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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生死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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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上沾了血,這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

劍心冢外,那道劍光從天上飛過的時候,七個人影正好擡起頭,劍上的人實在太過熟悉,熟悉到他們一見她剛剛愈合的傷口就開始作痛。

慕嬰被秦箏砍去了手,一身功夫直接報廢;

兩個人被大樹壓折了骨頭,雖然勉強接了回去,可身手卻遠不如之前靈活;

剩下的四人身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在這般炎熱的天氣裏及時敷了藥也潰爛了出來。

情報裏說她剛入逍遙天境,可這哪是剛入逍遙天境的水平?

這分明已經是小半個劍仙了。

“動手嗎?”有人沈聲問道。

“動手!”一人擡起了劍。

“小先生呢?她怎麽跑這麽快啊!”雷無桀的聲音由遠及近,“她就這樣飛出去會不會又迷路了?”

“別說那麽多,趕緊追!”蕭瑟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那股額角突突跳動的感覺是那麽的熟悉。

落明軒叫了起來,“可是那個方向好像不是官道延伸的方向!”

“小先生,你回來呀!跑錯了!”雷無桀連忙大喊,可他喊出來的卻不是秦箏,而是幾個從天而降的人影。

兩方人馬相互見面,皆是一楞,落明軒看著他們七人身上披傷掛彩的樣子,心道這暗河可真是不死不休,一個個都這樣了還敢追著他們不放。

蘇昌離見到他們也是一樣,落明軒一個人身上就背著七把劍,乍一看跟刺猬似的,在人堆裏實在是太過起眼,再一看雷無桀,他敏銳地感覺到這個和他兩度交手的紅衣少年氣質不一樣了。

之前的劍氣猛烈而浩瀚,而如今的劍氣,則要隨和安然多了。

蘇昌離也經歷過這個階段,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少年,如今已經入了自在地境。

秦箏不在,雷無桀看著對面的蘇昌離,那種屬於劍客相遇的氣場在兩人之間湧動,他拔出了腰間那柄娟秀的長劍。

天下第四的名劍,心。

“再來問一次劍吧。”

蘇昌離看著他,“好。”

話音剛落,他猛地一躍而起,巨劍騰空,必殺之機一斬而下,雷無桀也在空中輕舞了手中之劍。

一劍相交,兩人同時收劍落在了地上。

蘇昌離持劍望著前方,遲疑了很久後,緩緩說道:“死在這樣的劍下。不妨。”

雷無桀轉過身,微微皺眉,“剛剛我的確勝了你一劍,但要說生死,卻也還早,那一劍還傷不了你吧。”

蘇昌離搖頭,並沒有轉過身,“對於殺手來說,輸了就是死了。”

他將騰空插在了土中,以劍拄地,胸口掠起一道血柱,在雷無桀驚愕的註視中,鮮血噴灑而出。

“昌離!”蘇家姐妹連忙一左一右扶住他的身體,一探鼻息,臉色驟變,“死了。”

雷無桀臉色驟白,“怎麽會……”

兩道人影立刻直沖而起朝失神的他撲來,月白色的劍氣兜頭落下,血光頓時染紅了雷無桀的眼。

飛回來的秦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我放過你們兩次了,事不過三,懂嗎?”

“雷無桀。”落明軒按住了他的肩膀,卻覺得他的肩膀在抖,他的手在抖,“雷無桀!”

“雷無桀,你怎麽了?”司空千落也上前問道。

蕭瑟雙手攏在袖中,淡淡地說道:“劍上沾了血,這才算是真正踏入江湖。”

他擡頭看向那個浮在半空中道袍飄飄的女孩,她的臉色倒是格外平靜,仿佛不是第一次殺人一般。

“本來你們兩天前離開就不會有事,非得留下來送死。”

秦箏垂眸看著退到角落裏的人,忽得落地提劍一指扶著蘇昌離屍體的兩個女子,那兩人的步伐幾乎是瞬間後退了一步。

“你們再來多少次都是一樣,把他的屍體帶回去,順便給我傳個話,叫你們暗河用劍最好的人來跟我打!”

嘶,這是公開和暗河叫板嗎?

