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桃花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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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桃花幻夢
立在門前廊下的木容二和輕羽以及一眾木容二的下屬聽見背後的聲音紛紛倒抽了一口氣，轉身過來，急後退了數步，離開了廊下。
唯獨之前立於庭前的慕容宿急上前來，“你到底是什麽人？到這裏來有什麽用意？”
如披月華的白衣人負手而立，背對著所有人，無聲的冷逼得人不敢冒然向前。面紗上方的兩只無物冷眸只盯著趴在門口的鳳如卿，“誰傷了他？”冷幽空靈的嗓音這一刻直墜地面，甚至深入地下，徹骨冰涼，並不多一個字，只一句話便殺機湧現，霎時萬物無聲，天寒地凍。
慕容宿瞥見門口的鳳如卿，心下一急，立刻一拳往白衣人後背打去，“不許動他！”
“慕雲姑娘，不要！”鳳如卿疾呼，雖然知曉慕容宿武功必然不俗，但鳳如卿對慕雲的武功評價是深不可測，而此刻冰冷的空氣讓鳳如卿還是本能反應般的要抓住慕雲的衣角，“不要傷他！”顧不得自己多狼狽不堪，鳳如卿緊緊抓住慕雲的白色裙角不放。
“是你！”白色衣袖如蝶翼一拂，冷風乍然而起，一抹紅光飛出，畫出美麗紅弧，覆在面上面紗一角輕飄，慕雲依然轉過身去，負手而立，“傷他的，慕容宿！”
慕容宿詭異的被一道風壁擋在一步開外，無法進逼，臉上布滿汗水，“你到底是什麽人？”
慕雲雙目平靜無波的看著苦苦抵擋的慕容宿，緩緩擡手，手指一彈，丁玲一聲，一顆尾後系著銀線的銀鈴飛出，繞上慕容宿的右臂，五指一勾，“傷他的只能是我！”聲音很平靜也很空靈，上不著天際，飄飄的，仿佛不知何處來。
“慕雲姑娘！”鳳如卿見了那條銀線，立刻想起那一回夜裏所見，急忙撲上前抱住慕雲的雙腳，也不管她說的話多奇怪，也不管自己多狼狽不堪，“別傷他！”
慕雲沒有絲毫波動，完全沒挺進鳳如卿的話，也不知道鳳如卿的動做一般，只隨著慕雲勾動手指的優美動作聽見叮鈴鈴一陣銀鈴脆響，倏爾，一道血痕飛出，慕容宿痛哼一聲，右臂耷拉下來，如同斷了牽連的樹枝，無力的垂著。
“你原本就該死！”慕雲手一拉，銀鈴丁玲一聲飛回，扯出一道血痕。白袖一拂，慕容宿出手抵抗不及，被震飛數步，經脈受損，登時噴出一口血來。
“慕雲姑娘，別傷他！”鳳如卿雖然不確定慕雲動手的理由是真的完全因為自己，但至少表面上，從她說的話聽來，至少有幾分是和自己相關。
慕雲回過頭來，面對鳳如卿，隔著面紗捂住嘴唇，壓低聲音輕咳了一聲。
“慕雲姑娘，你怎麽了？”鳳如卿隱有擔憂，雖然慕雲做的一切意義不明，但至少她從沒傷自己，還不止一次對自己出手相救，只因為這點，鳳如卿就無法將慕雲視為敵人。
“走！”慕雲拉起鳳如卿，壓在自己肩頭。
“你是什麽人？放下少宮主。”輕羽突然沖上來要阻止。
木容二面上一僵，回過神來一般喝令道，“拿下她。”
一眾護衛立刻群撲上來，慕雲揚手一掌，將輕羽打飛了出去，接著廣袖一掃，將一眾護衛擋在三步開外……
“輕羽！”鳳如卿面色煞白的看著輕羽摔落，“慕雲姑娘，不要再傷人了！”鳳如卿高聲喝道。
