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這話婢子不知該從何說起”柳思曼不由得擡頭，直楞楞的看著國公夫人，隨後又突然意識到這樣的舉措很有問題，只是她的神色卻是絲毫不見慌張。

雖然只是一撇，但是國公夫人卻是清楚的看到了柳思曼眼中的鎮定，不是迷茫不是懵懂，更不是害怕。

不由得國公夫人收斂了那故作的怒意，倒不是對柳思曼生出幾分欣賞，只是覺得柳思曼的鎮定並不是假裝，那麽佯裝的怒意就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

只是國公夫人有幾分好奇，明明柳思曼只有十歲，但是為何會有這般的神情。

“怎麽，你認為自己沒有錯？”

“回夫人的話，婢子並沒有做錯什麽，自然是不知罪在何處”柳思曼回答道，她的語氣很是沈穩，還能夠從其中聽到一絲絲疑惑之意，顯然她確實是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國公夫人不由得微微一挑眉，這倒是真心有幾分好奇了，這小姑娘到底是佯裝鎮定，還是真的不知道。

“盈盈吃了你做的這麻辣豆腐，如今暈厥了過去，你竟然還說不知道，你這真是好大的膽子”突的，國公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力氣之大，桌子上的茶杯都不由得彈跳起來摔落在地上。

甚至那手腕上的玉鐲與紅木桌子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好在這玉鐲的質量不錯，沒有磕破。

只是如今國公夫人都顧不上這些了，她牢牢的盯著柳思曼“擡起頭來！”一聲厲呵響起，下意識的柳思曼不由得擡頭看向了國公夫人。

但即便如此，柳思曼的神情裏依舊不見絲毫慌張。

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甚至知道其中一盤是盛給幾位小主子之後，怕他們受不了這樣的重口而在保證口味的同時適度減少了麻辣的味道。

所以她壓根不會想到自己的菜會出現什麽問題，所以才能這般無所畏懼。

作為一個廚師，永遠要相信自己的手藝，不能狂妄自大，要相信人外有人，但是卻不該也不能懷疑自己的廚藝。

國公夫人細細的打量著柳思曼，雖然她在閨閣之中這後宅陰私見識的很少，但這並不代表她不知道，武將的門風多是直爽，但是直爽不代表傻，相反她自有她的一番處事原則和看人的準則。

很多事情，國公夫人不願意計較並不表示她心裏沒有一桿秤。

對於大廚房的事情，她心裏雖然不是清楚的如同明鏡一般，但是卻也是知曉些許，否則怎麽會世子爺的幾句話就能夠催動一場大改革呢，顯然國公夫人很清楚，有心想要整治大廚房，如今恰好世子爺給了一個極好的由頭。

但是如今卻不想倒是出了問題來了。

只是國公夫人看得清楚，柳思曼坦坦蕩蕩的沒有一絲隱私，所以她不由得開口問道。

“那豆腐之中是肉又不是肉的東西是什麽？”

對，就是這個才讓國公夫人對柳思曼產生了懷疑，原本一桌子菜應該喊所有人問話，卻如今先挑了柳思曼過來。

因為府醫查驗了宴席中的所有菜肴，其他都沒有問題，偏偏就是柳思曼的這道菜肴有問題，或者說不是問題，而是那個不知名的食物。

明明是肉的味道，但是卻似乎又不是肉，府醫一連品嘗了好幾筷子，都不能辨別出來是何物。

所以柳思曼有著最大的嫌疑。

聽到國公夫人的問題，柳思曼不由得釋然，雖然她很好奇盈盈是誰，又為什麽暈倒了，但是這些都不該是她此時關註的問題，對於一個廚者而言，品嘗者的問題才是最重要的。

“回夫人，那些是肉又不是肉的名為素肉，有著肉的口感，但實際上是面粉制作而成的，因為麻辣豆腐配上些許的肉沫更有風味些，但是婢子抽中的是素菜，故而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素肉，在口感上雖然能夠媲美肉類，但終歸缺少了一些肉類的油脂感，相比而言，並不屬於上乘的菜肴”

柳思曼這一番話說的國公夫人一楞一楞的，那道麻辣豆腐她吃過，味道確實很不錯，她原本還以為是道花葷，卻不想竟然是素菜，明明，想到這國公夫人不由得回味了一下先前的口感，明明那就是肉的味道。

若說油脂感，似乎並沒有特別的區別？

常人的舌頭幾乎很難區別肉質本身的油脂感和外在的油脂烹飪而加入的油脂，肉質本身的油脂會讓肉咀嚼起來更加細膩一點，即便是那未曾沾染到外油的內在，都有幾分細膩的口感，油而不膩，唇齒餘香，不柴不幹。

“你說那是素肉？”國公夫人不由得開口問道。

柳思曼點了點頭，隨後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素肉的制作方法。

素肉有兩種方法，一種是用豆類制作，一種是用面粉制作。

柳思曼自然不會說全部的步驟，只是簡單的敘述了幾個過程，目的自然不是要告訴國公夫人如何做素肉而是表示素肉的說法並不是她胡謅的，她確實會做，但是這是每個廚師的配方，即便是主子也不會多問。

所以國公夫人只是聽了個大概，卻不曾刨根問底，隨後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信服了柳思曼的話。

頓時屋子裏的氣氛沈寂了下來。

裏屋裏的府醫走了出來，打破了外間的沈默。

“夫人，小姐的身子已經檢查過了”國公府的府醫是從太醫院裏退下來的陳大夫，如今已經六十有二了，雖然國公府可以請太醫看病，但是能夠獲得太醫駐守的也只有親王郡王的府邸了，所以國公府能夠有一個退下來的太醫作為府醫，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陳府醫，不知道表小姐的身體到底是何情況”國公夫人急忙站了起來問道，對於陳太醫，國公夫人很是尊敬。

陳府醫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須，沈思了一會說道“表小姐脾胃虛弱，五臟皆疲，腸胃不足...”一大堆術語砸下來，國公夫人頓時更加不明白了。

太醫院裏慣常的做法就是將簡單的病情往覆雜裏說，覆雜的病情往危險裏說，這樣若是出了什麽問題，也不能怪太醫們學藝不精，所以陳府醫即便是已經在國公府兩三年了，但是數十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倒是改不了。

如今一大堆專業術語砸下來，國公夫人還不能打斷。

待得陳府醫停頓下來之後，國公夫人趕忙問了一句“陳府醫說的簡單些”

“恩，簡單說來，就是，”陳府醫撚摩著胡須的手頓了下來。

“表小姐餓的太久了，腸胃太過虛弱，這道菜肴太過重口，她的腸胃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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