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跑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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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昀很在意自己怕鬼這件事。格外在意, 這種在意甚至打擊到了他求偶期的積極性。
寧染嘗試著摸摸祁昀的腦袋，柔順的發絲像綢緞一樣好摸。寧染早就註意到他的發絲又柔順又有光澤，她平日無法自然地做出這種動作, 在他垂頭喪氣的時候這個安撫的動作反而順理成章。
祁昀不會覺得這種撫摸小動物一樣的動作是冒犯，他甚至真心享受著這種含義模糊的親近。
祁昀的消沈讓寧染松了口氣。
謝謝, 不想再看小紅書高讚貼了, 祁昀現在發來的文字和圖片已經能夠做到風格統一邏輯嚴密, 寧染甚至想把他發的這些東西搬到軟件上, 網紅之路指日可待。
寧染覺得祁昀怕鬼這件事挺可愛的，她甚至想要和他一起玩電腦裏的恐怖游戲。
寧染第一次有帶男性回家的想法, 是因為她想嚇人家一下。可見寧染確實是一個充滿了低級趣味的人。
祁昀狀態萎靡了一段時間, 自我調養狀態，抖抖毛之後又重整旗鼓, 仿佛失去了那段看電影的記憶, 重新開始在寧染這裏刷好感。
寧染一個恐怖游戲鏈接丟過去, 祁昀又陷入萎靡的怪圈, 寧染得到清凈。
循環往覆。
這使得兩個人本應該令人心跳加速的男女磨合期，變得漫長又好笑。
寧染的工作變得越來越順手，家裏的父母最近也沒說她什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開始認真審視自己和祁昀的關系。
面對祁昀, 寧染十分心動，也十分猶豫。
祁昀看起來實在是太好了，性格溫和，對她也有著極大的包容心。
祁昀給了寧染從未有過的, 堅定被選擇的感覺, 他的心情跟隨著自己一起起伏, 並且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一些小毛病。
是的“似乎不在意”, 寧染不願意讓公司人覺得兩人相熟，祁昀也完全接受。這使得寧染知道，她還沒有觸碰到對方的底線。
那麽，祁昀的底線到底是什麽呢？人總會有底線的。
這就像是一個博弈題，寧染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會惹得對方厭煩的事，但她現在又沒有必要為了試探對方而故意表現得差勁。
畢竟，祁昀看起來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寧染清楚地知道自己往後再數幾年應該也很難遇到這樣的人。
更何況，祁昀還很優秀。
祁昀雖然在人際關系上有一點小問題，但他畢竟是名校畢業，還是公司優秀員工，長相和智商都十分在線，怎麽看都是很快就能結束單身的優質男性。
為了要維持和這樣優秀的人的關系，她是不是至少要表現得更為上進一點？
寧染猶豫著，但是行動似乎已經給出答案。
羅瑩都覺得寧染最近變得樂觀上進了許多。
“怎麽說呢，”羅瑩摸了摸下巴，“有一種奮力一搏的悲壯感？”
寧染：“……倒也不必，我就是覺得我得積極向上點。”
這種變化總歸是好事，羅瑩十分讚同寧染的改變，並暗暗開始琢磨寧染的改變到底和男人有沒有關系。
單身的姐妹，因為害怕自己成為唯一剩下的那個，總是對好姐妹的感情生活過分關註。
羅瑩既希望寧染能找個合適的好男人，又希望她目前遇到的不是那個對的人，好能繼續陪伴自己。總之心態十分覆雜。
羅瑩覆雜的心情寧染不知道，寧染自己的心情就足夠覆雜。
寧染寫劇本搜娛樂圈最近的動態的時候，看到秦放在一個小成本的都市劇裏演男二了。
娛樂圈碎片化的信息很多，他們公司裏還有個娛樂圈小道消息專用群，提前知道哪些明星愛豆近期會塌房，避開他們的熱度和稿子。
寧染剛搜到秦放演男二的新劇，小道消息專用群裏就有人說秦放可能是他們公司後面會大力培養的人，可以關註一下和他相關的劇。
雖然秦放還沒有知名度，但是顯然資本已經看到了他的發展潛力。
