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章

西昂再次回到馬爾福莊園時時間已經來到四月。莊園裏種植的花草有些完全失去了生機，在初夏的陽光之下，另一些掙紮著探出頭來的植物努力汲取著空氣與陽光，等待著未來的綻放。

刺痛與灼熱從血液裏入侵，漸漸席卷至精細的肌肉紋理，西昂忍著疼痛。在這個燈光昏暗的房間裏，以往的漆黑似乎變成了今日死亡者的哀悼。他們毫無呼吸，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時連一句求救都未說出口。大家四散而逃，最為欽慕黑魔王的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沖向門口，將眾人甩在身後。

死亡就像洶湧的漩渦，將來不及跑走的人們卷入其中，他的魔杖一次次劈下，綠光是奪命的鎖鏈，狂徒無法奔逃，一個又一個倒在房間。

西昂沒有動。

“一個......一個小金杯，主人......”

他們從萊斯特蘭奇家的金庫盜走了一個小金杯讓伏地魔憤怒地尖叫，只因這些人將這個消息帶給他，他們就死在了這裏。

暴虐如他，西昂想。她跪在一群屍體旁，伏地魔暴跳如雷，她躲過了奪命的咒語，只為了得知他的想法、

日記已經被毀，金杯又被偷走——那個男孩，他，他還知道別的嗎？他長生不老的秘密，他的珍寶，他的一切，他對抗死亡的武器......他已經動手了嗎？不，他必須確保另外幾個是安全的。

他在屋裏踱步，他忠實的仆人跪在墻壁旁邊，就在那裏，她安靜地等待著，他不知道她在等待什麽。不，他現在沒有精力想無關的事情，他必須確保他的長生——

“主人，”西昂察覺到他稍微冷靜了下來，輕聲開口，這時她已然擡起了頭，她對上了那雙猩紅沸騰的眼睛，那裏像燃著的火叢，“我可否離開”

伏地魔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繼續沈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他紊亂的腦海裏是一幅幅灼燒而模糊的畫面：湖、小屋、霍格沃茨——那個男孩怎麽知道他把戒指藏在了岡特小屋？從沒有人知道他和岡特家是親戚......至於掛墜盒，他怎麽可能通過黑湖的保護？

而霍格沃茨，只有他才知道他將魂器藏在哪裏，那是一個霍格沃茨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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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格沃茨！

西昂沈出一口氣，她此刻站在莊園外，眼神堅定又執著，白色長裙在鬥篷下搖擺，恰如翻轉的雲朵，她擡頭看到傍晚的天空，淺金色的雲層翻湧，從底層開始漸出，直到變成澄澈的潔白。

她舉起魔杖召出了那只獨角獸，“去通知大家，大戰馬上開始在霍格沃茨。”

戰爭是即將到來的危難，也是即將結束的苦痛與隱藏。一切泛潮的陰影從黑暗中褪去。去他的隱藏，去他的黑白，她就要離開刀鋒，迎接光芒。

西昂飛奔而去，她不顧身後其餘食死徒的尖叫和怒吼，用一道道烈火燃起了整座莊園。火焰從四周竄湧，燒灼了死去玫瑰的屍體，吞噬了一切灰色的枝椏。她大笑，明亮的眸子閃著許久未見的光，“霍格沃茨見。”

她消失在一片幻影移行中，而他們對她的背叛只有一種無力感，他們不能阻止她，也無法抓捕她，他們不知道她的蹤跡，有不怕死的人重新踏入房間愛，企圖向他們的主人報告一個食死徒的逃亡，但房間內除了遍地的屍體已無一人。

“黑魔王呢？”

“他不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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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沖進了德拉科的懷抱，夕陽下的海邊在他們腳下卷起浪花，傾訴著人們的沈默情愫。

“我知道你在這裏。”她說，笑出了眼淚，“你參與了地牢營救，被小精靈帶到了貝殼小屋。”

德拉科抱著她，“是，你提醒我跟從內心。於是我問了自己，什麽才是內心最重要的？是安全地活著嗎？不。”他不舍地松開女孩，藍色的眼睛盛滿希望，“我不要在你身後做一個懦夫，我要自己站出來。”

