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十七拿著一本錦緞做面的小冊子到紫宸殿去，剛巧遇上奉華看了一天的行軍圖，正是累的時候，十七便繞到他身後去，為他揉捏發酸的雙肩。

“你來了。”奉華握一握她的手，疲倦地嘆一口氣後，又笑起來說道，“驕陽公主知道雍兒出生，特地選了一匹寶馬獻來，馬兒還小，等雍兒長大了剛好能騎，算是有心了。”

十七笑了笑，“嬌顏說的大禮就是這小寶馬啊？唉，也總好過什麽也沒送，我就勉強接受了。”

“你這貪心鬼。”奉華撥開眼前的折子山，一個精美的寶石盒子露出了來，“除了小寶馬，她還給你送來了禮物，打開看看吧。”

十七眨眨眼，有些驚喜地打開盒子，裏頭是一枚用五彩哈達編織成的無憂結，她燦然一笑，欣喜收下了。

“她對你們母子有情有義，可是對她的皇上我，就一點誠意也沒有了。”奉華攤攤手，“你們的禮物都是她滿心滿肺的心意，唯獨不來討好我。”

十七趁機把小冊子放他手心裏，“吶，你的禮物在這裏呢。”

奉華睨她一眼，嘴角牽起一絲笑意，他打開來看，全是他後宮女人們的名字和位分。

“後宮嬪妃也是很久未進位分了，趁著中秋好日子，不如辦起來吧。”十七親昵地坐在他的懷裏說道。

奉華把小冊子拋向桌面，摟住她柔軟的腰肢說道：“晉她們的位分，怎說得上是給我的禮物？”

“欸，我的皇上，後宮女人晉位分，自然感恩皇上，會更加好地服侍您，為您開枝散葉，您說，這是不是給您的禮物？”十七盈盈看他道。

“你啊。”奉華點一點她的鼻尖，愛憐地說道，“你這張嘴，說什麽話都好聽，叫人無法反駁。”

十七細細看奉華，他面容疲倦，眼下隱隱可見烏青，她如玉般的指尖輕輕觸碰他的眼瞼，略微心疼地說道：“朝政再忙，也要好好休息才行，不然累垮了自己，多不值得呀。”

“我未年老，還不是輕易累垮的時候。”奉華在她的手心落下一吻，把臉貼近她的掌心，“我現在掃清所有障礙，把天下打回來，都是為了我們雍兒日後著想。再累一點，也是必須要吃的苦頭，你可明白？”

十七深深吸一口氣，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我又怎麽舍得你一個人吃苦頭？奉華，你還記得胡山關那一次麽，那次我能幫上你的忙，這次也一定可以。”

他微微驚訝，“你知道我在煩什麽事情？”

“本來不知道，只是早上聽蘭貴妃說的，你在為蟠壁關的事情煩憂。”十七徐徐道，“她說蟠壁關易守難攻，軍資耗費大，兩個月都未曾突破……奉華，從前留下的藥物，不能再用了麽？”

奉華的指尖在寶座把手上一下一下點著，搖頭道：“這次是溫庭醞親自出戰，他早有防備，斷不可再用。”

“也是，前車之鑒，溫庭醞這麽聰明，怎會沒有防備？看來是我自以為是了。”十七環住奉華的脖子，瞄到他眼神裏有思索的意味，便道，“其實你心裏是不是已經有辦法應對了，是麽？”

奉華聞言，側頭道：“還是你最懂我……溫庭醞布局最為出其不意，你以為他的目標是東，實則他的目標是西南北，現在他把戰場放在蟠壁關，引我們把兵力集中此處，但是說不準什麽時候，在另外一個地方突然便起了硝煙。為了沒有萬一，我打算三個地方都布兵，只是現在情形，布兵異常艱難。”

就在二人說到要緊之處的時候，永英便進了殿來，說道：“皇上，殷婕妤求見。”

十七從他懷裏下來，一邊整理衣襟一邊說道：“原來今晚皇上喊殷婕妤侍寢啊？怎麽都不跟臣妾說一聲呢，害得臣妾傻乎乎的白來一趟。”

奉華笑著看她，“吃醋了？”

“臣妾哪敢吃醋？”十七坦蕩地拂袖，笑瞇瞇地走向殿門，回眸眨眼道，“臣妾告退！”

殿門一開，十七便冷下臉來，和等在殿前的殷婕妤打了個照面。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殷婕妤乖巧地屈膝行禮。

十七點點頭，喚過惜紅來一道回宮。

“事情都辦妥了？”十七問。

惜紅篤定道：“殷婕妤說了，必不負娘娘所望。”

“她是聰明人，不然春秋也不會用她。”十七望向天邊漸圓的月亮，嘴角慢慢上揚，想起奉華桌面上行軍圖上用朱筆畫的一圈紅，更是勝券在握。

第二日一早，妃嬪如時覲見，十七讓惜紅親自給她們上茶點，這一味桂花酥還是十七親手做的，妃嬪們讚不絕口，同心殿一時十分熱鬧。

“昨夜本宮回過皇上要晉你們位分的事情，皇上準了，所以現在本宮便把這喜事跟你們說，順帶要吩咐下去，晉位的禮服該做了。”

十七說完，嬪妃們紛紛放下手裏的點心，跪下聽著。

“蕓昭儀晉為蕓妃，灩修儀晉為昭儀，柳充儀晉為昭容。殷婕妤晉為充儀，嫻婕妤晉充容，欣婕妤晉為充媛。悅，媚，萍，杏，四位美人晉為婕妤。雨才人晉為美人。”十七笑容燦爛，“恭喜各位妹妹了。”

得以晉位的妃嬪不勝感激，喜上眉梢，磕頭道謝。

沒有晉封的燕美人，妙才人和琦才人臉色不大好，又不敢出聲，也跟著磕頭。

至於蘭貴妃，她已為貴妃，一人之下，但也無所謂。

“皇後娘娘，永英公公來傳旨了。”柏寧進來說道。

十七頷首。

永英進殿，打開聖旨讀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錦繡宮敏采女遭人構陷，現查清真相，特令今日起解除封宮，並晉其為敏貴妃，欽此。”他收起聖旨，對十七請了安，“皇後娘娘，體元殿還有事等著奴才去辦，奴才先行告退。”

“好。”十七目送永英遠去，目光一轉落在殷充儀身上，眼神裏滿是讚賞。

“貴妃？”蘭貴妃拍案而起，氣憤地剜了十七一眼，“皇後如此平和，聽到聖旨後毫無波瀾，莫非早就知道了？”

“本宮平和，只因本宮已是皇後，敏貴妃是貴妃也好，皇貴妃也罷，本宮也不會有一絲不悅。”十七笑一笑，沈靜道，“好了，本宮要休息，你們都下去吧。”

嬪妃們反映過來，異口同聲道：“是，臣妾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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