寧染：好家夥，看來事業方面逐漸好轉的並不是我一個人。
寧染面對秦放這個前任的心情很是豐富，怕哥哥吃苦，又怕哥哥開路虎。
如果可以的話，寧染最希望秦放就這樣在娛樂圈十八線沈沈浮浮，她偶爾看到對方的面容還能哀悼一下自己的青春。
可惜天不遂人願，寧染這樣真誠地為秦放禱告他不要有熱度，秦放還是有被人挖掘的才華，最後搬到電視前。
寧染最後催眠自己，電視劇的男二也不都是正面形象，說不定秦放在裏面扮演一個要啥啥不行的陪襯男主的角色。
寧染懷抱著這樣的希望打開了電視劇。
小成本現代劇，總共也沒有多少演員，看上去十分地樸實無華。
寧染原本只是想隨便看看的，但當女主說出自己是個生活困窘的窮人家的女孩，然後天天衣服不重樣，吃著四餐一湯的飯菜，租住在市中心的雙層小洋樓裏，每天騎自行車十分鐘就能到達公司上班後，寧染的逆反心理突然就上來了。
如果她是窮人家的女孩，那麽我一定是原始森林的猴子吧。寧染不由得這樣想。
同樣是初入職場的菜鳥，她的租房只有50平，對方可是兩層的一百二十平的小洋房還帶一個露天大陽臺啊，寧染甚至看到一樓還有可以種菜的地方。
她每天吃著外賣和自己做的不能下咽的食物，晚上加著班冷風中騎電動車，人家女主角卻能保證每天營養均衡，甚至早上為了健康生活還要晨跑。
秦放在寧染眼中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她倒要看看這部劇的女主角生活得有多麽令人羨慕。
上班時間追劇的後果就是，寧染又一次加班。
她這一次並不是甘心加班，因為這部電視劇並不好看，浪費了她的時間的同時還讓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但既然已經看了這麽多集，寧染決定就讓它繼續播放著，當個背景音聽。
寧染的稿子已經寫完，她一邊將平板支撐在桌面上，自動播放著那個劇情越發狗血的電視劇，一邊認真修改稿子中的錯別字。
她今天白天寫的東西質量不高，有好幾處錯別字和邏輯錯誤，寧染得重新把劇本捋一遍。
寧染看得認真，嘴巴有一點發幹，她眼睛盯著屏幕伸手去取桌上的杯子，有人先一步將杯子放在她的手上。
那人將水杯遞來的時候，兩人的手指在把手處觸碰，寧染第一反應是扭頭，看到站立在身後的祁昀。
寧染看得太過認真，電視劇聲音嘈雜，她完全沒註意到祁昀的到來。
祁昀有時候在電梯沒有看到寧染，會到五樓來看看她在做什麽，如果是一些沒有必要的拖延，祁昀也會提醒她盡快回去休息。
“你來了，”寧染只是短促地看了祁昀一眼，又繼續修自己的稿子，“我很快就結束。”
有點奇怪，祁昀並沒有像平時那樣第一時間回答她，這讓寧染不由得再一次將視線從屏幕中移開。
她支撐在桌上的平板電腦依舊播放著那個被她評價為“和現實生活差距過大”的電視劇。
“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可以，”秦放的聲音從平板中傳來。
那是身為女主角上司的秦放正在安撫工作出了問題的女主角。
為了突出角色的溫和友善，鏡頭還給秦放面部表情一個特寫，表現出他的縱容寵溺的感覺。
寧染看著正盯著秦放的祁昀，有一種謎一樣的緊張。
在她看來祁昀不可能認識秦放，也必然不知道她和秦放以前的關系，但是在祁昀看到她平板裏的秦放的瞬間，寧染還是有一種猝然出現的心虛感。
“哦，那是我最近追的劇。”寧染聲音平穩，她將電視劇暫停，然後動作麻利地關閉屏幕。
“好看嗎？”祁昀開口。
以前寧染從沒覺得這種主語缺失的句子有多可怕。她一瞬間以為祁昀在問“秦放好看嗎”，因為她關閉平板時劇中正播放著秦放的臉。
但很快，寧染意識到祁昀問的是這部劇好看不好看。
“不好看，”寧染輕哼一聲，表示出自己對這部劇毫無興趣，“故事編的也太假了。”
祁昀的聲音十分平靜，“應該也不會很差吧，你都看到第八集 了。”
寧染：……
這種微妙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天祁昀的狀態似乎確實和平日不同，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又恢覆平日微笑著的溫和模樣。寧染覺得可能那一天祁昀本身心情不太好，也沒有太多在意。
