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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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便坐了下去。
沒錯，這二人便是洪七公與葉青青了。
這一路上，老叫花與小姑娘的組合引人紛紛側目，葉青青臉皮也越來越厚。
路上，葉青青也問過洪七公，為何一定要穿著臟衣服，她也曾見過身著幹凈衣服的丐幫弟子。
洪七公解釋後，葉青青明白了，原來丐幫內分凈衣派，汙衣派兩大派，所謂凈衣派便是著裝幹凈，大部分弟子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仰慕丐幫而加入，而汙衣派則遵循著乞丐的作風，穿臟衣服，吃剩飯。
洪七公為了平衡兩幫，一年穿幹凈衣服一年穿臟衣服，可要他遵守汙衣派的規矩那可是大大做不到。而他今年穿的就是臟衣服。
吳老七順著看過去，猜測這一老一少是什麽關系。葉青青感覺到他的目光，回瞪過去。
吳老七訕訕收回目光。
“七公，要我說咱就直接殺進我哥哥的府裏吃一頓，何必來這兒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找麻煩。”葉青青氣還未消。
“我要是看到美味佳肴，還哪有心情談事情，”洪七公笑道，“還是今日先在客棧住一晚，明日再去吧。”
“也好，按您說的辦。”葉青青只好同意。
“小二，給我來一份李婆婆的雜菜羹還有賀四的酪面，”葉青青招呼道，“你們這兒還有什麽菜？”
“唉喲，一看姑娘你就是懂行的。”店小二奉承道，“不過我們店沒有酪面，倒是有不少餅，這個，有甘露餅，金銀炙焦牡丹餅，芙蓉餅，梅花餅，您挑一樣？”
見葉青青不言語，店小二繼續道，“這雜菜羹不過是一人份的，您二位要不再叫一樣？有攛肉粉羹，糊羹，豬羊大骨羹還有諸色魚羹，得嘞，要是您不想喝羹，可以喝湯嘛，荔枝湯，橙子湯，桂花湯，烏梅湯……”
“停停停！”葉青青有點暈。心道，你幹脆來一報菜名的貫口得了。
“姑娘要拿不定主意，就來一套武林至尊，這可是我們店為了武舉新科特地推出的新菜。”店小二繼續推銷。
葉青青聽了不由忍俊不禁，“什麽？武林至尊？”
“那可不是，您聽著這菜名多霸氣。”店小二得意的笑。
“七公，您看？”葉青青轉向洪七公。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洪七公大笑道，“那就來一個武林至尊，讓老叫花子也開開眼界。”
“好咧。”店小二拉長了聲音，便下了樓。
葉青青的笑還未止住，“哈哈哈，這一路上就聽大家對武舉的議論了，沒想到這館子也是與時俱進啊。”
“皇帝老兒這次還真是大手筆啊。”洪七公感嘆道。
“怎麽說？”葉青青問。
“不論出身，不論年齡，都可以報名，這不就跟武林大會一般，”洪七公一笑，“江湖上這些人估計也不會坐視的，必定要去爭一爭。”
“說的也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第三場關於兵法策論的殿試暫且不算，如果誰在第二試中拔了頭籌，那不就成天下第一了？！”葉青青道。
“這倒未必，估計還有好些高手拉不下臉面去參加這武舉。”洪七公道。
“就像七公你啦，”葉青青調侃道，“若您去參加了武舉，那全江湖都要轟動了，說不定丐幫上下以後就是奉旨討飯了，哈哈。”
“你這丫頭，”洪七公失笑，隨即嘆了口氣，“誰說老叫花拉不下臉面，這不收到你哥哥的信就來了臨安嘛。”
葉青青抿嘴一笑。
不一時，小二噔噔的上樓，手上托著一個大盤子。
“武林至尊一套，來嘍。”店小二揚聲道。
吳老七等一眾閑漢，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店小二上著菜，嘴也不閑著，“四海江湖，刀劍無情，武舉新科，唯我獨尊！”
聽著驚心動魄的，一看上的菜，頓時感覺傷不起，桌上擺了兩例羹湯，一個白面餅，一個梅花餅。
“這就是武林至尊？”葉青青不禁疑惑道。
“別急嘛，姑娘，這裏頭都是有寓意的。”店小二指著羹湯道，“這兩例羹湯，一是四軟羹，二是糊羹，意為四海江湖。”
“這倒有些意思。”洪七公笑道，“那刀劍無情何解？”
店小二指著白面蒸餅道，“看到上面的刻痕了沒有，這就是刀劍所留下的痕跡，所以叫刀劍無情。”
眾人哄笑。
店小二不為所動，繼續道，“而這餅正中所刻的字，一個碩大的‘武’字，代表武舉新科。”
“我懂了，那唯我獨尊肯定應在這梅花餅上了。”葉青青笑道。
“姑娘聰慧！”店小二道，“武舉的二試在冬至那日舉行，冬天裏百花雕謝，唯有梅花盛開，這豈不是唯我獨尊了？”
“有趣有趣。”洪七公拊掌大笑。
周圍的閑漢也笑聲一片。
“這家店的掌櫃倒是個妙人。”旁邊正喝茶的書生笑道，“夥計，可否讓你們店掌櫃上來一敘？”
“唉喲，這主意可不是我們掌櫃出的。”店小二一副說書的架勢，“說起來也好笑，那日有一個腿腳不便的男的來這裏吃飯，好像也是要報名武舉的，誰知道他竟然沒錢了，便出了這個主意來頂飯錢，要依著我就報官了，還是我們掌櫃那個什麽慧眼那個巨，啊對，慧眼如炬，最近有好多人來都是沖著這個武林至尊來的。”
“這倒是一樁新奇事。”葉青青道，“莫不是那男子有意拿個武狀元玩玩。”
眾人大笑。
☆、舌辯
武林至尊，再至尊也要被吃掉。
於是葉青青與洪七公開始悶頭吃飯。
閑漢們則又聊起武舉的事情。
“聽說這次的武舉人直接編入新軍，做百夫長。”吳老七羨慕道。
“估計要打戰了。”瘦小的漢子神秘道，“要不然怎麽會搞什麽武舉新科。”
“打戰好，要是打戰了，那收覆故土就有望了。”杜三哥道。
旁邊的那個書生坐著喝茶，聽這幫閑漢聊武舉的事情有大半日了，他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
“武舉武舉，好似武舉便能救國一般，哼，一群莽夫！”書生忍不住高聲道。
“誒！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杜三哥火爆脾氣，騰地站起身來便要找書生理論。
書生冷笑幾聲，起身欲走。
吳老七急忙攔住杜三哥，向書生一拱手道，“在下吳老七，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在下俞安泰，今科舉子。”那書生昂著頭拱了拱手。
吳老七驚道，“原來是舉人老爺，失敬，失敬了，呵呵，這桌菜我請了，”吳老七滿臉堆歡，“還請俞公子賞臉。”
那書生，俞安泰，不置可否。
“俞公子切勿動怒，我這兄弟是個粗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吳老七賠笑道。
杜三哥也不敢說話了。
俞安泰對面的人也勸。
俞安泰這才彈了彈衣角，坐了下來。
“俞公子為何說武舉不能救國？”吳老七小心道。
“哼，朝廷膽小怕事，光靠一群莽夫如何能成事，”俞安泰冷哼一聲道，“最近蒙古正在攻打金國，蒙古的使者來臨安說要結盟，結果咱們還是像縮頭烏龜一般。”
