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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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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玉生跟著解放軍同志們, 一起把這位英雄送回家的路上,他差一點被林夢河的奶奶打了。在那些被解救的受害者的眼裏,傅玉生就是救他們出火海的英雄。但是在林奶奶這些罪犯家屬的眼裏, 傅玉生就是害得他們家破人亡的惡魔。

因為就在今天早上, 林夢河叔叔的屍體被帶回來了。在他們公社還沒有出事之前, 在解放軍剛剛來到他們這裏,林叔叔就接消息連夜跑了。林家人本以為他都跑那麽久了, 這個時候估計人早就安全了才對。

結果沒想到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 不僅有一個團的解放軍一起出動, 就連全國各省也都要配合抓人。林叔叔心裏知道自己罪大惡極,加上他手裏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在被追捕的時候承受不住就自殺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 林家人正在接受公安局的調查。畢竟現在這個年代不大一樣, 走到哪裏都需要公社介紹信。林叔叔能帶著這麽多人到處走,要說沒有林家人幫忙那是不可能的。

林家人明知道林叔叔在犯罪, 他們不僅不及時阻止他的行為, 還從中協助甚至有可能參與,這種情況他們也是追究責任的。至於之後會如何的量刑, 還要根據他們具體參與了多少來判。不過按照現有的各種罪證來看, 加上這件案子情節十分的惡劣,林家這對夫妻估計也會判得不輕。

林夢河一直表現的十分恍惚, 他想過事情有可能會很嚴重, 但是卻沒有想過林叔叔會死的。他想到了當初他第一次去後於村, 他為了保護於玉生和那個女人時, 還跟家裏人撒了那麽多的謊言。他覺得……要是當初他把於玉生供出來, 是不是……有可能他的叔叔就不會死了?是不是他的父母就不用被調查了?

等到看到爹娘一起被走, 還不忘安慰他不會有事時, 林夢河終於沒忍住大哭起來。他把自己藏在心裏的那些秘密,一口氣全部告訴了身邊的奶奶。林夢河覺得是自己害了家裏人,他是知道事情有可能會很嚴重的,但是萬萬沒想到會這麽的嚴重。嚴重到要以父母被抓捕,小叔叔死了作為代價。要是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當初林夢河的選擇肯定不會是那樣。

畢竟他與於玉生之間,也不是真的多好的朋友。不對,應該說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廂情願,於玉生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當朋友。

如今他回想起來於玉生的冷漠,與看著他時那種覆雜至極的眼神。突然之間就一下子明白了,其實並不是於玉生不喜歡他,也不是於玉生記恨以前的事情,而是他知道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於玉生能夠看的見,他們之間隔著的血海深仇。那漫無盡頭的血海,才是於玉生不接受他的原因。

林夢河:“現在想想……突然覺得我好傻,於玉生也好,於禮軍也好,他們好像一直都知道,只有我還在傻傻的,以為只要對他再好一點,再好一點,就能彌補我們家犯的錯……”

可是現在看來,那一切是多麽的可笑。那不是一個笑臉,一件衣服,就能撫平的小恩怨,而是致死都無法原諒的仇恨。

事實上就算林夢河不幫玉生,他們一家以後也不會有好下場。因為只要解放軍和縣裏聯起手來,不管是他們家還是那些人販子都要伏法,只不過是因為玉生加快了進度而已。

這一點林夢河現在年紀還小,所以他會想不清楚也不奇怪。但是已經年紀一大把的林奶奶,卻是可以把整件事看得十分透徹的。不過由於大多數的人都是自私的,哪怕她明白這件事情不能怪玉生。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悲傷了,她還是選擇把痛苦轉嫁到玉生身上。

所以當玉生他們送犧牲的公安回家時,林奶奶特意蹲守在公社的那條路上,一看見於玉生就朝著他沖過去。好在玉生身後還有幾個解放軍在,他們並沒有讓林奶奶觸碰到玉生。

林奶奶無法接受小兒子的死,更無法接受大兒子夫妻坐牢。於是在被解放軍攔住的時候,立刻不管不顧往地上一躺,就打算舍下臉賴上他們這些人。

林夢河哭著追出來的時候,就見一向體面愛講究的奶奶,宛如瘋婆子一樣在地上哭鬧,臉上滿是眼淚和鼻涕。林夢河哪裏見過奶奶這樣子,連忙推開想要拉人的解放軍,哭著求著林奶奶趕緊起來。

