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國勢力日漸壯大，許多人才都對其趨之若鶩，紛紛到豐國為之效力。豐國君主稱帝，揚言重震崇貴族威望，二十年前被趕盡殺絕的舊貴族後人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投靠豐國，簽下生死契約，他們各懷所長，豐國國力鼎盛，似乎要把朱朝吞並，只是指日可待的事。

朝廷百官對這些貴族勢力十分忌憚，有些年長的官員對二十年前一樁舊事記得十分清楚，貴族肖家用一把琵琶滅了朱朝一萬兵馬的事情歷歷在目，這一萬兵馬原來是去鏟除肖家的，然而鏟除不成，反而聽了肖家的琵琶樂聲，均沈睡不起，直至死去，死時表情猙獰，五官扭曲，像遇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一樣。

崇貴族勢力讓人忌憚，百官紛紛上奏，只要發現貴族在朱朝境內的苗頭，一定要殺無赦，以防萬一。頊元遲遲不下旨，反而招安貴族，要是為朱朝所用，他們得到的將會比去豐國得到的更多。

半月之後，溫庭醞說服奉華公子慷慨解囊，不過奉華提出在此之前要和頊元見一面，盡管頊元對奉華不待見，但還是允準了。

雪停雨至，春日悄然來臨。禦花園的花朵開得艷麗，趁著暖陽明媚，頊元在春日亭見了奉華。

他們本無交集，幾年不見，奉華著一身銀線做邊的淺紫色直綴，紋著深紫色的風信子花瓣，看起來依舊玉樹臨風，瀟灑自若，一個眼神一個笑容都顯得雍容貴雅，不負朱朝第一貴公子的盛讚。

“奉華見過皇上，皇上萬歲！”奉華雙手作揖，低緩身姿給頊元行禮。

頊元一身琥珀玉色常服，一開始就不打算和奉華論君臣，只論朋友相處，於是展顏一笑，“無需多禮，坐吧。”

奉華也笑道：“謝皇上。多年不見，皇上豐神朗朗，更勝從前了。”

“國事煩憂，朕是疲累不堪，何來更勝從前？”頊元笑呵呵的，“這裏有一些禦廚做的點心，你嘗嘗合不合口味。”

“皇宮的點心比外頭精細可口，奉華很難才吃上一次，怎會不合口味？”奉華夾一塊晶瑩的桂花馬蹄爽放入口中，連連讚道，“馬蹄清甜，馬蹄爽入口即化，連帶散發桂花清香，當真與眾不同。”

“你愛吃就好。”頊元頷首，轉了話頭說道，“這些年戰火連天，你生意也不好做吧？”

奉華含蓄地笑道：“所以奉華來和皇上做生意來了。”

頊元不說話，微笑著幽幽的抿一口龍井茶。

“聽溫大人說，這也是皇上的意思。”奉華把目中算計的精光盡收，轉一轉手指上的翡翠扳指，泰然自若吐語，“奉華是朱國人，承蒙先帝和皇上厚愛多年，為國效力是應該的。溫大人曾和奉華說至少借一百萬兩白銀，奉華覺得這個數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借是可以，給也無妨，與其說等多少年之後再還，不如現在就來一個交換。”

頊元墨黑的眼眸裏猶如深不見底的深淵，他閱人無數，卻是看不穿奉華的心思，所以眼神一晃，對上艷陽時反襯出不適時宜的寒冷暗光，他想握住桌上白玉酒杯，然而指尖才觸碰杯子壁上就被冷冰冰的觸感所刺痛。

他收回手，克制的笑問：“你要和朕交換什麽？”

奉華長長的鳳目一揚，“稻漁山是塊種米的良田，也是捕魚的好地方，奉華當作用一百萬兩白銀，買了稻漁山那個地方，皇上看如何？”

“稻漁山不止可以種米捕魚，還能養蠶，是多少商人搶破了腦袋都想要的地方，奉華，你好眼光。”頊元誇讚了一番，呼一口氣再道，“但是這個地方臨界於豐國和朱朝之間，也是兵家必爭之地，所以朕一早下令不許買賣，奉華，你還是換另一個想要的吧。”

奉華搖搖頭，“奉華思來想去，唯有稻漁山，才能賺個盤滿。蠶能吐絲，絲能織布，布能做衣，能成被，一條鏈子做下去所賺的並非小數目。皇上要一百萬白銀，奉華也是心急把錢賺回來而已。”

富商果然是富商，一條鏈子做下去，不經過第三人加價，所賺的利潤自然比別人高得多。頊元並非不懂奉華的心思，但他也不能為了一百萬兩對奉華讓步太多。

“稻漁山給你肯定不行，但是朕也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頊元站起，繞到奉華背後，把手搭在奉華的肩膀上，“朕早已駐兵此地，但是軍糧常常不夠，朕想著，你可以用這個地方生財三年，期間要滿足士兵們對溫飽要求，三年之後，要是你賺的不足一百萬兩，朕可為你補齊，若是超過一百萬兩，朕也不會收回，你看如何？”

安靜半晌後，奉華喝一口茶，緩緩道：“在皇上面前，奉華真是遜色了。但是三年太短，開發也得一年，剩下兩年時間，要想盈利肯定是不夠的。皇上，不如把期限寬松到五年怎麽樣？”

頊元手上漸次用力，臉上仍笑道：“朕說三年，已經讓步了。”

他的言下之意，還有手上的力氣，都讓奉華知道頊元不再退讓的意思，於是他道：“皇上說的是，奉華多嘴了。”奉華放下茶杯，恢覆往日恭恭敬敬的樣子，“皇上說什麽便是什麽，奉華不敢有違。”

頊元放手，嘴角一勾，“好，不說這個了。朕聽聞你的妾室蘭夫人為你生下一個男兒，朕準備了一個平安金鎖送他，你收下吧。”

奉華從小路子手上接過裝有平安金鎖的鎏金盒子，盒子雕花華麗，果然是皇家的東西，於是奉華笑著收下，“皇上有心，其實奉華也有一物相送。”

說罷，喚來身邊的衛九說道：“皇貴妃娘娘準備臨盆，奉華難得進宮，特意奉上一個佛寺求來的多子多福平安福袋，有神明庇佑，娘娘定能順利生子。”

衛九上前打來手裏的剔紅百子寶盒，裏頭有一枚用雲錦做成的福袋，系福袋的繩子兩端還有兩顆玉珠，十分精巧貴氣。

頊元取過福袋瞧了瞧又放回盒子裏，負手笑著吩咐小路子給十七送去。

奉華偏首看小路子跑著離去的背影，唇邊劃過一絲隱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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