後來周末祁昀說讓寧染去他家吃飯的時候，寧染也只是覺得是兩人變得更加親近一些了。
火鍋是一種不會出錯的選擇，寧染在拜訪祁昀家的時候還專門買了幾盒高級羊肉。
祁昀租住的地方比她的交通環境要好，距離地鐵口很近而且是個新小區，設施很新，物業也十分負責，寧染流下了兩行羨慕的淚水。
寧染到達門口的時候門半掩著沒有關，她先是敲了敲門，然後進入大門。
……可惡！他租的房子也比她的大一圈！
換上拖鞋後，寧染快步走到正在客廳小桌上忙活的祁昀面前，“有我要幫忙的嗎？”
雖然寧染這樣問了，但她一眼掃過祁昀已經擺好盤的各種東西，她決定把高級羊肉拿出來，表現出自己對這一頓飯做出的貢獻。
果然，祁昀說，“你坐在這裏就可以了。”
在家裏的祁昀穿著寬松的棉質白短袖，和舒適的花灰衛褲，他顯然是善於做飯的那一類，盤子裏菜品的刀工就能看出痕跡。
祁昀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忙碌的身影讓他看上去更有人夫感了，是那種下班後會去超市看今天的菜新鮮不新鮮的男人。
寧染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在客廳的矮桌上吃飯的，一邊看電視一邊盤腿坐在軟軟的毯子上嗦粉。
她以為祁昀這種看起來很規矩的人會老老實實坐在飯桌上吃，結果也是在客廳，看來大家都差不多。
等到祁昀最後一個盤子端過來，矮桌中間的火鍋湯底也已經沸騰。
寧染開始往鍋裏放菜。
祁昀重新坐在寧染旁邊，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寧染以為祁昀這樣積極是要給自己推薦什麽好看的劇呢，在電影名字跳出的那一瞬間寧染滿腦子都是問號。
誰家吃晚飯的時候會看《咒X》啊？真的有人能吃下去飯嗎？
寧染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祁昀。
但祁昀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疑問，因為這位男士有一種顯而易見的躍躍欲試。是那種很期待被表揚的模樣。
祁昀說，“我們一起看吧，我已經不怕這種東西了！”
高大的青年坐在她旁邊，線條優美的下頜微微擡高，腰背挺直，一種成熟可靠的模樣。
寧染：嘖。
這個家夥真的好勝心絕了，他真的很想贏，很在乎自己怕鬼的事啊。
祁昀看向寧染的神色依舊是暗暗的期待，示意她快點去按那個播放鍵。
但是寧染已經想到了能夠治他的方法。
寧染不信怕鬼的人會短時間內會有什麽方法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她更相信祁昀這段時間惡補了這一部恐怖片，就是為了今天來個大翻身。
這樣一想，這頓飯的意義一瞬間變得微小了很多。
寧染按了退出按鈕，隨意在電視中翻看，順口胡編了一個電影的名字，“可是那部片子有一點老誒，我倒是記得去年出了個《午夜驚X之鬼怨》，我想看那個。”
寧染假模假樣地在播放軟件中翻找根本不存在的電影，她感受到坐在她旁邊的人在聽到她編出來的電影名後整個人暗淡了下去。寧染覺得祁昀已經在控制住自己不要逃跑了。
寧染假裝沒有看到小狗的顫抖，平靜得像是超市貨架上翻檢物品的職員。
寧染翻找了幾下，繼續是那種沒有必要的自問自答，“好像沒找到，可能因為那個電影是外國的吧？”
坐在寧染身邊神色暗淡的人重新開始精神抖擻。
寧染最後選擇了個記錄地球美好風景的紀錄片，問祁昀，“看這個可以嗎？”
祁昀用力點頭。
寧染微妙地覺察到祁昀其實挺好拿捏的。
讓寧染意外的另一件事，祁昀火鍋吃清湯的。辣鍋他也能吃，但是不是很主動。
“你很怕辣？”寧染問出這個問題就知道沒問對。
果然，祁昀說，“我不怕辣。我只是味覺比較敏感。”
為了表示自己的實力，祁昀從辣鍋夾了一片羊肉。
寧染看著祁昀把羊肉放進嘴裏。
寧染看著青年白皙的膚色耳根開始泛紅，耳尖也一並變了粉色，然後祁昀嚼了嚼，咽下去。
祁昀說，“不辣。”
寧染心想，你快辣死了。
寧染說，“你快喝口水吧。”
寧染不敢問祁昀額頭上突然出現的細汗是什麽，祁昀肯定會說這是熱的，和辣無關。