慕雲瞥了眼鳳如卿，雙眸似乎還是平靜的死水，但瞬間閃過一絲火光，“你沒資格命令我！”
說完慕雲單肩扛著鳳如卿，手扶著鳳如卿的肩頭，再另一手出掌，幾個來回，便將一眾人打得翻到在地，最後目光掃過始終在戰局外的唯一一人——木容二。一根銀線合著鈴聲飛出擦過木容二的臉，五指勾動，銀鈴幾個來回在木容二臉上留下一個雲字，木容二動彈不能的立著，仿佛被嚇呆住了一般，但面上還是平靜的，只任憑臉上的血順著臉頰流淌下。
“慕容家的人全部都會不得好死！”慕雲以冷徹的嗓音說完，帶著鳳如卿飛身而去。
“放下他（少宮主）！”庭中的慕容宿和輕羽同時大叫，但是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影消失在秋風涼颼颼的夜色，再無痕跡。
木容二恍若失神般怔立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擡手撫上自己疼痛的臉頰，目光越發陰森，有點點火光在深眸中凝聚。護衛一個個爬起來，面有愧色的垂著頭，戰戰兢兢的立在木容二面前，最後紛紛跪下，始終話也不敢吭半句，沈默著，像是在等著懲處。
“我臉上是不是一個字？”木容二沈聲問到。
其中一個護衛瞥了眼，躬身回道，“是……雲字。”
“雲？”木容二微疑了片刻，緩緩瞇起眼，“陰魂不散嗎？”微頓片刻，只一個字，“追！”……
慕雲帶著鳳如卿飛出了安定府，絲毫不停留的帶著鳳如卿一路往西南方向飛去，不多久，高立的城墻出現眼前，還有守將守在城門口，城墻烽火臺上也有數十人，另有巡邏兵來去……
“慕雲姑娘，你要帶我去哪兒？”鳳如卿終於有機會開口問。
慕雲望了眼天際，幽幽道，“不是說，慕天再最大的桃花樹下等你嗎？”
“對。”鳳如卿恍惚的記起這件事，“最大的桃花樹在哪兒？”鳳如卿聽慕雲的口氣，覺得她該是知道的，不覺將目光投向慕雲。
慕雲看了眼鳳如卿，“看著我，你就會知道。”空靈冷幽的嗓音像是某種蕩漾在靈魂中的誘惑。
鳳如卿當真就看著慕雲，望著那雙幽深潭般的眸，直直的覺得整個人陷落進去，靈魂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什麽變化，或者就此沈淪到底……
丁玲丁玲的鈴聲一陣陣響著，似近似遠，仿佛有歌聲唱和，空靈遙遠，一陣陣幽幽的香味飄來，似乎有什麽輕滑過臉頰，鳳如卿才回過神，攤開手，一偏輕飄落在掌中……“桃花？”而且，為什麽突然清晰了？之前只是因為遙遠天際相接地面的白，而覺得夜色模糊能辨別一些黑灰的影子而已，但此刻手掌上的桃花顏色都可以辨別清楚……鳳如卿擡頭，不禁怔然，何時成了滿月？明明今日才十月初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鳳如卿才剛問出口，一陣涼風吹來，片片帶著月光幽冷的粉色桃花撲面而來，鳳如卿不經意的一擡頭，就見到冠蓋如頂遮雲蔽月的一片粉紫色霞雲，映著月光的纖細枝幹輕搖，紛紛落下花瓣朵朵……鳳如卿抽了口氣，幻覺嗎？可是掌心的花朵卻那麽真實。
“慕雲姑娘？”鳳如卿回頭正想問，身旁卻空空落落，只有冷風穿過，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嗎？之前的一切都是……
幽幽的琴聲傳來，仿若月光的涼薄，那般飄渺不自在，卻又引人沈醉……
