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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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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思

作者:千裏行歌

不老不死的千年老女人和她收養的徒弟的故事

她依靠他們的思念而活,看著他們長大,娶妻生子然後老去離開。

直到撿到子兮,子兮歸兮。

她想,終有一天他也會長大,長成利落清冷的少年,長成穩重優秀的男子。

所以,她不可以動情。

——距離我們相遇已有十七年,幸而十七年後我們得以長相伴。

請你思念我(上)

血張揚而肆意地蔓延。

不可抑止的哭聲。

“別死啊……”

男孩跪在地上抱著女子,雙肩無力地顫抖。

“……嵐珊……我不要你死……”

女子白衣上開滿了鮮紅的花。

“嵐珊……”

她微微睜開眼,蒼白地微笑,努力地呼吸著。伸去纖細的手,撫上他的左臉。

“請你……思念我吧,心塵。”

指尖滑過孩子的臉,她的瞳孔漸漸渙散了。

[壹]

大漠黃沙。

風卷起沙粒翻滾著雲層,向天極緩慢地挪動著。

一座客棧坐落在駝鈴商隊的必經之地,有些破舊,黃砂卷過,殘破的窗欞瓦檐咯啦作響,低低嗚咽的風聲,穿過前堂,門前的柱子與墻壁被時光剝離了原本的顏色,變得昏暗無光。

客棧旁駐著幾株薄瘦的白楊,光禿枯卷的樹枝切割天空,風掠過,簌簌顫栗 。

馬兒踢著前足栓於樹旁,懶散地呼著氣。

蒼涼的寂靜。

這家客棧,孤零零地在這黃沙中,不知已過了多少年。

“歡迎光臨。”

中年男子提著包袱推門而入,吱呀微啞的一聲,棧內人數寥寥,窗外投下微漠的白光,塵埃炫舞飛揚。

“請問客官需要點什麽,住宿還是吃食?”

小二迎上來,灰衣粗布,包著頭巾,微微笑著。聲音清淡溫雅,男人望向了他:“掌櫃呢?”

說著,提了提沈沈的布包,對方很快會意,把抹布搭在肩上:“客官裏面請。”

穿過前堂到□,折了身,撩開布簾。房內昏暗,微光也帶了塵封的味道。

撥打算盤的婦人擡首,一笑。

“新的雇主麽?”

“關於酬金與內容,我家主人已全寫於信中。”

打開包袱,一紙折書,一卷畫軸,一箱白銀。這是規矩,書為情報,畫為目標,錢為定金。

“——你家主人還說了什麽?”

婦人挽著髻,宛轉蛾眉 ,齒白唇紅,額間貼著鈿花,卻是一身黑裙,仿佛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她細細地笑著,接過包。男人呆了半晌,望著這少婦的容顏,極美的臉,雨打百合,清麗嬌媚,不似在人間。

“我家主人只說了這些。”

“最起碼也得要知道一些雇主的情報,我,還不想找麻煩,若是殺了不該殺的人,麻煩就大了。”

這是大漠黃沙間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棧。

同時,也是殺手界的豐碑。

經歷許多年,它變成殺手與雇主交易的中轉站,一座橋梁。

雇主只需給出適合的報酬和目標的情況,她便作為中介人,布置安排那些為財而來的殺手們任務。她的媒介費很高,因為在整個中原,沒有人比這家荒蕪客棧的老板更了解隱藏在武林深處的黑暗世界。

那個為了錢財可取斬殺人和人的殺手世界。

她的話讓中年人一怔。

“夫人,在下知道您話中的意思,也知道您的辦事原則,並六年前名震江湖的玖玄門因殺當朝將軍而遭滅門,但我家主人有令……”

“行了,莫講客套話,僅當是賣你家主子面子。”她抖了抖袖子,當是默許了,男人長舒口氣,沒有註意少婦那寒星般的眸中有怎樣的光乍先。

男人轉過頭,小二打扮的男子,守在門口,肩寬腰直,個子英挺頎長,氣勢靜謐,不似一般人。

[貳]

南疆的夜異常幹冷。黃沙意外的停了,直到深夜都未再發作。

圓月高懸夜漆黑,月光落在她的睫毛和鼻尖上,若霜。

從窗前折身,點了一支香爐,整個閣樓便漸漸被溫香所籠罩了。

洗漱卸妝,她於梳妝臺前,抽簪,青絲瀉下。

“今晚,天氣真好。”

她不回頭,直直望著鏡中的自己。

不知何時已倚在門口的男人,還穿著店小二的打扮,面無表情地註視著她。

“嵐珊,有必要麽。”

他攥著頭巾看著她,不進屋。

隨著視角的旋轉,少婦緩慢地回過頭,細鼻潤眉,冰肌玉骨,一張少女的臉,清麗柔美。

“何必將自己化老?”他的聲音很輕,輕的以至於她聽不見他後來的話,“你這摸樣,不是很好麽。”

“呵。”嵐珊一笑,讓月色隱去了光華。聲音也沒了白日裏的魅惑,幹凈清澈的。

“笨啊,我說過很多遍了吧,那些家夥,是不會將任務交給一少女模樣的人的,他們,是不信的吧~”

她笑著起身,手任意點了點高大男子的額頭,“人嘛,總是比較相信歲月的痕跡和自己的眼睛吧,小二?”

