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著真好。”十七長眉舒展，像杏花初開般的溫婉淺笑掛在唇邊，先開口打破沈默說道。

容婕妤低下頭，盯著明澄的茶水，過了片刻也是擡頭微微一笑，“你也是，能活著真好。”

“大火沒把我燒死，也算是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我來這裏享福來了。對了，我聽奉華說了你的事，以婕妤身份活下來，想必名字也改了吧？”十七在她身邊坐下，雖然位份不同，但是姐妹之間怎會有高低之分。

“改了，改叫玲瓏了。”她笑得很不自然，“我知道你為長楊苑的小夥子取了我的名字，都這麽多年了，大家心裏的春秋，早已經是他而不是我了。”

十七點頭，“玲瓏剪水空中墮，的皪裝春樹上歸。玲瓏是雪，單純無雜，形容你正合適。”

“單不單純我不知曉，但是你卻是不單純了。”玲瓏本喝著茶，忽然用力的把青玉杯盞狠狠的往桌面上一放道，“怎麽樣，這個朱熠的皇貴妃當的可還順心？跟滅族仇人同枕共眠，睡的可還安穩？”

十七想都沒有玲瓏會對她說這些話，一時間目瞪口呆，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們隱姓埋名活下來，不是為了自己給仇人送上門求死的，而你倒好，自己送上門去！”玲瓏是火冒三丈，看到十七驚訝又委屈的眼神硬生生忍住對她破口大罵，語氣漸漸軟了下來，“我很想聽聽你背叛的理由，所以才坐在這裏跟你說話，聽完你的理由，我就會走了。”

十七冰涼的心漸漸溫暖，這個玲瓏和以前的春秋一模一樣，並沒有她想象裏的不堪，她忽然覺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麽多年的摯友，她居然去一趟雪陽宮就想象出這麽多的嫌隙……

十七坐到玲瓏的身邊去，傾盡真心的訴說：“當年奉華對你下了死令，我求了他好久他都沒有改變主意，所以當我親眼看見那些屍塊，我真真切切以為你已經死了。我恨他的狠毒，恨他的無情，我又怎會留在這樣一個人的身邊？”

“所以你便迫不及待投入別人懷抱？”玲瓏臉色如冰，推開十七就要走。

十七一下子站起來攔下玲瓏，急道：“在那樣的時間點，遇到一個性情相反的男子，他護我愛我，正直善良，又怎會不動心呢！只是我沒有料到後來的事情這樣殘酷潦倒，我信錯了人，愛錯了人，以致於遍體鱗傷的腆著臉皮回來！既然回來得如此不易，我就不會再背叛他，你信我！”

玲瓏聽到十七說的實話，心頭稍稍釋然，她也嘆息，擼起十七的袖子去看她的手臂，緩緩說道：“那日在渭河，我並非有意傷你，我只知道你背叛我們，著實讓我窩火，而且當時身有要務，也不能撕了假面與你相認……十七，你可怪我？”

“你是我自小認定的莫逆之交，我們一起長大，情比金堅，我怎會怪你？”十七雙手反過來握住玲瓏的手，認真嚴肅地說道，“我只怕你有什麽心思隱瞞我，只怕我變成你心裏的外人，玲瓏……我真的……”

“好了好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了，我們兩姐妹，把話說開就好了。”玲瓏露出滿意的笑容，但是笑容綻放沒多久便收了起來，鄭重其事道，“你現在是華妃，他再次接納你，你就不能再負他。後宮女子多，背景也深厚，你一個人在宮裏應付不來，今後有我幫著你，你也不至於如屢薄冰。”

十七緊緊擁抱她，想起往日的心酸便倚著玲瓏的肩膀小聲抽泣。

玲瓏也把她抱住，取笑她道：“都三十歲的婦人了，還哭哭啼啼的像什麽樣？要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因為變成老姑娘嫁不出去而哭呢。”

十七本還哭著，被玲瓏這一句逗得直笑，兩姐妹重歸於好，在一旁看熱鬧的惜紅也感同身受般喜極而泣，打心裏為十七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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