這一頓飯除了一開始原本準備看鬼片吃飯以外，都挺好的，寧染吃到了自己買的高級羊肉，果然很好吃。
辣鍋配啤酒，一開始祁昀並沒有把啤酒擺在他自己面前，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是矜持，是大家閨秀那種吃法。
寧染覺得奇怪，順手遞給他一瓶啤酒想試試他的態度，對方十分順從地接過，並且打開了。
寧染在喝了第一口啤酒後意識到，該不會這個人也不喝酒吧？
不吃辣和不喝酒這兩個要素好像很容易綁定在那種健康生活的人身上。
好在她扭頭看過去的時候，祁昀已經十分平靜地喝了一口，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態度。
寧染又想起祁昀很擅長熬夜，和健康生活似乎並沒有什麽關聯。
寧染松一口氣，她已經吃的很飽，托著臉問祁昀，“你很在意怕鬼的事？”
憋了一晚上，她到底還是問出來了。
正在喝啤酒的祁昀眨了眨眼，他在喝了酒後整個人似乎反應遲鈍了一些，他推了推並沒有下滑的眼鏡，“以前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你不是很喜歡看恐怖片嗎？”
倒也沒有很喜歡，恐怖片只是寧染的眾多選擇之一，她並不是對這種題材有濃烈興趣的人，“沒有啊？我什麽時候喜歡恐怖片了？”
寧染否定了祁昀的說法，祁昀的視線落在寧染身上，眉眼微微下垂，看上去竟然有一點委屈，“那你是故意的嗎？在我和你發消息之後就發恐怖片的鏈接，然後又繼續和我聊天，等我靠近你，你又開始發鬼故事。”
就是故意的！
寧染沒想到祁昀這個戀愛感為零的人竟然能看穿她的小動作，她很是心虛，“哪兒能呢，只是那幾天正好看見了就想和你分享一下。”
寧染雖然否認了這個罪行，但還是補救一般地湊近祁昀，“因為想到你了，所以也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分享給你。”
她這句話反倒讓祁昀的眼睛重新亮了亮，他的唇角緩慢勾起，凝視著寧染，“我也是，我出差的時候看不到你，尤其是很安靜的晚上，總是想你。”
非常糟糕。
雖然祁昀在走細水長流的套路，但是寧染只要稍微靠近，對方就已經坦誠一切，在青年人這種含糊的暧昧的氛圍中，祁昀表現得過於直白。
這個家夥完全不會給自己留後路，他甚至不害怕被人拒絕，以至於總是徘徊和遲疑的寧染都被他感染到一點。
寧染繼續托著臉，笑吟吟地看他，“總是想我？可是你都不了解我呢。”
和給害怕鬼怪的青年看鬼故事一樣的心態，寧染嘗試著嚇退對方。
寧染說，“說不定我就是那種特別喜歡看恐怖片，不看晚上就睡不著覺的人呢？你要深夜陪我看恐怖片嗎？”
寧染擡眼看著安靜坐著的青年，他依舊在專註地看著自己。祁昀不笑的時候會顯得有一點疏離冷淡，他凝視人的時候也有一種他在認真思考的感覺。
祁昀沒有打斷寧染的言語，也沒有忙著許諾自己的愛意，他在傾聽。
寧染也仰著頭看他。
她看著青年。祁昀酒後淡色的眼瞳中潮濕的一層水意，他白皙的臉龐透出淺淡的粉色，艷紅的唇角因為吃了辣而染下一小片緋色，像是因為親吻而摩擦到唇色之外的艷色口紅。他顯露出一種不應該存在於溫和透徹的人身上的淫|靡。
寧染舔了舔唇角，“也許我特別喜歡吃辣，所以你得哭著陪我吃辣？”
她所暢想的東西實在又惡毒，在說完這些後甚至有一些隱隱的挑釁。
然後，有一只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青年的手溫度更低一些，指尖撫過的地方有一種微涼的舒爽。
寧染任由對方撫摸過自己的面龐，祁昀低頭靠近她，青年看向她的時候眼睫低垂，有一種奇異的溫順感，可他撫在寧染臉部的手又有一種微妙地不讓獵物逃離的控制。
寧染沒有躲避祁昀的視線，她睜著眼看到對方靠近自己。
在兩人幾乎要額頭相抵的時候，寧染聽到青年壓得低啞的聲音，“你在玩弄我嗎？”
寧染沒有回答，如果她回答她依舊會選擇否認，這幾乎滋生於她逃避責任的本能。
但寧染也沒有得到機會回答。
被她想象為沾染了口紅的雙唇貼在她的嘴唇之上，如同小狗的舔|舐一般輕輕舔過她同樣紅潤的嘴唇。
青年的手托住她的後頸，微涼的指尖摩挲過她後頸的皮肉，然後唇貼著唇輕聲抱怨她為什麽不張開唇齒。