林夢河的哭聲特別刺耳,傅玉生的心裏也不好受。不過他並不會因此同情對方,因為他身為一個穿越者,沒有權利用原主的身體同情他。

原主與他的小夥伴,都在那個晚上沒有了。而這一切仇恨的源頭,全是因為林夢河的家人。所以他不能跟林夢河當朋友,更不能用原主的身體去同情,只能像個冷血無情的旁觀者。

如今的林家已經全完了,林奶奶小兒子死了,大兒子與兒媳被抓,大孫子失蹤了,其他親戚都在遠離他們。原本想要死了算了的老太太,看了看哭得快要昏厥的小孫子,最終也沒舍得就這樣死了。

林奶奶突然不鬧騰了,扶著林夢河慢慢站起來,披散著頭發看了看玉生。她見玉生的表情異常冷漠,伸手拍了拍林夢河的頭說道:“看吧,看吧,也就你是個小傻子,人家可一點不稀罕你,估計這會兒心裏高興壞了。”

林夢河聞言身體一僵,他是個非常愛面子的人,想到自己剛剛那副淒慘的樣子,連忙止住了眼淚擡起頭來,就對上玉生那雙沒有情緒的眼睛。

然後就是這一刻,他終於徹徹底底破防了。他原本只有迷茫和不安的眼睛,這一刻蓄滿了仇恨的眼淚。奶奶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是他傻,是他蠢,竟然想要跟恨他們家的人成為朋友。

因為要急著送英雄回家,玉生沒敢在這裏多耽擱。就在玉生轉身要繼續走時,林夢河拉著林奶奶的手,朝著玉生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實林夢河原本有很多話想說,想要代替叔叔跟玉生他們道歉,想要問問玉生心裏真實的想法,還想要玉生能不能幫忙減輕父母刑罰。

不過這一刻……似乎都不重要了。正如之前玉生一再提醒他,他們兩人永遠不可能當朋友,那時候他們的命運就註定好了。

九月的中午,依舊十分炎熱。哪怕他們這種山區,烈日當頭的時候,還是有點透不過氣。玉生送完英雄往回走的時候,順便去小學看了看許丹陽老師。

他原本只想要遠遠地看上一眼,確定許丹陽沒有再被人欺負後,他再悄然無聲的從小學裏離開。結果沒想到剛巧碰見許丹陽下課,玉生只能被迫被許丹陽帶去了宿舍。

許丹陽的宿舍很小,裏面的東西也很少,只有一張床,一個椅子,一個木箱,以及一些瑣碎的東西。玉生被她按到了那張椅子上,一邊吃著許丹陽給他的零食,一邊回答許丹陽的一個個問題。

許丹陽:“你的家人會來接你嗎?你什麽時候跟他們回家?”

傅玉生:“應該快了吧,畢竟這件事全國轟動了,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

許丹陽:“那你……娘和妹妹,她們以後要怎麽辦?雖然現在的審判還沒有下來,不過由於他們虐待過你,前前後後一共買了三個人,還致使你娘變成了個瘋子。加上上面對此十分的憤怒,要求這些案子要從重來判,他們一進去估計要待上好多年。你那個便宜爹是個傻子,傻子沒辦法照顧她們的,於家其他人肯定也不願養,你有沒有想好以後該怎麽辦?”

傅玉生把嘴裏的東西吃完,這才不疾不徐的說道:“想好了,我要帶著她們一起走。我娘也是被拐來的,不過她現在這個樣子,還帶著一個小拖油瓶。估計她的家人不會願意要她,因為她之前就跟我們說過,她的家人都很重男輕女。當初她被拐賣的時候,說不定還覺得她被拐了,給他們家裏減輕負擔呢。妹妹也不能留在這裏的,那些家裏有人被抓的人家,都覺得是我害了他們家,妹妹留在這只有死路一條。”

許丹陽聞言,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可是……你的家人會同意嗎?畢竟你帶回去的是兩活人,他們不會對此有意見嗎?”

