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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見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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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個面善心黑的小子趕緊去霍霍別的先生吧!◎

祝淩繼續補充:“和棋要和得自然一點,做出那種竭盡全力才勉強和棋的效果,你千萬控制住,別被看出什麽不對來。”

系統小圓球在意識空間裏皺出了包子褶。

【……你可真敢說。】

它們系統作為智能生命,下棋從來都是奔著贏去的,每一步都是為了贏打基礎!

【我盡量吧。】

老者手中白子為奇數,祝淩在棋盤上置一枚黑子,猜先已對,祝淩執黑,老者執白。

祝淩的第一手落在星位上,金角銀邊草肚皮,這是一般人下棋最常見的開頭。

那老者從棋笥裏撚了一枚棋子,緊隨其後落在棋盤上———

黑白二色,棋局已開。

……

將近二十手之後,系統已經顧不上和祝淩講話了,它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沖!】

祝淩落子。

老者的白棋隨之粘。

【斷!】

老者目光炯炯,白棋使了一手跳:“妙啊!”

這兩步棋雖說暫時損害了黑棋的利益,但縱觀全局,卻是頗為高瞻遠矚。

祝淩對圍棋只懂皮毛,她只知道面前的棋局很是精妙,黑棋分散,白棋牽制全局,按理來說不該有這聲稱讚。

她在意識裏提醒系統:“你記得收著點啊!”

兩人又過了幾手,那老者發現,黑棋竟出了一個敗招,將大好形勢拱手相讓,他在心裏皺了皺眉,擡手就是一個“扳”,白棋瞬間死了一片。

【……】

系統傻眼了,它讓祝淩換了一個位置:【斷!】

老者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死了一片的棋局勉強被救活,但架不住老者昏招頻出,系統只能跟在後面苦逼地補救,生怕一不小心就贏了,它咬牙切齒:

【他是不是有毛病!再亂來他就輸了!】

棋局一時亂七八糟、毫無章法起來,等老者的棋恢覆正常後,系統已經被繞得頭昏腦脹,以至於它看到白棋一個不是很明顯的破綻後,不假思索地指揮祝淩落子,生生下出了一個妙手。

系統:【……】

完了,被氣昏頭了,讓它思考一下怎麽不著痕跡地把優勢抹掉。

還沒等系統想出解決辦法,老者已從棋笥裏摸出兩枚棋子,“啪”的一聲放在了棋盤的右下角。

未到中盤,已是投子認負。

祝淩拿棋子的手僵原地,仿佛被定格了一樣,意識空間裏,祝淩的意識小人搖著小圓球悲聲咆哮:

“你到底在幹嘛!!!”

“我們贏了你知道嗎!!”

系統比她更崩潰,臟話都飆出來了:【我他媽怎麽知道他在想什麽,棋都沒下完呢———】

系統嗚咽了一聲,落下兩粒數據:【還不如我先認輸呢嗚嗚嗚嗚嗚!這棋沒法下了!】

“怎麽,拿老夫消遣夠了?”那老者戲謔地看著當場呆滯的祝淩,“以為老夫會端著架子,絕不會輕易認輸,一定會和你拼到最後?”

他露出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白胡子一翹一翹的:

“你以為你的鬼把戲能瞞過老夫?今年的尋英雅集改了規則,你是怕輸了不能通關,贏了又太過張揚,所以打算與老夫和棋?”

“臭小子,你可真是心裏沒點數啊!”

人的棋力如何,在對弈之中是藏不住的,草包不能充英才,英才更不能裝凡人,每一手棋,都能透露出棋手的個人習慣、思考方式,在同級別的人眼裏,是決計隱藏不住的。

“你真以為我看不出來?”老者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得意勁兒,“天下在弈這一道上能勝過我的,不超過五指之數———”

“現在多了一個你。”

祝淩的意識小人和系統蹲在空間裏齊齊吐槽:

【為什麽下不過我還能這麽得意?】

“完了,這回翻車翻大了。”

祝淩還想再挽救一下:“您想多了,我只是僥幸,這棋———”

老者一揮袖子,斬釘截鐵:“算你贏!”

這次輪到祝淩痛苦面具了。

老者很樂意看到祝淩吃癟,他猜出來了祝淩在故意藏拙,認輸的那一點兒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了,他從草席旁邊摸出一個新的簽筒:

“來來來,快抽你的下一關!”

祝淩隨手從中抽出一根,上面寫著“三尺桐”。

老者湊過來一看,樂了———

“去吧。”他一指草廬背後的小徑,“從這條道上去,遇到岔路向東拐,見到衣裳穿得像只花蝴蝶的,就是你下一關的先生!”

他一邊把祝淩向小徑上趕,一邊遞給她一個牌子,牌子上刻著一個“弈”字。

“快去快去,莫擾了老夫清凈!”

見祝淩走遠了,他才往後一仰,抓著草席往身上一蓋,心裏樂得不行。

他可是把身邊那個簽筒裏所有的簽都換成了“三尺桐”,這樣不管誰上來,都得去找那小丫頭論琴,他就不信了,一天彈琴彈下來,那小丫頭半夜還能有力氣彈琴擾老人家清夢!

特別是現在上去的這個小子,更是難纏!

他等著看那小丫頭的笑話呢!

