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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小廟也能裝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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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敲了佛頭,我得幫你告個罪。

“不是說酒仙百裏東君的七盞星夜酒更勝一籌嗎?”

不愧是聞名天下的美酒,秦箏湊近輕吸了一口。然後擡手揮了揮,冬日的風就將那酒香遠遠送了出去。

“也對。”蕭瑟笑道,“可惜百裏東君短時間內是不會回來了。不過聽說大師兄釀出了星夜酒,等他好了讓他釀給我們嘗嘗。”

他含了一口香醇的美酒,眼睛微瞇,看著灰沈沈的天際沒再說話。

一個藥瓶子忽然出現在他面前。

“只剩最後一顆了,拿去吧,你爹要是情況不好,這個可以應應急。”

靈虛子給的萬靈丹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四顆,葉若依用了一顆,秦箏用了一顆。如今唐蓮用了一顆,只剩最後一顆了。

“我之前聽皇叔說有華錦在,父皇的身體三個月就能康覆了。”蕭瑟垂下眸,並沒有去接那個藥瓶。

秦箏直接把瓶子往他手裏一塞,“拿著罷,左右不管是我還是你吃了都不會再有用了。你爹看起來不壞,他對你很好。”

不然也不會抱病出門來給蕭瑟撐場子了。

還有他說的那些話,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她算是明白為什麽蕭瑟能輕輕松松說出把天啟城送她這樣的話來。

在他以前還是蕭楚河的時候,明德帝就對他很好很好。不然也不會有太子的唯一人選這個說法了。

雖然葉若依說今天設宴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秦箏覺得蕭瑟並不高興,想來想去也許是因為最後露面的明德帝身體有些糟糕吧。

蕭瑟看著那個玉瓷小瓶,眸色變換,低笑了一聲:“還是阿箏懂我。”

“我哪裏懂你了。”秦箏抱著膝蓋輕輕一哼,“我才搞不明白你。”

“阿箏心疼我,才會懂我。”躺在那兒的人嘴角暈開了一絲笑意,說不出的醉人。

秦箏覺得有些頭暈了,“鬼才心疼你呢。”

“阿箏是捉鬼的人,哪裏是鬼?”

“說不過你。”小道姑懊惱地撲了過去,嘴皮子功夫永遠不是對手,還是動手來得快。

蕭瑟隨手把那瓶千金難買的秋露白一丟,瓶子立刻在雪地裏摔得粉碎,甘甜的酒香和涼薄的細雪相融,天還是那麽冷,心卻是熱的。

他將她抱了個滿懷,醉玉頹山,眸含柔波,唇角牽起一抹笑,“阿箏,盛情難卻的呀。”

蕭瑟拉起了她的兜帽,但卻被她的發冠擋住了,軟和的絨毛在她腦後攏了攏,一只手按著她的腦勺往下壓,貼上了他的唇。

唇齒廝磨,秋露白的味道滲入兩人纏綿的舌間,酒的味道愈發濃烈了。

秦箏趴在他胸口,短促的呼吸裏全是他的味道,意識微醺,她迷迷糊糊地想起宴席裏好似不少人提起當年六皇子是多少女子的夢中情郎雲雲,還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娘還是阿婆在那裏偷偷嘀咕著要是能睡一晚也值了。

睡一晚?

想都別想,壞東西是她噠!

秦箏醉了酒,通常不記得自己幹過的事,第二天日曬三竿的時候醒來,千金臺之宴的各路消息已經在天啟城四處炸開了鍋。而設宴的主人卻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笑瞇瞇地看著她,“醒了?”

小道姑一瞅外面的日頭,完了完了,祖師爺在上,她的早課又沒做。

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提著劍就要往外沖,蕭瑟把她拉了回來,她一臉茫然,幹嘛?

蕭瑟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看得她有些毛毛的,他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脖頸。

秦箏順著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望了過去,“你被蚊子咬了?”

蕭瑟一怔,旋即笑了起來,“嗯,很大的一只,跟你差不多。”

小道姑懵了一瞬,隨即臉色大窘,“不……不是我幹的!”

“反正不是別人幹的,我向來潔身自好,身邊只有你一個。”

蕭瑟的笑似乎帶了一點無奈在裏面,“阿箏,不可妄語,你破戒了。”

停頓了一下,他又道:“哦,還有色戒。”

呸呸呸!