“好，好。”西昂用力地點頭微笑，“那麽最後一件魂器，我們應該知道在哪裏。”

“魂器？”德拉科心知戰爭才剛剛開始，他對西昂所說的詞語並不了解，甚至根本沒有聽說過。

西昂握緊了他的手，另一只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需要知道它是什麽，我現在帶你去，準備好了嗎？我們要參與戰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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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的咒語像火星一樣沖擊著城堡上空的保護罩，隨著最刺眼的紅光落下，保護罩灰飛煙滅。從窗戶向外張望，塵土肆意揮舞，巨人踩踏著磚石，將一把把鐵斧從空中劈下。巨蜘蛛爬行在碎石中，張著嘴巴追逐著一個又一個舉著魔杖的抗議者。

“躲開！”德拉科眼尖地推了一把西昂，自己則向另一側躲閃，一道綠光憑空出現在兩人之前站在的空隙上。

人們已經打做一片，穿著校袍的學生們穿梭在城堡內，與進入城堡的敵人戰鬥。德拉科迅速將西昂拉回自己身旁，“小心。”

他們飛速狂奔著，心跳得像是經歷了一場全程馬拉松。一扇彩繪玻璃窗在耳邊炸開，德拉科用一道鐵甲咒沖開密集的玻璃碎片，手上卻劃出了血痕，細密的血珠湧現，他全當不在意。

西昂擔憂地看了一眼，但心知受傷在所難免，只有迅速結束戰鬥才能減少其他人更多的傷亡。

藏在霍格沃茨的魂器——她早該知道在哪裏！那座男巫半身像，那頂破舊的冠冕，那日低低的細語聲仿佛又出現在耳邊——西昂站在了有求必應屋門口，面前跑過腳步匆忙的學生，她靜下心來，默念著。

“我想要一個可以藏東西的房間。”

推開門，塵土嗆入喉間，黑暗無所不在。她和德拉科點亮了魔杖，照在這個藏有秘密的房間裏。外面的喧囂全部不見，門合上，這裏便是另一個世界。

就在她藏酒的地方附近，找一找，找一找......西昂聽著耳邊越來越近的嘶啞音樂，眸色隨之一亮，“在那兒！”

從蛋白石項鏈她就發覺，自己可以聽到有黑魔法附著的物品發出聲響，於是那天她和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屋看到這頂冠冕時她就有所察覺，這不是一般的冠冕。

而伏地魔所想的，他知道霍格沃茨最深的秘密，並且將他的秘密藏於其中——她和德拉科對視一眼，手指搭上冠冕，冰涼的觸感刺激著她的大腦，她看著上面的文字——“過人的聰明才智才是人類最大的財富”，恐怖的惡劣聲音漸漸被她用力壓下，她當機立斷抓起冠冕，“走！”

德拉科不明所以，但緊跟著西昂離開有求必應屋。

戰爭似乎停止了。原本響徹整座城堡的尖叫聲、吶喊聲還有分明的格鬥聲都不見了。他們的腳步聲成為唯一的聲響。

“發生了什麽？”德拉科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沙啞，“戰鬥結束了嗎？”

“不，”西昂說，她身形微晃，但抓著冠冕的手緊握著，“沒有結束，伏地魔來了。”

他們來到庭院，人們面色沈痛，有些人站在碎石之上，為首的麥格教授嘴唇緊抿，看著對面的陣營，海格手裏抱著一個瘦弱的身軀。

“哈利·波特。”西昂低聲說，她最後看了一眼德拉科，走上前去。

“看哪——這是誰？”伏地魔輕笑一聲，“我最忠實的仆人，怎麽？在哈利·波特死了之後，又想拜於我的腳邊？”

食死徒們虎視眈眈地看著女孩，她白色的裙子被染上汙垢，蒼白的臉頰透著玫瑰紅暈，眼神堅定，雙手藏於身後，“我從不是你的仆人。”

“哈——可笑！”伏地魔尖利的笑聲讓食死徒們跟著發笑，“那麽這根魔杖呢？是你——你一步一步地幫助我，找到它的蹤跡——從奧利凡德，格裏戈維奇，到格林德沃！哪一次不是你在我身邊，告訴我他們隱藏的最深的想法？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在最後關頭背叛我。你們說——我會不會原諒她？”

