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謝皇上！臣一定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春秋跪下謝恩，又感激涕零地望向下首第一座上為他投去肯定目光的衛九，抱拳低首道。“徒兒也謝師傅連年苦心教導，徒兒資質平庸，師傅卻不嫌棄——”

衛九打斷春秋的話，笑道：“封官是你自己的能力被皇上肯定的證明，我在你的成長中只參與一二，實在不必謝我。”

“師傅……”

春秋眼含熱淚，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周邊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對他的封官，臺下的鄭多繼眼熱得很，低聲說了一句：“什麽能力？不都是女人帶來的。”

——嗖嗖嗖！——

“啊！！！”

隨著鄭多繼的尖叫戛然而止，周邊的老將軍嚇了一跳，眾人朝鄭多繼看去時，他已經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腦門上的閃著銀光的匕首可謂是“入木三分”！眾人屏住呼吸四處張望時，衛九已經熟練地招呼士兵起身收屍。

奉華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平靜道：“這批清剛匕首長四尺三寸，重二斤九兩，比起上一批的靈寶匕首顯得輕盈一些，方才一試，著實上品。”

在眾臣反應過來時，奉華給了衛九一個眼神，衛九領會，走到鄭多繼旁反手在他的頭顱上拔出匕首，用手帕擦凈。

“這把清剛匕首賜予春秋防身。”奉華把匕首鞘拋給衛九。

衛九擡手接過，合攏後把匕首交予春秋，“皇上賜予你的防身兵器，要貼身收好，莫辜負皇上美意。”

春秋微顫的雙手接過，在奉華的示意下起身，跟著衛九到座上一同坐下。

“鄭多繼的父兄皆是先皇臣子，以前輔佐先皇料理朝政，行事中規中矩，先皇很是賞識，叮囑朕切勿薄待鄭氏，即使鄭多繼才智不足，朕也給他他兄長以往的大學士一職，希望他跟著有才識謀略的諸位學本領，戒驕戒躁，可在今日，他也沒學會什麽本領，反倒嘴上本領越發進步。”奉華指尖在案臺上來回輕點，循視眾人一周，看眾人低頭聆訊，嘴角一牽說道，“幸好諸位不像他那般不長進，朕深感安慰。”

眾人急忙起身，異口同聲道是。

“諸位是崇朝留下來的肱股之臣，一直輔佐朕重振江山，朕一直看重，所以必不辜負愛卿們。朕曾對你們許諾，要朱氏血債血還，今日便趁著風和日麗，讓愛卿們在此恣意快活，為家族報仇雪恨！”奉華對身邊士兵說，“把朱氏帶上露臺！”

聽到要把朱氏帶上露臺，眾人都變得激憤起來，紛紛說著當年被朱氏滅門屠殺的慘狀。當年“隆武帝”為了完完全全得到崇朝江山，下令肅清崇朝所有貴族和文臣武將，而且是誅九族式屠殺，很多人死在朱朝將士的屠刀下，鮮血四濺，幾乎每過一家便像暴風一般席卷數百人命。在那段恐怖的日子裏，每一座城，每一條村莊，空氣裏彌漫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味，且屠殺的手段極其殘忍，五馬分屍，挖眼掏腸等刑罰式殺人層出不窮，大人小孩隨意就能在路上看到人頭殘肢，著實把崇朝為官的人嚇得瘋狂逃竄，尋找庇護之所……

正所謂英雄出少年，當年的奉華也並非只懂享樂無所作為的二世祖，反而風華正茂，英姿勃發，聯合貴族們庇護逃難的臣子將士，把他們都收容在奉家的大山裏。奉家五代經商，財富雄厚，也不知奉華是怎麽與奉家說合的，奉家最後心甘情願把積年財富等拱手相讓給奉華，才有奉華覆國這一出。

“皇上英明神武，高瞻遠矚，才有我們報仇雪恨的時日。”

“朱氏死於病重，哼，便宜了他，可是天道好輪回，他兒子還不是落在皇上手裏！”

“當年老夫回府，夫人和孩子們都被五馬分屍，屍骸在庭院裏散的滿地都是，老夫撿屍的時候手都在抖，這些年來每當夢裏見到他們，總是內心有愧，今天過後，他們可以安息了。”

“殺了他！殺了朱氏！殺了朱熠！”

“殺！殺！殺！！”

大家憤怒的怒火越燒越旺，喊殺的聲音響徹雲霄！這時宋真帶著穿著囚衣，蒙著黑色頭套的男人到露臺去，男人戴著手鏈腳鏈，走兩步停一步，有時候被腳鏈絆倒的樣子很滑稽，引得眾人發笑不止、

宋真在男人身後踢他膝蓋，壓著跪下的人對奉華說：“秉皇上，罪人朱熠帶到！”

奉華點頭，抱著十七的手收緊了些，道：“掀起頭套。”

