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在您的腿上？”蘇錦昇竟一時之間不知該不該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識往下看, 看見姜明玨那雙纖細的腿……要是他真的坐上去了，真的不會把姜明玨的腿壓壞嗎？

也許他真的聽錯了，應該……是姜先生坐在他腿上才是。

這樣想著, 蘇錦昇的耳尖竟紅了起來。

姜明玨卻並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 只以為蘇錦昇在害羞。

他輕聲道：“你不願意？”

蘇錦昇終於明白過來, 他沒有聽錯。

他皺著眉, 有些苦惱，想說出真心話，可看見姜明玨那副自信的模樣，又疑心自己如果真的說出心裏話，會傷了姜先生的自尊心。

蘇錦昇只好搖頭：“不, 我願意。”

他盯著姜明玨的腿, 緩緩坐了下去。

害怕真的把姜明玨的腿壓壞，他並沒有直接坐下去, 而是將自己的絕大部分重量都落在微彎的腿上，以期減輕對姜明玨的壓力。

可饒是如此，姜明玨還是被壓得苦了臉。

怎麽回事……他看別的金主都能輕輕松松抱起小情人，怎麽到他這就不行了？

擔心被蘇錦昇察覺到異樣，他立刻收拾好表情, 盡力維持聲音的平靜，不讓蘇錦昇察覺到異樣：“起來。”

蘇錦昇就等著這麽一句話，他飛快彈起身，擔憂地看向姜明玨, 卻見姜明玨眼角的紅暈抹開了, 一雙眼中波光瀲灩, 冷冷地看著他。

果然壓到了, 蘇錦昇滿心滿懷都是愧疚。

畢竟還要秉持渣男金主的逼格, 姜明玨還是沒有說什麽，只是命令道：“坐下。”

既然不能讓蘇錦昇坐在他腿上，那就反過來好了。

姜明玨腦海裏播放的，是他把蘇錦昇壓在沙發上的模樣，可他一站起來，被坐麻了的腿卻一軟，竟徑直朝著蘇錦昇撲了過去。

蘇錦昇手忙腳亂地抱住了撲來了“金主”，緊張地抱住了對方：“姜先生，您沒事吧？”

但在抱住姜明玨的那一瞬間，他卻聞到了一股香氣……是拌著藥味，和甜香的香氣。

他竟忽然產生了一種欲望。

他想要緊緊將姜明玨鎖入懷中，埋進他的頸窩，將所有氣味深深吸入體內。

姜明玨在蘇錦昇身上摔了個七葷八素，雙手胡亂地撐在蘇錦昇身上，想將自己的身體擡起來，卻被蘇錦昇摟在腰上的手壓得起不來身。

他的臉上冒起怒紅來，擡起手來，在蘇錦昇臉上打了一下：“松手。”

姜明玨的手毫無力道，拍在蘇錦昇的臉上，只讓蘇錦昇感受到輕飄飄的、柔軟的手掌。

還涼涼的，帶著玉的質感。

他害怕姜明玨生氣，連忙松了手。

他空落落的手心卻下意識攏了一下，描摹出姜明玨腰的寬度。

竟然……只用兩只手掌，就幾乎掐住了。

姜明玨卻一下子失去了支撐，再一次摔在了蘇錦昇身上。

他嚇得抓住了蘇錦昇的肩。

“你放手做什麽？”坐穩了後，他立刻又冷著臉，絲毫不提這是他要求的，只是一味無理取鬧地指責。

蘇錦昇並沒有生氣，只是溫和地關心道：“您摔到哪裏了嗎？”

姜明玨也說不清是哪裏摔到了，他只是感覺身體哪裏都痛。

他的腰被蘇錦昇摟了一下，他的手為了撐起身體，在蘇錦昇身上壓了幾次。

更何況，蘇錦昇的腿比沙發硬多了，硌得他很難受。

姜明玨竟漸漸有些後悔，後悔包養蘇錦昇。

他沈著臉，冷冷道：“你說呢？”

他不想在蘇錦昇身上繼續坐下去了，便壓著蘇錦昇的腿，想要坐起來。

可在起身的那一瞬，他眼前黑了一下，還是蘇錦昇拉了他一下，他才沒有摔倒。

“還驗貨嗎？”蘇錦昇漸漸摸出姜明玨的性格了。

對這個“金主”，似乎只要哄著、慣著，就可以了。

姜明玨其實已經不想驗貨了。

但驗貨是他要的，現在卻說不好，好像是要打退堂鼓一樣。

更何況，他還花了三十萬呢，他所有能動用的錢也就百來萬。

姜明玨斂了容，慢慢收拾起蹭亂的衣服，冷淡道：“當然要驗。”

“去浴室，洗幹凈了。”他說，“我在臥室等著你。”

洗……洗幹凈？

蘇錦昇不可抑制地睜大了眼。

難道，他今天就要履行……那種義務了嗎？

姜明玨似乎並不打算解答他的疑問，徑直轉過身，往臥室走了過去。

蘇錦昇只好站了起來，跟在姜明玨身後。

“你跟著我做什麽？”不知為何，姜明玨立刻就回過頭來，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蘇錦昇柔聲道：“浴室在臥室旁。”