落明軒只覺得那句話丟出去的時候讓他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佩服她的霸氣。

蕭瑟的額角突突直跳,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這小道姑吃炸藥了?怎麽火氣這麽大?

秦箏昂首而立,長劍在她手中輕吟,剎那間湧出的殺意將還能動的幾個人籠罩。

扶著蘇昌離的紫衣女子眼神陰冷,她望著秦箏,“這筆賬蘇家記下了,你的話,我會帶回去給家主。”

說著,她和其他還能動的人眼神示意,就那麽一步一步地退入黑暗。

“他們走了?”落明軒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

“不走難道還留在這裏陪你?”蕭瑟翻身上了馬,卻見一道紅影以更快的速度上馬離去,揚起的煙塵很快就讓人看不見背影。他皺了皺眉,連忙驅馬跟了上去。

“哎哎哎,別啊,你們留下個人帶帶我!”

落明軒看著司空千落上了最後一匹馬。卻萬萬不敢往上坐,再看踩在劍上的秦箏,他雖然有七把劍,可他沒那本事啊!

雷無桀沿著路狂奔了一炷香,他終於按捺不住了,暴喝一聲,一躍而起,殺怖劍和心劍同時出鞘,他雙手握劍,沖前方劈砍而下,瞬間將面前的十丈之內夷為平地。

蕭瑟追了上來,看著他那戾氣甚重的面龐,完全找不到過去那個心思單純的少年的影子,他淡淡地開口:“喊出來會好受一些。”

雷無桀將雙劍插入地面,仰頭望著天。忽然猛地長喝,真氣爆流,在站在一邊的蕭瑟的青衫都飛揚起來。

一聲長喝之後,雷無桀的神色才微微有些安定下來,他望向蕭瑟,聲音中竟然帶著幾分哭腔,“我殺人了!”

“他是暗河的殺手,你若不殺他,那麽死的就是你。”蕭瑟緩緩而堅定地答道。

“可是……”雷無桀垂下頭,看著自己的手。

“暗河殺人不死不休,死亡才是終點。”一柄流光般的長劍從頭頂滑過,秦箏在天上轉了一圈,停在雷無桀旁邊,“你若實在覺得難受,就當那人是我殺的好了,他中了截元丹癱了三天,身體早就是強弩之末了。”

雷無桀擡起流淚的眼,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小先生,你不怕破戒嗎?”

秦箏對著天做了一個禮,“他手上沾了很多人的血,只要他一日是殺手,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我殺他是替天行道,他不無辜。

對於他而言,這輩子已經沒法選擇,我給了他回歸大道和重新選擇的機會,算不上善事,但也不壞。”

蕭瑟心想秦箏不愧是道門裏出來的,腦瓜子裏糊弄人的話倒是蠻多。

雷無桀抹了抹眼淚,“小先生是第一次殺人嗎?”

秦箏點點頭,她踩在劍上蹲下身去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乖哦,不難過了。”

雷無桀深吸了一口氣,“我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被小先生比下去了。”

司空千落和落明軒追上來的時候,雷無桀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朝兩人露出一個笑容來。雖然有些勉強,但沒有之前那般讓人擔心,“讓大家擔心了,走吧,我們去雷家堡!”

離開劍心冢之後,那幾個人沒有再追著他們,想來這回是真的退去了,可他們不知道下一次暗河派出來的人會是什麽樣的。

可想起秦箏放出去的那句話,落明軒不由有些後怕,“暗河裏用劍最好的人是誰?”

“暗河是江湖上最恐怖的殺手組織,傳聞組織內部逍遙天境的高手就有數十之多,暗河三家分別是蘇家、謝家和慕家,你要說用劍的,那就是蘇家了。”

蕭瑟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轉頭去看禦劍飛在他們旁邊的小道姑,“暗河的人可和李寒衣、趙玉真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會留情,他們只會取你性命。”

小道姑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城墻。

蕭瑟覺得她很不對勁,在劍心冢的時候好歹會惱羞成怒地和他鬧幾句,可出了門就板著臉好像他欠了她八百萬似的。

他又在哪裏惹到她了?