不應該答應他的。
口腔中火鍋的熱辣和啤酒的醉意一起被他吞噬。
作者有話說：
【“好看嗎？”祁昀開口。
以前寧染從沒覺得這種主語缺失的句子有多可怕。她一瞬間以為祁昀在問“秦放好看嗎”。】
是的，祁昀故意問的。在看到寧染在看秦放的電視劇後整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背地裏罵秦放陰魂不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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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染嘗試著摸摸祁昀的腦袋，柔順的發絲像綢緞一樣好摸。寧染早就註意到他的發絲又柔順又有光澤，她平日無法自然地做出這種動作, 在他垂頭喪氣的時候這個安撫的動作反而順理成章。
祁昀不會覺得這種撫摸小動物一樣的動作是冒犯，他甚至真心享受著這種含義模糊的親近。
祁昀的消沈讓寧染松了口氣。
謝謝, 不想再看小紅書高讚貼了, 祁昀現在發來的文字和圖片已經能夠做到風格統一邏輯嚴密, 寧染甚至想把他發的這些東西搬到軟件上, 網紅之路指日可待。
寧染覺得祁昀怕鬼這件事挺可愛的，她甚至想要和他一起玩電腦裏的恐怖游戲。
寧染第一次有帶男性回家的想法, 是因為她想嚇人家一下。可見寧染確實是一個充滿了低級趣味的人。
祁昀狀態萎靡了一段時間, 自我調養狀態，抖抖毛之後又重整旗鼓, 仿佛失去了那段看電影的記憶, 重新開始在寧染這裏刷好感。
寧染一個恐怖游戲鏈接丟過去, 祁昀又陷入萎靡的怪圈, 寧染得到清凈。
循環往覆。
這使得兩個人本應該令人心跳加速的男女磨合期，變得漫長又好笑。
寧染的工作變得越來越順手，家裏的父母最近也沒說她什麽,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她開始認真審視自己和祁昀的關系。
面對祁昀, 寧染十分心動，也十分猶豫。
祁昀看起來實在是太好了，性格溫和，對她也有著極大的包容心。
祁昀給了寧染從未有過的, 堅定被選擇的感覺, 他的心情跟隨著自己一起起伏, 並且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一些小毛病。
是的“似乎不在意”, 寧染不願意讓公司人覺得兩人相熟，祁昀也完全接受。這使得寧染知道，她還沒有觸碰到對方的底線。
那麽，祁昀的底線到底是什麽呢？人總會有底線的。
這就像是一個博弈題，寧染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會惹得對方厭煩的事，但她現在又沒有必要為了試探對方而故意表現得差勁。
畢竟，祁昀看起來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寧染清楚地知道自己往後再數幾年應該也很難遇到這樣的人。
更何況，祁昀還很優秀。
祁昀雖然在人際關系上有一點小問題，但他畢竟是名校畢業，還是公司優秀員工，長相和智商都十分在線，怎麽看都是很快就能結束單身的優質男性。
為了要維持和這樣優秀的人的關系，她是不是至少要表現得更為上進一點？
寧染猶豫著，但是行動似乎已經給出答案。
羅瑩都覺得寧染最近變得樂觀上進了許多。
“怎麽說呢，”羅瑩摸了摸下巴，“有一種奮力一搏的悲壯感？”
寧染：“……倒也不必，我就是覺得我得積極向上點。”
這種變化總歸是好事，羅瑩十分讚同寧染的改變，並暗暗開始琢磨寧染的改變到底和男人有沒有關系。
單身的姐妹，因為害怕自己成為唯一剩下的那個，總是對好姐妹的感情生活過分關註。
羅瑩既希望寧染能找個合適的好男人，又希望她目前遇到的不是那個對的人，好能繼續陪伴自己。總之心態十分覆雜。
羅瑩覆雜的心情寧染不知道，寧染自己的心情就足夠覆雜。
寧染寫劇本搜娛樂圈最近的動態的時候，看到秦放在一個小成本的都市劇裏演男二了。
娛樂圈碎片化的信息很多，他們公司裏還有個娛樂圈小道消息專用群，提前知道哪些明星愛豆近期會塌房，避開他們的熱度和稿子。