“怎麽回事？天怎麽突然變了？”一陣議論聲傳來……
“今天不是才初三嗎？怎麽會變成了滿月？桃花是怎麽回事？……”
鳳如卿看著下方議論紛紛的將士，一時間越發分辨不清真假虛實，自己為什麽在這裏？眼前的景象又是為何？鳳如卿只覺得自己懵懂不清。
“鳳公子，我家公子有情。”一盞白色燈籠再到了鳳如卿眼前，白衣飄然若雪。
鳳如卿看過去，“琴徵姑娘。”
琴徵頷首微笑，“鳳公子看起來很迷惑。”
“對。”鳳如卿點頭，“今日是十月初三，為什麽……天上有圓月，城外有桃花？”那棵幾乎參天的巨大桃花樹，映著月光，幽幽泛紫，恍若夢幻。
“心中有，眼前就有。”琴徵笑了笑，“看來要我家公子才能幫你。鳳公子隨琴徵來吧。”
鳳如卿點了點頭，跟著琴徵躍下屋頂，走到大街上，很快到了一間門戶緊閉的酒家前停下。鳳如卿不禁凝眉問到，“這是你們落腳的地方？不是說最大的桃花樹下嗎？”
“難道不是嗎？”琴徵笑著擡頭望上去。
鳳如卿也跟著擡頭，才發覺那顆桃樹其實不是一棵，是兩顆桃樹交纏上去，一棵在城外，一棵在這院中，兩顆巨木的花蓋合為一體，宛若情人相擁，永不分離，粉色的霞彩也遮住了整個院落，只投下星星點點的月光。鳳如卿越發覺得自己是在夢中，所以一切都迷糊不清。
琴徵越過圍墻飛進去，鳳如卿也就跟著飛身進去，落地後，看到一個白影背對著這邊，就立在桃樹的陰影下，一地粉色之上，時而落下的桃花擦過白衣，卻終究沒有一點殘痕留下，白衣依舊翩然若雪，絕俗無雙，披散的發絲隨風輕舞。
琴徵微微笑了笑便推開了，也不多說半個字。
“慕天。”鳳如卿猶豫了一下才上前去，“慕天，你在看什麽？”
“未來。”慕天說著轉過身來，因為披散著發，陰影下的人顯得格外溫柔，也格外神秘。
因為鳳如卿走得近，慕天的發絲隨風輕飛起，就掃著鳳如卿的手背，柔柔的……鳳如卿看著慕天笑了笑，順著他的話問，“你看見了什麽樣的未來？”
慕天先是一笑，雙目直盯著鳳如卿，再道，“我看見你要是再不發覺自己的傷，你就要死了。”
“我要死了？”鳳如卿有些疑惑，但只一瞬間望著慕天的雙眼，胸口一痛，一口血噴出，全身一陣虛軟，仿佛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無可支撐的肉體就倒了下去，桃花瓣飛起，落了一身，“我怎麽了？”鳳如卿呢問。
慕天蹲□，“你忘了你受傷了。”
“受傷？”鳳如卿開始回想，對，自己是受傷了，被慕容伯伯打傷，還被餵下了藥，自己應該沒有絲毫武功，而且渾身虛軟無力，可是……之前自己還跟著琴徵一路用輕功飛來。
“想起了？”慕天說完，就這鳳如卿這個肉墊坐下，“這大概是傷得最重也最難看的樣子了。”
“慕天……”鳳如卿痛得狠抽了一口氣，不禁皺眉，實在料不到自己有傷在身還會被慕天如此對待。“我有傷在身，所以……”
“既然你允許別人傷害你，我為什麽不能？”慕天擡手戳戳鳳如卿的胸口，目光冷幽，“有資格傷害你的，只有我。”
鳳如卿哭笑不得，“慕天，雖然感情上我有負於你，但是畢竟感情之事不可強求，你沒必要因此就與我為仇吧？“鳳如卿一直認為慕天雖然偶爾很任性妄為，但是非上是個很清楚的人。
“我清楚！我很清楚，能傷你殺你的都只有我。”慕天指著鳳如卿胸口道，“從你的心到你的身體，都是屬於我的，你要痛，是哪裏痛都只能是我給你的。”
鳳如卿一點沒聽出慕天是在玩笑，也不得不認真起來，“為什麽？”鳳如卿問。