祝淩可不知邱夫子心裏的彎彎繞繞,那青衣小童將她領到此處抽完簽後就原路返回了。

祝淩按著邱夫子給的路,順利地找到了下一位主管考核的先生———

只一眼,祝淩原地震驚。

朱紅的亭子裏,軟煙羅的輕紗隨風搖曳,亭子下鋪著淺色的絲綢,有一女子盤腿坐在亭子中心,衣擺鋪陳,其上刺繡了大片大片的花朵,栩栩如生、姿態各異的蝴蝶在其中穿行,宛如穿了一副百蝶嬉游圖在身上。

這個亭子角落還擺放了一尊半人高的鏤空鎏金嵌寶石瑞獸香爐,香爐裏絲絲縷縷的煙氣彌散開來,顯得特別講究。

“我這關好過得很。”盤腿坐在亭子中心的女子擡起頭來,露出一張明艷的臉,“只要你彈一曲,能令我心神振奮,困倦全消,便算你通過。”

她笑咪咪的,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

“你可以選三首曲子。”她示意了一番朱紅亭子旁的空地,“琴在那邊自取。”

空地上擺著一架琴,還擺著桌子和椅子,但距椅子較遠的地方,有一個柔軟的蒲團,蒲團前有一個琴架。

看起來可以選坐著彈或盤腿彈兩種形式。

祝淩取了琴,先撥了撥琴弦,音色清正,品質上佳,是一把好琴。

系統小聲問她:【要開技能嗎?】

“不用。”祝淩回答它,“既然給了三次機會,我先試一試。古琴我也學過幾年,雖不算精通,但也不是一竅不知。”

她將琴置於琴架上,在蒲團上坐下來,彈了一曲《關山月》。

《關山月》是漢樂府的曲子,由橫吹之曲變為琴曲,音韻雖平和,但卻有種“古來征戰幾人歸”的悲愴傷懷之意。

盡管是古琴入門的曲子,但祝淩的音調平穩流暢,無凝澀晦暗之感,便知彈琴的主人在這方面是下過苦功的。

但一曲終了,那盤腿坐在亭子裏的女子以手掩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本應讓人心生蒼涼的曲子,軟綿綿如同小調,不算合格。”

她說:“你還有兩次機會。”

祝淩沒作聲反駁,而是打開了她在抽箱子裏抽到一次性技能『音律精通』。

她彈了一曲《桃李園序》。

在一次性技能的輔助下,那種天地為萬物客舍,時間為古往今來過客之感便從她的指尖、隨著琴音一起,流淌在了天地之間。

死生的差異在琴音裏,就好像在半夢半醒間沈浮,不知變化,不可究詰。

那種“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的極致美感,得以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只讓人恨不得在這琴音之中沈迷到老。

曲盡,餘音裊裊。

朱紅亭子中被風吹動的帷幔模糊了先生的表情:

“比上一曲好了不少,但……還不夠。”

“你還有一次機會。”

【她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系統有點生氣,【『音律精通』之下,你就是周瑜在世,曲有誤周郎顧的那種!】

【我懷疑她根本就沒打算讓你過關!】

祝淩不氣也不惱,她只是抱琴起身,朝向那朱紅的亭子:

“我只是想問先生,最後一曲對時長和曲目可有要求?”

亭中明艷的女先生露出一個笑來:“無。”

祝淩頷首,她關了技能,將琴置於桌上,人在凳子上坐好,她這次不打算盤腿彈琴了。

祝淩的手按上琴弦———

從她起調的第一個音開始,亭中的女先生就皺起了眉。

這琴曲一反剛才的天籟,嘔啞嘲哳,像是在彈棉花、鋸木頭。

難不成這人是放棄了?

女先生在心裏嘆道,稍經打擊便自暴自棄,心性欠佳,仍需磨練。

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

一盞茶後,這殺人誅心般、毫無章法的曲子還在繼續。

一柱香後,仍不見停歇的趨勢。

半個時辰後,女先生的腿已經麻了,她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祝淩的彈奏仍沒有止歇的架勢。

系統已經被祝淩魔性的琴音洗腦得無所畏懼,它一邊樂顛顛地欣賞著女先生愈發痛苦的表情,一邊在意識裏給祝淩的彈棉花配音:

【彈棉花呀彈棉花,半斤棉花彈成八兩八喲,舊棉花彈成了新棉花喲,彈好了棉被那個姑娘要出嫁……】

女先生扛不住了:“別彈了。”

她總算知道祝淩為什麽要改盤腿為坐凳子了!

她的腿現在全麻了,但為了形象,她還得忍!

“先生,隨意打斷別人彈琴非君子所為。”祝淩語氣禮貌,手上不停,“這曲還沒到終了的時候。”

女先生:“……”

一個時辰後,她認輸了。

她收回她剛剛說的話,此子心性之堅定,臉皮之厚重,她萬不能及也。

“你過來———”她認命般地喊住了祝淩,她本來是想看看,在這種重壓之下,他的第三曲能否更加驚為天人,只要他把第三曲彈完,她自然會給他通過的牌子。

如果說她一開始還存著逗逗祝淩,想看她從失望到驚喜的表情變化的話,現在她只想把這個人送得遠遠的,讓她的耳朵免於這可怕魔音的荼毒。

“這是你的牌子,拿好!”她遞給祝淩一塊刻有“音”字的牌子,然後再從旁邊拿出一個簽筒塞到祝淩手裏,言簡意賅,“抽!”

祝淩好笑地瞟了一下她動都動不了的盤腿姿勢,隨手抽了一根簽,還沒等她看清簽上寫的是什麽,就聽到她身後的女先生連聲催促:

“亭子後面那條路,三條分叉口你隨便選一個!哪個都行!趕緊去!”

讓這個面善心黑的小子趕緊去禍禍別的先生吧!

這種痛苦的經歷,書院其他人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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