寧染剛搜到秦放演男二的新劇，小道消息專用群裏就有人說秦放可能是他們公司後面會大力培養的人，可以關註一下和他相關的劇。
雖然秦放還沒有知名度，但是顯然資本已經看到了他的發展潛力。
寧染：好家夥，看來事業方面逐漸好轉的並不是我一個人。
寧染面對秦放這個前任的心情很是豐富，怕哥哥吃苦，又怕哥哥開路虎。
如果可以的話，寧染最希望秦放就這樣在娛樂圈十八線沈沈浮浮，她偶爾看到對方的面容還能哀悼一下自己的青春。
可惜天不遂人願，寧染這樣真誠地為秦放禱告他不要有熱度，秦放還是有被人挖掘的才華，最後搬到電視前。
寧染最後催眠自己，電視劇的男二也不都是正面形象，說不定秦放在裏面扮演一個要啥啥不行的陪襯男主的角色。
寧染懷抱著這樣的希望打開了電視劇。
小成本現代劇，總共也沒有多少演員，看上去十分地樸實無華。
寧染原本只是想隨便看看的，但當女主說出自己是個生活困窘的窮人家的女孩，然後天天衣服不重樣，吃著四餐一湯的飯菜，租住在市中心的雙層小洋樓裏，每天騎自行車十分鐘就能到達公司上班後，寧染的逆反心理突然就上來了。
如果她是窮人家的女孩，那麽我一定是原始森林的猴子吧。寧染不由得這樣想。
同樣是初入職場的菜鳥，她的租房只有50平，對方可是兩層的一百二十平的小洋房還帶一個露天大陽臺啊，寧染甚至看到一樓還有可以種菜的地方。
她每天吃著外賣和自己做的不能下咽的食物，晚上加著班冷風中騎電動車，人家女主角卻能保證每天營養均衡，甚至早上為了健康生活還要晨跑。
秦放在寧染眼中成了可有可無的陪襯，她倒要看看這部劇的女主角生活得有多麽令人羨慕。
上班時間追劇的後果就是，寧染又一次加班。
她這一次並不是甘心加班，因為這部電視劇並不好看，浪費了她的時間的同時還讓她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但既然已經看了這麽多集，寧染決定就讓它繼續播放著，當個背景音聽。
寧染的稿子已經寫完，她一邊將平板支撐在桌面上，自動播放著那個劇情越發狗血的電視劇，一邊認真修改稿子中的錯別字。
她今天白天寫的東西質量不高，有好幾處錯別字和邏輯錯誤，寧染得重新把劇本捋一遍。
寧染看得認真，嘴巴有一點發幹，她眼睛盯著屏幕伸手去取桌上的杯子，有人先一步將杯子放在她的手上。
那人將水杯遞來的時候，兩人的手指在把手處觸碰，寧染第一反應是扭頭，看到站立在身後的祁昀。
寧染看得太過認真，電視劇聲音嘈雜，她完全沒註意到祁昀的到來。
祁昀有時候在電梯沒有看到寧染，會到五樓來看看她在做什麽，如果是一些沒有必要的拖延，祁昀也會提醒她盡快回去休息。
“你來了，”寧染只是短促地看了祁昀一眼，又繼續修自己的稿子，“我很快就結束。”
有點奇怪，祁昀並沒有像平時那樣第一時間回答她，這讓寧染不由得再一次將視線從屏幕中移開。
她支撐在桌上的平板電腦依舊播放著那個被她評價為“和現實生活差距過大”的電視劇。
“不用著急，慢慢來就可以，”秦放的聲音從平板中傳來。
那是身為女主角上司的秦放正在安撫工作出了問題的女主角。
為了突出角色的溫和友善，鏡頭還給秦放面部表情一個特寫，表現出他的縱容寵溺的感覺。
寧染看著正盯著秦放的祁昀，有一種謎一樣的緊張。
在她看來祁昀不可能認識秦放，也必然不知道她和秦放以前的關系，但是在祁昀看到她平板裏的秦放的瞬間，寧染還是有一種猝然出現的心虛感。
“哦，那是我最近追的劇。”寧染聲音平穩，她將電視劇暫停，然後動作麻利地關閉屏幕。
“好看嗎？”祁昀開口。
以前寧染從沒覺得這種主語缺失的句子有多可怕。她一瞬間以為祁昀在問“秦放好看嗎”，因為她關閉平板時劇中正播放著秦放的臉。
但很快，寧染意識到祁昀問的是這部劇好看不好看。
“不好看，”寧染輕哼一聲，表示出自己對這部劇毫無興趣，“故事編的也太假了。”
祁昀的聲音十分平靜，“應該也不會很差吧，你都看到第八集 了。”
寧染：……
這種微妙的不對勁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天祁昀的狀態似乎確實和平日不同，但是到了第二天他又恢覆平日微笑著的溫和模樣。寧染覺得可能那一天祁昀本身心情不太好，也沒有太多在意。
後來周末祁昀說讓寧染去他家吃飯的時候，寧染也只是覺得是兩人變得更加親近一些了。
