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鳳輦停在了錦繡宮門前，因緒敏晉為貴妃，整個錦繡宮都在重新清掃，貴重的寶物流水似的往錦繡宮堆，一如昔日輝煌風光。

“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一個守門的小太監看到十七來了，畢恭畢敬地迎著，“奴才這就去告訴貴妃娘娘，皇後娘娘來了。”

十七擺擺手讓他去，自顧自地往內殿走。

惜紅道：“這些個日子，敏貴妃也受夠了，這個性子也該溫軟些了吧。”

“未必。”十七倒有別的想法，“我還她清白，讓她出來幫我，若然她變溫軟了，我豈不是白費心機？”

“敏貴妃對娘娘充滿敵意，惜紅怕她不會幫之餘，還踩娘娘一腳，那怎麽辦才好？”惜紅愁道，“這麽說來，娘娘是放了一條狼在身邊啊。”

十七不答話，踏進內殿時，緒敏正在梳妝，幾個梳妝姑姑看到十七都跪下請安，十七手掌一擡，她們便起身繼續為緒敏梳妝。

“好久不見了，皇後娘娘。”緒敏並不看十七，只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我們都是老相識了，你隨意找個地兒坐吧。”

“好。”十七幹脆在緒敏的床邊坐下，安靜地看她戴上一個十二金釵的飛鸞華冠。

梳妝完了，緒敏清退了留在內殿的奴才，連惜紅也被打發了出去，她轉過頭來看向十七，眼神裏已經沒有當日意氣風發的風采，反而徒添了一抹哀戚。

緒敏直接道：“是你給我提的位分麽？”

“別人的位分是我提的，不過你這個貴妃之位，是皇上提的。”十七說的雲淡風輕，“他知道委屈了你，給你一個貴妃的名分作為補償，也是情理之中。”

“我本來就是被你暗害的！”緒敏突然情緒激昂，手上的力氣快要把握緊的翡翠簪子給硬生生掰斷！

十七呵呵一笑，“有恩報恩，有怨抱怨，我以為對我下毒的人是你，所以才會——罷了，如今對我下毒的人我已找到，所以即刻便來還你清白，就像我們之前說好的那樣。”

“那你應該記得我還說過，還我清白，遠遠不夠。”她手指微松，眼神裏的狠辣卻是藏都藏不住。

十七輕輕地嗯了一聲，像心甘情願待宰的羔羊般溫順，“所以你還要怎麽樣才覺得足夠呢？”

緒敏朝十七走來，把翡翠簪子插在十七的發髻上，一字一頓地說道：“我要你的皇後之位，你肯讓位嗎？”

十七聞言，忽然大笑，笑到肩膀都在顫抖，良久，她絲毫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為何不肯？你要這個位置便拿去！”

緒敏驚訝於她的果斷與不假思索，楞了足足好一陣子，冷哼一聲道：“你明知不可能，明知他心裏只有你一人，明知我與你不配相比，所以才答應得如此爽快。”

“聽你的語氣，似乎對自己沒信心呀。”十七低頭，握住緒敏冰涼纖瘦的手指，“我答應的這麽爽快，並不是你自以為的那些原因，而是因為我已經是皇後，朝廷大臣們對我本就諸多怨言，皇後要端正自身，謹言慎行，既要勤勉於宮闈，還要管理六宮事宜，我世家沒落，而且這樣的性子，你看能當皇後嗎？憑你的姿色和爭寵法子，要把他的心牢牢抓住，並非難事，既然你想要後位，我便一步一步偷懶，你可一步一步勤勉，時機成熟，要我當天下第一個從皇後變成妃子的人又如何呢？我從不怕天下人恥笑。”

緒敏聽得一怔一怔的，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

“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十七像小孩子一樣和緒敏打鉤，“在我們這裏，只要‘打鉤’了，便是承諾，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你可要記牢了哦！”

緒敏盯著自己的小尾指，又看著十七，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我的話說完了，你快穿上錦衣，歡歡喜喜去見他吧。”十七伸了個懶腰站起，一邊往外走一邊笑。

緒敏慌忙叫住了她，“我還沒問你，是誰暗害了我？”

“暗害你的人，已經自盡了。”十七笑了笑，“你前路無阻，大膽前行吧！”

出了錦繡宮，十七坐上鳳輦離去。

惜紅看十七一臉開心，不明白地問道：“敏貴妃沒有刁難娘娘嗎？娘娘竟這麽開心？”

“刁難？她不會。”十七暢快地靠在座背上，渾身輕松，“我和她達成了共同的承諾，今後我和她不會在互相為難，這般看來，我要做我自己的事情，倒是方便多了。”

惜紅驚奇道：“我以為敏貴妃是特別難滿足的人呢，娘娘用了什麽法子收覆了她？”

“用不上什麽法子，只不過她需要這東西，而我不需要。”十七閉眼，沐浴這舒適的秋日陽光，“為了她母國，她真是能屈能伸呀。”

緒敏重獲盛寵，是後宮所有人都預料到的事情。奉華連續在她的宮裏逗留，三日不早朝，也是給足了緒敏體面。緒敏性子一如從前，看不慣的妃嬪一如既往地給手段她們瞧，弄得後宮諸妃有苦不能說，都到十七這兒訴苦來了，十七表面上認真凝聽，她們一走，十七又變成吊兒郎當的樣子，全然不放在心上。

“娘娘，敏貴妃送了好些禮物給雍皇子。”惜紅記在小冊子上，遞給十七看，“敏貴妃豪氣，禮物都寫了小冊子幾頁呢。”

“她送的鐵定是好東西，收好了。”十七抱著雍兒賞花，“明日中秋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吧？”

惜紅歡笑道：“都安排好了，有蕓妃她們幫襯著，一切都很順利。”

“那就好。”十七逗著雍兒，笑嘻嘻道，“不過是一場宴會，搞出氣氛便是了，還要辦多隆重覆雜呢？雍兒你說是吧？”

雍兒眼珠子大大的瞧著十七，小小人兒像聽得懂十七的話，嘴巴一咧，竟然燦爛地笑起來。

“娘娘你看，雍皇子笑了！”惜紅溫柔地用指尖掂量雍兒的小手指，“哦喲，小可愛，笑一個，再笑一個！”

“你呀……”十七把雍兒放到惜紅手裏，“待他長大了，你還不知道要怎樣縱他呢！”

“娘娘這話說的……”惜紅慈眉善目，話說到一半，又只顧著逗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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