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更半 是時候給莫潮生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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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美人蠍交代完重要任務以後，朱厭輕呷了一口茶水，嘴角含笑，微微點頭，眼中浮現出一縷得意的神色。
很顯然，他對自己這番獨具慧眼的安排十分滿意。
另一邊，淩一弦雖然沒有品嘗這間大廳裏的任何東西，但她那容顏煥發的氣質，卻比吃了人參果還要書信。
坐在朱厭的面前，淩一弦同樣唇角含笑。她望著眼前的六級武者，想想他對於美人蠍日後的臥底安排，也不由得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這兩人各自對視一眼，俱從對方臉上看到了自己想見到的東西。
朱厭看美人蠍居然一反往日的叛逆，對他這次布置下的任務，態度如此積極，心中更加舒暢，深覺自己對癥下藥、用人有術、調兵有方。
而淩一弦發覺朱厭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竟然能想到這種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頓時覺得這位生著國字臉、形容威嚴的高階武者，在她心目中連輪廓都柔和了許多。
他們兩人相視一笑，這一笑，當真是同床異夢、琴瑟相合。
淩一弦在心中悄悄的問系統：“系統，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雙向奔赴吧。”
系統：“……”
神踏馬的雙向奔赴，人家雙向奔赴才不背你這口黑鍋。
只能說，人類的創造力和折騰力，遠遠超乎過系統這種人工智能的想象。
如果讓海倫系統來寫同人文的話，它就是再演算進化100年，也編不出這麽精彩的劇本啊！
對著美人蠍交代完任務後不久，朱厭就站起身來，徑直離去。
顯然，他之前對於花廳裏其他人任務進度檢測，只是順手為之，沒準還是他為了遮掩真實目的的障眼法。
唯有美人蠍本人，才是朱厭此行到來的根本原因。
聽到朱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幾個還在埋頭做卷子的年輕人擡起頭來，神色裏隱約透出幾點失望。
盡管他們早就知道，那位大人估計不會有閑工夫看他們做完一整套模擬卷。但這種區別對待造成的強烈落差感，還是讓人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送走朱厭以後，淩一弦並未著急離開。
她剛才和朱厭的對話，全程都采用傳音入密。饒是花廳裏空蕩蕩的，其中坐著五六個年輕人，卻沒有任何一人聽到交談的具體內容。
換而言之，剛才朱厭到底和美人蠍說了什麽，如今都可以任由淩一弦瞎編。
於是乎，淩一弦光明正大地扯虎皮做大旗。
她無所事事地挨個兒從那幾個人背後晃過。在繞了花廳整整一圈後，淩一弦終於選定了第一位幸運兒。
一點也不讓系統意外，淩一弦挑中的對象，就是之前幾次三番，對美人蠍發起挑釁的女人。
在女人背後的衣料上，那一條細細的血痕已經幹涸。剛受過傷的皮膚分外敏感，足以察覺到身後氣流的變化。
女人甫一回頭，正對上美人蠍似笑非笑的眼睛。
“……”
如果把這個女人比作刺猬的話，此時，她已經炸起了渾身上下的毛刺。
女人弓起上身，戒備地看向美人蠍，聲音像是一張緊繃的硬弓：
“你要對我做什麽？”
美人蠍微微一笑，忽然出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
她的指尖黏膩冰冷，仿佛天生就是冷血動物的化身，也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女人和美人蠍四目相對，連瞳孔都嚇得無聲放大。她萬萬不會想到，此時，美人蠍的內心活動竟然會是這樣——
淩一弦頗為感慨地對系統說：“早知道她學習這麽好，剛才動手時，我就不讓她見血了。”
