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了春秋，又對琴雪說道：“花墜好不好看，這要看看你的眼光了，你覺得他選的布料好看，我卻覺得不好看，奉華從來對花墜沒有興趣，單看底色是鵝黃色便知道，他從來沒選過鵝黃色做衣裳，連掛墜的繩子都不會選鵝黃色。”

琴雪的臉色變了又變，青著臉把花墜系回腰間，瞪眼看著十七，恨道：“明明是他隨便指的布料我都視若珍寶，他愛你至深，為何你要背叛他！為何！”

十七淡定自若，“我沒有背叛他。”

“沒有？你救了朱熠，共處這麽多天，還說沒有背叛？”琴雪恨得咬牙切齒，大吼，“你明知道他的敵人就是朱熠，你有大好機會殺他，為何不殺？你還救了他！這不是背叛？你是不是又對朱熠動情，所以——”

“琴雪，我不必事事向你解釋。”十七看她瘋魔的樣子生出幾分懼怕，但她還是直言，“我希望你知道，你無論怎麽愛奉華，他都不會回應你，你何苦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把自己逼成這樣呢！就算今天你殺了我，你就會得到他嗎？你不會！他會恨你，會殺你，他這樣做，是你要的結果嗎？”

“殺我？不就是一死嗎！”琴雪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一副無所畏懼的架勢頗有壓迫感，“你知道最近朝臣憤慨嗎？你知道最近他有多煩躁嗎？蔣玉甑的事，明明殺之便可擺平朝野，卻因為你，他一拖再拖，這根本不是他雷厲風行的作風！可你呢，你在這裏照顧朱熠，照顧他的仇人，照顧這個始作俑者！你心裏有他嗎？若是除去你這個阻礙能讓他一統天下實現抱負，我一死又何妨！”

十七無比震驚，這個琴雪是愛奉華愛到走火入魔，失去自我了！

“小心！”

春秋一把扯過十七，幾個飛鏢嗖一聲準確地穿過十七剛剛站立的位置釘在背後泥墻上！入墻三分！若是釘在十七腦門上，大概活不成了！

“拿好木板！”春秋把木板塞十七手裏，持劍挺身而出！

“好你個妖蛾，吃裏扒外，接我一劍！”

劍氣如風，氣勢如虹，幾招旋身，和不適應近身打鬥的琴雪分個高下簡直不要太容易，春秋勝券在握，準備轉腕扣住琴雪喉嚨時，不曾想琴雪亦有暗招，一把毒香兜頭兜腦地撒出，春秋被弄了個始料不及，忙捂住口鼻跳開幾步！

“你有黑手！”春秋嗆得直咳嗽，才抹掉鼻尖的毒香，就軟軟的站不住了。

“行走江湖，自然留有一手。”琴雪哼地一笑，拍拍雙手，“你以為我只會用飛鏢嗎？這招可是皇後慣用的，被我學了來，現在看來十分有用呢！”

“你！你……你…………”春秋念念叨叨想說什麽，還沒說完，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臭小子！”十七扔掉木板，抄起馬上掛著的水壺便沖出去春秋身邊，她拼命為春秋洗去毒香，春秋還是沒醒。

“他不會死的。”琴雪來到她面前，狡猾一笑，“這個傻子，我還要他背罪名呢。”

“你！”十七站起來推開琴雪，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她大罵，“你怎麽變成這般歹毒，你看看你自己，你還是以前怯生生的琴雪嗎？你魔怔了！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你偏偏選最極端的！”

琴雪站穩，歪著頭道：“我從前的確怯生生，直到認識了玲瓏……她說你是她的好姐妹，我還真以為你們感情深厚，我也羨慕過這樣的感情，可是……她不就是你所殺的嗎？你有什麽臉面說我歹毒？”

十七氣急敗壞地喊道：“玲瓏是自殺的！”

“她不會！”琴雪高聲吶喊，眉目糾結成一起，眼眶紅紅的，“滿宮裏都知道是你殺的，你才是蛇蠍婦人！你不配做他的枕邊人！我今天就了結你！”

說罷，她從靴裏取出刺刀往十七腹部捅去！

怎知就在這一剎那，有一把飛鏢光速飛過！

呲——！

“啊！！！”琴雪捂住手腕大叫！！

十七懵了！

琴雪被刺穿的手腕噴出了鮮紅的血液！她大嚎一聲，猛地退了幾步跪了下來！

是誰？十七回頭看去，那男子一身松霜綠直綴，一絲不茍地把黑發用發冠綰著，正用冷如冰霜的目光審視琴雪。

“你怎麽來了！”十七驚呼，“你的假面呢！怎麽不戴上！”