慕天並不說話，只是望著鳳如卿，好一會兒，就靜靜的，無聲無息，一只手輕放在鳳如卿肩頭，接著狠力的捏下去……
“啊——”鳳如卿痛得抽吸，“慕天，放手！”
“你有時候就是有種賤性，不給你點教訓你是記不住的。”慕天說完松開手，“我可沒師蕓姬狠，如果是她，你必須得斷根手臂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師父不會像你這樣狠心。”鳳如卿雖然這麽說，但其實想著要是師父真狠起來，自然是比慕天要絕的。可是自己受傷了，師父怎麽會和慕天這麽孩子氣一樣的反而欺負自己？
“你以為你師父會憐惜你受了傷？”慕天呵呵一笑，“你真是天真得可以讓人掐死你。”說著，慕天就真用雙手掐住了鳳如卿的脖子，黑發滑落肩頭批落下來，正好遮住了表情。
“慕天……”鳳如卿有些呼吸困難了，才有些擔心慕天要玩真的。“別鬧了”
“我認真的時候你當我在鬧性子，我不認真的時候你偏偏太太真。”慕天的嗓音幽怨得像是隱隱低泣，“這場戲，是你把我引進戲的……”
“慕天？”鳳如卿反而不禁心疼，雖然不知道慕天說什麽，但聽起來又是自己的錯。“別難過！我最害怕看到師父生氣，也最怕你難過低沈。”
慕天好一會兒才擡起又看了眼鳳如卿，“你現在和你師父在一起了，不是該不理我了嗎？鳳如卿，為什麽你還要這樣說？你是希望我們之間繼續不清不楚嗎？”
鳳如卿這才猛然回神的感覺，“對不起，慕天。”
“你除了說對不起還能說些別的嗎？”慕天猛力的一拳打在鳳如卿胸口。
“咳咳……”鳳如卿再咳出血來，“對不起，慕天。”鳳如卿說不出，或許自己其實是有喜歡過慕天，但是就算有也到此為止了，以後這一生，鳳如卿心裏都只會有師父一人而已。
“你總是讓人恨，又讓人沒辦法恨。”慕天氣惱的起身，但只片刻，忽然又撲下來壓在鳳如卿身上，黑發張揚鋪開，蓋住了鳳如卿的視線，只是唇上被封住的冰涼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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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披月華的白衣人負手而立，背對著所有人，無聲的冷逼得人不敢冒然向前。面紗上方的兩只無物冷眸只盯著趴在門口的鳳如卿，“誰傷了他？”冷幽空靈的嗓音這一刻直墜地面，甚至深入地下，徹骨冰涼，並不多一個字，只一句話便殺機湧現，霎時萬物無聲，天寒地凍。
慕容宿瞥見門口的鳳如卿，心下一急，立刻一拳往白衣人後背打去，“不許動他！”
“慕雲姑娘，不要！”鳳如卿疾呼，雖然知曉慕容宿武功必然不俗，但鳳如卿對慕雲的武功評價是深不可測，而此刻冰冷的空氣讓鳳如卿還是本能反應般的要抓住慕雲的衣角，“不要傷他！”顧不得自己多狼狽不堪，鳳如卿緊緊抓住慕雲的白色裙角不放。
“是你！”白色衣袖如蝶翼一拂，冷風乍然而起，一抹紅光飛出，畫出美麗紅弧，覆在面上面紗一角輕飄，慕雲依然轉過身去，負手而立，“傷他的，慕容宿！”
慕容宿詭異的被一道風壁擋在一步開外，無法進逼，臉上布滿汗水，“你到底是什麽人？”
慕雲雙目平靜無波的看著苦苦抵擋的慕容宿，緩緩擡手，手指一彈，丁玲一聲，一顆尾後系著銀線的銀鈴飛出，繞上慕容宿的右臂，五指一勾，“傷他的只能是我！”聲音很平靜也很空靈，上不著天際，飄飄的，仿佛不知何處來。
