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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眼前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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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漫無目的的游蕩了很久,走得腿都麻木了,心也麻木了,我挑了個熟悉的門牌號碼,按響了門鈴。

有人來開門了,居然是王博,我就這樣走著到了王博家,連我都沒意識到我會來這裏。

我說:“王博,這是你家啊?”

我的樣子一定看起來很傻,很呆,王博被我嚇倒了,他說:“安靜,你沒事吧?你別嚇我,我在這住多少年了,你來過也不下一百次了吧?這是怎麽了?沒發燒吧?”

王博咋咋呼呼的驚嚷著,還伸出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確信我不是高燒說胡話,他更急了。

“你到底怎麽啦?安靜,快說,不說就別進我的門。”

“我怎麽啦?”我問。

“你還問我怎麽啦?你看看你,兩眼無神,目光呆滯,臉色蒼白,雙手冰涼,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麽啦?”

我從王博高大的身軀旁邊擠進了門,“你讓我先進去,我冷,我一路走過來的。”

王博又咋呼開了:“走路過來的?從你家?你瘋了吧?你以為行軍拉練啦!”

我沒告訴他我從哪走過來的,因為要解釋起來太覆雜,我怎麽解釋我和高天睿、依雲和楊伊兒這三方不怎麽搭噶的人在一起共進了晚餐,王博一定會十萬個為什麽刨根究底。

王博倒了杯熱茶塞在我手裏,我的手變得暖和起來,但心依然是冰涼的。

隨著身體的變暖,我的心也開始一點點覆蘇,我脫了外衣站起來,開始滿屋子踱步。不管我怎麽踱,王博都顯得漫不經心,只管看他的電視,跟我剛進門時候的咋呼完全像兩個人。

我暗暗譴責了王博的薄情寡義,就連擔心也只能維持那兩分鐘的熱度。

我兀自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上躥下跳,企圖吸引王博的註意。

終於,我憋不住了:“王博,你也太淡定了吧,你沒看出來我很不好嗎?”

王博終於將眼睛抽離了電視:“看出來了啊。”

“看出來了,你這麽不聞不問的,還是不是我朋友啊。”

王博狡黠的笑:“想說啦?那我就聽聽。”

王博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沖我勾了勾手指,我像只小狗一樣,吐著舌頭就過去了。王博是了解我的,他算準了越問我越不說,就得憋著我。

我慷慨激昂的吧唧著嘴,竹筒倒豆子般數落著依雲有多厲害,這麽重心機的女人有多可怕,如何費勁心機的惡心我,只是只字不提高天睿。

我激動的說,王博安靜的聽,我的口水不時濺到王博的臉上,王博嫌棄的用衣袖擦了擦。

末了,我說:“王博,這個女人不簡單,我怕鬥不過她。”

王博嘆了口氣,只說了一句話,就將我秒殺,他說:“你是跟她鬥嗎?”

我繃直的背脊瞬間彎曲了下來,是啊,我是在跟她鬥嗎?我數落了半天依雲的不是,但卻一點不心痛,我真正心痛的不是這個,而是心底的某個角落不敢提起的名字,那一碰就碎的現實。

我用手捂住了臉,將臉埋在了膝蓋裏。

“我怎麽辦?王博,我怎麽辦?”

王博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動作特別輕柔特別緩慢。

“別揪你那兩根頭發了,都快揪沒了。你不如直接去揪住天睿的頭發,讓他給個痛快話。”

我擡起頭,抓住王博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我不能,王博,天睿有他的難處,我怎麽能自私的要求他為了我放棄一切?如果我這麽做了,他還會喜歡我嗎?一個不懂得體諒的女人?”

王博又嘆了口氣,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嘆氣了。

“安靜,等下去就會有結果嗎?”

我原本已經洩氣的身體再度向下頓了頓,我的背脊變得更彎了。真的,等就能解決一切了嗎?等就能改變現實?我真的不確定,但我只有相信,這是一種信念,如果這個信念沒了,我要怎麽堅持下去?我要和高天睿分開嗎?我能嗎?我問過自己很多遍,我做不到,絕對做不到。

王博很無奈的說:“好吧,安靜,不就是時間嗎?咱都還年輕,耗得起。”

我想說,我不年輕了,年已經過完了,我29了。但我不敢說,怕招來王博的一頓臭罵,他現在不跟我耍脾氣就已經很好了,他說過,最不想看到我沒出息的熊樣。

“王博,你真是我的好哥們。”我攀上王博的肩,討好的擠出了個笑容。

王博推開我的手,說:“還好,不是哥哥。”

“你那麽不愛做我哥啊,是我哥的話,咱不是又親近了嗎?”

王博鄙夷的看看我:“要你這樣的妹妹有什麽好,傻不拉嘰的,徒讓我費心,過年還得浪費我紅包。”

該說的說完了,該發洩的也發洩,但是心頭的那股火依然還在熊熊燃燒,只要一想到高天睿和依雲在一起的畫面,那團火就灼得我心痛,火辣辣的痛。

我又安靜了,煩躁的開始揪著那本已經很亂的頭發。

“安靜,明天周末,我們去同裏散散心,什麽也別想,好嗎?”

我以為王博說去同裏只是個沒放上議事日程的提議而已,沒想到他是認真的。第二天一早,王博準點的來鬧我,

我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像我媽似的,熟門熟路的幫我把必用品收進一個包裏,收得差不多了,他把包丟給我。

“看還缺什麽,趕緊的。我們今天在同裏住一晚,明天回。”

“王博啊,我不是去游玩的心情,你也知道。”

王博看著我說:“我知道,所以才帶你走。”

他推著我進屋,開始翻箱倒櫃的找我的衣服,我推開他,偷偷的把內衣塞了進去。

“就這樣?”王博看著我剛洗好的臉上濕漉漉的,前面的幾根留海濕噠噠的貼在額頭上,“安靜,你也太敷衍我的視覺感受了,你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樣,打扮得美美的再出門嗎?”

