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城的夜市很有意思，有幾個只有皇宮能玩的游戲，在這裏變成平民百姓的樂趣。十七一眼看見一處人頭湧動的吵鬧邊攤，拉著頊元就跑了過去。

“都來看看，都來玩玩，，十文錢投壺八次，投中三次獎麥芽糖，五次獎小陶人，八次獎珠鏈子，這虧本的買賣，大家不玩白不玩啊！”

“店家會算計啊！有多少人能投進五次以上啊！這不是白賺嗎？”

“熟能生巧，而且眼力好的，投壺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客官不如來試試看？”

“試試便試試，我還怕你訛我不成？”

聽得有人來試，大家興致更濃，鼓掌叫好。這客官給了錢，接過店家遞來的八支竹矢，隔開距離瞄準對頭的銅壺，手一拋，那矢擦壺而過，真是可惜！

十七也來了興趣，“頊元，我要玩這個。”

“你？”頊元嘖嘖搖頭道，“怕是你把我錢袋的銀子玩個精光，都沒吃到一根麥芽糖。”

“你少小瞧人！”十七瞥他一眼，鉆進人群裏去，那客官已經把八支矢投完了，才進一支，無奈敗興離去，十七拉住這人衣袖，“你再給店家十文錢，我幫你投進壺裏！”

客官不信，滿臉質疑，“這位姑娘，我憑什麽信你能投進？要是你投不進，花的可是我的錢！”

十七還沒說話，另一個男子湊上前來，自來熟一樣，把手搭上十七的肩膀，不懷好意笑道：“姑娘別理他，我給你銀子，你愛玩多少回就玩多少回。”

話剛落音，一記扇子用力地打在男子手上，力氣之大，疼痛仿佛滲進男子骨頭裏，疼得男子哇哇大叫。

拿扇子的頊元半瞇著眼，也不正眼看男子，不動聲色地站在十七背後，周圍便像自帶寒氣一般，打十七非分之想的男子都怕得默默後退。

“店家，來八支矢。”頊元付錢道。

店家脆生生答應著：“好嘞好嘞！”

十七小嘴一撇，“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銀子玩個精光嗎？”

“唉，你這叉燒包能玩多少銀子啊？”頊元一笑，貼近她耳邊道，“難道還能玩到國庫空虛不成？”

十七吃吃地笑，把店家遞來的八支矢握在手裏。

“看本姑娘的厲害！”十七身體往後仰去，手勢朝後，瞄準後用力一擲，竹矢往銅壺飛去，居然橫在了壺口上頭，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頊元無視十七的失誤，自顧自地用金菊扇子扇風。

十七咬咬牙，一鼓作氣再擲四支，全都橫七豎八地往地上掉，她便有些洩氣。

“唉，小笨蛋。”頊元無語，貼近她瘦小的脊背，大手握小手，溫柔一轉她的手腕，竹矢咻地飛過，準確無誤地投進壺裏。

圍觀的人群連聲叫好，頊元趁機把剩下的兩支矢也投了進去，對店家笑道：“投中三支矢，獎一根麥芽糖，店家可要說話算話。”

“公子當真厲害！我又怎麽可能不說話算話？”店家馬上轉身到攤子後頭取出金魚形狀的麥芽糖，笑著送走二人。

頊元和十七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麥芽糖吃完，走著走著就到了汾陽城最有名的樓臺，觀星樓。

兩人站在最高處樓臺上，在這兒俯身能看萬家燈火，擡頭可瞧星空夜景，是不少年輕男女談情說愛之地。

十七看著漫漫星光，指尖往閃閃發亮的北鬥七星指去，“小時候爹爹對我說，北鬥七星能帶人們找到回家的方向，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神奇。”

“當然了，七星在春天鬥柄會指向東，夏天會指向南，秋天會指向西，冬天會指向北，無論人在哪裏，都能回家。”頊元看出十七眼裏的擔心，摸摸十七的頭笑道，“你別擔心，待我回宮撥亂反正，把事情都了結了，自然回來接你。”

“我只是隨口說說這北鬥七星而已，你可是多想了。”十七回避頊元專註的視線，生怕他看出自己別的情緒來。與其說擔心，還不如說害怕，不是害怕他不來接自己，而是害怕他不能來，不能活著來。朝中形勢覆雜，他只身一人回去，怎能不害怕。

頊元看十七躲避的模樣，無奈地嘆氣，“多想的人是你，不是我。十七，你已經是我的夫人，就不能相信你的夫君嗎？”

十七默默良久，亦是嘆氣，她凝望著眼前人，他是這樣的英氣風發，胸有成竹，這副模樣她本該有十足的信心，卻不知為何，她的心總是不太安穩。

一個不眠夜過去，十七用過早膳後便被劉禪叫了去顧盼亭下棋。劉禪把泡好的玫瑰花茶給她遞上一杯，說道：“我加了一勺蜂蜜，夫人嘗嘗。”

“玫瑰花茶對女子身體最好，想來軍師從前也常泡給劉夫人喝吧？”十七喝下溫度恰好的花茶，甜甜的蜂蜜把玫瑰花的那點苦澀隱去，倒是不錯。

劉禪聞言哈哈一笑，“我的夫人不愛喝花茶，她對果茶倒是有興趣。”

“哦，既然這樣，軍師還特地給我泡茶，可是費心了。”十七微微笑道。

“當然要費心了，你是什麽身份，我可要討好你的。”劉禪說話很爽快，直來直去，“殿下半夜便啟程了，我怕你因此抑郁，到時候殿下來接你時你若是瘦了，我可是不好交代啊！所以玫瑰花茶疏肝解郁，就很對你現在的情況。”

頊元是枕邊人，他何時啟程的她怎會不知，他走後，房間又變得空落落的，連空氣也變涼不少。

“我怎會抑郁，先前不是與你說過麽，我信他，所以我會高高興興地等他回來的。”十七在旁邊的棋甕裏抓一把白子，下了一個子慢悠悠道，“軍師喊我來下棋，怎的光顧著說話呢？”

劉禪轉過頭去咳嗽幾聲，理順了氣才道：“欸，下棋不說話可要悶壞人的。”說罷，靠著白棋下了一顆黑子。

“軍師原來是怕悶之人。”十七聳聳肩，微嘆道，“好吧，你盡管說吧，我看著心情回你的話好了。”

“那劉某便謝夫人聽我嘮叨之恩啦！”劉禪嘿嘿地笑，話匣子一下子打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江湖趣聞，十七自進宮以後很少聽見這樣的趣事，自然提起了興趣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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