火鍋是一種不會出錯的選擇，寧染在拜訪祁昀家的時候還專門買了幾盒高級羊肉。
祁昀租住的地方比她的交通環境要好，距離地鐵口很近而且是個新小區，設施很新，物業也十分負責，寧染流下了兩行羨慕的淚水。
寧染到達門口的時候門半掩著沒有關，她先是敲了敲門，然後進入大門。
……可惡！他租的房子也比她的大一圈！
換上拖鞋後，寧染快步走到正在客廳小桌上忙活的祁昀面前，“有我要幫忙的嗎？”
雖然寧染這樣問了，但她一眼掃過祁昀已經擺好盤的各種東西，她決定把高級羊肉拿出來，表現出自己對這一頓飯做出的貢獻。
果然，祁昀說，“你坐在這裏就可以了。”
在家裏的祁昀穿著寬松的棉質白短袖，和舒適的花灰衛褲，他顯然是善於做飯的那一類，盤子裏菜品的刀工就能看出痕跡。
祁昀在廚房和客廳之間忙碌的身影讓他看上去更有人夫感了，是那種下班後會去超市看今天的菜新鮮不新鮮的男人。
寧染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在客廳的矮桌上吃飯的，一邊看電視一邊盤腿坐在軟軟的毯子上嗦粉。
她以為祁昀這種看起來很規矩的人會老老實實坐在飯桌上吃，結果也是在客廳，看來大家都差不多。
等到祁昀最後一個盤子端過來，矮桌中間的火鍋湯底也已經沸騰。
寧染開始往鍋裏放菜。
祁昀重新坐在寧染旁邊，用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寧染以為祁昀這樣積極是要給自己推薦什麽好看的劇呢，在電影名字跳出的那一瞬間寧染滿腦子都是問號。
誰家吃晚飯的時候會看《咒X》啊？真的有人能吃下去飯嗎？
寧染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祁昀。
但祁昀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的疑問，因為這位男士有一種顯而易見的躍躍欲試。是那種很期待被表揚的模樣。
祁昀說，“我們一起看吧，我已經不怕這種東西了！”
高大的青年坐在她旁邊，線條優美的下頜微微擡高，腰背挺直，一種成熟可靠的模樣。
寧染：嘖。
這個家夥真的好勝心絕了，他真的很想贏，很在乎自己怕鬼的事啊。
祁昀看向寧染的神色依舊是暗暗的期待，示意她快點去按那個播放鍵。
但是寧染已經想到了能夠治他的方法。
寧染不信怕鬼的人會短時間內會有什麽方法發生根本性的轉變，她更相信祁昀這段時間惡補了這一部恐怖片，就是為了今天來個大翻身。
這樣一想，這頓飯的意義一瞬間變得微小了很多。
寧染按了退出按鈕，隨意在電視中翻看，順口胡編了一個電影的名字，“可是那部片子有一點老誒，我倒是記得去年出了個《午夜驚X之鬼怨》，我想看那個。”
寧染假模假樣地在播放軟件中翻找根本不存在的電影，她感受到坐在她旁邊的人在聽到她編出來的電影名後整個人暗淡了下去。寧染覺得祁昀已經在控制住自己不要逃跑了。
寧染假裝沒有看到小狗的顫抖，平靜得像是超市貨架上翻檢物品的職員。
寧染翻找了幾下，繼續是那種沒有必要的自問自答，“好像沒找到，可能因為那個電影是外國的吧？”
坐在寧染身邊神色暗淡的人重新開始精神抖擻。
寧染最後選擇了個記錄地球美好風景的紀錄片，問祁昀，“看這個可以嗎？”
祁昀用力點頭。
寧染微妙地覺察到祁昀其實挺好拿捏的。
讓寧染意外的另一件事，祁昀火鍋吃清湯的。辣鍋他也能吃，但是不是很主動。
“你很怕辣？”寧染問出這個問題就知道沒問對。
果然，祁昀說，“我不怕辣。我只是味覺比較敏感。”
為了表示自己的實力，祁昀從辣鍋夾了一片羊肉。
寧染看著祁昀把羊肉放進嘴裏。
寧染看著青年白皙的膚色耳根開始泛紅，耳尖也一並變了粉色，然後祁昀嚼了嚼，咽下去。
祁昀說，“不辣。”
寧染心想，你快辣死了。
寧染說，“你快喝口水吧。”
寧染不敢問祁昀額頭上突然出現的細汗是什麽，祁昀肯定會說這是熱的，和辣無關。
這一頓飯除了一開始原本準備看鬼片吃飯以外，都挺好的，寧染吃到了自己買的高級羊肉，果然很好吃。
辣鍋配啤酒，一開始祁昀並沒有把啤酒擺在他自己面前，他吃東西的時候很是矜持，是大家閨秀那種吃法。
寧染覺得奇怪，順手遞給他一瓶啤酒想試試他的態度，對方十分順從地接過，並且打開了。