是的，身為一名資深學渣，淩一弦心中天然懷有著對學霸的崇敬之情。
半分鐘前，淩一弦在花廳裏，繞著這幾個年輕人挨個轉了一圈，依次看了看他們的試卷。
她發現，在留下來的5、6個人裏，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做卷子速度最快。
看來女人剛剛所言非虛，她當真為了參加武者局的招聘考試，覆習了半年有餘。
只不過，非常遺憾的是……
“怎麽樣，系統，你把她的臉拍下來了嗎？”
系統簡單的應了一聲：“拍下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淩一弦滿意地一笑，順勢松開擒住女人下巴的手指，溫聲細語地安撫她說：“你繼續寫吧。”
“……”
美人蠍表現得越是溫柔，女人心裏就越是毛骨悚然。
這一回，她聲音裏的防備之意，要比剛才多上10倍。
“你到底要做什麽？！”
“哦。”淩一弦大言不慚地宣布，“朱厭留下我給你們監考。”
女人：“……”
系統：“……”
——啊，你他媽居然還真敢吹啊？
回憶起美人蠍從前的考試成績，女人的唇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麻木地轉過身去繼續答卷。
而淩一弦呢？她拋下了這一句震撼人心的回答，隨後繼續搖搖擺擺，依次從剩餘幾人面前走過走過，然後挨個地捏起他們的下巴，在系統的幫助下，拍下他們的免冠素顏照。
為了淩一弦此次臥底行動順利進行，也是為了保護淩一弦，讓她不要中途被人識破，武者局並未給淩一弦帶上太多零碎。
除了一個發送緊急求助信號的定位裝置之外，武者局沒在淩一弦身上留下任何可能會引起懷疑的物品。包括微型錄音器和微型攝像頭。
不過淩一弦覺得，她既然已經承擔了美人蠍的身份，就至少應該做出點力所能及的微小貢獻。
所以，她借助系統的力量，用上武者局給她的“美人蠍”手機，篡改了手機程序的幾個權限——比如說，無需按鍵，無需開屏，也能照相。
至於照得好不好、有沒有發花，自然有系統在另一端把關。
只可惜，這招不能對朱厭和鹿蜀使用。因為高級武者對於鏡頭一類的東西都很敏感，淩一弦貿然行事，很可能會惹來懷疑。
不過，能拿到眼前這幾個家夥的正面照片也不錯。
“多麽勤勞的學霸們啊。”淩一弦在心裏和系統暗暗吐槽，“我相信，以他們的努力，一定能成功通過武者局的筆試考核。”
已經熟知淩一弦為人的系統，決定此刻暫時不要發言。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它就聽到自己的宿主說：“只是太可惜了，他們永遠也別想通過武者局的政審~”
系統：“……”
它就知道。
身為臥底的淩一弦，就這樣輕描淡寫、缺德帶冒煙兒地掐斷了敵方臥底的青雲之路。
收集完照片以後，她就大搖大擺地晃出了花廳。
在淩一弦背後，有的成員還沈浸在題海裏，沒有反應過來，悄聲問同伴：“美人蠍不留下來監考了嗎？”
先前挑釁的女人氣得狠狠一跺腳：“你是不是傻？你還真信她是留下來監考的啊！”
聽到這番對話，已經半只腳走出花廳的淩一弦回了下頭。
她把先前說話的那個人的長相，很深刻地記在心裏。
淩一弦含笑想道：這人才不是傻呢，這人是大智若愚。
——若是讓這一波臥底全都落網，未免太刻意了些。
如果武者局問淩一弦，她有沒有推薦的、可以留在武者局故布迷陣的對象，那淩一弦一定會傾情推薦剛才那個男生。
畢竟，他一看就很好糊弄的樣子。
臨走之前，淩一弦特意看了看花廳門口，發覺那位年輕侍者早已不在原處。
淩一弦對這個人印象很深。
不提侍者銳利的眼神、妙手空空的功夫。單看他對這場聚會裏的幾個有代號人物，全都如數家珍般熟稔，甚至知道美人蠍的血液中的毒素程度，淩一弦便不會小覷於他。
當然，就在下一秒鐘，淩一弦轉過走廊拐角。
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她心中對那位侍者升起起的防備印象，就像是小美人魚化作的泡沫一樣，瞬間灰飛煙滅了。
“……”
只見朏朏不知道從哪裏又搞了個圓凳，此刻正掛著成佛般的表情，坐在眾人當中。
而餘下的所有人，就是先前聽從朱厭命令撤退的那些人——其中也包括那個開門的侍者，都帶著滿臉柔和、幸福、安詳的笑意，爭相撫摸著胐胐那顆圓溜溜的毛茬腦袋。
淩一弦：“……”