“慕雲姑娘！”鳳如卿見了那條銀線，立刻想起那一回夜裏所見，急忙撲上前抱住慕雲的雙腳，也不管她說的話多奇怪，也不管自己多狼狽不堪，“別傷他！”
慕雲沒有絲毫波動，完全沒挺進鳳如卿的話，也不知道鳳如卿的動做一般，只隨著慕雲勾動手指的優美動作聽見叮鈴鈴一陣銀鈴脆響，倏爾，一道血痕飛出，慕容宿痛哼一聲，右臂耷拉下來，如同斷了牽連的樹枝，無力的垂著。
“你原本就該死！”慕雲手一拉，銀鈴丁玲一聲飛回，扯出一道血痕。白袖一拂，慕容宿出手抵抗不及，被震飛數步，經脈受損，登時噴出一口血來。
“慕雲姑娘，別傷他！”鳳如卿雖然不確定慕雲動手的理由是真的完全因為自己，但至少表面上，從她說的話聽來，至少有幾分是和自己相關。
慕雲回過頭來，面對鳳如卿，隔著面紗捂住嘴唇，壓低聲音輕咳了一聲。
“慕雲姑娘，你怎麽了？”鳳如卿隱有擔憂，雖然慕雲做的一切意義不明，但至少她從沒傷自己，還不止一次對自己出手相救，只因為這點，鳳如卿就無法將慕雲視為敵人。
“走！”慕雲拉起鳳如卿，壓在自己肩頭。
“你是什麽人？放下少宮主。”輕羽突然沖上來要阻止。
木容二面上一僵，回過神來一般喝令道，“拿下她。”
一眾護衛立刻群撲上來，慕雲揚手一掌，將輕羽打飛了出去，接著廣袖一掃，將一眾護衛擋在三步開外……
“輕羽！”鳳如卿面色煞白的看著輕羽摔落，“慕雲姑娘，不要再傷人了！”鳳如卿高聲喝道。
慕雲瞥了眼鳳如卿，雙眸似乎還是平靜的死水，但瞬間閃過一絲火光，“你沒資格命令我！”
說完慕雲單肩扛著鳳如卿，手扶著鳳如卿的肩頭，再另一手出掌，幾個來回，便將一眾人打得翻到在地，最後目光掃過始終在戰局外的唯一一人——木容二。一根銀線合著鈴聲飛出擦過木容二的臉，五指勾動，銀鈴幾個來回在木容二臉上留下一個雲字，木容二動彈不能的立著，仿佛被嚇呆住了一般，但面上還是平靜的，只任憑臉上的血順著臉頰流淌下。
“慕容家的人全部都會不得好死！”慕雲以冷徹的嗓音說完，帶著鳳如卿飛身而去。
“放下他（少宮主）！”庭中的慕容宿和輕羽同時大叫，但是也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影消失在秋風涼颼颼的夜色，再無痕跡。
木容二恍若失神般怔立了許久，好一會兒才擡手撫上自己疼痛的臉頰，目光越發陰森，有點點火光在深眸中凝聚。護衛一個個爬起來，面有愧色的垂著頭，戰戰兢兢的立在木容二面前，最後紛紛跪下，始終話也不敢吭半句，沈默著，像是在等著懲處。
“我臉上是不是一個字？”木容二沈聲問到。
其中一個護衛瞥了眼，躬身回道，“是……雲字。”
“雲？”木容二微疑了片刻，緩緩瞇起眼，“陰魂不散嗎？”微頓片刻，只一個字，“追！”……
慕雲帶著鳳如卿飛出了安定府，絲毫不停留的帶著鳳如卿一路往西南方向飛去，不多久，高立的城墻出現眼前，還有守將守在城門口，城墻烽火臺上也有數十人，另有巡邏兵來去……
“慕雲姑娘，你要帶我去哪兒？”鳳如卿終於有機會開口問。
慕雲望了眼天際，幽幽道，“不是說，慕天再最大的桃花樹下等你嗎？”
“對。”鳳如卿恍惚的記起這件事，“最大的桃花樹在哪兒？”鳳如卿聽慕雲的口氣，覺得她該是知道的，不覺將目光投向慕雲。
慕雲看了眼鳳如卿，“看著我，你就會知道。”空靈冷幽的嗓音像是某種蕩漾在靈魂中的誘惑。