“不是說朝廷裏正在討論，還沒有定論嘛。”吳老七道。
“朝廷好吃好喝的款待了蒙古使者這麽久，不說結盟也不說不結盟，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拖延之策，根本就不想結盟。” 俞安泰譏諷道。
“大好機會啊，”吳老七煞有介事道，“可惜可惜，不知道這朝廷上下是怎麽想的。”
“靖康恥何時能雪？！”俞安泰長嘆一聲道，“到了如今咱們還跟金人作小服低，擡不起頭，真是氣煞人也。”
吳老七很是讚同，俞安泰的話說到他心坎裏了。
“聽說蒙古攻破了河北一帶，金國忙的焦頭亂額。也算為我們出了口氣。”俞安泰笑道。
“現在只盼著蒙古兵殺光了金狗，那才痛快！”吳老七高聲道。
“哈哈，痛快痛快。”俞安泰大笑。
葉青青正吃著那唯我獨尊的梅花餅，一直側耳傾聽者他們之間的對話。
聽到這兒，葉青青忍不住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為何發笑？”吳老七耳尖，聽到葉青青的冷笑，不愉道。
“我只不過覺得，兩位兄臺的話說得不是那麽對罷了。”葉青青喝了口羹湯，淡淡道。
“哦？不知這位小娘子有何高見？”俞安泰不以為然的看過來。
“高見倒是沒有的，只不過聽著覺得好笑。”葉青青道。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哪裏好笑了？！”吳老七微微帶著怒意。
“我笑你們只見得眼前這點仇恨，蒙古與金國在河北一帶交戰，受苦受難的還不是那些百姓。”葉青青冷哼一聲，“況且若是蒙古攻破金國，繼而南下攻宋，不知在坐的有幾人能幸免。”葉青青銳利的眼鋒掃過吳老七。
吳老七身上一冷，咽了口水，不敢再做聲。
“蒙古又如何會攻宋，小娘子不要胡亂說話。” 俞安泰皺眉道。
“唇亡齒寒的道理，小女子也是知道的，為什麽兄臺堂堂舉人卻不知呢？”葉青青眼波流轉，笑意盈盈道，“如今金國與我大宋唇齒相依，若金國被滅，我大宋恐怕就難過嘍。”
“哼，金國於我大宋，根本不是唇與齒的關系，那是狼和羊！”俞安泰斬釘截鐵道。“再者說，蒙古攻占了河北之後，金國竟然還想染指我川府，狼子野心，從未變過。”
葉青青搖頭，“那是早些年的黃歷了，如今金國沒落，蒙古與大宋日漸強盛，我敢斷言，日後蒙古與大宋必有一戰！”
俞安泰頗為不屑。
葉青青悠然道，“當年太祖討伐南唐，矛頭直逼江南。吳越國的錢俶拒絕了南唐後主李煜的求援建議，反而出兵助宋滅南唐。南唐亡國後，吳越國又是什麽情景呢？兄臺難道不知麽？”
“吳越國被我大宋所滅。”俞安泰底氣有些不足，“可這又怎麽能同日而語？”
“君不見海上之盟乎。”葉青青淡淡道。
俞安泰神色一凜，當年北宋聯金滅遼，是謂海上之盟。宋金滅遼，而後北宋反而被金國所占，跟如今的形式何其相似。
那群閑漢側耳傾聽。聽到那舉人老爺變得啞口無言，顯然有些說不過這個少女。
這可不行，難道咱們大宋真的不該跟蒙古結盟，不該攻打金國嗎？這仇還怎麽報？！
杜三哥滿臉怒色，騰地起身，走了過來。
“金狗與我們的仇恨不共戴天，你這女娃娃我不跟你計較，快走吧！別在這胡言亂語。”杜三哥大聲道。
“胡言亂語？”葉青青笑了，“你可以問問這位舉人老爺，我是在胡言亂語麽？！”
俞安泰並不應聲。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在胡言亂語！”杜三哥吼道。
“是我胡言亂語，還是你們搞不清狀況！”葉青青拍桌而起，怒道，“金人殘暴，蒙古人也好不到哪去，等你們家破人亡的時候再來說我胡言亂語吧！”
場面靜了一下，又嘈雜混亂起來。
“小姑娘說話不要太狠，你才家破人亡呢！”
“真是亂講，舉人老爺的話也敢質疑。”
“別待在這礙眼，快走吧！”
“殺光金狗！！還我河山！”
“小姑娘，你還是快走吧！”杜三哥滿臉怒色。
葉青青緩緩坐下，看著正慢悠悠喝著羹湯的洪七公，不禁莞爾一笑。
“飯尚未吃完，我為什麽要走？”葉青青道。
杜三哥大喝一聲，猛地一擡手，咣當一下掀翻了桌子。
葉青青輕盈一跳，毫不費力的躲了，而洪七公遞著勺子往嘴裏送，一提氣，平平向後退去，穩坐在椅子上不動，打翻的飯菜一星半點都沒沾到他衣角。
“你這漢子，好生不講理。”洪七公舔了舔勺子，搖搖頭，緩緩站起身。
眾人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你，我，我們是不會怕你的！”杜三哥色厲內荏道。
“我們人多，怕他作甚！”有人喊道。
“走吧丫頭，可惜了這一桌子菜。”洪七公咂咂嘴。
“您二位的飯錢？”店小二跑上來露了個頭，賠笑道。
葉青青冷笑一聲，隨手將幾十錢以暗器手法擲在一張桌上，噔噔幾聲響，其中幾枚銅錢穩穩的嵌在桌子裏頭。
眾人一驚，不敢再鼓噪。
葉青青轉身輕巧一躍，已在一丈之外，隨洪七公飄然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家之言，求勿拍~
☆、太傅府（上）
臨安，夜色溫柔。
街市仍是熱鬧非凡。臨街兩側茶館林立，亦有勾欄幾間，打扮妖嬈的女人慵懶的站在門口招攬著生意。
洪七公與葉青青走在和寧門外的大街上。
“丫頭，沒想到你看的這麽深，”洪七公嘆了口氣道，“老叫化可真是見識淺薄了。”
“七公，您這麽說可是笑話我了，我也只不過是鸚鵡學舌而已，”葉青青不好意思道，“這原話是當今太傅劉靜山說的，況且咱們只不過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對於金國仇恨太多，所以才會傾向於蒙古。”
“蒙古。”洪七公仰頭思索了一番，接著搖搖頭道，“罷了罷了，這種問題我還是不要去想了，想的頭都炸了也沒個結果。”
葉青青撲哧一笑。
洪七公也笑了兩聲，隨即拍了拍肚皮道，“可是葉丫頭，老叫花沒吃飽這怎麽算？”
葉青青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道， “這個……來了臨安，合該我哥哥宴請，不如我們今日就去找他，不用等到明日了。”
“就依你。”洪七公搖頭笑道。
高大的陸府門前，門房處的下人望向一個老叫花和一個小姑娘的組合，詫異之色一閃即逝。
“請問這裏可是陸冠英殿帥的府邸，”葉青青看著這豪門大宅有些懵。
“正是，不知小娘子有何事？”那下人問道。
“煩請通知陸殿帥一聲，就說陸青青引貴客來訪。”葉青青道。
“可有名刺？”
“並無。殿帥曾說，只要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葉青青道。
“小娘子稍等。”那下人執了一禮。
葉青青與洪七公等了不到片刻，那下人領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急小跑著過來了。
“見過兩位貴客。”管家執禮甚恭。“將軍交代過，您二位是上賓。將軍現在不在府裏，去了太傅府，您二位入內歇息一下，小的立馬去通知將軍。”
