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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接天雲錦畫船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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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師尊小時候也是圓滾滾的,可可愛愛。

瓊霄是在一陣濃郁的香味中醒來的, 她於一片茫茫中睜開眼,睫毛忽閃兩下。飄忽的視線左右搖晃,又帶著幾分迷迷糊糊的意味。

“這裏是哪裏?”

大大的疑問浮現在心頭, 女修眨了眨還未徹底清明的眼眸, 漫無邊際地思索著,下意識地, 她試著從腦海中搜尋之前的記憶, 想從中找出一些因果邏輯,來推測所處的方位。

越過一大片的空白虛無,回溯而上。

山谷,陣法, 爆炸……

“碧霄!”她猛地起身,又在一層翻湧而上的眩暈感中,難以自控地晃了晃身子。眼前景物晃出幾道虛影, 模模糊糊間,帶起一股強烈的不適感。

“小心。”

在她跌坐回去之前,有人緊趕幾步,扶住了她。淡淡的蓮香拂過她身旁,似曾相識,又有幾分微妙的不同。瓊霄張了張口, 本能地想喚一句師尊,又生生停滯了言語。

她怔怔地改口, 帶著三分遲疑, 三分恍惚地喚道:“師姐?”

朦朧的霧氣之中,少女的容顏看不真切。

像是鏡中之花, 水中之月。

但花非花, 月非月。

祂的容顏掩在縹緲的霧氣之下, 眉間點染上氤氳雪色,似水墨淡彩輕描而過,風流可堪入畫。而那雙凝望著她的眼眸,卻讓人忽略了其餘的一切,只欲沈溺於這萬載星河之中。

祂的一顰一笑都像是傳說裏歌詠的斑斕詩篇,不是純粹的歡喜或繁華,有更深的悵惘,落寞的悲涼。而瓊霄泛起波瀾的眼眸裏,又掠過染血的鋒芒,與執迷不悟的癡妄。

萬般情緒,不一而足。天地廣大有之,人間紅塵有之。

是古老的史冊,翻開斑駁的一頁。

無盡的道意聚攏在祂身側,又或者說,祂的存在,便是道之本身。

瓊霄眨也不眨地看著玉宸,本能地癡迷於另一方更高境界的風景。恍惚間,她腦中湧現出絲絲縷縷的明悟。

世界豁然開朗,一個亙古縹緲的聲音於她腦海中講述著蒼莽的過去,字字精妙,又蘊含著大道至理。

玉宸沒有動,她擡眸望著瓊霄。

直到她面容上顯出幾分痛苦神色,少女才攬起廣袖,輕柔地拂過她眼眸,替她闔上了窺探的眸子。又掐了個術法,暫且關閉了她的靈視。

想要收回手時,玉宸的袖子又被瓊霄輕輕拽住一角:“這是,師姐的道嗎?”

女修一身白衣清泠,眼底執著卻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灼亮了她的瞳孔。她不管不顧地睜眼看向玉宸,卻再未見之前的淩世道韻。

玉宸微微嘆氣,既未承認,也不否認:“你現在境界未至,無需強求。”

瓊霄晃了晃神,意識從虛無之境中回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昧。她抱歉地松開玉宸的袖子,低頭不語,像是犯了什麽大錯。

玉宸原本淡漠的神色中,漸漸染上幾分無奈。

她又不由放輕了語調:“既然是無心之失,不必自責。”

“但我未經允許擅自窺探了師姐的大道……”,瓊霄臉上帶出些許微深的懊惱之色,又摻雜著幾分愧疚。說著,又偷偷擡頭看了她一眼,卻正迎上少女的目光,她又把頭一縮,老老實實地道歉。

一時寂靜無聲。

玉宸半闔了眼眸,似欲壓下心頭悸動,又似徒勞無益的逃避。

幼崽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落入道尊眼眸中的小雲彩,小小軟軟的一團,抖抖索索的,試圖把自己縮得更小一點,又忍不住探出頭試探著她的底線。直到明白過來,自己真的不會對此在意後,才會松一口氣,開開心心地膨脹成一朵棉花團,又繼續作威作福。

縱容是錯嗎?寵溺是錯嗎?

她眼眸深邃,似容納了銀河盡頭最廣袤的黑暗,又悄無聲息地散落了一地星輝。

也許,她確實沒有教好,不夠狠心,又或者,不夠聽話。

足夠狠心,便不會落入兩難之境,既然已經動手,便爭個魚死網破;

足夠聽話,便不會違背師言下山入劫,落個身死道消,魂魄上榜的下場。

兩邊都靠不上,一個個的,只得落入天數之中,舍去了半生的修行。

是她的錯。

道尊心底留著一片空寂,昨夜之景又浮上心頭。

瓊霄安然地跪坐在她面前,雙手微微攥緊,又仰頭看著少女,從容一笑。玉宸的手指微涼,點上她眉心時,又帶起些微的顫動。

她還是有些不安,也許是幻境的後遺癥吧。

道尊漫無邊際地想著,打算加快下動作,卻聽見瓊霄略微有些遲疑的聲音:“幻境裏的經歷,是真實的嗎?”

她當時的回答是什麽呢?

“若我說那是未來,你怕嗎?”玉宸眼眸微閃。

“沒有什麽是命中註定的。”瓊霄喃喃地道,“您也想改變這樣的結局嗎?”

