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那只狗狗嗎？”

“想要。”

寧染做出回答, 原本就發燙的眼眶更為泛紅，她額頭抵在祁昀的胸口處，她說不出這是怎樣的心情。

她有不安感, 像是第一次脫離韁繩的小馬駒，她的眼睛能夠看到四周, 可她依舊不知曉踏出她舒適的區域會有怎樣的結果。

青年擁抱著他, 將溫度、氣味以及聲音傳遞過來。

寧染感覺到耳尖因為祁昀的靠近而本能發燙。

寧染感知到, 在她依靠著祁昀的時候, 他加深了這個擁抱，原本算是較為克制的動作微微收斂。

動物們會擠在一團互相獲取溫度, 人類也是一樣, 擁抱和各種親昵的動作給人以溫暖的感覺。

寧染心中微小的祈盼被人看到，並逼迫她說出來。

然後, 那個人說。

“那麽你會獲得一只狗狗。”

寧染沒有想到祁昀小時候養過狗, 她以為這種看起來有潔癖的人一般不會養動物。

兩人坐在客廳的茶幾旁, 寧染恭恭敬敬給這位老師倒了杯茶, 在平板上記錄祁老師的先進經驗。

“嗯……”祁昀回憶，“確實不是我主動要求養狗的，是爸爸朋友的狗生了太多養不動, 我們家被分了一只。”

“從小養的狗, 現在應該年紀很大了吧，”寧染是操心的命，已經開始為狗狗擔憂。

“哦，”祁昀說, 他看上去並不介意討論這件事, “它已經去世了。”

怎麽說呢？怎麽說呢？寧染腦海裏回憶起她和羅瑩接待過的那位養狗的阿姨, 他們局外人的小心翼翼和主人的平靜形成對比的時候局面還是有一點尷尬的。

寧染沒有勇氣繼續問狗狗是怎麽去世的, 她專心聽祁昀的科普。比較需要她前期做好心理準備的是遛狗，拆家和上廁所的問題，十分實在。

“如果前期你就覺得無法保證，那麽就保持現狀，你給它捐款能夠保證它在救助站得到比其他狗狗更好的待遇。”祁昀抿了一口寧染的茶，“或者你需要嘗試和它接觸一下，首先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足夠有耐心和信心。相信救助站也會考核你的。”

完全是寧染陌生的領域，她心中有所退卻，“可能我本身並不適合養它。”

她雖然渴望著，可是狗狗們本身似乎就和她無緣。

寧染推開手邊的平板，頭枕在茶幾上，木質的桌面有一點發涼，身邊就坐著細細品茶的祁昀，感覺回到了以前的時候。

祁昀覺察她的視線，放下手中的茶杯。

他伸手摸了摸寧染微卷的長發，“倒也不用那樣焦慮，如果真的十分喜歡就去嘗試。而且，最後還有我呢。”

【最後還有我呢。】

顯然身邊的祁昀並不知曉這是他對寧染說過許多次的話。未能完成的拼圖，一邊加班一邊焦慮的PPT，賣相過差而無法發朋友圈的菜肴。

只要身邊有著祁昀，即使是他無法真正幫上忙的文案工作，只要他坐在身邊，能夠聽到他安靜翻書的聲音，和偶爾的談話，困難似乎都變得容易許多。

寧染盯著祁昀看。

任他纖長的手指穿梭過她蓬松的長發，緩慢又耐心地將她披散的頭發梳理到耳後。

和看上去不同，青年雖然屬於瘦高的體型，但是衣服之下是相當緊實而鍛煉得當的肌肉。

祁昀捕捉到寧染的視線，他插在寧染頭發中的指節頓了頓，將身體靠近寧染。

寧染聞到他身上的那股冷淡的香氣，是祁昀本身的味道，寧染以前咬在他肩膀處時，唇齒間就能捕捉到這份香氣。

“那麽，”祁昀低頭，湊近寧染，“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他側頭看她，像是詢問小孩子的玩鬧。

和好什麽？指的是剛剛他們的爭吵嗎？什麽才叫做和好。

寧染睜大眼眸，有一點試探和不確定地看向青年，試圖捕捉他表情上的細節。

可是祁昀面上並沒有其他神色，他只是柔和地看向她，甚至有一種微妙的縱容。

他是如此地靠近，寧染看到祁昀過於纖長的眼睫和被茶水滋潤的雙唇，他們之間的距離好像再貼近一毫米就能吻上來。

寧染聽到自己心口處過於快速心跳聲，她總是難以在緊張的時候給出判斷。

“還沒有……”寧染輕聲回答，她本能地縮了縮肩膀，然後將臉埋在手臂裏，“還沒有和好。”

額頭壓在手背上，寧染伏在茶幾上，視線中沒有光亮，她什麽都看不見。

她感覺到滾燙的耳尖被人輕輕含了含，濕潤的唇舌舔|舐過軟骨的部分，這使得她的耳朵更加通紅，像是桑拿房裏蒸騰的熱氣。

寧染聽到青年的輕笑聲。

“那好吧。”

他說。

羅瑩十分不服氣寧染的感冒比她先好。

“我的體質怎麽看也比你更好吧，”羅瑩展示了一下手臂的肌肉線條。

“可能我屬於我不努力，但是免疫功能比較上進的類型？”寧染說出一種可能性。

羅瑩挑眉，看了看寧染連續不斷的哈欠，“可是你看上去也不像免疫功能很好的人？你昨晚睡幾個小時啊，這麽困。”