“悶得難受。”他上前一步，把十七護在身後，目光還是定在琴雪上絲毫不移。

琴雪痛苦地握住手腕下端，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哀鳴，她痛得涕淚泗流，回視他的目光，眼睛張大到凸起，她怒叫道：“朱熠！你居然出現在這裏！”

“原來我叫朱熠。”頊元兩指夾著飛鏢，忽然用力一擲，飛鏢再次刺穿琴雪另一只手的手腕！

“不！！”琴雪仰天長嘯，兩只手頓時血如泉湧！

他取出第三個飛鏢，淡淡道：“還有遺言要說麽？”

她大喊大叫：“來人！來人啊！！”

“還有何人？他們自相殘殺，已然一個不留。”頊元半低眼眸，他眼裏的琴雪此刻就如同扭動的疽，無比惡心。

“一個不留……我帶來的精英，一個不留……罷了罷了，終究沒能殺了你……冷十七……”

琴雪就地躺下，心胸起起伏伏，滿頭大汗的她被汗水浸濕眼睛，張都張不開了。

“呵呵呵呵……雖然沒能殺你，但是我沒敗！你給掌櫃的密信我截胡了，此刻蔣玉甑已經在中都的大牢裏，等候處斬！”琴雪大笑不止，“算起來便是明日，你到中都給他收屍吧！”

話音剛落，飛鏢已準確無誤的飛進她的頭顱，血花迸出，她連嗚咽都沒來得及便死了。

十七不管琴雪滿身是血，撲到她身上翻找，果不其然，真在她身上找到了自己寫的密信！

“完了……”十七冷汗津津，癱坐在地上。

頊元扶起她，低語道：“蔣玉甑，很熟悉的名字，我是不是認識他？”

十七完全沒聽到頊元在說什麽，腦裏翻來覆去想著琴雪的話，若是哥哥真被斬首，她連唯一的親人都失去了……

“我要救他……我要救他！”十七掙脫他的手撲在春秋身上，餵他吃下一顆解毒丹，差點哭出聲來，“快起來！我哥哥要被處斬了，你趕緊起來！我們去中都！”

頊元在春秋身旁蹲下，不由自主地拭去她的淚珠，輕柔道：“我雇了馬夫，馬車就在不遠處，我為你保駕護航吧。”

“這……”十七回神，要是頊元去中都，要是讓奉華知道他還活著……

“不行，你不能去！”十七推開他的手，斬釘截鐵地說，“你去中都，你會沒命的！”

“無所謂了。”頊元輕松地笑，“這些日子，我總是想起一個名字，也是剛剛那女子叫你冷十七，我才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你應該是我生命裏很重要的人，我才會這般念念不忘，既然如此，我送你去中都，也合情合理。”

他叫十七還在發楞，便道：“我把假面戴上，不會讓人認出我來，如何？”

十七思來想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咬咬牙頷首答應了。

渡過浴河，馬不停蹄地往中都趕去，從天黑到天明，十七憑著春秋身上的令牌入城，一路順暢。春秋也是在日出時醒轉，聽完十七說事情的經過，好生懊惱，也不敢在頊元面前趾高氣揚的說話。

中都欣欣向榮的景象讓人忘記烽火連天的時光，十七定定地看著街上的皇榜，轉頭對春秋說道：“皇城打下來了，豐國一統江山了。”

“意料之中，比想象的快。”春秋瞄一眼正閉眼休息的頊元，又對十七說道，“還有別的通告嗎？”

“有。”十七撕下另一張皇榜上馬車，“定紫輝園為行宮，今日午時處斬‘罪大惡極’的叛黨頭領之一蔣玉甑……就在千鶴湖。”

“一般處斬都在集市，怎麽在千鶴湖？”春秋拿過皇榜，細看一遍文字後明白了，“全是官員參加，一個百姓都沒有，看來也是殺雞儆猴的大戲。夫人，恕我直言啊，你哥哥是神仙難救……”

“想想辦法，一定要救。”十七兩只手捏著頭，皺眉的樣子看起來很辛苦，“有什麽辦法，究竟有什麽辦法，快想，快想……”

“你不如直接回去紫輝園找老爺說說看？”春秋把皇榜疊起來，很難得為十七的事情憂心，“或許他會聽你的。”

“以死相逼，你覺得怎麽樣？”十七問。

春秋以一種“你是瘋了嗎”的表情看著她。

“我去換蔣玉甑，可否。”頊元睜開眼睛，表情認真得不似開玩笑，“他的名字我亦很熟悉，應該有很深的關系。我已失憶，孤家寡人，實在不知道留在世間有何目的。從你們的行為我知道我應該也是叛黨，所以被追殺，我去換他，應該能成事。”

“不可！”十七大喝一聲，“我辛辛苦苦救下你，是讓你去送死的嗎？你不要想這些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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