有些場景，第一次看是辣眼睛，第二次看是逐漸麻木，第三次看是習以為常。
等到第四次看見……
即使淩一弦擁有令人驕傲的自制力，她都忍不住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真的有那麽好吸嗎？”
系統：“……”
嘖，早就說了，人類這種生物啊，就沒有幾個能抵得住吸貓的誘惑。
然而，淩一弦不愧是淩一弦。
她堅強地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右手和胡來的左手，趁機拍下了在場之人的照片。
在這個過程中，那位侍者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什麽，帶著還未褪盡的一抹幸福微笑，很沒威力地瞥了淩一弦一眼。
淩一弦當即將雙手負在身後，高跟鞋篤篤地在大理石磚上敲出一長串清晰回響。
聽見美人蠍的腳步聲，胐胐瞬間撤下那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成佛表情，對著身邊的人賠笑幾聲，擠開人群，追在了美人蠍身後。
他似乎也知道，美人蠍並不喜歡看見這種場面，因此表情有點兒惴惴不安。
胐胐訕訕地搓了搓手：“你、你忙完了。”
美人蠍平淡地點了點頭，沒有分給他半道眼風。
胐胐笨拙地看了美人蠍一眼，試探性問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美人蠍冷聲說，“樓下有人等著我。”
“……”
“哦，我知道了。”胐胐低下頭，憨聲憨氣地說道：“那你慢點走，別崴了腳。”
他一邊說著，兩只腳卻仍像是被拉長的糖稀粘住一樣，情難自禁地追著美人蠍的腳步，往電梯的方向移動而去。
淩一弦這一路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最終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蓬勃的好奇心。
在電梯關閉的前一秒鐘，美人蠍矜持地伸出手來，往胐胐的腦門上搭了一下。
“……”
下一刻，電梯閉合，將胐胐意料之外的驚喜表情隔絕在銀色門扉之外。
而淩一弦則擡起手腕，用那個小小的坤包擋住面孔，以免監控錄像拍到不符合人設的一幕。
——幸好攝像頭不能透視。所以也沒人知道，一向冷艷逼人的美人蠍，此時居然在坤包後快樂地吐泡泡。
系統：“……”
淩一弦深沈的說道：“系統，我知道為什麽美人蠍從來不正眼看胐胐了，她一定是怕自己擼貓以後崩掉人設。”
系統：“……”
怎麽著，現在你承認人家是貓了？之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世上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貓？
唉，女人，你的名字叫出爾反爾。
——————————————
直到淩一弦回到酒吧，和滑應殊回合的時候，那股初次擼貓的輕松之感，仍然久久縈繞在淩一弦身周，未曾消散。
搞得滑應殊一路上都十分擔心地盯著淩一弦看，連連追問她有沒有在聚會裏吃喝東西，生怕淩一弦被豐沮玉門用手段暗害了。
答案當然是沒有。
淩一弦熱情地和小夥伴分享自己的新發現：
“之前那個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男人，你哪天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摸摸他的腦袋！”
滑應殊：“……”
聽聽這前言不搭後語，邏輯混亂的敘述。
他的天哪，淩一弦真的沒被人灌迷魂藥嗎？
當然，接觸胐胐所帶來的快樂，也僅僅持續到淩一弦被送回武者局為止。
淩一弦被直接送進負責人辦公室，描述起自己此行假扮美人蠍的全過程。
在敘述前面的時候，淩一弦可謂滔滔不絕。
她一路說到自己獲得u盤時的狀況，為了表示自己不辱使命，淩一弦把手探進坤包，捏住那枚小小的銀色u盤。
然後下一秒鐘，她的動作猛地在半路中僵住。
“……”
等等，淩一弦想起來了……
“怎麽？”負責人敏銳看了淩一弦一眼，“你有其他事忘了報告？”
淩一弦：“……”
不，她只是回想起了u盤裏的資料內容。