小道姑伸出爪子就要去撓他脖子,大有要毀屍滅跡的架勢,結果一扒領子看到其他地方星星點點的還有,人頓時傻了,她漲紅了臉,“不……不可能是我……”

“嗯,不是你。”蕭瑟附和著點了點頭,眼底全是揶揄的笑意。

秦箏懊惱極了,“都怪你,是你先喝酒噠!”

蕭瑟點頭,嘴角卻是忍俊不禁,“嗯,怪我。”

小道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扒著他的領子使勁兒提了提,蕭瑟被她一勒差點笑岔了氣,他咳了咳,“行了,今日不出門,別人看不到。”

“徐管家會看到的!”秦箏瞪眼。

“看到就看到,反正別人總誤會我們有什麽。”蕭瑟懶洋洋地往後一靠。

壞東西,要不是他別人哪兒能誤會。

千金臺之宴結束後,雪月城來的一行人也休息夠了,蕭瑟帶著秦箏和雷無桀出門,走上了繁華喧鬧的大街。

明德帝那天晚上現身之後,天啟的閉城令也解了,街上的人更多了。

三人走在街上,蕭瑟照例給秦箏買了根糖葫蘆,雷無桀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只不過看著那跟在秦箏身後丟銀子,她對什麽感興趣就買什麽的蕭瑟,雷無桀撓了撓頭皮,“我們不是出來找百曉堂的嗎?怎麽看著……像是陪小先生來逛街的?”

秦箏湊在一處面具攤前看了看,“怎麽這麽多人臉和鬼面的?”

蕭瑟走在她身旁順手拿起了一個紅色的鬼面,“漢唐時宮廷大儺儀式隆重,你可聽過?”

小道姑惑道:“儺?”

“儺舞,又稱鬼戲,是最古老的祭神跳鬼、驅瘟避疫、表示安慶的娛神舞蹈。”蕭瑟頓了一下,道,“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

小道姑不太讚同地搖搖頭,“一張面具而已,怎麽能當神。”

她想起不久前死於自己劍下的傀,“鬼還差不多。”

蕭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將紅色鬼面掛回了攤位上,牽著秦箏往前走,“鬼也是有好壞之分的。”

他們一路走到了天啟城內一處偏僻的小廟,廟中供著彌勒佛,跟其他地方的小廟,卻也沒有什麽不同。

唯一算得上不同的,就是這裏太過偏僻,一個人都沒有。

“我從小就聽百曉堂的故事,據說他們無所不知,無處不在,有一處總堂接收著整個天下的消息,沒人能夠找到這處總堂的所在。”雷無桀站在小廟門口,一臉驚訝,“結果你告訴我,這座總堂竟然就在天子腳下,還是這麽一座不起眼的小廟?”

“是,可小廟也能裝大佛,你在門口看以為是小廟,走進去以後卻發現是另一片天地。”蕭瑟懶洋洋地說道。

雷無桀走進了這座小廟,惑道:“我走進來了,也沒啥天地啊?”

蕭瑟走了進去,伸出無極棍在彌勒佛的腦袋上輕敲了三下又重敲了三下,就退了回來。

雷無桀看得目瞪口呆,“你這行為,我看連無心看到都得罵你幾句。”

秦箏也驚得連忙安撫性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蕭瑟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我敲的又不是你的頭。”

小道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舉頭三尺有神明,你敲了佛頭,我得幫你告個罪。”

蕭瑟勾了勾唇,也覆手上去輕輕摸了摸,“嗯,告個罪。”

彌勒佛像慢慢地轉了個圈,背對著他們,露出底下一個大坑,蕭瑟拉起楞神的秦箏走了下去,雷無桀連忙跟上。

下去以後兩人才明白什麽是蕭瑟嘴裏的別有天地,下面實在太大了,幾乎和一整個千金臺一樣大。

裏面放著無數高高的鐵架子,上面擺滿著各種典籍,還有的墻被一層又一層的格子覆蓋著,那些格子上掛著精致的銀鎖。

雷無桀驚嘆:“這……百曉堂都快把天啟城挖空了,你這個皇子也不管管?”

