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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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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完步就沒有事情了,下午的時間還長,我假裝禮貌詢問一番:“下午有事嗎?”

亂步:“有啊……”

我:“……”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整個下午都能在這裏的。

亂步好像真的有事,中島敦風塵仆仆過來接走他。

亂步離開前非要黏糊糊一陣,我原本挺樂意的,看見中島君染紅的臉與自覺回避的可憐身影就不想了。

我拒絕了亂步的親密邀請,揮揮手說了再見。

照常度過幾天,到星期六我跑廢的腿已經恢覆得差不多,我去書店時亂步還真大咧咧跟著。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臨近冬天,我穿上毛衣,出來走幾步甚至在思考,欲不管不顧地回去把圍巾也戴上。

想了想作罷。

亂步還是那身偵探服,我問:“你不冷嗎?”

亂步:“我裏面多穿了一件。”

他說著就低頭想撚起衣角給我看。

我瞅了瞅,穿了三件,馬甲,襯衫,一件毛絨絨的貼身衣,再加上披風的話就是四件了。

我又改口:“你穿的好多啊。”

亂步:“你穿的好少啊。”

我:“……”

不管少不少,路上我都是挽著亂步走的,目的就是鉆進他披風下取暖。

我小聲嗶嗶:“我想喝熱奶茶。”

亂步聞言,也垂首用手擋住湊我耳邊嗶嗶:“我想喝汽水。”

我:“快冬天了,得喝熱的。”

亂步:“快冬天了,再不喝冷的就沒機會了!”

你是在學我說話嗎!

我不管,扯著他到奶茶店,亂步只是象征性掙紮一下就蔫下來。

我對店員說道:“原味椰果,熱的,正常糖。”

亂步說道:“原味椰果,熱的,正常糖。”

我:“?”

我轉頭看他,他轉頭看我。

在店員去調奶茶時我說道:“你幹什麽一直學我說話。”

亂步:“才不是。我壓根就沒點過奶茶啊桃醬。”

哦,這樣啊。

我點頭:“好吧……”

等奶茶弄好,我捧著喝了一口,暖洋洋甜又不膩的奶茶滑過喉嚨,滿足。

亂步喝一口,他直皺眉,介於滿意和不滿意之間:“好喝……也不是太好喝。”

我:“你矛盾文學呢。”

我倆直楞楞站在書店門口狂吸奶茶,畢竟進書店還是喝完再進去比較好,萬一弄臟書了。

書店人來人往,我咬著吸管問一旁專心狂吸的亂步:“亂步你看漫畫嗎?”

亂步:“只看過一點。”

我比劃:“那你看的是火影者那種熱血少年漫,還是月刊少女野君那種少女漫,還是什麽?”

亂步想了想:“隨便。反正好玩就行。推理的漫畫漏洞太多了,亂步大人才不想看。”

我若有所思地點頭。

很好,不是潛在同好。

為了盡快進去我開始瘋狂吸奶茶,吸管被我習慣性咬得扁扁的,我松開時還覺得不好意思,卻看見亂步咬得吸管扁到自己都吸不出來,臉都憋紅了。

他猛吸,然後什麽都吸不出來,被扁得不成樣子的吸管堵住。

我瞬間得到了寬慰,並告訴他:“你打開蓋子,不要用吸管喝了。”

他依言打開蓋子,直接倒著喝。

我看著亂步,笑著吸一口……很好,吸不上來。

我慢悠悠打開蓋子也開始倒。

我們準備進去時肚子已經充滿了奶茶。

亂步蔫蔫道:“好撐……”

我:“我也……管他的,就吃晚飯晚一點而已。”

我一進去就直奔可以現場翻看的漫畫區,那裏已經站了一些人在閱讀,我對亂步道:“你去看你喜歡的。”

然而他跟個小尾巴似的全程圍著我轉。

不過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

我拿起最新的漫畫,翻了幾頁。

亂步在我身邊突然彎腰湊近書架,瞇瞇眼盯著書架的一眾書。

我隨口:“有喜歡的嗎?”

亂步:“沒有,那些劇情我都能知道。”

我想起他bug一樣的能力:“。”

我好奇,壓低聲音:“亂步,你以前做過其他工作嗎?”