按照朱厭所說，u盤裏的資料是給美人蠍自用的。
換而言之，美人蠍說的“傳遞消息”雲雲，又是騙人的話。
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u盤裏同時還封存了美人蠍的下一個任務對象的視頻資料！
一言以蔽之，淩一弦出道以來的所有唱跳視頻，現在全都裝在這個u盤裏呢！
淩一弦：“……”
設想一下，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淩一弦的唱跳rap視頻，將會作為秘密資料，被封存在武者局的檔案中。
官方將會以此作為了解豐沮玉門的切入口，甚至可能會有很多專家圍著同一臺電腦，一幀一幀地截屏研究，淩一弦究竟怎麽唱出二人轉味兒的rap。
淩一弦：“……”
提前感受到了社會性死亡的力量呢。
見淩一弦表情凝重，負責人的神態也不由得端正起來。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淩一弦喃喃道：“我只是在想，便宜一旦占的太大，果然要還些小便宜回去的。”
————————————
此次的美人蠍臥底行動，開頭倉促、中間順利、結尾離奇。
最後獲得的成果，更是讓武者局一幹人等拍案叫絕。
在聽完淩一弦的敘述後，連那個不言茍笑的負責人都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用‘淩一弦’本身來扮演‘淩一弦’，我就是再活五百年，也想不到這麽天才的主意！”
淩一弦露出些微苦笑，她在心中暗暗想道：
而用“淩一弦”來遞交“淩一弦”本人的出道資料這件事，她甚至不用再活五分鐘，就要經歷這一切了！
收下了淩一弦提交的所有資料後，負責人十分和藹地拍了拍淩一弦的肩膀。
“已經很晚了，你今天先回節目組。我們會抓緊時間，和a市武者局進行溝通，預計這兩日內對你做出新的安排。”
“這幾天裏，你就好好休息，保持體力，沒有接到調動不要離開本市，等待配合任務，好嗎？”
淩一弦行了個武者禮：“是，服從上級安排。”
離開辦公室，淩一弦回身掩上門，正好從門縫裏捕捉到了負責人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他當然有資格笑得這樣得意。
畢竟，他可沒有提出“派美人蠍混入豐沮玉門，去假扮美人蠍”這種創意，對吧？
坐上武者局安排的車子返回節目組，一路上，淩一弦都閉目養神。
在而腦海裏，她則在整理那些系統從胐胐手機裏提取到的相關資料。
這些東西，淩一弦並未將其上交給武者局。
因為，她無法解釋它們的來歷。
但淩一弦相信，她要是能從其中總結出重要信息的話，在以後的任務裏，自己會有很多機會，可以見縫插針地把消息報告給武者局。
…………
胐胐顯然不並是豐沮玉門中的核心人物，他武藝不高，很少被委托任務。
在聊天記錄中，胐胐談及玉門的次數也不太多。
大多數時候，豐沮玉門的人來找胐胐，都是為了問他什麽時候有空，願不願意給活動熱個場，他們還缺個吉祥物。
淩一弦：“……”
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熱場”這只是綁架代替購買的借口。她看玉門成員只是想把胐胐騙出來吸貓而已。
大致整理了一番，淩一弦確認，在胐胐的手機裏只有兩樣東西最有用。
其中之一，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交流賬號。
那個賬號的頭像，是系統默認的初始頭像。賬號名稱則是一串字母加數字的亂碼，令人難以記憶。
這個賬號和胐胐的聊天記錄幹凈得過分。全程毫無人氣兒，往往以此人單調的“時間、地點代號”為開始，又以胐胐一個簡單的“收到”為結束。
最近的一次聊天記錄正在昨天，淩一弦在心中核對了一下賬號發來的時間地點，發現它恰好指向淩一弦參與過的那場聚會。
淩一弦懷疑，這個賬號的主人在豐沮玉門裏擔任著老總秘書似的職務。
第二件令淩一弦感到有用的東西，就是胐胐的手機備註了。
從通訊錄來看，胐胐將所有豐沮玉門有名有姓的成員，都特意用他們的代號標註了出來。
——這其中只有美人蠍是特例。胐胐給美人蠍起了個非常肉麻的備註，就叫做“夢裏的你”。
淩一弦：“……”