男子失笑:“別再這樣叫我了。”

“你活到九十歲也是這破客棧的店小二。”

“……”

她悠悠踱到他身前,仰起小臉。

房內未點燈,僅靠著月光的清輝,她瞇起眼,望著與多年前相比已高出太多的男子。

她輕笑地伸出手,撫上他的略略淩厲的眉。

“……嵐珊?”他怔住。

她只是笑,細細地描摹,從眉宇間勾勒輕輕滑下,直到鼻尖,一點一點,如同花瓣拂過。

收了手,然後閉上眼,抱住他。

他身子一震,僵硬了。

“……嵐珊?!”

呼吸幾近停滯,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末了,低低出口:“……怎麽了?”

“吶,心塵。”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我的手,是不是很冷?”

他想了想,說:“是。”

“你長大了呢。”埋在他懷裏,側臉貼著他的胸膛,他心跳聲仿佛天空敲響的鐘。

“多少年了?”

“……十一年。”

“呵呵,是啊,十一年了。”她聲音朦朦朧朧的。

驀地松開,嵐珊退後倆步,雙手背在身後,擡頭笑了。

“心塵,這次接的,是店裏最後一樁生意。”

——“我不想再幹了。”

[叁]

次日。

清晨的光是蒼白色的。

心塵在廚房裏轉身,便看見她下樓,一身白裙,眉眼如畫,玉琢一般,她伸伸懶腰,遠而望去,仿佛一株無暇百合悄然抽開花瓣。

見他目光停在她衣裙上,她轉了一圈:“好看吧?”

“ ……許久未見你穿了。”

她一直穿黑衣,好像哀悼誰一般,上次穿白衣,已是六年前。

嵐珊笑笑:“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嘛。”

“以後打算如何?”

“嗯,住進大漠深處吧。”她支著下巴作出認真思考的樣子,“反正,開店開厭了。”

心塵沒說話。

“有時候我在想,”她撩開簾子,“如果在我這樣的生活裏,每天如此,多好——即便很久以後,沒有人再記得我……”

他看著她低下頭。

“嗯,那我去招待客人啦~”她揮揮手轉身,瘦弱的肩膀於轉角處消失。

心塵低下頭,笑容仍滯在嘴角。

他轉身,攤看手掌,一小包黃皮紙包的藥粉。

他站在那裏,靜靜地,站了很久,末了,打開倒入茶水中,端起茶杯,白色的熱氣雲散開來。

閉上眼,終究還是一飲而盡。

記憶與光陰都消失了聲音。

客棧內只剩風卷著沙粒呼嘯而過時的獸般嗚吔。

棧內沒有客人,嵐珊坐在桌前,對面則是蒙臉的黑衣殺手,她發告示後前來收單的人。

“這是這次的任務。”嵐珊把包袱推過去,“雇主希望能盡快完成任務。”

黑衣人收了單,卻並未離開。心塵立於一側,擡眼,白衣女子與黑衣殺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黑衣人無聲地打開了畫軸和折書,女子始終在微笑。

客棧內流動著龗滯灰暗的氣氛。

然後,把畫翻了個面,對向她。

畫中女子眼媚若絲,白衣勝雪,與黑衣人對面的女子容顏重疊在一起。

“這次目標,”黑衣人沈聲開口,看著信函, “誅殺六年前因弒獨孤將軍而被朝廷滅門的九軒派掌門人,嵐珊。”

靜謐的風,掠過陳腐的廳堂。

轟。

聲落,殺機起。

木桌炸開飛向倆邊,撞擊在墻壁上碎成木屑,白煙散開。

錚。

刀光湛湛,嵐珊側頭閃過,直襲向她的短刀沒入身後的高墻。

煙塵是張開的網,她疾速向後退去,落於一邊,擡哞,含笑。

“據江湖情報,九玄掌門人已在六年前被利劍貫穿心臟去世了。”她慢慢說,“潮音,你也長大了呢。”。

遠處另一邊的黑衣人面罩飄落,露出一張少女姣好的臉,她斜著眼睛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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