似乎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姜明玨竟被噎了一下，氣短胸悶地咳了起來。

蘇錦昇立刻上前拍了拍姜明玨的背，想幫他把氣順下去。

身體這麽弱，真的能……嗎？

蘇錦昇心裏有些憂慮。

他也說不清自己在憂慮什麽……難道這不是他想過的最好的結果嗎？

這時，姜明玨終於停住了咳，他用一雙濕潤的眼冷冷地瞪了身後的蘇錦昇一眼：“好好洗。”

“從裏到外，都洗幹凈。”他壓低了雙眼，仿佛一條噬人的毒蛇。

在蘇錦昇的眼中，卻更像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

亮出獠牙與利爪，嘴裏發出的卻是細軟的“喵嗚”聲。

他莫名感覺到一陣幹渴，聲音似乎都啞了一些：“好。”

就著這句話，蘇錦昇在浴室裏反覆洗了兩三遍。

每一次都極為浪費地擠上一大坨沐浴露，呼嚕嚕洗了一聲泡沫，連發根發尾都搓得透亮。

洗過之後，他用浴巾擦幹了身體，看著自己整整齊齊疊好的臟衣服，卻突然發起了愁。

他突然想起來，他沒有帶換洗的衣服。

把先前換下的衣服穿上？不……

這麽做的話，蘇錦昇的腦海裏都能想象得出姜明玨的反應，一定是嫌棄的。

姜先生要求的是……洗幹凈。

蘇錦昇的視線瞟向了架子上的浴袍。

就穿著這個，走出去嗎？

蘇錦昇的臉紅了起來。

兩分鐘後，他已經穿上了浴袍。

底下卻什麽也沒穿。

蘇錦昇看向鏡子，想為自己打氣，卻發現鏡子裏的自己竟不知何時撇下了嘴角，冷冷地看著他，似乎帶著警告的意思，嚇得他收回了視線，從臉側到脖頸都紅透了。

他眼中的期待漸漸淡下，被擔憂所替代。

但猶豫了一會，想到臥室的姜明玨等了很久，說不定就快要不耐煩了，還是沒把身上的浴袍換下，就這麽走了出去。

浴室與臥室，只隔了一扇推拉門。

他打開門後，還是猶豫了好一會，才敢把視線從地面擡起，看向床上：“姜……”

“先生”二字還沒從他的嘴裏吐出，就被他咽了回去。

姜明玨正對著浴室，躺在床上，眼睛已經閉上了。

柔軟的被子伴隨著他的呼吸有規律地一起一伏，表明著，這個說要“驗貨”的人，已經睡著了。

姜明玨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臉趴在一手上，另一手則放在鼠標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電腦上的蜘蛛紙牌。

門剛被敲響，他就飛快關上蜘蛛紙牌，打開了文件的頁面。

“進來。”他坐直了，後背抵在椅背上，冷冷的看著門。

謝珺手上抱著一疊七八個文件，走了進來：“姜少爺，這是財務的報告，這是……”

姜明玨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卻很快就失去了耐性，冷冷道：“這麽多東西都拿過來，想累死我嗎？”

謝珺沒有擡起臉，就這麽受他的訓：“抱歉，是我的錯。”

“下次拿文件過來的時候，仔細想想，什麽東西值得讓我看，什麽東西不值得。”姜明玨說，“否則，小叔把你給我，有什麽用呢？”

謝珺臉上沒有一點變化，只是盯著姜明玨搭在桌上的手，那只手骨肉勻停，骨感與美感共存，指甲殼仿佛一片片花瓣。

但姜明玨心裏很清楚，這個謝珺一定很不滿——這人原本在原弈那裏當總經理，風光得很，現在卻被發配到他這裏，做一個小小的助理，他若是心裏還很滿意，那才是怪事。

姜明玨也不喜歡他，只盼著他能趕緊滾蛋，因此什麽苦活臟活，連同包養小情人的事，也都交給對方幹。

“知道了嗎？”姜明玨冷冷道。

謝珺沈聲道：“知道。”

就在他要離開時，姜明玨又想起什麽，把手向前一伸，敲了敲桌面：“等等。”

謝珺轉過身來，眼神卻一凝，鎖在姜明玨袖間露出的手腕。

原本光潔白皙的腕間，竟不知何時蘊上了紫青之色。

好像曾被緊緊地圈住手腕，又像是重重地撞到了什麽……

“晚上，帶我去……”姜明玨竟一時忘記了他包養的人叫什麽。

謝珺竟也沒有提醒他，只是盯著姜明玨的手腕，一聲不吭。

僵持了一會，姜明玨放棄了回想，冷冷道：“你不是幫我送了他一棟別墅？帶我去那裏。“

謝珺沒有回應。

一直到姜明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回過神來，啞聲道：“好。”

蘇錦昇一聽到姜明玨會來，頓時就緊張了起來。

上次他在酒店中沒能“驗貨”，便自己縮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

他原本以為，就算這日驗不了貨，第二天也要驗貨，可等他睡醒時，臥室裏的人已經離開了。

之後連續一個月，他就再也沒能見到姜明玨了。

如果不是那張卡，他還以為，那只是一場夢。

姜先生……姜先生要來他這裏，他該準備什麽？

蘇錦昇在屋裏緊張地走來走去，終於停了下來。

現在是晚飯時間……那就煮一下晚飯好了。

這樣打定主意後，他便松了口氣。

別的不說，他的廚藝，他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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