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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當愛情變得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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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逼著老媽吃東西,逼著她上床休息。連續這麽多天的傷心折磨終於讓老媽將體力耗盡,盡管全身心的想醒著等消息,也再扛不住了,倒床後就陷入了昏睡中。

我將門帶上,放下偽裝的堅強,癱倒在了沙發上。我其實和老媽一樣六神無主,只有焦急和仿徨。

門鈴聲一陣緊似一陣的響起。我跳起來去開門,我想一定是王伯回來了。

我打開門一看,門外赫然站著王博,快一年沒見到的王博,還有身旁的一堆行李。

我喊了句:“王博。”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珠子,撲哧哧的往下掉,哽咽的聲音再吐不出第二個字。我完全看不見王博的表情,眼前就像掛著雨簾,將外面的世界都隔離了。

王博向前跨了兩步,緊緊的抱住了我。

王博的懷抱給了我溫暖和依靠,我卸下所有的武裝嚎啕大哭起來,直哭得肝腸寸斷。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哭的是什麽,只是想這麽毫無顧忌的大哭一次。

偽裝的堅強一旦卸下,很快我就耗盡了最後的力氣,我順著王博的手臂滑了下來。

王博順著我蹲下來,托住我的雙腿,將我橫抱起來,放在屋裏的沙發上。再轉身回去,將自己的行李都拎了進來。

我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王博忙東忙西的收拾著屋子和他的行李,他黑了,也瘦了,艱苦地方的磨練也讓他變得更沈穩了。

王博收拾完手裏的東西,抽了紙巾蹲在我面前,幫我擦拭著臉上的淚水。

他說:“你看,安靜,你都快成林黛玉了。”

我說:“是啊,我怎麽就變成林黛玉了,你現在一定很鄙視我吧?”

王博又抽了紙巾,一邊擦一邊說到:“怎麽會?安靜,無論你是林黛玉還是薛寶釵,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安靜。”

王博貼心的話讓我的眼淚再次滾落,剛剛擦幹的臉頰再次變得濡濕。

王博沒有再擦,他握著我的手。他的手溫暖如火爐,暖熱著我的心。

“安靜,別哭,我回來了,你不會是一個人,你身邊永遠有我。”

我點了點頭,眼淚變得更洶湧,在我面前蹲著的這個人原本應該是高天睿,可是……

“好了,好了,再哭就要脫水了。”王博抱住我,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像小時候爸爸哄我睡覺一樣,輕盈而慈愛。

我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說:“王博,你的工作完了嗎?還走嗎?”

他說:“不走了,在西北的工作已經提前結束了。”

我一覺醒來,王博已經不在了,連同行李一起消失了。

我的心裏變得很恐慌,真怕王博又就此消失了。我到處尋找著王博,只找到了王博留在茶幾上的紙條。

“安靜,你和阿姨好好休息一下,這樣下去,你們都會垮的。安叔的事情現在交給我吧,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王博留字。”

我看了看鐘,我睡了將近兩個小時了,王伯一定已經回來了。我穿上鞋子,飛奔出去,我急於知道老爸的消息。

我敲開了王伯家的門,保姆出來開的門。王博的媽媽因為生病走得比較早,父子倆的生活就靠保姆來打理,所以王博總是留戀我媽做的飯,經常來我家蹭飯,他說那樣才能吃出媽媽的味道。老媽也很心疼王博,每次只要王博來,總是做很多好吃的。

“阿姨,王伯在家吧?”

“在呢,剛回來,正好他兒子也回來了,兩人在屋裏嘮嗑呢。”保姆是東北人,性格很豪爽。平常我也會陪著她說兩句,今天完全沒有這個心情。

我繞過保姆阿姨,直奔王伯的臥室。心裏太著急,我連門都沒敲。

門在我的撞擊下,砰的一聲跟墻壁親密接觸後彈了回來。

王伯伯和王博在房間的沙發椅上對面坐著,看到我闖進來,兩人都面色凝重的看著我,我的心噔的往下掉,老爸的事情一定很不順利。

“王……伯,你回來了?”我聲音顫抖的問了一句。

王伯站起來,招呼我坐在他旁邊:“嗯,剛回來。來,安靜,坐這來。”

“王伯,我爸的事怎麽樣了?”

“有點麻煩啊,據說舉報的人手裏證據確鑿,調查組是有的放矢,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開庭了。”

“我爸身體怎麽樣?”

“還行,就是,哎,你爸一輩子清高,碰上這種事,心裏難免難過,對他的自尊打擊還是蠻大的。”

王伯不說我也能想象得到,老爸該有多難過。

“那我現在能做什麽?”