“做過……”亂步答道,他似乎思索了片刻,“送信員什麽的……”

我:“誒——”

我知道亂步沒有上學,他那副樣子也不適合常規的學校,所以他口中的工作很有可能是很小很小的年紀做的。

我正覺得他厲害,亂步慢悠悠補充:“就是一些不必要的信、讓人生氣的信我提前丟掉而已,反正他們收到了也要丟,他們就生氣,我就被辭職了。”

我:“……”

不愧是你。

的確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深深感動又深刻思考了一番,然後低頭繼續看漫畫。

亂步也繼續摸索好看封皮的漫畫書。

剛才的話題好像就輕輕揭過,不需要過多的闡述,也不需要過多的同情與理解。

時間在我們之間慢慢流淌,無數客人去了又進來。

我翻頁,發現一部新的沒看過的漫畫,於是順手看了幾頁。

騎士身份的女主被邪氣入侵,差點就要無差別傷害眾人,一向指著敵人的劍被她一轉刺向大腿。

我莫名其妙想到幾個月前的傷疤。

手臂的傷疤。

實際上沒那麽嚴重,我是無意識弄的,就跟高三快要考試時那些為了清醒的學生用筆戳自己的傷口差不多。

不正確,但無傷大雅。

不過現在想起來覺得也沒必要,我好像失去了當初腦子壞掉一樣的執拗心情。

可能以前鉆牛角尖了吧。

我慢悠悠回憶,忘記了手臂的傷疤好了沒有,居然沒有記憶。

我正打算繼續看,亂步忽然道:“啊……”

我扭頭,他不知道哪裏來的鋼筆漏墨了,滿手黑墨。

幸好沒沾上書。

我:“快去裏面的洗漱臺洗洗。”

亂步撇嘴:“清桃,你陪我。”

“呃……”我剛好看完這幾頁,“好吧……”

我和他進去,看亂步在水龍頭下搓洗,他隨身帶的鋼筆扔進了垃圾桶。

他洗完,撒嬌說:“好冷啊……”

我冷漠:“別碰我,你手很冷的。”

我們倆準備出去,卻在門口遇見一對堵在那裏偷偷親吻的男女,我震驚,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

亂步的手掌比我更快,捂住我的眼,於是我的手只能覆蓋在他的手背上。

“呃……”問題是他們堵門了啊餵!

我不想撞破尷尬到極致的場面,在他們分開擡頭的一瞬間慌張到極點,亂步反應更快,拉住我躲進一旁長長的儲物櫃裏,悄悄關門。

發生的太快我沒有反應過來,儲物櫃裏黑暗無比,只有幾縷光透過櫃門長條形的縫隙照進來。

我聽到門外黏糊的聲音,臉爆紅,強撐著:“是他們不對。”

“對啊……”亂步不緊不慢道,在昏暗中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是他們不對。”

“在大庭廣眾之下,公共場合做這種事情……尷尬的應該是他們!”我給自己加勇氣值。

“唔……”

我才鼓起一點勇氣就洩掉,沒有貿然闖出去:“他們多久走啊。”

亂步什麽都知道,他答:“十分鐘吧。”

我:“!?”

我蔫蔫地等。

“說起來……”亂步在靜謐中忽然出聲,他碰到我的手肘,“桃醬的傷口好了嗎?”

“應該好了吧?感覺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回憶起來恍若隔世。

“不對……”我回神,疑惑說,“你不是應該什麽都知道嗎?”

“我腦子可不是什麽東西都裝得下的。而且必須需要證據,有痕跡的才會被偵破。”亂步說道,“沒有痕跡,或者超出常理範圍的,我也很棘手的桃醬。”

我小聲:“好吧……”

他的指尖觸碰到我的手腕,與毛衣袖口相觸:“再說,就算知道桃醬的一些事情,也得看過才安心……啊,談戀愛真麻煩。明明不用的。”

他說著就嘀咕抱怨一句。

我無語一陣,接受了:“那也行……”

我才說完他的指就順著毛衣袖口向上。

不是粗粗挽起袖子那種,而是貼著皮膚,鉆開袖子,長袖越堆越上面。

他才洗過的手指一截鉆進了袖子裏,直直往上,冷得驚人,再加上冰涼的空氣,我手臂不由得一顫。

外面還在繼續,我懵懵的腦袋想到什麽:“那你知道他們會進來嗎?要不然我們就不會堵在這裏了。”

“嗯……”亂步沈吟,停在我手肘處,手心握住了那關節處的半圓骨頭,“不知道……”

也是,亂步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會琢磨別人琢磨環境的人。

我們離得近,冷冷的環境似乎漸漸因為呼吸與距離而溫度上升。

但我還是冷得慌,他終於碰到靠近肩膀的皮膚,我的毛衣袖徹底失去用處,整條胳膊都露出。

不帶溫度的指尖像是游蛇從我手腕爬上胳膊,離開的同時留下一連串沁涼的痕跡。

亂步:“傷口好了。”

我:“當然,都幾個月了。”

狹小的空間裏,我按住他的胸口,碰到冰的紐扣又移開,只能拽著他披風,擡起的動作反而方便了他。

亂步倏地笑一聲:“騙你的,是五分鐘。”

我:“??”

