礎上嗎?”

面無表情地睨了他一眼,“最後警告你一次,收起你那副維道者的口氣。我的父親,還輪不到你來質疑!”

確實,父親大人是冷漠得有些無情,好比面對一般人的無動於衷,好比面對妹妹死刑時候的漠然以對。

固守著規矩的男子,也曾為自己任性的感情行為,在父母面前立下了誓,不再違背任何規矩。然後自此,小心游走於橫豎構成的一方天地中。

束縛於死的規矩——這樣的行為,在有些人看來,或許是相當愚蠢的做法。

誠如狂妄的黑崎一護所言,“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之所以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般話語,是因為他不曾身負重任。

朽木家二十八代家主,這個光環下意味著如何的責任,沒有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理解。

身為家主,若是不能以身作則,如何服眾?又如何奢望其下的族人能遵章守紀?

規矩是用來打破的?這種光鮮的話語,也只能由身無重擔的熱血少年說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沒有周全的規章制度,如何撐起、治理和延續一個偌大的家族?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不也是現世自古流傳至今的名言至理嗎?

誰敢否認,朽木家在父親大人治理下的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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