至於其他人的代號，分別是當康、飛魚、武羅……
淩一弦借助系統挨個查過，發現它們都是《山海經》中的異獸名稱。
將胐胐的通訊錄反覆檢查了三遍，除了“美人蠍”之外，淩一弦再沒找到第二個命名風格與《山海經》類似，但又不屬於《山海經》記載的玉門成員。
意識到這一點後，淩一弦露出深思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想，她似乎有點懂得，所謂的“後山海”，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正在淩一弦仔細研究代號的時候，系統又在淩一弦腦海裏打下一道新的投影。
“宿主，胐胐又給美人蠍發送了一條新消息。”
淩一弦精神一振：“哦？讓我看看！”
她順勢望去，只見：
——————美人蠍——————
01:30 胐胐：晚上好，睡了嗎？
01:31 胐胐：應該睡了吧，晚安。
淩一弦：“……”
emmmmmm，這個……
只能說，鍥而不舍也是一種令人欽佩的精神吧。
…………
回到節目組後，淩一弦和收到消息的婁妲，把身份調換回來。
此時已經是淩晨2點，但摸黑回到宿舍的淩一弦卻並未倒頭入睡。
她在宿舍樓裏找到一間空曠的休息室，並且讓系統黑掉了這間休息室裏的攝像頭。
雖說深夜時分，《武妝101》節目組早就停止了所有直播。但淩一弦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能允許一絲外洩的可能。
仔細檢查過整間休息室後，淩一弦才從腰間取出那個小小的坤包。她翻手一倒，裝著鮮血的保溫容器就落在了桌子上。
容器裏盛放的血量很少，目測不到5毫升。
淩一弦態度謹慎地將它打開，先是挑起一絲鮮血在指尖碾了碾，又把它鄭重地湊近自己鼻下嗅了嗅。
無論在視覺上還是在嗅覺上，美人蠍的鮮血都和淩一弦的血一樣：在殷紅艷麗的外表之下，掩藏著無法目測的濃厚殺機。
盯著那少少的幾毫升鮮血看了一會兒，淩一弦的表情漸漸放空。此刻，即使是系統，也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須臾之間，淩一弦忽然神態一凜，顯然已經做好決定。
下一秒鐘，只見淩一弦一仰脖子，嘴唇對準管口，居然直接把剩下的鮮血一口咽了下去！
系統驚叫一聲：“宿主！”
淩一弦臉色淡定，有問必答：“嗯？”
系統驚愕地強調：“這是美人蠍的血，有毒的！”
“放心，”淩一弦安慰它，“不會比我更毒了。”
“……不、不是你們之間毒性大小的問題。”說到這裏，系統的電子音帶出一點激動的震顫，同一時間裏，它朝淩一弦腦海中投射了許多研究資料。
“您知道嗎，宿主，即使是毒蛇咬了自己的舌頭，也有可能會被它自己毒死的！”
“那你知道嗎？系統。”淩一弦平靜地反問道，“如果我會被自己的鮮血毒死的話，早在我第1次口腔潰瘍時，我就應該小命歸天了。”
系統：“……”
啊這。
這回它得承認，自己宿主說的有道理。
淩一弦成功地用武學打敗了科學。10分鐘的時間過去了，她仍然好好地坐在原地，連鼻血都沒流一滴。
她用內力提取出了那幾滴鮮血之中含有的毒性，並且和從前的自己加以對比。
最後，淩一弦得出的結論是：在他尚未洗筋伐髓之前，美人蠍血液中的毒性，大概是自己的1/3。
至於現在嘛……
淩一弦可以根據需要，任意調配自己鮮血中應有的毒素濃度。
就像是今晚他在侍者面前驗證身份時：今天的淩一弦，在指尖血裏混合的毒素，差不多是從前的自己的二分之一。
做完了以上的實驗，淩一弦對著空空的容器陷入沈思。
——為什麽美人蠍的血液裏會有毒？她血中的毒性，又為什麽會比自己的毒性淺？
如果說，淩一弦也同樣出身於豐沮玉門的話，那麽她和美人蠍之間，究竟誰的改變在先，誰的改變在後？
一個個問題在淩一弦的腦海裏浮沈，猶如星辰般，次第地落下又升起。到了最後，星辰變成一個神秘的旋渦，統一指向一個或許掌握著答案的人。
——莫潮生。
淩一弦在心中默默想道：也許，她也是時候給莫潮生打出第2個電話了。
————————————
一事不煩二主，這一回，淩一弦還是選擇了明秋驚作為借電話的對象。
由於這通電話很有可能涉及到某些機密內容，所以，淩一弦必須選擇一個安全的地方。
淩晨在訓練場上相遇後，淩一弦直接同明秋驚說明了此事，也告訴明秋驚，她想借他的屋子作為打電話的地點。