她的記憶開始如飛花般散落,卻仍固執地註視著她,不願闔上眼眸。

經久的,永恒的凝望。

最後她看不下去了,方擡手輕輕地替她闔上了眼。

玉宸迤邐著衣袍,將瓊霄抱起。長久地,方才自唇邊凝出一聲嘆息。

“吾道不孤,吾誓不改。”

這場經年的,與天賭命的大夢,還遠未到終結之時。

玉宸沈默了太久。

瓊霄略略不安起來,有些局促地攥住指尖,想著該說些什麽。

外表仍是少女模樣的道尊低垂著眼,倏忽間,又舒展開眉目,學著以往的樣子,露出一個粲然純澈的笑容。

她不由分說,便踮起腳尖,強行給瓊霄來了個摸頭殺。

發間被人溫柔地撫過,瓊霄一瞬怔然,結結巴巴道:“師……師姐?”

少女沒有應她,卻又低下頭,認真地替她分開攥緊的手指,轉而穩穩地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溫暖如初。

迎著瓊霄的目光,她笑容絢爛,似天光乍破,明月洗濯,只晃得人連心跳,都不由慢了一拍。

“不說這些了,來喝魚湯吧。”玉宸輕輕地舒展開如畫的眉眼,朝瓊霄眨了眨眼。

“啊?”瓊霄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便被少女拽走。

暈暈乎乎地坐上臨窗的位置,聽到碧霄一聲驚喜的「二姐」,又茫然地跟同樣茫然的太乙師兄打了個招呼。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

我剛剛是不是被師姐……調戲了唔。【臉紅jpg】

瓊霄晃了晃腦袋,略一定神,這才有時間細細打量周圍。

他們竟是身處在一艘畫船之上,船身精致,大片大片的紫檀色調填了背景,其上又繪滿了白鶴青鸞,描畫得細致入微。又有幾處不合常理的地方,像是稚童的塗鴉之作,寥寥幾筆,畫了一顆明黃的星辰,又添了霜白的雲彩。

日月齊輝的景致,被人細細地繪在船頭。瓊霄自高處向下望去,覺得像是船的眼睛。

一旁的碧霄湊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姐,阿姐,這艘船像是被人畫出來的誒。是師姐畫的嗎?唔,又不太像。”

太乙左看右看,偷偷地伸出手觸摸身前桌案。方桌的每一寸紋路都描摹得精細,不似雕琢而成,倒是渾然天成一般。他細細看去,又隱約辨出其中筆觸,帶著幾分莫名的熟悉。

道人不由撓撓頭,從醒來到現在都有幾分迷糊的腦中,仿佛閃過了什麽,又抓不住它來過的痕跡。

本想繼續苦苦思索下去,卻見碧霄笑容明媚,朝他招了招手:“太乙師兄來看看這個。這只白鶴怎麽圓滾滾的,像是白鶴童子之前被師尊養肥時的模樣。”

她說得無心,太乙也沒多想,便湊過來看看,看完後又煞有介事地點評道:“是挺像的。唉,可惜上次好不容易養圓了一只白鶴,又撲騰著翅膀跑了。我以為它那麽胖,該是飛不動了的,可惜了啊。”

“圓滾滾的,真可愛。”碧霄捧著臉,專註地看著。

“不過二師伯好像不太喜歡。”瓊霄道。

“師尊應該喜歡瘦一些的。”太乙補充道,又不由砸了咂嘴,似乎在思念那只並未到口的白鶴,又或者,是越發濃郁的香味。

“可是我聽說師尊小時候也是圓滾滾的,那時候二師伯總喜歡抱著師尊到處炫耀。堪稱團不離手,又或者,抱……抱……”碧霄蹙了蹙眉。

“抱團取暖。”瓊霄一本正經地接口道,又感興趣地戳戳碧霄,“聽誰說的呀。”

“龜靈師姐啊。”碧霄道,“師姐說她當時還沒化形,還是只小玄龜,走路走的慢,常年累月不挪窩的。但是好不容易邁著小短腿換個地方修煉,總能撞上二師伯抱著一只紅團子出來兜風。她看著可羨慕了,心想以後也要養個萌萌噠的團子。”

“胡說,師尊那麽高冷的人,怎麽會喜歡軟萌的團子。”太乙覺得情況不對,下意識反駁道,又順手舉起了例子,“你看教中養的那群白鶴全是姿態風雅,身形修長的。就連黃龍師弟,也是往風流俊朗這個方向發展的。”

“你懷疑我師姐說的話?”碧霄眉頭一挑。

太乙神色一冷:“我倒是懷疑你在抹黑我師尊。”

“太!乙!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碧霄晃了晃腦袋,撐過一陣眩暈,咬牙道。

太乙一頓,十分順手地把因用詞不當而升起的微妙愧疚拋到一邊:“說就說,誰怕誰。”

“你這是想打架嗎?”碧霄道。

“來啊,丟了法寶,我們出去做一場。”太乙幹脆地應下。

等等,你們在幹什麽?

瓊霄楞了一瞬,便見兩人十分旁若無人地出了船艙,踏足半空之中,開始正面撕逼,啊不,論道。

怎麽就,又打起來了?

咦,我為什麽要說又?!

作者有話說:

瓊霄:師姐真好,師姐真美,師姐真可愛(臉紅)。

我懷疑最後才是正劇,但是我沒有證據。【微笑jpg】

——

【如何飼養一只截教弟子】

註意事項1:

作為家長,永遠不要單獨把你的截教毛絨絨,和闡教弟子放在一起。

兩者並不兼容,容易造成您的毛絨絨損壞,或者與對方家長產生經濟糾紛。

必要時可以一戰。請視武力值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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