“這樣啊……”葉青青掃過洪七公的神色，好像有些不耐。她眼珠一轉，附耳道“七公，不如……”
洪七公神色奇怪的瞅了葉青青一眼，不由笑道，“這主意好，合我的胃口。”
葉青青也笑，“我們自去找陸殿帥了，不麻煩，先走了。”她對管家說。
管家剛想挽留，二人已經轉身離開。
不多時，二人出現在太傅府周圍，繞開人流，一提氣縱身跳入太傅府的圍墻中。
夜幕降臨，偌大的太傅府中卻是燈火通明。
洪七公帶著葉青青游刃有餘的躲避著府中巡邏的家丁，堅定不移的朝廚房的方向進發。
是了，這就是葉青青的餿主意……直接去太傅府廚房飽餐一頓，然後再走正門去找陸冠英。
就這麽溜進了當今太傅的府邸，葉青青有些心虛，一沖動慫恿著洪七公來廚房偷吃東西，哥哥知道了不會扒了我的皮吧。嗯，一定要一推二五六，推到七公身上才是。葉青青不厚道的想。
“七公，你知道廚房在哪麽？”
“跟著老叫化的鼻子走，準沒錯。”
跟著洪七公走，果然沒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廚房。
廚房很大，裏面有許多人進進出出。
葉青青跟在洪七公身後，趁人不註意，一個縱身跳到了梁上。
梁上很寬敞，葉青青坐穩了，也不擔心會掉下去。
“這下咱們可成了梁上君子了。”葉青青小聲道。
“在梁上是真的，君子倒未必。”洪七公笑道，“你是女子，我是叫花子，哈哈。”
葉青青也悄沒聲兒的笑著。
廚房中，有切菜的，有洗菜的，有夥夫，還有專門做菜的，一個個鐵勺翻飛，做菜做的是熱火朝天。
“好香。”洪七公嗅了嗅空氣中的菜香味，垂涎欲滴。
一道道精致的菜熱騰騰擺在桌上，負責上菜的廚婢端著菜，魚貫而出。
洪七公看起來經驗豐富的很，趁人不註意便抓一點菜回來，感覺好吃的就幹脆整盤的拿過來。
“七公，”葉青青輕聲道，“這樣行嗎？到時候他們發現少了一道菜怎麽辦？”
“沒事，放心。”洪七公不以為意，“每次我偷吃的時候，那些廚子們都以為是狐仙偷吃的，哈哈。”
葉青青也笑，心道看來七公沒少去別人家的廚房偷吃。
“那道鮓糕鶉子上了沒？”不一會兒，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來問。
“我已經做得了，放在桌上了。”一個廚子道。
“誒？怎麽不見了？”廚子到處張望了一番，奇怪道。
“是不是你們偷吃了？！”管事氣急敗壞道，“好大的膽子！”
眾下人紛紛叫屈。
“算了，此事暫不追究，今日陸殿帥過府，你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管事嚴厲的訓話道。
“是。”一眾廚子和端菜的丫鬟小廝們應道。
哦，原來這菜叫鮓糕鶉子，葉青青看著面前這盤變得越來越少的菜，突然醒悟過來。
“哇，七公，你要不要吃的這麽快啊！”葉青青壓低聲音道。
洪七公無辜的看了葉青青一眼，手上越發加速。
葉青青一看不好，連忙左右開弓的上手抓。
洪七公瞪了瞪眼，輕輕一擊盤邊，鶉子都被振到了空中，他一低頭，一吸氣，鶉子排著隊的往他嘴裏走。
葉青青覺得好笑，伸手去抓尚在空中的鶉子，豈知洪七公嗖的一下伸出手來，用兩根手指從側面夾住葉青青的手腕，一翻一頓，那鶉子便從葉青青手中飛了出去，直直沖著下面廚子的鍋裏飛去。
不好！葉青青嚇了一跳。
洪七公身子微傾，從梁上掉了下去，追那鶉子去了。
葉青青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洪七公腳尖勾住房梁，倒吊著，一張嘴接住鶉子，忽的一下又坐回梁上。
那廚子只覺一陣小風吹過，他側了側頭，發現沒什麽，又轉了回去。
葉青青這才吐出了一口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得得，我不跟您搶了，”葉青青悄聲道。“嚇死我啦。”
洪七公得意一笑，繼續他的吃貨生涯。
看的葉青青牙根直癢。
過了一會兒，管事急急忙忙的跑來。“停停停，告訴下面的不用上菜了。”
“怎麽了？”小廝小心問道。
“這也是你們能問的？！”那管事擺起架子道，“都收拾，收拾了。”
管事走後，一些下人互相悄聲問著這是怎麽了。
一個廚婢道，“我剛去前面上菜的時候聽來的，據說是陸殿帥吃了一半就告辭了。”
“真的嗎？平日裏陸殿帥可是對太傅尊敬的很，這回怎麽……”
“別議論了，再嚼舌根子小心吃板子！”
“散了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哼哼，沒得吃了吧，葉青青幸災樂禍的看向洪七公。
“反正飽了。”洪七公不以為意道。
葉青青完敗。
“這下怎麽辦，哥哥又不在太傅府裏了。”葉青青愁眉不展。
“不急不急，大不了明日再去。”洪七公打了個飽嗝。
葉青青無奈。
二人溜出廚房，閑庭信步般在太傅府裏穿梭，準備翻墻出去。
“對了，七公，那些菜好吃不？”葉青青吞了吞口水，問道。
“嗯，還行，但還是不如皇帝老兒的禦宴好吃。”洪七公咂巴咂巴嘴。
“禦宴？！您連皇宮都去過？”葉青青聲量高了一些，她以崇拜的眼神看向洪七公。
“噓！小聲些。”洪七公道，“當時老叫化嘴饞啊，就摸進了皇宮，為了吃禦廚做的菜。我現在還記得，有一味鴛鴦五珍膾，哎喲喲，真是好吃啊。”洪七公口水都快流出來。
“您就這麽摸進去了，沒人發現？”葉青青很驚奇。
洪七公搖了搖頭道，“也怪我當時小瞧了天下英雄，宮中還真有些個高手，老叫花與一個大內侍衛對了一掌，差點沒吐血。還是小命要緊，算起來也有好幾年沒吃到禦宴了。”
葉青青撇撇嘴道，“那太傅府裏半個高手都沒？也太寒酸了吧！”
話音剛落，葉青青便感覺到一道道視線利劍般掃來，心頭不禁一緊。
“噤聲。”洪七公一推葉青青，二人一起在暗處躲了起來。
葉青青小心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會那麽背吧，她心想。
“不知哪位英雄擅闖太傅府？”一個淩厲的聲音響起。
葉青青的呼吸頓了頓，自己可真是烏鴉嘴啊，她懊惱的想。
“這回玩大了。”洪七公細不可聞的自語道，他耳聽得無數人的呼吸聲。
靜了靜，那聲音又道，“ 若朋友並無惡意，還請現身一見。”
好像是劉靜山的聲音，葉青青想起來了，自己可以先出去解釋一下嘛。
葉青青心下轉了幾轉，對著洪七公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出去。洪七公剛想阻止，葉青青已經從藏身處轉了出來。感覺眼前突然火光通明，晃得她瞇了瞇眼，待她睜開眼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院子裏，墻頭上，屋頂上，全都布滿了弓箭手！
不到片刻，這裏已在不知不覺下被包圍，眼看無數箭簇朝向自己，蓄勢待發。葉青青頭皮一陣發麻。
“誤會！”葉青青大叫道，額上掉下一滴冷汗。
☆、太傅府（下）
太傅府中彌漫著肅殺之氣。
不遠處，眾弓箭手身後，一個中年文士一襲紫色錦袍，雙手籠於寬大的袖中，目光淩厲，直視葉青青。
“何人來訪，靜山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他沈聲道。
