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元的做派是雷厲風行，第二天便有消息傳到後宮，溫庭醞升官正二品兵部尚書，南宮雁封為正一品征虜大將軍，並且與青菖翁主婚配，青菖也因此加封名號，稱固安翁主。玉甑則晉升正一品太保，從前的錦衛門指揮使由劉誠擔任，並和左相鐘不餒的女兒鐘芷蓁婚配。

自從十七斥責了程情兒和張舒雅，其他的嬪妃都知道不能與之為伍，紛紛和十七交好。這日秋高氣爽，十七邀了她們在暢音閣聽戲，聽的是一出感人至深的牡丹亭。

“以前娘娘不常看戲，嬪妾還以為娘娘不愛看呢。”璇才人聲音柔婉，笑容也是清甜，不挑是非，十七也願意和她多說幾句。

“本宮年紀越來越大，很多興趣也跟著變了，現在倒喜歡熱鬧。”十七披上霞光披肩，溫潤一笑，“本宮是比不上你們年輕的女子了。”

“娘娘姿容堪稱絕色，即使歲月漸長也未改分毫，娘娘怎麽就自慚起來了，怕是孕中多思了。”岑選侍巧言道。

十七低眸，慢慢撥著杯蓋子淡淡道：“你這樣恭維的話往後還是少在本宮面前說，雅貴人喜歡聽，本宮卻不喜歡。”

“娘娘多慮了，嬪妾除了日常見面和雅貴人打招呼外，再沒別的聯系了……”岑選侍急忙撇清自己解釋道，“不過娘娘既然說了，嬪妾日後不會再說這樣的話，惹娘娘不痛快。”

十七笑笑，“本宮只不過說一句話，你不要這樣提心吊膽，好好看戲吧。”

“是。”岑選侍流了一行冷汗，長舒一口氣。

十七給小茹使個眼色，讓她給馬才人送去自己桌上的紅棗白糖糕，笑道：“這個味道不錯，你嘗嘗。”

“嬪妾……嬪妾遵命……”馬才人受寵若驚，雙手接過這碟白糖糕，也不敢吃，就放在桌上不動。

十七唉一聲，“你不要這麽拘謹，吃吧。”

“是……”馬才人這才夾了一口來吃，還差點噎著，趕緊用茶來壓一壓。

“慢慢吃，本宮有這麽可怕嗎？”十七無語了，只怪當日報仇心切，嚇壞了她們，於是說道，“本宮恨她們這種裝腔作勢，陰險狡詐的人，但不恨你們，你們沒做錯事，本宮也不會無緣無故罰你們，你們何須害怕？”

嬪妃們是嚇得不親，聽到十七這話是半信半疑，不過還是異口同聲應道：“嬪妾們知道了。”

“……”十七語塞，幹脆不說了，問馬才人道，“家人的病情怎樣了，有起色了嗎？”

“謝娘娘關心，家人身子好多了，現在能下床走動了，嬪妾很是感念娘娘。”馬才人說罷，眼淚就掉下來了，給十七行禮道，“靜婷謝謝娘娘，娘娘這般重的恩德，靜婷實在無以為報……”

“本就不圖你報恩，既然好了，那就放心了。”十七也舒心一些，“快坐吧，一起看戲。”

牡丹亭的戲演到一半，冉芬就進來對十七說道：“娘娘，宜妃娘娘帶著幾個針功局的奴才在外頭，怕擾了娘娘雅興，說要先回去，被奴婢攔下了……娘娘要見見嗎？”

“見，怎麽不見？快叫她進來。”十七起身，這次懷孕她異常小心，走路都很慢，宜妊都走到內堂了，她才走了不過十步。

宜妊扶住十七，“姐姐坐著就是。”

“沒事，坐著累，總想走一走。”十七唇邊綻放一絲微笑，握住宜妊的手往她身後張望，“他們手上拿的是什麽？”

“他們手上拿的是給翁主做婚服的布料，樣式，珠玉配件，翁主不上心，皇上體諒娘娘懷孕辛苦，交了給臣妾開辦，但是臣妾不懂這些，怕拿錯了主意，特地來問問娘娘的意思。”宜妊招手讓他們過來，取過一匹紅綢緞，“翁主和公主的婚服有別，可是朱朝沒有先例，也沒理由跟著崇朝那樣來做，娘娘說要怎麽好呀？”

十七輕笑，“這有什麽難的，按照公主婚禮的禮節，然後往上頭再多配上一雙翡翠手鐲，一雙金玉步搖，不就好了？”

十七的話驅散宜妊的愁緒，她秀氣的眼睛一亮，“姐姐這個法子好，不過是禮數多一些，彰顯得到翁主身份就行了。”

“對。”十七雖然笑著，但是苦澀得不是滋味，特別是看到珠玉配件裏那枚鴛鴦玉佩，她的笑容就僵住了。

這麽多年了，她就不信瓛哥哥對青菖一點兒動心也沒有，要是沒有動心，他和青菖之間怎麽會這樣逃避對方？瓛哥哥究竟在猶豫什麽呢？

“娘娘，娘娘！”徐長明跑了進來，急沖沖道，“征虜大將軍闖進了後宮，直奔這裏來了！”

“後宮是禁地，他怎麽說闖就闖？”宜妊有一點生氣，自告奮勇道，“姐姐，我和南宮哥哥素有交情，不如就讓我——”

十七擺擺手，“你不用去了，他人都已經到了。”

南宮雁像剛從沙場回來，一身戎裝還沒脫下，帶著沙塵風風火火就來到暢音閣。他征戰許久，風霜步上了他冠玉面容，只見他把配劍往地下一放，朝十七單膝一跪，聲如洪鐘道：“臣見過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

“大將軍起來說話吧。”十七盯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那臣就直說了。”南宮雁低下頭，抱拳求道，“臣不想娶翁主為妻，可是皇上不允，臣知道皇貴妃的話，能逆轉皇上之意，所以特來求見娘娘，望娘娘讓皇上收回成命！”

十七眉頭一皺，“你是求錯人了，本宮何嘗沒提起過，皇上決意如此，連本宮說也沒用。”

“娘娘……”

“不是本宮不幫你，而是本宮也為此事和皇上置氣，如何幫你？”

“可是娘娘——”南宮雁氣焰削減大半，音色一清，似有幾分哀怨惱恨，“臣心中所愛，其實是左相之女，芷蓁姑娘啊！”

十七震驚，居然有這樣的糊塗事！

“不信，娘娘您看。”南宮雁從胸口拿出一枚繡得精致的薄荷香包，“這是她所繡的，薄荷用來提神醒腦，是她專程為我挑的，裏面還有她的小像……”

正說著，南宮雁就要把小像拿出來，十七快伸手摁住了，“不用拿了，本宮都清楚了，你隨本宮來，我們一起去找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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