“九個小時，”寧染回答，但她依舊困到眼睛睜不開的樣子。

“睡足了九個小時就給我把眼睛睜得精神一點！”羅瑩表現出了生病人士不應該擁有的暴躁。

寧染很想說，羅瑩是不是因為這樣情緒波動感冒才好不了的，但是她沒有勇氣開這個口。

最近因為戀愛游戲大家都在趕工，文案組每個人都充斥著低氣壓的氣息，寧染生怕一下子把羅瑩的脾氣點爆了。

若嵐慢悠悠踱步進來的時候，辦公室除了敲鍵盤和做表格的聲音，其他什麽都沒有。

寧染看到若嵐抱著厚厚一沓東西進來，只覺得頭疼。

因為前面幾次項目完成的不錯，他們這個項目組的人員配置大致基本固定下來了。若嵐有了新活兒大概率是來找自己的。

若嵐來到自己面前後，寧染先給他做心理建設，以防他提出過分的要求，“我們最近在趕工戀愛游戲，你要求的我不一定有時間做。”

“不會耗費你太多時間，”若嵐笑笑，他拽了拽自己亮眼的藍色頭發，“我們去一下二樓的新品實驗室？”

寧染看了眼電腦上的大綱，點了保存，起身。

兩人進了電梯，若嵐告訴寧染她之前提的在VR中增加香薰的項目已經入手，初期會先贈送一部分給老顧客，試試他們會傾向於哪幾種味道。

“味道比較多，最後選中了四種，需要你幫忙構思一下文案。”

看著專門用來放置香薰的新辦公室，寧染覺得他們公司的發展越來越多樣了。

擺在寧染面前的香薰有二十多瓶，排列在一起先不論味道是什麽，僅僅是看著就有一種氣勢。

每個瓶子前面都有標簽，寧染沒有看上面的文字，而是先自己聞聞看都是什麽味道再和標簽對應。

若嵐笑瞇瞇地坐在旁邊，“你猜猜看最後留下的四個香分別是什麽？”

“至少是森林，海灘，雪山這幾個相關的，”寧染利用項目的主題開始分析，結果發現僅僅是木頭就有五六種香氣。

“好吧，”寧染認輸，“但是如果取走標簽你應該也猜不出來他們的氣味吧？”

若嵐伸出食指搖搖頭，非常自信，“寧寧姐，你還是太小看我了，我這段時間就忙著幹這些，不認識也都學會了。”

好羨慕！好羨慕這種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工作內容！

寧染之前就知道策劃組和他們不一樣，甚至上班時間也不固定，一周打卡足夠工作時間就行可以，只要按進程完成項目就行。

羅瑩和寧染提出要去那種有帥哥跳舞的酒吧來豐富自己的腦內素材，還被王部長嚴正拒絕了呢。

王部長拒絕的理由是：總覺得你們會落入消費陷阱。千萬不要錢賺的清清白白，花得支支吾吾。

不得不說王部的擔心是有必要的。

寧染取了香水試條試了幾個香味，分別放置到背對香薰瓶子的若嵐手中。

“雪松。”

“苦橙。”

“小蒼蘭。”

寧染真有些佩服若嵐的鼻子，她在幾個靠近的香氣中聞了聞，能夠聞到細微的差別，但是她不太能準確地分別對應上。

寧染不信邪地試來試去，最後不得不承認若嵐在鼻子上是有天分的。

寧染還在微微皺眉試味道，餘光看到正笑瞇瞇看向自己的若嵐。

寧染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麽。

“寧寧姐，”若嵐坐在高腳凳也不老實，兩條腿晃來晃去的，“你好像小狗啊。”

寧染被很像狗的弟弟說了像狗，寧染心情覆雜。

難道是因為她最近和狗接觸得太多了嗎？

寧染很認真地反駁他，“我才不像小狗，狗狗中很少有我這麽蔫的。”

畢竟她才親眼見證過一群狗。

寧染如此認真的態度，若嵐依舊笑嘻嘻的。

寧染卻想到另外的事情，她之前心中有所猜測，可一直沒有問過，“我們之前認識嗎？就是合作前？”

寧染心中沒有印象，但是對方第一次見面就給她畫了畫像，態度實在是過於親切。

或者說對方就是有給別人畫畫像的興趣愛好？

寧染沒有發現，她確實越來越變得膽大，她開始暴露自己對世界的好奇，探究她之前抑制著自己不去疑問的事情。

若嵐因為寧染的問題而停頓，他原本晃動的雙腿也變得安靜。

少年給出回答，“對呀。”

他身後是陽光，逆光的角度寧染有一點看不清他的表情。

當她瞇著眼睛重新看過去時，若嵐依舊是熟悉的笑容，“但是姐姐你忘記我了。”

“對不起，”寧染這個道歉十分順暢，連和她說話的人都有一點發懵。

寧安說，“我是臉盲，記憶力也不太行。經常發生這種事。”

所以道歉道得也很是熟練。

若嵐頓時有幾分別扭，他低頭看向地板，但是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得高興，“不用。”

若嵐的高興並沒有持續多久，他和寧染從二樓乘電梯時見到了祁昀。

青年依舊是疏冷嚴肅的模樣，他在兩人進入電梯後向旁邊退了半步，給他們留出位置。

若嵐看到祁昀左手纏著的繃帶，這個繃帶和祁昀的氣質看上去過分不搭。

饒是若嵐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你的手怎麽了？”

寧染緩慢地轉移視線，一聲不吭。那是她咬的，手上有個人類的咬痕太過奇怪，祁昀就纏了繃帶遮掩。

祁昀看了看手，略有些冷淡地瞥他一眼，然後向寧染點點頭，“嗯，被咬了。”

若嵐：……嘖，這個人被咬了神氣什麽？

作者有話說：

祁昀和秦放見面。

秦放：你好，吃了嗎？

祁昀：你怎麽知道我被寧染咬了？她牙真的好尖，咬人還是挺疼的。

秦放：……

若嵐：你聽聽你在說什麽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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