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程情兒小產了？

十七從蟠龍寶座上謔地站起來，程情兒懷孕六個月了，照理說胎兒應該很穩當了，怎麽會無故小產？且還要在楊枝送來點心之後？這一切仿佛想一個謀劃好的陰謀，為的就是把小產罪名推到她一個人的身上！

“小成子，情貴人的胎兒出生的時候有沒有氣息？”十七怔怔地問道。

小成子搖搖頭，為這不足月的小娃娃感到可惜，“回娘娘，孩子一出生就已經去了，沒有氣息。”

十七眼睛一閉，片刻後驟然一睜，沒有一點兒遲疑，馬上就到錦瑟居去。

昔日充滿韻致的錦瑟居，現在只充斥著一片哀泣，這兒的奴才們都跪了一地，在為那胎死腹中的孩子哭喪。十七聽了就煩，直闖程情兒寢殿。這時剛下朝的頊元龍袍還沒來得及換下，坐在程情兒床邊握住她蒼白無力的手，也是同樣蕭索。

“章太醫，那死胎在哪裏？”十七問跪在一邊嘆氣的章太醫，他聞言擡頭，因過度憤怒而瞪紅了雙眼，他花白的胡子一顫一顫的，似乎在忍受著什麽而咬緊了牙關，他額頭上的青筋條條可見，訴說著他對十七的滿腹恨意。

接生嬤嬤聽見十七的詢問，抱著一個發紫發黑的死胎走上前來，胎兒的脖子被臍帶緊緊勒了三圈，已經沒了氣息。

這時的程情兒聽到動靜，掙紮著起床，灰暗無色的小臉艱難的提著一口氣，在和十七四目相碰之時，哇地哭了出來，痛哭道：“儷妃！你為何要殺我的孩子！”

十七整個人都呆在原地，“什麽叫本宮殺了你的孩子？”

“要不是吃了你給我的牛乳椰絲糕，我就不會小產！我的孩子就在我肚子裏好好的，等待著幾月後的出生！然而你卻……你卻……”程情兒哭訴著天大的委屈和怨恨，她眼淚泗流，哭得埋在頊元的懷裏抽搐，“皇上……嬪妾和您的孩子……我們的孩兒啊……”

十七木然，迎上頊元的冷眼，更是如同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跟。她才應該是最委屈的人，她為何要平白受他的冷眼？

“程情兒，你一口咬定本宮殺了你的孩子，說是因為本宮拿了牛乳椰絲糕給你吃菜導致的小產，但是這點心是你讓楊枝拿來給本宮的，本宮碰也沒有碰過，原封不動歸還與你，怎麽就叫吃了本宮給你的椰絲糕了？這點心本來就是你的！”十七覺得荒誕至極，“你不過是想要弄個罪名安插在本宮這裏，居然想出了這種陰招，真是不得了！”

程情兒聽了十七的話，更是哭得慘烈，她張開十指捂住滿臉淚花，悲嚎道：“我何苦要安插罪名給你！這是我的孩子，我怎麽忍心傷害他！儷妃，你做下的惡事卻不認，就不怕遭報應嗎！”

“本宮清清白白，每一句話都對得起天地良心，怎會怕報應？反倒是你，含血噴人，必定不得好死！”十七怒吼一聲，氣得不能自制，伸手一指死胎罵道，“這個孩子明明就是野種，你卻口口聲聲說這是皇上的孩子，你該當何罪！”

頊元隱忍不發，聽見十七的怒吼忽然沈下臉色打斷她的話問道：“儷妃，你有無做過？”

十七尤自不信，指著自己反問他道：“你懷疑我？”

頊元的眼神越漸冰冷，他想相信十七沒有做過，可是她先前殺胡卉殺朱炆是事實，行事狠厲又幹脆，這次她會不會……

十七心生無盡愴然淒涼，失望之情直頂喉頭，她從未想到她和頊元哪怕再慪氣，也到不了他疑心自己的地步。但是今日，他為了別的女人，對她起了疑心，對她投去冷眼，對她冷言質問。

“臣妾沒有傷害過程情兒，更沒有傷害她肚子裏的孩子。要是皇上不信，可以細細詢問承乾宮上下，臣妾連揭開膳盒蓋子都沒有，更別說在食物裏下毒要害程情兒和她的孩子了。”十七悲極反笑，“而且那個孩子怎麽會是被毒死的啊！他脖子上纏繞了三圈臍帶，可能前幾日便已經不在肚子裏動彈了，就已經死了！程情兒為了把罪名推到我頭上，才在今天生產，才有了楊枝往我這裏送點心的一幕啊！”

程情兒垂淚大哭，整個錦瑟居回蕩著她的哭聲，猶如數把尖刀在十七身上來回割破，留下了滿身的傷口。

程情兒道：“怎麽可能呢！我的孩子…昨夜我還能感受到他的拳打腳踢，怎麽可能這這幾日都沒動過呢！儷妃你為何還要含血噴人？我讓楊枝送你點心，是想解了我們二人之間的嫌隙，楊枝送完點心就回來了。後來是你讓徐長明把點心再送過來的，你要是往裏頭下毒，也未可知啊！你真是好狠心！”

兩人說的話聽起來像兩碼事，頊元為求不讓二人受屈，決意問個明白。他把程情兒的手放回被中，讓小路子叫來徐長明，還有承乾宮守門侍衛、冉芬等人，他細細詢問一遍，承乾宮上下和楊枝各執一詞，也問不出個什麽來。

此時，宜嬪來錦瑟居求見，她一進來便瞧見程情兒嚶嚶啼哭，十七則在一旁抿唇不語，可眼裏已經是失望透頂。宜嬪朝頊元欠身行禮，道：“皇上，嬪妾有事稟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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