那中年文士，正是劉靜山。
劉靜山的鬢角已微微發白，時光在他臉上刻下了痕跡，卻顯得越發的沈穩冷峻。
葉青青此時卻沒有任何重逢故人的感觸，她穩了穩神，語氣顫抖道，“先生，其實我們不是有意的，這是個誤會……”葉青青話未說完便知要遭，我們？！豈不是把洪七公也漏了出來。
洪七公一聽便知不好，急忙從暗處現身，他朗聲道，“在下洪七，忝為丐幫幫主，受陸殿帥之邀，有事相商……”
洪七公的出現使眾弓箭手驚了一驚，更是繃緊了弦，只待射出。
有幾個弓箭手心下一亂，手上抖了一抖，箭簇離弦而發，直直射向葉青青門面。
葉青青緊緊盯著箭支來的方向，腳下輕移，側身躲過，箭支裹挾著風聲嗖的一聲飛過，絲毫不停的向洪七公飛去。
洪七公面色不改，嘴上不停道，“聽說陸殿帥在太傅府赴宴，在下不請自來，還請太傅勿怪。”
說話的當兒，箭已逼近洪七公，他單手握住激射而來箭支，咯的一聲折斷，反手擊出斷箭，迎上另兩支箭，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住手！”劉靜山喝道。
院中很靜，只能聽得火把劈啪的爆裂聲。
“呵呵。”葉青青幹笑一聲。
還是一片靜。
好像，更尷尬了啊。葉青青抹了抹腦袋上的汗，勉強扯起嘴角道，“家兄姓陸，上冠下英。先生可曾記得當年的陸青青？”
“哦？”劉靜山不動聲色。
“那年，我五歲，就在臨安，被人劫了。然後，我在松鶴樓裏見到了先生。”葉青青娓娓道來，“回湖州之後，才發現我被下了毒。 ”
劉靜山審視的目光看著葉青青。
葉青青只好繼續講下去。
葉青青講的口也幹了，劉靜山只是偶爾點點頭。
洪七公拍了拍葉青青的肩膀，示意她別說了。
洪七公轉向劉靜山道，“太傅如若不信，我這裏有陸殿帥的親筆信一封。”
葉青青一拍腦袋，自己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劉靜山忽的一笑道，“不必了。”
“都撤了吧。”他下令道。
危險解除了？葉青青熱淚盈眶，才發現後背已經濕透。現在被夜風吹得涼颼颼的。
“青青。”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哥哥？葉青青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陸冠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哥哥。”葉青青帶著哭腔，她好像找到主心骨般，拽著陸冠英的袖子就不松手。
“你這小家夥。”陸冠英哭笑不得，“還好先生及早通知了我，要不然，有你哭的。”
葉青青癟嘴。原來劉靜山早就通知了陸冠英，自己這不是白講了這麽多。
陸冠英扔下葉青青，轉向洪七公。
“這位可是丐幫幫主洪老前輩？”陸冠英依著江湖中的稱呼道。
“正是。”洪七公道。
“一定是青青頑劣，拖累了前輩。”陸冠英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
就像七公不同意我能拉著他來似的，葉青青腹誹道，哥哥你就拿我給七公找臺階吧，哼！
洪七公打了個哈哈，還未等說話，劉靜山已經走上前來。
“都是下人大驚小怪，洪幫主勿要怪罪。”劉靜山一掃剛才的淩厲之氣，溫和道。
“哪裏哪裏，老叫花粗人一個，不會講那文縐縐的話，總之是很慚愧，很慚愧啊。”洪七公拱手道。
好嘛，既然大家都在給七公找臺階，自己也順順潮流好了。
“是晚輩頑劣，七公縱容著我才會驚擾了先生，還請先生恕罪。”葉青青道。
“無妨無妨。”劉靜山笑道，“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今日洪幫主與我們就算是相識了。”
洪七公大笑，“太傅爽快。”
“夜風太寒，不如我們內堂一敘。”陸冠英道。
幾人往內堂走去。
陸冠英回頭道，“青青，要不然你先回陸府？”
“啊？”葉青青楞了一下。
“小乙，送大小姐回府。”陸冠英微微揚聲道。
從暗處走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方方正正的一張臉，普通的相貌放到大街上都找不到的那種，正是前些日子與黃藥師對了一掌的倒黴娃，小乙。
“大小姐，請。” 小乙將手一讓。
大小姐？自己升級了？！葉青青汗。
就這麽回去了，這可不行，葉青青還想繼續湊熱鬧呢，這一晚上光有驚嚇了，熱鬧還沒看到呢。
“哥，”葉青青笑瞇瞇道，“我知道你們要進行秘密談話，就讓我來守門吧！”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陸冠英。
陸冠英無奈，“小乙，陪著大小姐守門。”說罷瞪了葉青青一眼，警告她要老實。
還派小乙來看著自己啊，哥哥真是的，葉青青撇了撇嘴。
陸冠英進了內堂，去追劉靜山與洪七公了。
葉青青歪著頭看向小乙，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開始了守門的任務。
葉青青嘆了口氣，這算是自作自受麽？偷聽不成，還留在外面吹冷風。算了，等哥哥出來一起回陸府吧。
葉青青靠著柱子坐了下來，“小乙哥，來坐嘛！”她招呼道。
小乙瞟了葉青青一眼。
“哥哥又不在，就來休息休息嘛。”葉青青繼續熱情道。
小乙不再搭理葉青青。
葉青青聳了聳肩，懶散的靠著柱子。坐了一會兒就無聊了起來，她擡了擡頭，才發現今晚夜色很美，滿天的繁星，亮亮閃閃的。
葉青青開始仰頭看起星星來，左邊手那顆好像最亮了，是叫指明星嗎？
“小乙，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叫什麽名字啊？”葉青青隨意問道。
小乙眨了兩下眼睛，沒有言語，又恢覆了泥塑木雕般的樣子。
葉青青心道這裏就兩個人，還不聊天，這時間可怎麽熬。
“小乙，你姓什麽啊？”於是葉青青撿了個容易回答的話題，問道。
“沈。”半晌，小乙憋出來一個字。
“你做陸將軍的護衛多久了啊？”
“三年半。”
“你的內力不錯嘛，上次跟黃藥師對了一掌，竟然還活著？”
小乙慍怒。
“我記得你吐了一口血來著，現在臟腑還好嗎？”
。。。
“呃，你的功夫哪裏練得啊？”
。。。
“小乙，你不要不說話嘛，好悶的。”
。。。
“好吧，我知道你是個盡忠職守的護衛……不過有個問題我忍了很久了，你為什麽叫小乙呢？那麽像是在叫小姨，你說大家都叫你小姨，不光輩分長了，還變性了……”
沈小乙本來就不白的臉變得越來越黑，鍋底煤灰一般黑。
如果這個嘮嘮叨叨的家夥不是將軍的妹妹，我……我就一掌拍飛她！沈小乙陰沈著臉，恨恨的想。
☆、家事
葉青青從睡夢中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葉青青推開屋門，左右張望了一番。院子裏空空蕩蕩的，連下人也無。
葉青青怨念，哥哥定是將她忘了。昨夜陸冠英三人聊得太久，自己已經困得不行了，便提前撤了，回陸府歇息了一夜。