寧染在喝了第一口啤酒後意識到，該不會這個人也不喝酒吧？
不吃辣和不喝酒這兩個要素好像很容易綁定在那種健康生活的人身上。
好在她扭頭看過去的時候，祁昀已經十分平靜地喝了一口，並沒有表現出什麽態度。
寧染又想起祁昀很擅長熬夜，和健康生活似乎並沒有什麽關聯。
寧染松一口氣，她已經吃的很飽，托著臉問祁昀，“你很在意怕鬼的事？”
憋了一晚上，她到底還是問出來了。
正在喝啤酒的祁昀眨了眨眼，他在喝了酒後整個人似乎反應遲鈍了一些，他推了推並沒有下滑的眼鏡，“以前不覺得有什麽，但是你不是很喜歡看恐怖片嗎？”
倒也沒有很喜歡，恐怖片只是寧染的眾多選擇之一，她並不是對這種題材有濃烈興趣的人，“沒有啊？我什麽時候喜歡恐怖片了？”
寧染否定了祁昀的說法，祁昀的視線落在寧染身上，眉眼微微下垂，看上去竟然有一點委屈，“那你是故意的嗎？在我和你發消息之後就發恐怖片的鏈接，然後又繼續和我聊天，等我靠近你，你又開始發鬼故事。”
就是故意的！
寧染沒想到祁昀這個戀愛感為零的人竟然能看穿她的小動作，她很是心虛，“哪兒能呢，只是那幾天正好看見了就想和你分享一下。”
寧染雖然否認了這個罪行，但還是補救一般地湊近祁昀，“因為想到你了，所以也想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分享給你。”
她這句話反倒讓祁昀的眼睛重新亮了亮，他的唇角緩慢勾起，凝視著寧染，“我也是，我出差的時候看不到你，尤其是很安靜的晚上，總是想你。”
非常糟糕。
雖然祁昀在走細水長流的套路，但是寧染只要稍微靠近，對方就已經坦誠一切，在青年人這種含糊的暧昧的氛圍中，祁昀表現得過於直白。
這個家夥完全不會給自己留後路，他甚至不害怕被人拒絕，以至於總是徘徊和遲疑的寧染都被他感染到一點。
寧染繼續托著臉，笑吟吟地看他，“總是想我？可是你都不了解我呢。”
和給害怕鬼怪的青年看鬼故事一樣的心態，寧染嘗試著嚇退對方。
寧染說，“說不定我就是那種特別喜歡看恐怖片，不看晚上就睡不著覺的人呢？你要深夜陪我看恐怖片嗎？”
寧染擡眼看著安靜坐著的青年，他依舊在專註地看著自己。祁昀不笑的時候會顯得有一點疏離冷淡，他凝視人的時候也有一種他在認真思考的感覺。
祁昀沒有打斷寧染的言語，也沒有忙著許諾自己的愛意，他在傾聽。
寧染也仰著頭看他。
她看著青年。祁昀酒後淡色的眼瞳中潮濕的一層水意，他白皙的臉龐透出淺淡的粉色，艷紅的唇角因為吃了辣而染下一小片緋色，像是因為親吻而摩擦到唇色之外的艷色口紅。他顯露出一種不應該存在於溫和透徹的人身上的淫|靡。
寧染舔了舔唇角，“也許我特別喜歡吃辣，所以你得哭著陪我吃辣？”
她所暢想的東西實在又惡毒，在說完這些後甚至有一些隱隱的挑釁。
然後，有一只手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青年的手溫度更低一些，指尖撫過的地方有一種微涼的舒爽。
寧染任由對方撫摸過自己的面龐，祁昀低頭靠近她，青年看向她的時候眼睫低垂，有一種奇異的溫順感，可他撫在寧染臉部的手又有一種微妙地不讓獵物逃離的控制。
寧染沒有躲避祁昀的視線，她睜著眼看到對方靠近自己。
在兩人幾乎要額頭相抵的時候，寧染聽到青年壓得低啞的聲音，“你在玩弄我嗎？”
寧染沒有回答，如果她回答她依舊會選擇否認，這幾乎滋生於她逃避責任的本能。
但寧染也沒有得到機會回答。
被她想象為沾染了口紅的雙唇貼在她的嘴唇之上，如同小狗的舔|舐一般輕輕舔過她同樣紅潤的嘴唇。
青年的手托住她的後頸，微涼的指尖摩挲過她後頸的皮肉，然後唇貼著唇輕聲抱怨她為什麽不張開唇齒。
不應該答應他的。
口腔中火鍋的熱辣和啤酒的醉意一起被他吞噬。
作者有話說：
【“好看嗎？”祁昀開口。
以前寧染從沒覺得這種主語缺失的句子有多可怕。她一瞬間以為祁昀在問“秦放好看嗎”。】
是的，祁昀故意問的。在看到寧染在看秦放的電視劇後整個人倒吸一口涼氣。
背地裏罵秦放陰魂不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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