秦箏動了動耳朵,這裏除了他們四人的動靜只有那些格子隱隱作響的聲音,似乎在抽拉著什麽。

蕭瑟領著兩人繼續往裏走,一道鐵門攔在了他們的面前。

“怎麽還有層層關卡,我們現在要敲門嗎?”雷無桀問道。

“我有鑰匙。”蕭瑟拿出無極棍,將它塞進門邊的一個洞中,輕旋了一下,鐵門緩緩地打了開來,露出了裏面的又一片天地。

原來這無極棍還是個鑰匙。

秦箏看了看無極棍上繁覆的花紋,這是蕭瑟的師父姬若風給他的,她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皇叔叫蕭若風,你師父叫姬若風,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麽關系啊?”

蕭瑟一楞,伸手摸了摸秦箏疑惑的腦袋,“他們是朋友,都是我的師父。”

鐵門後的房間裏,六個人坐在其間,幾人的到來似乎對他們沒什麽影響,他們依然自顧自地做著手上的事情。

三人靜靜地等著,大概小半個時辰後,他們才終於擡起頭望著他們三人,六個人全都帶著鐵面,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蕭瑟垂首,露出了臉上的恭謹:“六位鐵面官,好久不見了。”

站在最右邊的鐵面官搖頭,“這裏只有四面鐵面官你見過。你知道,我們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能活長壽的人很少。”

蕭瑟笑道:“鐵面官還是這麽喜歡自嘲。”

“不明白我們的辛苦,才會把我的抱怨當成自嘲,你比你師父還不是個東西。”右邊的鐵面官無奈地說道,“昨天聽說你要來,我就煩了一夜。今天見到你,心裏更煩了。”

秦箏一挑眉,她一直知道他們住的院子周圍有人守著,日常起居的時候只看到徐管家和幾個送菜送水的侍女,其他時候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沒想到這裏面還有百曉堂的人。

鐵面官輕咳了一聲:“說吧,你來百曉堂想知道什麽?”

“關於瑯琊王謀逆案的情報,我全都要。”蕭瑟直截了當地說道。

誰知,鐵面官卻齊齊搖頭,“這個情報我們也不知道。”

“不知道?”蕭瑟挑眉。

這天底下的事情還有百曉堂不知道的?

“百曉堂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情報鏈。所有的情報最後都會匯集給總堂,由我們六位鐵面官負責整理收集。

但負責瑯琊王謀逆案的弟子從未覆命,所以我們這裏沒有情報。”鐵面官頓了頓,又接了一句,“一句話都沒有。”

蕭瑟皺眉,百曉堂弟子一月不覆命就當死人處理,重新派人接管他的情報鏈,怎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鐵面官嘆了口氣,“因為負責瑯琊王謀逆案的是堂主本人。

而堂主這幾年一直消失無蹤,整個百曉堂雖然依然保持著運轉。但有一件事仍然是我們這六位鐵面官不敢輕易做決定的。那就是宣判堂主的死亡。”

“竹和我說,他回來了。”蕭瑟一字一頓地說道。

“這就是你來的另一個原因吧。”鐵面官嘆了口氣,手輕輕在桌上一按,他們身後的鐵墻忽然裂成了兩半,緩緩地打了開來。

鐵墻後面,似乎還有人坐在那裏等著他們。

蕭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秦箏握了上來,他攥緊她的小手,邁開腳步朝裏面走去,雷無桀也立刻跟了上去。

裏面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屋子,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後面掛著一幅字,上面寫著大大的四個字:天下百曉。

一個人束手站在字下,那人一頭白發,腰間掛著一根長棍。

鐵墻開啟後,那人轉過身,面向他們,他臉上戴著一個紅色的惡鬼面具,露著猙獰可怖的笑容。

秦箏見到那紅色鬼面之後楞了一下,想到之前蕭瑟在街上說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話。

雷無桀也楞住了,“蕭瑟,你師父也戴面具嗎?”

“這的確是我師父喜歡的面具。”蕭瑟緩緩說道,“但你不是我師父。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鐵門瞬間被合上,六名鐵面官束手而立,冷冷地望著他們。

雷無桀握上了心劍,側目去看秦箏,見後者輕輕蹙眉,卻沒有要拔劍的意思。

“我師父呢?”蕭瑟又重覆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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