葉青青無奈，決定隨便找個人問問。她徑直走出了院子，見到小丫鬟端著水盆經過，便招呼道，“那個，誰，你知道陸殿帥在哪兒嗎？我是……”
還未等葉青青說完，小丫鬟驚慌失措的打翻了水盆，又急忙撿了盆子遠遠走開。
“呃。”葉青青郁悶。是自己的問話方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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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二人便是洪七公與葉青青了。
這一路上，老叫花與小姑娘的組合引人紛紛側目，葉青青臉皮也越來越厚。
路上，葉青青也問過洪七公，為何一定要穿著臟衣服，她也曾見過身著幹凈衣服的丐幫弟子。
洪七公解釋後，葉青青明白了，原來丐幫內分凈衣派，汙衣派兩大派，所謂凈衣派便是著裝幹凈，大部分弟子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仰慕丐幫而加入，而汙衣派則遵循著乞丐的作風，穿臟衣服，吃剩飯。
洪七公為了平衡兩幫，一年穿幹凈衣服一年穿臟衣服，可要他遵守汙衣派的規矩那可是大大做不到。而他今年穿的就是臟衣服。
吳老七順著看過去，猜測這一老一少是什麽關系。葉青青感覺到他的目光，回瞪過去。
吳老七訕訕收回目光。
“七公，要我說咱就直接殺進我哥哥的府裏吃一頓，何必來這兒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找麻煩。”葉青青氣還未消。
“我要是看到美味佳肴，還哪有心情談事情，”洪七公笑道，“還是今日先在客棧住一晚，明日再去吧。”
“也好，按您說的辦。”葉青青只好同意。
“小二，給我來一份李婆婆的雜菜羹還有賀四的酪面，”葉青青招呼道，“你們這兒還有什麽菜？”
“唉喲，一看姑娘你就是懂行的。”店小二奉承道，“不過我們店沒有酪面，倒是有不少餅，這個，有甘露餅，金銀炙焦牡丹餅，芙蓉餅，梅花餅，您挑一樣？”
見葉青青不言語，店小二繼續道，“這雜菜羹不過是一人份的，您二位要不再叫一樣？有攛肉粉羹，糊羹，豬羊大骨羹還有諸色魚羹，得嘞，要是您不想喝羹，可以喝湯嘛，荔枝湯，橙子湯，桂花湯，烏梅湯……”
“停停停！”葉青青有點暈。心道，你幹脆來一報菜名的貫口得了。
“姑娘要拿不定主意，就來一套武林至尊，這可是我們店為了武舉新科特地推出的新菜。”店小二繼續推銷。
葉青青聽了不由忍俊不禁，“什麽？武林至尊？”
“那可不是，您聽著這菜名多霸氣。”店小二得意的笑。
“七公，您看？”葉青青轉向洪七公。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洪七公大笑道，“那就來一個武林至尊，讓老叫花子也開開眼界。”
“好咧。”店小二拉長了聲音，便下了樓。
葉青青的笑還未止住，“哈哈哈，這一路上就聽大家對武舉的議論了，沒想到這館子也是與時俱進啊。”
“皇帝老兒這次還真是大手筆啊。”洪七公感嘆道。
“怎麽說？”葉青青問。
“不論出身，不論年齡，都可以報名，這不就跟武林大會一般，”洪七公一笑，“江湖上這些人估計也不會坐視的，必定要去爭一爭。”
“說的也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第三場關於兵法策論的殿試暫且不算，如果誰在第二試中拔了頭籌，那不就成天下第一了？！”葉青青道。
“這倒未必，估計還有好些高手拉不下臉面去參加這武舉。”洪七公道。
“就像七公你啦，”葉青青調侃道，“若您去參加了武舉，那全江湖都要轟動了，說不定丐幫上下以後就是奉旨討飯了，哈哈。”
“你這丫頭，”洪七公失笑，隨即嘆了口氣，“誰說老叫花拉不下臉面，這不收到你哥哥的信就來了臨安嘛。”
葉青青抿嘴一笑。
不一時，小二噔噔的上樓，手上托著一個大盤子。
“武林至尊一套，來嘍。”店小二揚聲道。
吳老七等一眾閑漢，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店小二上著菜，嘴也不閑著，“四海江湖，刀劍無情，武舉新科，唯我獨尊！”
聽著驚心動魄的，一看上的菜，頓時感覺傷不起，桌上擺了兩例羹湯，一個白面餅，一個梅花餅。
“這就是武林至尊？”葉青青不禁疑惑道。
“別急嘛，姑娘，這裏頭都是有寓意的。”店小二指著羹湯道，“這兩例羹湯，一是四軟羹，二是糊羹，意為四海江湖。”
“這倒有些意思。”洪七公笑道，“那刀劍無情何解？”
店小二指著白面蒸餅道，“看到上面的刻痕了沒有，這就是刀劍所留下的痕跡，所以叫刀劍無情。”
眾人哄笑。
店小二不為所動，繼續道，“而這餅正中所刻的字，一個碩大的‘武’字，代表武舉新科。”
“我懂了，那唯我獨尊肯定應在這梅花餅上了。”葉青青笑道。
“姑娘聰慧！”店小二道，“武舉的二試在冬至那日舉行，冬天裏百花雕謝，唯有梅花盛開，這豈不是唯我獨尊了？”
“有趣有趣。”洪七公拊掌大笑。
周圍的閑漢也笑聲一片。
“這家店的掌櫃倒是個妙人。”旁邊正喝茶的書生笑道，“夥計，可否讓你們店掌櫃上來一敘？”
“唉喲，這主意可不是我們掌櫃出的。”店小二一副說書的架勢，“說起來也好笑，那日有一個腿腳不便的男的來這裏吃飯，好像也是要報名武舉的，誰知道他竟然沒錢了，便出了這個主意來頂飯錢，要依著我就報官了，還是我們掌櫃那個什麽慧眼那個巨，啊對，慧眼如炬，最近有好多人來都是沖著這個武林至尊來的。”
“這倒是一樁新奇事。”葉青青道，“莫不是那男子有意拿個武狀元玩玩。”
眾人大笑。
☆、舌辯
武林至尊，再至尊也要被吃掉。
於是葉青青與洪七公開始悶頭吃飯。
閑漢們則又聊起武舉的事情。
“聽說這次的武舉人直接編入新軍，做百夫長。”吳老七羨慕道。
“估計要打戰了。”瘦小的漢子神秘道，“要不然怎麽會搞什麽武舉新科。”
“打戰好，要是打戰了，那收覆故土就有望了。”杜三哥道。
旁邊的那個書生坐著喝茶，聽這幫閑漢聊武舉的事情有大半日了，他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
“武舉武舉，好似武舉便能救國一般，哼，一群莽夫！”書生忍不住高聲道。
“誒！你這人怎麽說話呢？”杜三哥火爆脾氣，騰地站起身來便要找書生理論。
書生冷笑幾聲，起身欲走。
吳老七急忙攔住杜三哥，向書生一拱手道，“在下吳老七，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在下俞安泰，今科舉子。”那書生昂著頭拱了拱手。
吳老七驚道，“原來是舉人老爺，失敬，失敬了，呵呵，這桌菜我請了，”吳老七滿臉堆歡，“還請俞公子賞臉。”
那書生，俞安泰，不置可否。
“俞公子切勿動怒，我這兄弟是個粗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吳老七賠笑道。
杜三哥也不敢說話了。
俞安泰對面的人也勸。
俞安泰這才彈了彈衣角，坐了下來。
“俞公子為何說武舉不能救國？”吳老七小心道。
