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乾清宮燈火通明，為商計策而通宵達旦。幾個將軍和溫庭醞意見相左，怎樣決策，則看頊元。

麻煩四面八方洶湧澎湃地來，他再有計謀，也有疲軟難決的時候。頊元在幾位的註視下閉眼凝思一刻鐘，采取了幾位將軍的法子，趁豐國還沒把這些城池捂熱，趕緊派兵收回。

溫庭醞不滿頊元的決定，在眾目睽睽之下甩開袖子大步大步的走了。

不過幾位將軍也沒呆滯很久，回過神來便各自出兵。

又一年了，頊元本該像以前一樣坐在金鑾殿接受百官朝賀，今年卻例外不行大禮，獨自一人在乾清宮等候戰果。

鐘相也是憂心忡忡，候在殿外和頊元一同等待，這每一分每一秒皆是煎熬。

一月過去，前方戰報終於傳進皇宮，頊元捏著戰報許久沒有打開，遞給鐘相道：“你讀給朕聽。”

鐘相顫巍巍的雙手接過戰報，打開一看，戰報上的每個字都像撞進他的眼裏一樣，他的心情是驚濤駭浪，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像啞了聲音一樣說道：“皇上……舊崇……舊崇覆活了……”

頊元一聽，腦中嗡的一下發麻，“你說什麽？”

“豐國國君明示天下，他是崇朝二皇子，即位以來奪回崇朝半壁江山，但不感到欣慰，只要一日未收覆全國失地，他便不會停止戰爭。國君還豪言，只要百姓歸降，先免三年稅賦……”鐘相直捶心口，失去國土之痛他難以忍受，“皇上，我們該緩一緩再戰，急著對決，傷敵五百，自損一千啊！”

頊元雙手撐著桌面，盯著穩穩放住的玉璽緩緩說道：“開國時，先皇已經把崇皇帝後代趕盡殺絕，連還是繈褓嬰兒的四皇子也未放過，這個二皇子憑空冒出，很可能——”

“皇上，這事雖然真假難辨，但是貍貓換太子的把戲還少見嗎？”鐘相假設豐國國君是真的二皇子，感嘆在隆武皇帝的鐵血之下還有生還的可能，實在有本事，但也實在留不得，“皇上，崇朝因鋪張奢華，掠奪民脂民膏被百姓唾棄，百姓不會忘記當日沒錢繳稅被迫賣身為奴的慘狀，餓著肚子的饑荒歲月，他們也是受夠了，才為我軍獻力，按理說他們也不會對豐國歸降。所以臣提議，穩住民心為上，水能覆舟，也能載舟，就看皇上如何定奪。”

頊元坐下，不對鐘相的話反駁，也不急著現在下決定，反而讓小路子把玉甑和溫庭醞叫來，一步錯，步步錯，他不能輕率地做決定。

半個時辰後，玉甑先到了，他向頊元問了安，又對已為岳父的鐘相問了好，才說道：“兵敗一事臣已有耳聞，不知皇上急著召臣有何吩咐？”

“朕知道你昨夜才回到京城，因體恤你路途勞累，所以朕沒有叫你立刻回來述職，現在前方局面不明朗，朕很想聽聽你在豐國這些天有什麽見聞。”頊元揮手讓玉甑和鐘相坐下，命小路子泡一壺碧螺春，準備一些精細糕點，看來是要長談了。

玉甑十分認真，身子往頊元這邊前傾，說道：“豐國國君對國內百姓減稅三成，另外還配備各種補貼，圈地為耕，除了這部分農民種糧食以外，其他的百姓不強求種田，反而下了好些血本教他們經商，所以豐國境內百姓皆豐衣足食，生活安定。另外，豐國註重軍功，挑出各家強壯男丁服役，要是他們有所長處顯現出來，便會升職，接著安排到相應陣營，所以豐國兵隊雖不如我國多，但是比之我國精良數倍，我國要扭轉這局面，可要費上一段相當長的時間。”

“先皇當政時期留下了一鍋老鼠屎，朕到現在還未除盡。”頊元語氣中透出一絲怒氣，不一會兒又問道，“你潛入豐國王宮，可見著了豐王？”

玉甑微微搖頭，“豐王足不出門，任憑如何打聽，都見不了他的人。王宮的奴才都說從未見過豐王，豐王的話都由一個叫扶淵的人傳達。”

正在他們三人沈默之時，小連子來稟告頊元，長安將軍自己在外頭候著了。

“傳。”頊元道。

長安將軍剛從戰場回來，一身戎裝還沒卸下，風塵仆仆的進殿請安，也是請罪，“罪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請恕臣戰敗之罪，臣願領任何懲罰！”

“你盡力了，何罪之有？快坐下喝口茶吧。”頊元語氣輕緩，臉上不見任何不悅。

長安將軍嘆氣，坐下之後和鐘相，玉甑點頭示好，又道：“長年累月的戰爭，士兵們士氣大減，而且軍餉軍糧也不足……”

“國庫空虛，現在的情況是難以再向民間征稅，要補這一個銀子漏洞，只有一個辦法——”鐘相迎上頊元投來的灼熱目光，忽然覺得這句話難以啟齒，煎熬再三說道，“辦法是，向民間借錢。”

借錢……這話如鯁在喉，頊元不語，心似血滴。

“鐘相的法子未嘗不可，臣認為，可找富商大賈借錢……中都的奉華公子，可做首選。”長安將軍補上一句。

玉甑眼皮一跳，表情不起波瀾，不可置否。

氣氛越來越凝重，突然間殿門被人推來，那人踏步昂首而來，語氣很沖道：“借錢？又把錢扔在將軍的無底洞，還不如用在別的地方！”

長安將軍氣的直跳，大嚷道：“溫庭醞你說什麽？什麽叫扔在我的無底洞？你把話說清楚了！”

“難道不是嗎？國庫被你吃得虧空，你還要吃別人的錢！你的抉擇從來就沒對過，先前打仗要不是銀子足，人又多，你想要打勝戰？天荒夜談！”溫庭醞說話毫不客氣，一手舉起鳩杖直直長安將軍的鼻尖，“廢物！”

“你這個耍嘴皮子的混賬！”長安將軍怒了，一拳頭就往溫庭醞的臉上打去，玉甑眼疾手快，旋身拉過溫庭醞，舉手擋住將軍的拳頭！

“這裏是乾清宮，你們二位有什麽恩怨，可以出宮再了結。”玉甑冷冰冰說道。

他這麽一說，這倆人才不情不願的罷休。

“溫庭醞，你說把錢用在別的地方，是指兵器制造上吧。”頊元兩手疊著支撐下巴問道。

溫庭醞頷首，興奮異常，“士兵死傷慘重，唯一能打勝戰的唯有改良兵器！臣那日給皇上看的兵器竹簡就很有用，雖然是很久以前所作，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國家造出來，我們要是得了這一手兵器，指不定可以翻盤！”

“溫大人這般有信心造兵器，不知道有沒有別的信心說服富商大賈拿錢出來？”鐘相把借錢的難題拋向溫庭醞，這個燙手山芋，溫庭醞接了也無妨。

溫庭醞思考一瞬，斬釘截鐵說道：“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