……

他在漫畫店瞅見她看著漫畫出神時,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在想他當初無法安慰的傷口。

其實和清桃交往五個月時,亂步偶然有一次遇見過她在街邊抹眼淚。

是看見同學的父母前來,她也想起了去世的父母,於是自己出來黯然神傷。

只是湊巧出來的偵探瞧了幾眼,左顧右盼一陣,揪了揪頭發,邁步走到對面的店,又什麽都沒買的走回來。

他在她身後走來走去。

奇怪……

無法靠近……

他開始焦躁、無措,盯著前面的少女背影無所適從。

他應該無所畏懼地走上前去,像安慰他的朋友們一樣拍拍肩膀,自信地笑,說幾句他認為正確的話。

比如——“清桃,沈溺過去沒用的。”

——“清桃,我會幫你。”

——“桃醬,靠我這裏哭,然後哭完就振作起來去吃甜點吧!”

總之停在這裏,看著別人的背影不是江戶川亂步的作風。

他應該是無所顧忌的。

他的心應該是直來直往的,應該是莽撞不知畏懼的。

現在偵探對自己邁不動的行為感到疑惑不解。

然後眼睜睜看著少女自己振作起來,小跑回學校。

亂步呆楞一會兒,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步子一轉,朝偵探社走,臉上的表情是迷茫疑惑的。

以至於讓太宰治眼尖發現,他誇張地擁抱自己,陶醉的表情:“亂步先生,愛情就是這樣讓人忍不住小心翼翼呢,自己都變得不像自己,真是可怕……啊,小姐我不是說你,你是讓我更像自己……”

繃帶精轉頭就連忙對委托人說情話,清俊好看的臉讓對方紅了臉。

亂步幽幽看著太宰他們,再撇頭,暗搓搓看他的白發少年立刻扭回去,欲蓋彌彰地擦桌子。

亂步:“……”

他坐在座位上,拿出彈珠玩了一會兒,又實在焦躁,於是去往社長的工作房間。

福澤諭吉一如既往的耐心,他聽完亂步嘰嘰喳喳、找不到重點、自己仿佛都搞不清楚狀況的話。

銀發社長在腦海裏整理了好半晌。

他淡淡道:“亂步,你可能……”

福澤琢磨幾下,斟酌道:“可能沒到那個階段。”

亂步何等聰明,一瞬間就領悟。

雖然領悟他的話是一回事,真正理解又是另一回事。

“木野小姐,還不會將狼狽的樣子真正無所謂的展現給你。”

啊,正是如此。

他焦躁的不只是因為看見她沮喪的樣子,還有大腦告訴自己——別過去,過去了也僅僅獲得她拒絕強裝鎮定的模樣而已。

他靠近是打擾,不是湊巧的安慰。

即使已經交往了五個月,中間他們也只見面了幾次,一次不超過三個小時,屈指可數。

在清桃的那方看來,感情不會太深,甚至連一開始的感情都沈澱下來飄忽不定。

約定才是牢固的枷鎖。

亂步在偵探社樓底下左右踱步,然後莫名其妙開始想象清桃以後更加喜歡他的場景。

他拍拍想象中的清桃:“哭什麽,那種事情不需要再沈溺了。”

不對……

他再拍拍空氣:“別哭了!離一年只剩下七個月了!”

還是不對。

亂步對面前想象中的清桃說道:“有什麽問題告訴亂步大人啊!”

嗯,怪怪的。

那時他琢磨了很久,連工作的空閑時都在想。

摸不透自己在想什麽,不自覺就這樣想下去了而已,沒有絲毫意義。

而現在——

在狹小的儲物櫃裏,幾縷細小的光透進,讓亂步得以看清她驚異的睜大的金色眼。

手掌心溫暖的皮膚,握住手肘那處的半圓骨頭,一捏覺得小小的,毛衣袖被他弄得卷到了最上面,清桃的整條手臂都暴露在空氣裏。

傷疤早已恢覆,光滑,柔軟。

同樣的,那東西也早已不像當初,現在她的喜歡能到達及格線,不過還想要更多。

戀愛,真麻煩。偵探故作抱怨地想到。

……

密閉空間內。

亂步不知道在想什麽,陷入思緒沒有停止。

冰涼的手指一路向上,掀開了貼緊皮膚的長袖不夠還在握緊,著實把我冷到,我揪住偵探的領帶就開始胡亂扯。

片刻之後,我不滿:“你在拿我取暖?”

亂步被扯得微微彎腰,對上我的眼睛。

亂步瞧了再瞧,視線好像在我故作生氣的臉上黏糊糊轉了再轉,忽然笑道:“對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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