“哼，朝廷膽小怕事，光靠一群莽夫如何能成事，”俞安泰冷哼一聲道，“最近蒙古正在攻打金國，蒙古的使者來臨安說要結盟，結果咱們還是像縮頭烏龜一般。”
“不是說朝廷裏正在討論，還沒有定論嘛。”吳老七道。
“朝廷好吃好喝的款待了蒙古使者這麽久，不說結盟也不說不結盟，瞎子都能看出來，這分明是拖延之策，根本就不想結盟。” 俞安泰譏諷道。
“大好機會啊，”吳老七煞有介事道，“可惜可惜，不知道這朝廷上下是怎麽想的。”
“靖康恥何時能雪？！”俞安泰長嘆一聲道，“到了如今咱們還跟金人作小服低，擡不起頭，真是氣煞人也。”
吳老七很是讚同，俞安泰的話說到他心坎裏了。
“聽說蒙古攻破了河北一帶，金國忙的焦頭亂額。也算為我們出了口氣。”俞安泰笑道。
“現在只盼著蒙古兵殺光了金狗，那才痛快！”吳老七高聲道。
“哈哈，痛快痛快。”俞安泰大笑。
葉青青正吃著那唯我獨尊的梅花餅，一直側耳傾聽者他們之間的對話。
聽到這兒，葉青青忍不住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為何發笑？”吳老七耳尖，聽到葉青青的冷笑，不愉道。
“我只不過覺得，兩位兄臺的話說得不是那麽對罷了。”葉青青喝了口羹湯，淡淡道。
“哦？不知這位小娘子有何高見？”俞安泰不以為然的看過來。
“高見倒是沒有的，只不過聽著覺得好笑。”葉青青道。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了，哪裏好笑了？！”吳老七微微帶著怒意。
“我笑你們只見得眼前這點仇恨，蒙古與金國在河北一帶交戰，受苦受難的還不是那些百姓。”葉青青冷哼一聲，“況且若是蒙古攻破金國，繼而南下攻宋，不知在坐的有幾人能幸免。”葉青青銳利的眼鋒掃過吳老七。
吳老七身上一冷，咽了口水，不敢再做聲。
“蒙古又如何會攻宋，小娘子不要胡亂說話。” 俞安泰皺眉道。
“唇亡齒寒的道理，小女子也是知道的，為什麽兄臺堂堂舉人卻不知呢？”葉青青眼波流轉，笑意盈盈道，“如今金國與我大宋唇齒相依，若金國被滅，我大宋恐怕就難過嘍。”
“哼，金國於我大宋，根本不是唇與齒的關系，那是狼和羊！”俞安泰斬釘截鐵道。“再者說，蒙古攻占了河北之後，金國竟然還想染指我川府，狼子野心，從未變過。”
葉青青搖頭，“那是早些年的黃歷了，如今金國沒落，蒙古與大宋日漸強盛，我敢斷言，日後蒙古與大宋必有一戰！”
俞安泰頗為不屑。
葉青青悠然道，“當年太祖討伐南唐，矛頭直逼江南。吳越國的錢俶拒絕了南唐後主李煜的求援建議，反而出兵助宋滅南唐。南唐亡國後，吳越國又是什麽情景呢？兄臺難道不知麽？”
“吳越國被我大宋所滅。”俞安泰底氣有些不足，“可這又怎麽能同日而語？”
“君不見海上之盟乎。”葉青青淡淡道。
俞安泰神色一凜，當年北宋聯金滅遼，是謂海上之盟。宋金滅遼，而後北宋反而被金國所占，跟如今的形式何其相似。
那群閑漢側耳傾聽。聽到那舉人老爺變得啞口無言，顯然有些說不過這個少女。
這可不行，難道咱們大宋真的不該跟蒙古結盟，不該攻打金國嗎？這仇還怎麽報？！
杜三哥滿臉怒色，騰地起身，走了過來。
“金狗與我們的仇恨不共戴天，你這女娃娃我不跟你計較，快走吧！別在這胡言亂語。”杜三哥大聲道。
“胡言亂語？”葉青青笑了，“你可以問問這位舉人老爺，我是在胡言亂語麽？！”
俞安泰並不應聲。
“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在胡言亂語！”杜三哥吼道。
“是我胡言亂語，還是你們搞不清狀況！”葉青青拍桌而起，怒道，“金人殘暴，蒙古人也好不到哪去，等你們家破人亡的時候再來說我胡言亂語吧！”
場面靜了一下，又嘈雜混亂起來。
“小姑娘說話不要太狠，你才家破人亡呢！”
“真是亂講，舉人老爺的話也敢質疑。”
“別待在這礙眼，快走吧！”
“殺光金狗！！還我河山！”
“小姑娘，你還是快走吧！”杜三哥滿臉怒色。
葉青青緩緩坐下，看著正慢悠悠喝著羹湯的洪七公，不禁莞爾一笑。
“飯尚未吃完，我為什麽要走？”葉青青道。
杜三哥大喝一聲，猛地一擡手，咣當一下掀翻了桌子。
葉青青輕盈一跳，毫不費力的躲了，而洪七公遞著勺子往嘴裏送，一提氣，平平向後退去，穩坐在椅子上不動，打翻的飯菜一星半點都沒沾到他衣角。
“你這漢子，好生不講理。”洪七公舔了舔勺子，搖搖頭，緩緩站起身。
眾人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你，我，我們是不會怕你的！”杜三哥色厲內荏道。
“我們人多，怕他作甚！”有人喊道。
“走吧丫頭，可惜了這一桌子菜。”洪七公咂咂嘴。
“您二位的飯錢？”店小二跑上來露了個頭，賠笑道。
葉青青冷笑一聲，隨手將幾十錢以暗器手法擲在一張桌上，噔噔幾聲響，其中幾枚銅錢穩穩的嵌在桌子裏頭。
眾人一驚，不敢再鼓噪。
葉青青轉身輕巧一躍，已在一丈之外，隨洪七公飄然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一家之言，求勿拍~
☆、太傅府（上）
臨安，夜色溫柔。
街市仍是熱鬧非凡。臨街兩側茶館林立，亦有勾欄幾間，打扮妖嬈的女人慵懶的站在門口招攬著生意。
洪七公與葉青青走在和寧門外的大街上。
“丫頭，沒想到你看的這麽深，”洪七公嘆了口氣道，“老叫化可真是見識淺薄了。”
“七公，您這麽說可是笑話我了，我也只不過是鸚鵡學舌而已，”葉青青不好意思道，“這原話是當今太傅劉靜山說的，況且咱們只不過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對於金國仇恨太多，所以才會傾向於蒙古。”
“蒙古。”洪七公仰頭思索了一番，接著搖搖頭道，“罷了罷了，這種問題我還是不要去想了，想的頭都炸了也沒個結果。”
葉青青撲哧一笑。
洪七公也笑了兩聲，隨即拍了拍肚皮道，“可是葉丫頭，老叫花沒吃飽這怎麽算？”
葉青青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道， “這個……來了臨安，合該我哥哥宴請，不如我們今日就去找他，不用等到明日了。”
“就依你。”洪七公搖頭笑道。
高大的陸府門前，門房處的下人望向一個老叫花和一個小姑娘的組合，詫異之色一閃即逝。
“請問這裏可是陸冠英殿帥的府邸，”葉青青看著這豪門大宅有些懵。
“正是，不知小娘子有何事？”那下人問道。
“煩請通知陸殿帥一聲，就說陸青青引貴客來訪。”葉青青道。
“可有名刺？”
“並無。殿帥曾說，只要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葉青青道。
“小娘子稍等。”那下人執了一禮。
葉青青與洪七公等了不到片刻，那下人領著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急急小跑著過來了。
“見過兩位貴客。”管家執禮甚恭。“將軍交代過，您二位是上賓。將軍現在不在府裏，去了太傅府，您二位入內歇息一下，小的立馬去通知將軍。”