“安靜啊……”

王伯剛要說話,王博突然咳嗽起來,迅速打斷了王伯的話:“爸,剩下的事我們倆去辦吧。你看我安姨身體也不好,安靜不能一人顧兩頭。”

王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我滿腦子想著已失去自由的老爸,沒有註意到王伯和王博之間那交匯覆雜的眼神。

王博將所有的年休假聚了起來,一次性請掉了,一心一意的開始跑老爸的事情。說實話,有了王博的幫忙,我的心安定了很多,緊繃的神經得到了少許的放松,每天我也能睡上幾個小時。

老媽也因為有了王博更覺得放心,她總說我一個女孩子,被她們從小愛護著長大,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所以事情交給王博比交給我更令人安心。

我的工作也基本上中斷,老板還算體諒我的心情,放了一個月的長假,當老外操著一口英文表示這是他們能做的最仁慈的體恤時,我很清楚他不想因為我的心情不好而影響他的業績的心情。

楊伊兒接手了我的工作,這麽長時間的培養,也算是對公司的回報。

我跟楊伊兒做了交接,她說:“安靜姐,你放心,你回來以後這些我都會還給你。”

我拍拍她的肩:“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你姐我想得開。”

我相信楊伊兒沒有這份狼子野心,不是因為她的純潔,而是確信以她的條件,這個職位絕不是她需要費心去搶的。

王博每天都會來大致匯報一下一天的進展,但每次都避重就輕。我和老媽都理解他這麽做的原因,也就裝傻充楞,不想給他太多的壓力。

老媽每天讓我買很多菜,都是王博愛吃的,她說沒別的辦法報答王博和王伯,只能讓他吃得好一點,吃得飽一點。

我知道王博吃不了這麽多,但我不反駁老媽,每天都按著她的菜單去采購。

當我拎著滿滿購物袋的菜從超市的免費班車上下來時,看到王博在站臺等我。

“你幹嘛在這等我?”

“嗯,我先回的家,阿姨說你買菜去了,我就來這等你。幹嘛買這麽多?”

“你還不知道我媽嗎,只有給你做很多好吃的,她才覺得安心。你等很久了?”

“嗯,有一會。”

王博接過我手中的購物袋,我們一起並肩往回走。

在將要踏上大樓門前的臺階時,有個人影從墻角拐出來,攔在了我前面。

“安靜!”他叫我,聲音柔軟而滄桑。

王博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確信我沒有任何異常後,他說:“我先上去,你們談完就上來。”

我拉住王博:“不用,我們應該沒有太多話要說,你等我。”

“安靜。”高天睿又叫,聲音裏充滿了祈求的味道。

王博摸了摸我的頭,還是一個人上樓去了,把我留在了那裏。

我回轉頭看著高天睿:“有什麽話說吧。”

“安靜,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難過,可是你不要躲著我好嗎?”

“我現在的腦子裏容不下第二件事情,我……”

我還沒說完,高天睿的電話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響。他拿起電話看了看,又偷偷的看了我一眼,臉上滿是為難的表情。

“接電話吧。”我說。

高天睿把電話掐掉了,馬上電話又驚天動地的響了起來,我瞟了一眼,果然是高叔的電話。

“接吧。”我轉身走了。高叔那天的話清晰的沖入我的腦海,我現在的處境在他的眼裏已經一文不值,只是個麻煩而已,而我的自尊沒辦法再接受看起來是這麽卑微的愛情。

“安靜,不管怎麽樣,我會把新房裝修好,我會等你來。”高天睿在背後喊。

我的眼淚湧上來,原以為這是一段童話般的愛情,身邊的人具備了王子的一切條件,而王子也像童話故事一樣只喜歡我這個灰姑娘。所有女孩都憧憬的愛情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把所有的理智全都拋掉了,醒來時卻發現這童話般的愛情比什麽都來得庸俗,比什麽都顯得卑微。

我跟著電梯上上下下了好幾趟,終於將眼淚收幹,重新換上了笑臉,回了家。

王博和老媽一起在廚房忙碌。老媽在鍋裏炒著菜,王博在旁邊手忙腳亂的洗菜切菜,廚房的地上到處掉著菜渣子。

王博擡頭瞟了一眼廚房門口的我,問:“回來啦?”

我點了點頭。老媽一邊炒菜一邊吩咐我把桌子擦一擦,有王博在旁邊寬寬她的心,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我拿了快抹布,去餐廳擦桌子。

王博系著圍裙走出來問我:“沒事吧,安靜?”

我沖他笑了笑:“沒事,能有啥事啊。”

王博摸了摸我的頭,手上還帶著菜葉子:“都會過去的。”

我嫌棄的推開他的手:“別在我頭上擦手,我今天不想洗頭。”我朝廚房努力努嘴,“再不去切你的菜,那邊鍋可燒紅了啊。”

王博吐了吐舌頭,突然回過神來似的,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廚房。

看著他高大而又狼狽的身影,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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