傅玉生:“不會的,我家的家境應該還不錯,更何況妹妹一直很懂事的,娘她不清醒的時候也不鬧。到時候在我家附近租個房子,我時常過去照看她們一點就行。”

傅玉生沒有跟許丹陽細說,也沒有告訴她他想自己養她們。因為在許丹陽的眼裏,他現在就是一個該讀書的孩子,他哪裏有什麽能力養別人。

許丹陽一直都知道,玉生是個主意大的人。見他已經鐵了心要這樣做,她也不好給他亂出主意。兩個人聊完了玉生的以後,又開始聊起了許丹陽的未來。

如今才只是73年的九月,距離77年還有四年時間,也就是說許丹陽還要在這裏四年。因為小說的劇情,被傅玉生提前了很多。解放軍估計在這裏待不了多久,到時候等到沈國誠他們走了,許丹陽一個人在這裏要怎麽辦?如今的沈國誠是個排長,如果許丹陽嫁給沈國誠的話,興許就能跟著沈國誠回去了。

不過這話玉生有點不好說,因為他知道許丹陽喜歡沈國誠,現在的沈國誠喜不喜歡她的,還需要玉生想辦法去問問對方。感情這樣的事情是馬虎不得的,而且許丹陽家裏的成分有點問題,能不能過政審還是個問題呢。

……

之後的兩天裏,玉生一直陪著於禮軍。原本他還挺擔心對方的,畢竟對方的叔叔也被抓了。不過見到於禮軍之後,他才發現事情沒有他想的嚴重。

因為於禮軍的叔叔買的那個孩子,在於禮軍叔叔家裏並沒有受過什麽苦,被對方一家當做親生兒子對待,小日子過的不比於禮軍這個親的差。

加上那個孩子當初被拐賣的時候,他的親生爹娘已經出意外沒了,他是被家裏的親戚故意丟棄的,所以於禮軍的叔叔估計判的不會太狠。因為要考慮到這個孩子以後的歸屬,看樣子他還是想要認於禮軍叔叔當自己爹。

於三萬對傅玉生的態度,也沒有他們想象中那樣惡劣。雖然他不想讓孫子與玉生一起玩,不過在知道孫子參與了救人的事情後,於三萬卻沒有來找傅玉生的麻煩,更沒有因為這件事情罵於禮軍。

於三萬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心裏其實愧疚大於憤怒的。因為他活了這大半輩子了,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孩子活得明白。於三萬在心裏感到愧疚的時候,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孫子特別出息,一看就跟他們這種泥腿子不一樣的。

等到傅玉生從這裏離開,於三萬特意問了問於禮軍,“等這件事情結束了,爺爺把你送去當兵,你覺得這樣怎麽樣?”

於禮軍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識的在尋找小穗,於三萬見狀忍不住罵了一句,“沒出息,就問你想不想去,你找小穗她幹什麽?她也是我親生的孫女,你就算不在這裏守著,她也不會被人給吃了。”

於禮軍哼了一聲,很顯然不相信爺爺的話。“你說話就跟放屁一樣,我實在是信不過你。除非你在這裏跟我發誓,在我去部隊當兵的期間,你們不能隨便欺負她,也不能讓別人欺負她。她的婚事任何人不準碰,就是她自己都不能做決定,只有等我回來我說了才算。”

於三萬見他蹬鼻子上臉,氣得脫了鞋就想要揍人。虧他剛剛還覺得這小子出息了,如今看來還是那個氣死人的臭玩意。在於三萬追著於禮軍滿村子躥時,另一邊剛剛回到家裏的傅玉生,就發現院子裏坐了一個高挑的男人。

今天的馮佳雪是清醒著的,自從於家那幾個被帶走後,她的狀態就比以前好了很多,此時她正帶著催催招待客人。似乎感覺到了大門口的視線,一擡頭就看見玉生已經回來了,馮佳雪見狀連忙開口催促道:“玉生,快進來啊,站在門口做什麽?”

原本正在跟催催說話的男人,聽到這話轉眸朝門口看去,兩個人的視線對視上的瞬間,都忍不住的微微有一點楞神。

因為他們的長相有五六分的相似,這還是在他們體格和年紀相差很大時,要是玉生沒有被人拐賣了的話,好好長大的他應該跟男人會更加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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