“這樣啊……”葉青青掃過洪七公的神色，好像有些不耐。她眼珠一轉，附耳道“七公，不如……”
洪七公神色奇怪的瞅了葉青青一眼，不由笑道，“這主意好，合我的胃口。”
葉青青也笑，“我們自去找陸殿帥了，不麻煩，先走了。”她對管家說。
管家剛想挽留，二人已經轉身離開。
不多時，二人出現在太傅府周圍，繞開人流，一提氣縱身跳入太傅府的圍墻中。
夜幕降臨，偌大的太傅府中卻是燈火通明。
洪七公帶著葉青青游刃有餘的躲避著府中巡邏的家丁，堅定不移的朝廚房的方向進發。
是了，這就是葉青青的餿主意……直接去太傅府廚房飽餐一頓，然後再走正門去找陸冠英。
就這麽溜進了當今太傅的府邸，葉青青有些心虛，一沖動慫恿著洪七公來廚房偷吃東西，哥哥知道了不會扒了我的皮吧。嗯，一定要一推二五六，推到七公身上才是。葉青青不厚道的想。
“七公，你知道廚房在哪麽？”
“跟著老叫化的鼻子走，準沒錯。”
跟著洪七公走，果然沒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廚房。
廚房很大，裏面有許多人進進出出。
葉青青跟在洪七公身後，趁人不註意，一個縱身跳到了梁上。
梁上很寬敞，葉青青坐穩了，也不擔心會掉下去。
“這下咱們可成了梁上君子了。”葉青青小聲道。
“在梁上是真的，君子倒未必。”洪七公笑道，“你是女子，我是叫花子，哈哈。”
葉青青也悄沒聲兒的笑著。
廚房中，有切菜的，有洗菜的，有夥夫，還有專門做菜的，一個個鐵勺翻飛，做菜做的是熱火朝天。
“好香。”洪七公嗅了嗅空氣中的菜香味，垂涎欲滴。
一道道精致的菜熱騰騰擺在桌上，負責上菜的廚婢端著菜，魚貫而出。
洪七公看起來經驗豐富的很，趁人不註意便抓一點菜回來，感覺好吃的就幹脆整盤的拿過來。
“七公，”葉青青輕聲道，“這樣行嗎？到時候他們發現少了一道菜怎麽辦？”
“沒事，放心。”洪七公不以為意，“每次我偷吃的時候，那些廚子們都以為是狐仙偷吃的，哈哈。”
葉青青也笑，心道看來七公沒少去別人家的廚房偷吃。
“那道鮓糕鶉子上了沒？”不一會兒，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來問。
“我已經做得了，放在桌上了。”一個廚子道。
“誒？怎麽不見了？”廚子到處張望了一番，奇怪道。
“是不是你們偷吃了？！”管事氣急敗壞道，“好大的膽子！”
眾下人紛紛叫屈。
“算了，此事暫不追究，今日陸殿帥過府，你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管事嚴厲的訓話道。
“是。”一眾廚子和端菜的丫鬟小廝們應道。
哦，原來這菜叫鮓糕鶉子，葉青青看著面前這盤變得越來越少的菜，突然醒悟過來。
“哇，七公，你要不要吃的這麽快啊！”葉青青壓低聲音道。
洪七公無辜的看了葉青青一眼，手上越發加速。
葉青青一看不好，連忙左右開弓的上手抓。
洪七公瞪了瞪眼，輕輕一擊盤邊，鶉子都被振到了空中，他一低頭，一吸氣，鶉子排著隊的往他嘴裏走。
葉青青覺得好笑，伸手去抓尚在空中的鶉子，豈知洪七公嗖的一下伸出手來，用兩根手指從側面夾住葉青青的手腕，一翻一頓，那鶉子便從葉青青手中飛了出去，直直沖著下面廚子的鍋裏飛去。
不好！葉青青嚇了一跳。
洪七公身子微傾，從梁上掉了下去，追那鶉子去了。
葉青青瞪大眼睛，屏住了呼吸。
洪七公腳尖勾住房梁，倒吊著，一張嘴接住鶉子，忽的一下又坐回梁上。
那廚子只覺一陣小風吹過，他側了側頭，發現沒什麽，又轉了回去。
葉青青這才吐出了一口氣，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得得，我不跟您搶了，”葉青青悄聲道。“嚇死我啦。”
洪七公得意一笑，繼續他的吃貨生涯。
看的葉青青牙根直癢。
過了一會兒，管事急急忙忙的跑來。“停停停，告訴下面的不用上菜了。”
“怎麽了？”小廝小心問道。
“這也是你們能問的？！”那管事擺起架子道，“都收拾，收拾了。”
管事走後，一些下人互相悄聲問著這是怎麽了。
一個廚婢道，“我剛去前面上菜的時候聽來的，據說是陸殿帥吃了一半就告辭了。”
“真的嗎？平日裏陸殿帥可是對太傅尊敬的很，這回怎麽……”
“別議論了，再嚼舌根子小心吃板子！”
“散了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哼哼，沒得吃了吧，葉青青幸災樂禍的看向洪七公。
“反正飽了。”洪七公不以為意道。
葉青青完敗。
“這下怎麽辦，哥哥又不在太傅府裏了。”葉青青愁眉不展。
“不急不急，大不了明日再去。”洪七公打了個飽嗝。
葉青青無奈。
二人溜出廚房，閑庭信步般在太傅府裏穿梭，準備翻墻出去。
“對了，七公，那些菜好吃不？”葉青青吞了吞口水，問道。
“嗯，還行，但還是不如皇帝老兒的禦宴好吃。”洪七公咂巴咂巴嘴。
“禦宴？！您連皇宮都去過？”葉青青聲量高了一些，她以崇拜的眼神看向洪七公。
“噓！小聲些。”洪七公道，“當時老叫化嘴饞啊，就摸進了皇宮，為了吃禦廚做的菜。我現在還記得，有一味鴛鴦五珍膾，哎喲喲，真是好吃啊。”洪七公口水都快流出來。
“您就這麽摸進去了，沒人發現？”葉青青很驚奇。
洪七公搖了搖頭道，“也怪我當時小瞧了天下英雄，宮中還真有些個高手，老叫花與一個大內侍衛對了一掌，差點沒吐血。還是小命要緊，算起來也有好幾年沒吃到禦宴了。”
葉青青撇撇嘴道，“那太傅府裏半個高手都沒？也太寒酸了吧！”
話音剛落，葉青青便感覺到一道道視線利劍般掃來，心頭不禁一緊。
“噤聲。”洪七公一推葉青青，二人一起在暗處躲了起來。
葉青青小心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會那麽背吧，她心想。
“不知哪位英雄擅闖太傅府？”一個淩厲的聲音響起。
葉青青的呼吸頓了頓，自己可真是烏鴉嘴啊，她懊惱的想。
“這回玩大了。”洪七公細不可聞的自語道，他耳聽得無數人的呼吸聲。
靜了靜，那聲音又道，“ 若朋友並無惡意，還請現身一見。”
好像是劉靜山的聲音，葉青青想起來了，自己可以先出去解釋一下嘛。
葉青青心下轉了幾轉，對著洪七公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要出去。洪七公剛想阻止，葉青青已經從藏身處轉了出來。感覺眼前突然火光通明，晃得她瞇了瞇眼，待她睜開眼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院子裏，墻頭上，屋頂上，全都布滿了弓箭手！
不到片刻，這裏已在不知不覺下被包圍，眼看無數箭簇朝向自己，蓄勢待發。葉青青頭皮一陣發麻。
“誤會！”葉青青大叫道，額上掉下一滴冷汗。
☆、太傅府（下）
太傅府中彌漫著肅殺之氣。
不遠處，眾弓箭手身後，一個中年文士一襲紫色錦袍，雙手籠於寬大的袖中，目光淩厲，直視葉青青。
“何人來訪，靜山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他沈聲道。
那中年文士，正是劉靜山。