鳳如卿當真就看著慕雲，望著那雙幽深潭般的眸，直直的覺得整個人陷落進去，靈魂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等待著什麽變化，或者就此沈淪到底……
丁玲丁玲的鈴聲一陣陣響著，似近似遠，仿佛有歌聲唱和，空靈遙遠，一陣陣幽幽的香味飄來，似乎有什麽輕滑過臉頰，鳳如卿才回過神，攤開手，一偏輕飄落在掌中……“桃花？”而且，為什麽突然清晰了？之前只是因為遙遠天際相接地面的白，而覺得夜色模糊能辨別一些黑灰的影子而已，但此刻手掌上的桃花顏色都可以辨別清楚……鳳如卿擡頭，不禁怔然，何時成了滿月？明明今日才十月初而已。
“這是怎麽回事？”鳳如卿才剛問出口，一陣涼風吹來，片片帶著月光幽冷的粉色桃花撲面而來，鳳如卿不經意的一擡頭，就見到冠蓋如頂遮雲蔽月的一片粉紫色霞雲，映著月光的纖細枝幹輕搖，紛紛落下花瓣朵朵……鳳如卿抽了口氣，幻覺嗎？可是掌心的花朵卻那麽真實。
“慕雲姑娘？”鳳如卿回頭正想問，身旁卻空空落落，只有冷風穿過，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嗎？之前的一切都是……
幽幽的琴聲傳來，仿若月光的涼薄，那般飄渺不自在，卻又引人沈醉……
“怎麽回事？天怎麽突然變了？”一陣議論聲傳來……
“今天不是才初三嗎？怎麽會變成了滿月？桃花是怎麽回事？……”
鳳如卿看著下方議論紛紛的將士，一時間越發分辨不清真假虛實，自己為什麽在這裏？眼前的景象又是為何？鳳如卿只覺得自己懵懂不清。
“鳳公子，我家公子有情。”一盞白色燈籠再到了鳳如卿眼前，白衣飄然若雪。
鳳如卿看過去，“琴徵姑娘。”
琴徵頷首微笑，“鳳公子看起來很迷惑。”
“對。”鳳如卿點頭，“今日是十月初三，為什麽……天上有圓月，城外有桃花？”那棵幾乎參天的巨大桃花樹，映著月光，幽幽泛紫，恍若夢幻。
“心中有，眼前就有。”琴徵笑了笑，“看來要我家公子才能幫你。鳳公子隨琴徵來吧。”
鳳如卿點了點頭，跟著琴徵躍下屋頂，走到大街上，很快到了一間門戶緊閉的酒家前停下。鳳如卿不禁凝眉問到，“這是你們落腳的地方？不是說最大的桃花樹下嗎？”
“難道不是嗎？”琴徵笑著擡頭望上去。
鳳如卿也跟著擡頭，才發覺那顆桃樹其實不是一棵，是兩顆桃樹交纏上去，一棵在城外，一棵在這院中，兩顆巨木的花蓋合為一體，宛若情人相擁，永不分離，粉色的霞彩也遮住了整個院落，只投下星星點點的月光。鳳如卿越發覺得自己是在夢中，所以一切都迷糊不清。
琴徵越過圍墻飛進去，鳳如卿也就跟著飛身進去，落地後，看到一個白影背對著這邊，就立在桃樹的陰影下，一地粉色之上，時而落下的桃花擦過白衣，卻終究沒有一點殘痕留下，白衣依舊翩然若雪，絕俗無雙，披散的發絲隨風輕舞。
琴徵微微笑了笑便推開了，也不多說半個字。
“慕天。”鳳如卿猶豫了一下才上前去，“慕天，你在看什麽？”
“未來。”慕天說著轉過身來，因為披散著發，陰影下的人顯得格外溫柔，也格外神秘。
因為鳳如卿走得近，慕天的發絲隨風輕飛起，就掃著鳳如卿的手背，柔柔的……鳳如卿看著慕天笑了笑，順著他的話問，“你看見了什麽樣的未來？”
慕天先是一笑，雙目直盯著鳳如卿，再道，“我看見你要是再不發覺自己的傷，你就要死了。”