他把我按到了梳妝臺的椅子上,然後往床上一躺,“好好打扮打扮,把衣服也換了,我等你。”

都說男人最厭煩的就是等待女人化妝的時間,而王博卻興致勃勃的,一臉無怨無悔的等著。

我應王博的要求,給自己畫了個淡妝,把小臉整得粉撲撲的,眉毛描得精神抖擻,小嘴擦得鋥亮亮的,從鏡子裏看過去也能看出點顧盼神飛的感覺。

“我現在要換衣服,你出去。”

王博站起來,自顧自的從我的衣櫥裏翻出來一件紅色的長款T,外面套了件黑色馬甲,黑色短褲。“穿這個,否則別出來。”

反正穿什麽都無法掩蓋我糟糕的心情,我照著王博的要求穿上了。這麽仔細一打扮,我也顯得婀娜多姿起來,心情頓時好起來,女人還是得為悅己者容,只要打扮得漂亮,心情就會變好。

我出來,王博滿意的點點頭,他說:“對嘛,就應該這麽打扮,我帶出去也有面子。”

我們開車到達同裏的時候,早過了中午的飯點。王博事先聯系好了一家民居,他說這樣才能真正體會水鄉小鎮的生活。

王博將車停好,打電話聯系了民居的主人,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出來接我們進去。女主人很熱情,挽著一個發髻,肩膀上披著一條刺繡的圍巾,溫文爾雅,頗有江南水鄉的清秀雅致,很應了古樸的石板路和穿小鎮而過的長長的河,以及河面上架著的留著悠久歷史印記的石橋。

女主人的民居在幽深的一條小巷子裏,門是圓形的拱門,進去是一個小院子,放著一兩張木制的方桌,高高的,桌子周圍擺著長條的木凳,顏色和拱門的門一樣,透著黑亮。

邁過門檻就到了廳堂,裏面顯得有點黑,小巷深處的院落,采光差了點,卻格外顯得雅致寧靜,也很幽涼。

女主人指了指左邊的房間:“那就是你們的房間,去看看滿意不滿意,有什麽需要隨時跟我說。”

我率先走進去,居然是個大套房,左邊是個大木床,像很久以前的女子的閨房一樣,床幃立得高高的,上面雕刻著花鳥圖案,將床圍起來,只剩向門的一面可以供人上下。房間的設施很簡單,一個木制衣櫥,一張木制桌子靠墻放著,桌上立著一面橢圓形鏡子,算是梳妝臺吧。

右邊也是個一模一樣的格局,只是風格更簡單,床也顯得簡單和窄小一點。

房間古色古香,也很幹凈,我立刻喜歡上了這個地方,唯獨有一點,在這個大房間裏,左右分隔的兩個區之間沒有門,只有一個門欄,一步就能跨過去。

我為難的問:“我們倆都住這?”

“不好意思啦,你們定的晚,我們也只有這一間房了。小姑娘,現在都什麽年代啦,像你們這樣的小情侶人家一般都要求一間房啦,別不好意思啦。你們要是想幹點什麽,就是給你個門鎖著也擋不住嘞。”

女主人的話,讓我狂汗不止,原本對她的那一點江南女子的溫婉印象都被豪放取代了。

王博不說話,抿著嘴偷樂。我瞪了他一眼,對豪放的女主人說:“阿姨,我們只是朋友,不是什麽小情侶。”

女主人有點不相信,看我肯定的點了點頭,她倒有點惋惜:“太可惜了,太可惜了!你們倆一看就是一對嘞,多般配啊,我看過很多小情侶就屬你們最般配了。真的,你別不信。”

王博來勁了,配合的用手攬住我的肩,頭往我頭上靠了靠說:“我也覺得我們倆挺般配的,謝謝您吉言啊!”

“就是嘛,我一眼就能看出來。”自己的話得到了應證,女主人滿意的走出了房間。

王博說:“行啦,別愁眉苦臉的,我反正不會撲過去,除非你撲過來。”

我揚手打他的後腦勺被他躲了過去:“想什麽呢?要撲早撲了,還等到現在?”

“看吧,你自己也知道了,撲過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還矯情什麽?”

我也不再堅持,我真的很喜歡這裏,也料定我和王博會相安無事。

我和王博盡情的玩了兩天,小鎮的古樸和寧靜慢慢的淡化了我心底的傷痛。我們白天看看古跡,泛舟小河,晚上在女主人家的小院落裏頂著滿頭月光,吃著農家飯,玩得很是盡興。

小鎮的夜晚沒有都市的繁華和熱鬧,缺少了霓虹燈的裝飾,只有門前的燈籠發出昏黃的光。

南方的春天雨水比較密集,白天還陽光明媚,晚上就下起了毛毛細雨,漸漸的雨點密集起來,我和王博提前結束游覽回了住處。

那天晚上我快要睡著了,王博喊了我兩聲,我已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沒有回答。王博躺在床上對我說話,聲音越過門欄穿過來,空靈悠遠。他說:“安靜,何苦選一條最艱辛的路走,眼前的路平坦而又堅實,你看不到嗎?”

我已是睡得迷迷糊糊,再也聽不到王博的聲音。

離開同裏的時候,我和王博搖船穿行在小而窄的小溪一般的河水中,在古樸的小鎮慢慢穿行,在快到達終點的時候,王博說:“安靜,離開天睿吧,那不是正確的選擇。”

我看著平靜的河水,很莊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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