劉靜山的鬢角已微微發白，時光在他臉上刻下了痕跡，卻顯得越發的沈穩冷峻。
葉青青此時卻沒有任何重逢故人的感觸，她穩了穩神，語氣顫抖道，“先生，其實我們不是有意的，這是個誤會……”葉青青話未說完便知要遭，我們？！豈不是把洪七公也漏了出來。
洪七公一聽便知不好，急忙從暗處現身，他朗聲道，“在下洪七，忝為丐幫幫主，受陸殿帥之邀，有事相商……”
洪七公的出現使眾弓箭手驚了一驚，更是繃緊了弦，只待射出。
有幾個弓箭手心下一亂，手上抖了一抖，箭簇離弦而發，直直射向葉青青門面。
葉青青緊緊盯著箭支來的方向，腳下輕移，側身躲過，箭支裹挾著風聲嗖的一聲飛過，絲毫不停的向洪七公飛去。
洪七公面色不改，嘴上不停道，“聽說陸殿帥在太傅府赴宴，在下不請自來，還請太傅勿怪。”
說話的當兒，箭已逼近洪七公，他單手握住激射而來箭支，咯的一聲折斷，反手擊出斷箭，迎上另兩支箭，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住手！”劉靜山喝道。
院中很靜，只能聽得火把劈啪的爆裂聲。
“呵呵。”葉青青幹笑一聲。
還是一片靜。
好像，更尷尬了啊。葉青青抹了抹腦袋上的汗，勉強扯起嘴角道，“家兄姓陸，上冠下英。先生可曾記得當年的陸青青？”
“哦？”劉靜山不動聲色。
“那年，我五歲，就在臨安，被人劫了。然後，我在松鶴樓裏見到了先生。”葉青青娓娓道來，“回湖州之後，才發現我被下了毒。 ”
劉靜山審視的目光看著葉青青。
葉青青只好繼續講下去。
葉青青講的口也幹了，劉靜山只是偶爾點點頭。
洪七公拍了拍葉青青的肩膀，示意她別說了。
洪七公轉向劉靜山道，“太傅如若不信，我這裏有陸殿帥的親筆信一封。”
葉青青一拍腦袋，自己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劉靜山忽的一笑道，“不必了。”
“都撤了吧。”他下令道。
危險解除了？葉青青熱淚盈眶，才發現後背已經濕透。現在被夜風吹得涼颼颼的。
“青青。”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哥哥？葉青青順著聲音看去，只見陸冠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
“哥哥。”葉青青帶著哭腔，她好像找到主心骨般，拽著陸冠英的袖子就不松手。
“你這小家夥。”陸冠英哭笑不得，“還好先生及早通知了我，要不然，有你哭的。”
葉青青癟嘴。原來劉靜山早就通知了陸冠英，自己這不是白講了這麽多。
陸冠英扔下葉青青，轉向洪七公。
“這位可是丐幫幫主洪老前輩？”陸冠英依著江湖中的稱呼道。
“正是。”洪七公道。
“一定是青青頑劣，拖累了前輩。”陸冠英一副恨其不爭的樣子。
就像七公不同意我能拉著他來似的，葉青青腹誹道，哥哥你就拿我給七公找臺階吧，哼！
洪七公打了個哈哈，還未等說話，劉靜山已經走上前來。
“都是下人大驚小怪，洪幫主勿要怪罪。”劉靜山一掃剛才的淩厲之氣，溫和道。
“哪裏哪裏，老叫花粗人一個，不會講那文縐縐的話，總之是很慚愧，很慚愧啊。”洪七公拱手道。
好嘛，既然大家都在給七公找臺階，自己也順順潮流好了。
“是晚輩頑劣，七公縱容著我才會驚擾了先生，還請先生恕罪。”葉青青道。
“無妨無妨。”劉靜山笑道，“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今日洪幫主與我們就算是相識了。”
洪七公大笑，“太傅爽快。”
“夜風太寒，不如我們內堂一敘。”陸冠英道。
幾人往內堂走去。
陸冠英回頭道，“青青，要不然你先回陸府？”
“啊？”葉青青楞了一下。
“小乙，送大小姐回府。”陸冠英微微揚聲道。
從暗處走出了一個男子，那男子方方正正的一張臉，普通的相貌放到大街上都找不到的那種，正是前些日子與黃藥師對了一掌的倒黴娃，小乙。
“大小姐，請。” 小乙將手一讓。
大小姐？自己升級了？！葉青青汗。
就這麽回去了，這可不行，葉青青還想繼續湊熱鬧呢，這一晚上光有驚嚇了，熱鬧還沒看到呢。
“哥，”葉青青笑瞇瞇道，“我知道你們要進行秘密談話，就讓我來守門吧！”她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向陸冠英。
陸冠英無奈，“小乙，陪著大小姐守門。”說罷瞪了葉青青一眼，警告她要老實。
還派小乙來看著自己啊，哥哥真是的，葉青青撇了撇嘴。
陸冠英進了內堂，去追劉靜山與洪七公了。
葉青青歪著頭看向小乙，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開始了守門的任務。
葉青青嘆了口氣，這算是自作自受麽？偷聽不成，還留在外面吹冷風。算了，等哥哥出來一起回陸府吧。
葉青青靠著柱子坐了下來，“小乙哥，來坐嘛！”她招呼道。
小乙瞟了葉青青一眼。
“哥哥又不在，就來休息休息嘛。”葉青青繼續熱情道。
小乙不再搭理葉青青。
葉青青聳了聳肩，懶散的靠著柱子。坐了一會兒就無聊了起來，她擡了擡頭，才發現今晚夜色很美，滿天的繁星，亮亮閃閃的。
葉青青開始仰頭看起星星來，左邊手那顆好像最亮了，是叫指明星嗎？
“小乙，天空中最亮的星星叫什麽名字啊？”葉青青隨意問道。
小乙眨了兩下眼睛，沒有言語，又恢覆了泥塑木雕般的樣子。
葉青青心道這裏就兩個人，還不聊天，這時間可怎麽熬。
“小乙，你姓什麽啊？”於是葉青青撿了個容易回答的話題，問道。
“沈。”半晌，小乙憋出來一個字。
“你做陸將軍的護衛多久了啊？”
“三年半。”
“你的內力不錯嘛，上次跟黃藥師對了一掌，竟然還活著？”
小乙慍怒。
“我記得你吐了一口血來著，現在臟腑還好嗎？”
。。。
“呃，你的功夫哪裏練得啊？”
。。。
“小乙，你不要不說話嘛，好悶的。”
。。。
“好吧，我知道你是個盡忠職守的護衛……不過有個問題我忍了很久了，你為什麽叫小乙呢？那麽像是在叫小姨，你說大家都叫你小姨，不光輩分長了，還變性了……”
沈小乙本來就不白的臉變得越來越黑，鍋底煤灰一般黑。
如果這個嘮嘮叨叨的家夥不是將軍的妹妹，我……我就一掌拍飛她！沈小乙陰沈著臉，恨恨的想。
☆、家事
葉青青從睡夢中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葉青青推開屋門，左右張望了一番。院子裏空空蕩蕩的，連下人也無。
葉青青怨念，哥哥定是將她忘了。昨夜陸冠英三人聊得太久，自己已經困得不行了，便提前撤了，回陸府歇息了一夜。
葉青青無奈，決定隨便找個人問問。她徑直走出了院子，見到小丫鬟端著水盆經過，便招呼道，“那個，誰，你知道陸殿帥在哪兒嗎？我是……”
還未等葉青青說完，小丫鬟驚慌失措的打翻了水盆，又急忙撿了盆子遠遠走開。
“呃。”葉青青郁悶。是自己的問話方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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