這個問題一直到進了淵止城他都沒想出答案。

他們進城找了家客棧落腳,決定暫且修整一番,蕭瑟想找個機會和秦箏說說話,可小道姑黏著司空千落連眼風都不掃他一個。

司空千落本來就看蕭瑟不順眼,剛好秦箏黏著她,她直接光明正大地當著他的面把秦箏牽走了。

兩個小姑娘你來我往地在客棧的院子裏比劃。不一會兒雷無桀也加入了她們,自打對上暗河之後,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死面前,強者為尊,秦箏一句話就能讓他們徹底滾蛋,這就是實力。

而現在,他還不夠強。

秦箏一個逍遙天境的人自然不怕他們一柄劍一桿槍,玉清玄明在她身邊轉來轉去,半點頭發絲都沒讓他們割到。

一個時辰之後,雷無桀累癱在地上,司空千落也扛著槍靠在一邊,“除了我阿爹,你還是第二個讓我這麽用不出勁的人。”

秦箏歪了歪頭,盤腿坐在飛劍上,搖來晃去地院子裏轉。自從她將心意氣混元功和純陽內景經合練之後內力突飛猛進,禦劍也愈發逍遙自在了。

她指尖一勾,雷無桀手裏的心劍頓時被她勾了出來,嚇得他當場坐起。

她又是一勾,在旁邊看戲的落明軒就像一只刺猬忽然炸出了全身的刺,七柄劍齊刷刷地飛到了秦箏面前,“哎,我的劍!”

八柄完全不同的劍繞著秦箏盤旋,她一手托腮望著眼前轉動的長劍發呆。

“我去,這禦劍術也太變態了,這要是真打起來,連劍都跑到敵人手裏去了那還打個屁!”

落明軒欲哭無淚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空蕩蕩的劍鞘。

蕭瑟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院子裏不知不覺已吸引許多住客目光的秦箏,她怎麽不聲不響地修為進步得這麽快,雷無桀那小夯貨也是,這才入金剛凡境一個月,劍心冢一待又入了自在地境,心思單純真是有單純的好處。

那頭雷無桀的殺怖劍又被秦箏勾了出來,她跳到地上,加上玉清玄明,一共十柄劍圍在身邊,場景甚是壯觀。

她想了想,一揮手,十柄劍全部回到了劍鞘。

落明軒覺得胸口一涼,七道劍風掃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繃直了,劍身回鞘的力道拖得他往後仰,一頭栽倒在走廊上。

“雷無桀,你拔劍的目的是什麽呀?”

雷無桀正在琢磨自己的劍怎麽總是這麽不聽話,就聽到秦箏的聲音傳來,他一楞。忽然想起當初在蒼山上阿姐問他這個問題的場景,“因為我要守護重要的人。”

秦箏歪頭思索了一會兒,下意識扭過頭去看那個坐在大堂窗邊的男子,只一眼就迅速扭過頭了,速度之快仿佛搖得飛快的撥浪鼓。

端著茶杯的蕭瑟一楞,納悶極了,怎麽覺得她好像更生氣了?

“公子。”有幾分甜膩的聲音忽然貼了過來,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面帶桃花的客棧老板望著蕭瑟,眼中盡是柔情,“小店只有這些粗茶,委屈公子了,這一壺就不收公子錢了,公子要不多住幾日……”

蕭瑟面色一僵,又擡起視線往秦箏望去,只看到半張鼓鼓的側臉,他似乎琢磨出了什麽,嘴角輕笑了一聲,溫聲對著老板說道:“多謝。”

那客棧老板一見他笑頓時癡了,“不……不客氣。”

“落明軒!”小道姑沖剛爬起來的落明軒喊道,“來打架!”

落明軒很是直接地認慫,“別別別,仙姑奶奶,我可不是你的對手!”

蕭瑟聞言嘴角輕扯,笑意如同湖畔投下了石子,層層蕩開,旁邊的客棧老板看得臉上緋雲繚繞,“若是公子不嫌棄……”

面前身姿俊朗的少年郎在桌上留下了一塊碎銀,起身離去了。

夜裏,秦箏照例坐在床上盤腿練功,可心思起伏了數次也定不下來,那張氣得人咬牙切齒的臉一會就從腦子裏面掠過,她忍不住一拍腿,“壞東西!”

氣死她了!

▍作者有話說:

這幾天家裏這邊疫情被拉去當志願者了,更新會少,見諒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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