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孩子，你拼了命你們還是活不成！”貴太妃廣袖一揮大喊，“帶走！”

老姑姑像一只餓狼，兩眼放光朝宜妊和孩子撲去！

“你休想！”十七用盡虛弱身體的最後一點力氣沖過去把老姑姑推開，不想自己也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她身下的血流個不止，染紅了她的碧藍錦緞寢衣。

宜妊瞪直了眼驚得大呼：“姐姐！”

十七艱難爬起，她現在的樣子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心裏緊張的只有剛出生的孩子，她恨得眼睛發紅，對宜妊說道：“……你抱緊她了，不能讓別人搶了去了……”

“都杵在這裏做什麽？哀家帶來你們這些人，不是讓你們當木頭的！動手啊！”貴太妃以太妃之威震懾奴才們，唬的奴才們一個個爭先恐後朝她們撲去，這些人被訓了之後像一群發瘋的野獸拉扯著宜妊和孩子，十七怒急攻心，撲上去用柔弱的身子企圖抵擋這些惡人，卻被一次次推翻在地。

十七在一次次倒地的疼痛裏明白了什麽叫命如草芥，皇貴妃又如何，不是照樣被奴才摔在地上嗎！

她還是太善良，她還是不夠狠辣，不夠攻於心計，才讓奸人踩在她頭上，讓她們一次次誣陷，最後置她們母女死地！

頊元呢？他呢？要是他能給她保護，他能給她安穩，她至於受這些苦楚嗎！女子依附男人而活，他喜，無人敢動她分毫，他厭，誰都能捅她一刀！

十七淚水決堤，叫的撕心裂肺，她無用，她連她的孩兒也無法保護！她作為一個娘親，居然是這般無能為力！

“不要傷害我的孩子！”十七一把抱住在爭搶孩子的奴才的腳，涕淚泗流，她發出淒慘的哀求，“求你了，不要傷害我的孩兒，她還這麽小，求你別傷害她……”

母親的哭泣聲傳來，引起了孩兒的驟然高哭，孩兒怕的發顫，在宜妊的懷裏不安分的亂動，宜妊也無助的哭了出來，她很想安撫孩子，但是坦若她一松手，孩子就會被搶走，她不忍心，但更害怕這個孩子會落在她們手裏！宜妊看向被侍衛們隔開的萄彩和承乾宮的宮人，一個個都痛哭流涕，鬼哭狼嚎，看著這幅場景，奈何明晃晃的刀刃架在眼前，只得為了不能上前出一份力而心碎一地。

“你們在幹什麽！”

謝奮捧在手裏的藥湯頓時撒了一地，他沖了過來撥開拉扯的奴才，氣道：“你們怎敢對二位娘娘和小公主又拉又扯？快放手！”

“謝奮！這是哀家下的命令，你湊過來是不是不想活了？”

謝奮一鼓作氣，為十七憤恨不平地駁斥道：“貴太妃，皇貴妃剛剛生產完，你就要她們母女分離，是不是太狠心了！貴太妃也為人母，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貴太妃怎麽就如此不明白呢！”

“她帶罪之身，怎能和哀家相提並論？”貴太妃氣沖沖擡手一指謝奮，“此事與你無關，你再多嘴，哀家就治你的罪！”

“貴太妃要治罪便治罪，在臣看來，貴太妃慣會欺淩人的，要是劉大人他們不被鐘相叫走，就憑貴太妃帶的這點侍衛，談何進來承乾宮爪皇貴妃和小公主！”謝奮看宜妊撐不住，飛身正面抱住宜妊，兩人夾著中間的孩子不讓一步，那些奴才看沒有可乘之機，更是拉扯得更用力了。

貴太妃面上掛不住，破口大罵，“哀家是貴太妃，做的一切都有理由，你竟敢說哀家欺淩人？謝奮，哀家看你是和皇貴妃蛇鼠一窩的，哀家不單止抓她們，還得抓你！”

然而十七的註意力全都落在孩子上，當看到孩子大哭的樣子，她快要奔潰了。

“我的孩子……”十七嘴臉流出鮮血，她望著哭的臉都漲紅的孩子，心痛到無以覆加，反正這幅身體再撐下去也撐不住了，死了就死了吧，只要孩子無事，她這般想著，把心一橫，緩緩說道，“不是要驗明身份嗎……抓我走吧……我身上流的血……都拿去吧……”

貴太妃終於放聲笑了起來，“早有認罪的覺悟不就完了嗎？你們都給哀家放手吧，抓皇貴妃到大牢，聽候處置。”

“娘娘！”宮人們高聲哭喊，跪成一片，他們都知道只要十七出了承乾宮，便再不用指望回來了，生死分別，居然在這個本該喜慶的時候……

謝奮拉住她的手，眼睛睜得老大，手上力氣不斷加重，一字一頓說道：“這是有去無回的路，你——”

“我還有別的路選擇嗎？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啊！”十七放聲大哭，地面上所留下的一灘都是她的眼淚，“你們一定要保護好我的孩兒……我要是回不來，宜妊，你就是她的娘親……你要記住了……不能讓其他人傷害她……不能……不能！”

在說話的時候，奴才們已經輕而易舉的把十七擡起，他們驚訝於十七的輕盈，互相看了看都沒有說話。

春雨在夜間下了起來，滴滴答答落在他煞白的臉上，雨和淚混成認不出的水珠不住的掉，所謂的傷心欲絕，不過如此。

“春雨綿綿……今天一直有綿綿不斷的雨……”十七嗚嗚的哭，她這無用的母親，能留給孩兒的還有什麽呢？大概也只有這個了吧……“孩兒還沒有名字……那就叫她綿綿吧……”

春雨綿綿，情意綿綿，她的女兒承載的，是她對頊元的情意，也是掉落谷底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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