他的仆人們一個個笑得嘴角裂開，朝西昂不懷好意地張望，“當然不會。”

“天真。”西昂說，“你以為那都是真的嗎？我告訴你的那些......你以為我為什麽投靠你？”

“呵，我不知道嗎？還不是你們口中最偉大的愛——可笑，小馬爾福在我手上，你怎麽可能不告訴我真正的想法？”

“那如果我並沒有被你抓住掌心裏呢？”德拉科的聲音從人群傳出，他邁著大步走到西昂身邊，“你錯了！”

其餘人不自覺地看著他的背影，明明之前還是斯萊特林最惡劣的壞蛋，現如今卻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任誰見了都不禁想問，“這是真的嗎？”

而話題中心的德拉科完全沒有一絲對伏地魔的恐懼，他看著天邊已然泛起魚肚白，於是側頭在西昂臉頰上落下一吻。

清晨到來了。

伏地魔顯然沒料到自己最得意的攝神取念師和德拉科一起欺騙了他，他看著緊緊站在一起的兩人，“蠢貨！哈利·波特已經死了，你們只有死路一條！”

他狂怒大吼，舉起手中所謂的老魔杖，“阿瓦達索命！”

西昂趁著那道奪命綠光出現在空中，猛地將藏於身後的冠冕帶出，撲倒德拉科將他壓在地面上——

黑紅的濁水似乎在陽光下迸射出來，冠冕冒出此刻最為刺耳的尖叫聲，黑色的陰影以一種不可阻擋的趨勢沖向原本索命咒要襲擊的女孩。

“西昂！”德拉科大喊，他看著那團陰影闖進西昂烏黑的後腦勺，下意識地舉起魔杖抗爭——然而就在此時，許多事情同時發生。納威舉起格蘭芬多寶劍砍斷了納吉尼的頭顱，哈利從海格身上一躍而下，舉起魔杖與伏地魔進行最後的決鬥。

食死徒們發覺大勢已去，驚恐地化作黑煙逃去，霍格沃茨的學生們叫嚷起來，他們的希望重新燃起——哈利與伏地魔兩根魔杖的火花相對。

“你的魔杖是假的！還沒發現嗎？”哈利發洩似的大喊，他的心中充滿了力量，“你從一開始就在尋找一根假魔杖！而真正的老魔杖你死也不會知道在那裏！”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伏地魔內心慌亂，但仍舉著魔杖，即使咒語的威力肉眼可見地變弱，“我從鄧布利多那老家夥的墳墓裏搶到的魔杖！”

“那是假的！”哈利大笑，他用力將咒語向伏地魔的方向狠狠撞去，“去死吧！伏地魔！”

結束了，伏地魔像凡人一樣倒在地上，他的眼睛大睜，不敢相信自己的死亡。他的每一片靈魂都已被消滅，其中兩片還是被他自己破壞掉的。

場地上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迎接著難得的黎明。

而眾人面前的空地上，鉑金發色的少年緊抱著他的女孩，他一只手附在女孩的烏黑發上，另一只手抱著她的身體，他的眼淚像雨珠，從眼眶落下，有一瞬間他覺得天都昏暗了。

“你抱的好緊。”女孩嗔怪的聲音悶悶地從下方傳來，她咳嗽兩聲，“我要喘不過氣了。”

巨大的驚喜沖擊著德拉科，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西昂緩緩睜開眼睛，破涕為笑，“我以為，我以為......”

他以為炸開的冠冕沖擊了西昂，他以為他的保護咒語失效了——

“沒有失效。”西昂微笑，“可能是老魔杖的能力，再加上你的咒語，它們救了我。”

“別說話。”

德拉科再次抱住她，他不顧一切地親吻她，這一刻他終於安撫了自己暴躁的心跳，只為她心動。

她眼中的光芒，讓他永遠著迷。

是西昂在黑暗中陪伴他，並且讓正義的光芒親吻他，他才能成為與她並肩的英雄，在此刻，在黎明下與她熱吻。

“他的愛像一道傷口，他感到傷口在血液表面燃燒，燒向他的心臟，然而傷口不在心上潰爛，而是從此伴著他的心動，風化，發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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