“我要死了？”鳳如卿有些疑惑，但只一瞬間望著慕天的雙眼，胸口一痛，一口血噴出，全身一陣虛軟，仿佛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無可支撐的肉體就倒了下去，桃花瓣飛起，落了一身，“我怎麽了？”鳳如卿呢問。
慕天蹲□，“你忘了你受傷了。”
“受傷？”鳳如卿開始回想，對，自己是受傷了，被慕容伯伯打傷，還被餵下了藥，自己應該沒有絲毫武功，而且渾身虛軟無力，可是……之前自己還跟著琴徵一路用輕功飛來。
“想起了？”慕天說完，就這鳳如卿這個肉墊坐下，“這大概是傷得最重也最難看的樣子了。”
“慕天……”鳳如卿痛得狠抽了一口氣，不禁皺眉，實在料不到自己有傷在身還會被慕天如此對待。“我有傷在身，所以……”
“既然你允許別人傷害你，我為什麽不能？”慕天擡手戳戳鳳如卿的胸口，目光冷幽，“有資格傷害你的，只有我。”
鳳如卿哭笑不得，“慕天，雖然感情上我有負於你，但是畢竟感情之事不可強求，你沒必要因此就與我為仇吧？“鳳如卿一直認為慕天雖然偶爾很任性妄為，但是非上是個很清楚的人。
“我清楚！我很清楚，能傷你殺你的都只有我。”慕天指著鳳如卿胸口道，“從你的心到你的身體，都是屬於我的，你要痛，是哪裏痛都只能是我給你的。”
鳳如卿一點沒聽出慕天是在玩笑，也不得不認真起來，“為什麽？”鳳如卿問。
慕天並不說話，只是望著鳳如卿，好一會兒，就靜靜的，無聲無息，一只手輕放在鳳如卿肩頭，接著狠力的捏下去……
“啊——”鳳如卿痛得抽吸，“慕天，放手！”
“你有時候就是有種賤性，不給你點教訓你是記不住的。”慕天說完松開手，“我可沒師蕓姬狠，如果是她，你必須得斷根手臂才能平息她的怒火。”
“師父不會像你這樣狠心。”鳳如卿雖然這麽說，但其實想著要是師父真狠起來，自然是比慕天要絕的。可是自己受傷了，師父怎麽會和慕天這麽孩子氣一樣的反而欺負自己？
“你以為你師父會憐惜你受了傷？”慕天呵呵一笑，“你真是天真得可以讓人掐死你。”說著，慕天就真用雙手掐住了鳳如卿的脖子，黑發滑落肩頭批落下來，正好遮住了表情。
“慕天……”鳳如卿有些呼吸困難了，才有些擔心慕天要玩真的。“別鬧了”
“我認真的時候你當我在鬧性子，我不認真的時候你偏偏太太真。”慕天的嗓音幽怨得像是隱隱低泣，“這場戲，是你把我引進戲的……”
“慕天？”鳳如卿反而不禁心疼，雖然不知道慕天說什麽，但聽起來又是自己的錯。“別難過！我最害怕看到師父生氣，也最怕你難過低沈。”
慕天好一會兒才擡起又看了眼鳳如卿，“你現在和你師父在一起了，不是該不理我了嗎？鳳如卿，為什麽你還要這樣說？你是希望我們之間繼續不清不楚嗎？”
鳳如卿這才猛然回神的感覺，“對不起，慕天。”
“你除了說對不起還能說些別的嗎？”慕天猛力的一拳打在鳳如卿胸口。
“咳咳……”鳳如卿再咳出血來，“對不起，慕天。”鳳如卿說不出，或許自己其實是有喜歡過慕天，但是就算有也到此為止了，以後這一生，鳳如卿心裏都只會有師父一人而已。
“你總是讓人恨，又讓人沒辦法恨。”慕天氣惱的起身，但只片刻，忽然又撲下來壓在鳳如卿身上，黑發張揚鋪開，蓋住了鳳如卿的視線，只是唇上被封住的冰涼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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