宋真按吩咐照做，一把拿起頭套，男人似乎被這突然的亮光刺到雙眼，閉眼緩了一會兒才睜眼環視四周，看到大家憤恨地喊著殺聲，他低下頭去。

“是朱熠！是他！”離男人最近的大臣氣得拍案而起，指著他就罵，“你爹當年殺我族人二十三條性命時，你就在那裏！”

“是他！就是他！”眾人紛紛附和，都急了眼地開罵。

奉華身體前傾，如鷹的眼睛牢牢鎖定在男人身上，“擡起頭來。”

男人仿佛沒聽清，半晌都不擡頭。宋真見狀拔劍抵住男人下顎，逼著他擡起頭面向奉華。奉華蹙眉凝視，看得男人畏畏縮縮地低下眼眸，側過臉去。

奉華的眼神從凝視變成凝固，怒目一睜道：“他不是朱熠，你押送朱熠時誰曾插手？”

不是朱熠？！宋真聞言一震，掰過男子的臉端詳，可無論如何也覺得此人的相貌與朱熠一模一樣。他稍一想，方才押送朱熠時曾交給手下看管，自己則去解手了，但是時間不過彈指，他們是怎麽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掉包的？

“殺了他！”奉華命令道。

宋真恨自己居然被敵人戲弄，毫不猶豫抽刀即斬！不料這男子居然以一個怪異的姿勢，全身服帖在地，四肢騰起，在刀落一瞬間把手腳上的鐵鏈砍開！全過程不過一眨眼，驚得四下騰起，紛紛上前捉拿男子，卻沒想到忽然從四面八方射來飛箭，全在阻擋眾人步伐，就為了讓男子逃脫！

宋真反應迅速，一邊揮舞長刀抵擋飛箭，一邊換著仆步追著逃跑男子。在場武將已經開始調度兵力，一邊一鼓作氣兵分四路抓敵兵，一邊護著文臣四散。

“區區螻蟻竟敢戲弄本將！”宋真朝男子快跳出露臺的背影大喝一聲，上前就是一個回旋飛踹，男子不及預料，一下子被踹回原地！

可宋真這一下露出大破綻，一支利箭準確無誤地射穿他的腿腹！

衛九見此形勢馬上抽出青雲劍準備救回宋真，不想奉華已到了他跟前，把懷裏的十七穩穩地交到了衛九手裏。

“保護好十七。”

說罷，奉華順手把青雲劍配在腰間，兩眼透出的殺氣讓人不寒而栗，“膽敢在此挑釁，只有死路一條。”

見奉華只身向露臺走去，春秋湊到衛九身邊小聲問道：“師傅，皇上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嗎？”

“他游刃有餘。”衛九低頭看向懷中閉眼沈睡的十七，臉色漸漸變得沈重，深吸一口氣就飛奔起來，“春秋，叫上我們的人，走！”

一直在戰火中存活的奉華顯然覺得這一幕只不過是家常便飯般簡單，他身姿挺拔，步伐自然，雖然他外形並不彪悍壯碩，但是他卻有力拔山河之力。他就近一手挑一張橫桌，分別在左右擋住自身，在箭海裏奔向宋真，把兩桌合起，穩穩地把二人包裹起來。

宋真驚了，激動地喊道：“皇上！皇上實在不必親自來救——”

“你是我的人，傷你便是傷我。”奉華蹲下來拍拍宋真肩膀安撫道，“我知道你在皇城受得傷還沒好全，每晚都需要換藥洗傷口，只是你對此事緘口不言，屢屢逞強，若然這個時刻也強出頭，也太輕看我了。”

“原來皇上一直都……”宋真對上奉華關切的眼神，心中感動非常，咬著牙關懊惱道，“可這危急時刻，我竟沒有用處，真是該死！”

“這個假朱熠已經被你一踢斃命，怎是沒有用處？”奉華聽著外頭箭聲漸低，知道時機已到，交代宋真好好歇息，拔劍起身出去。

經過各路將軍的包圍，敵人開始逃走，射箭的少了一半，但有一個地方的狙擊卻一如既往的密集。奉華臉色愈發難看，給了盧將軍一個救宋真的眼色後，一邊閃躲飛箭，一邊利索地斷了假朱熠的四肢，揪起假朱熠就朝樹林的狙擊點奔去。奉華輕功了得，這個假朱熠成了他名副其實的“擋箭牌”，他所到之處若有敵兵都被他盡數殺死，他的劍法霸道，體術高強，這些敵兵的死法如果不是一劍割頭，便是直接被他踩碎胸骨，有一些甚至被他用劍直插腦袋而亡，死法幹脆直接，毫不拖泥帶水。

到了狙擊點周邊，奉華把被射得像刺猬一樣的假朱熠丟下，劍尖在假朱熠臉上一旋，把一塊假面皮完整地剜了下來。

“阿六，朕已來到你面前，你不準備現身見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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