明秋驚只是微微一楞，就當場應允。
沒人知道，在聽到淩一弦的請求後，明秋驚心中閃過的第一反應，不是答應與否，而是——
——他屋子還收拾得幹凈嗎？
若是往常，明秋驚絕不會如此在意這些細節。當代年輕人們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互相尊重就是相處的第一前提。
之前淩一弦造訪過明秋驚的屋子多少次。
她曾經看過明秋驚擺放著早餐、果盤、幹果盒的淩亂茶幾，也走進過明秋驚的臥室，讓明秋驚當面把平時站樁的鐵桿遞在她的手裏。
但現在……現在是不一樣的。
在進行了昨天那場訓練以後，明秋驚便意識到，情況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淩一弦身上淡淡的馨香，曾經似有若無地飄過明秋驚的鼻端。而她垂落的長發，也在甩動時搔過明秋驚白皙的臉頰。
明秋驚雖然不至於像只急於開屏的孔雀，追在淩一弦身後展示自己絢麗的羽毛。
但在淩一弦主動靠近時，他卻仍和世上每一只情竇初開的呆頭鵝一樣，忍不住表現出自己最好的模樣。
在聽到淩一弦的請求後，明秋驚腦海中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感謝學校培養出他疊豆腐塊被子的習慣。
這份慶幸並未被他表現在臉上。
明秋驚舉止如常，微微一笑，仍然和過去一樣熱心：“那我回去給你開門吧。”
淩一弦自無不可。
在回去的這段路上，明秋驚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昨天我聽你提到了‘老紅’？”
淩一弦點點頭：“是啊。它是我們家的一員嘛。”
“但我記得，你上一次借我電話時，好像也說起過‘老紅’這個名字，那時候你說他是……”
“什麽？”淩一弦先是迷惑地看了明秋驚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鐘，淩一弦像是一只偷到油的田鼠一般，狡黠地笑了起來。
“明秋驚，你聽說過赤焰獒嗎？”
明秋驚不假思索地背出了它的名錄：“B級異獸赤焰獒，嗅覺十分靈敏，可在高溫下生存。”
“是的，我家就養了一只赤焰獒，它的名字叫老紅。”
明秋驚眉毛微擡，他剛想提醒淩一弦，C級以上異獸除非批準，不然不能家養，所以最好讓養父給狗辦個證的時候，淩一弦只用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讓明秋驚把所有念頭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淩一弦嘆了口氣說：“然後，你上回也沒有聽錯——在我們家，一直都是讓狗做飯的。”
明秋驚：“……”
明秋驚震驚地問道：“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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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他對自己這番獨具慧眼的安排十分滿意。
另一邊，淩一弦雖然沒有品嘗這間大廳裏的任何東西，但她那容顏煥發的氣質，卻比吃了人參果還要書信。
坐在朱厭的面前，淩一弦同樣唇角含笑。她望著眼前的六級武者，想想他對於美人蠍日後的臥底安排，也不由得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這兩人各自對視一眼，俱從對方臉上看到了自己想見到的東西。
朱厭看美人蠍居然一反往日的叛逆，對他這次布置下的任務，態度如此積極，心中更加舒暢，深覺自己對癥下藥、用人有術、調兵有方。
而淩一弦發覺朱厭竟然如此善解人意，竟然能想到這種兩全其美的解決方式，頓時覺得這位生著國字臉、形容威嚴的高階武者，在她心目中連輪廓都柔和了許多。
他們兩人相視一笑，這一笑，當真是同床異夢、琴瑟相合。
淩一弦在心中悄悄的問系統：“系統，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雙向奔赴吧。”
系統：“……”
神踏馬的雙向奔赴，人家雙向奔赴才不背你這口黑鍋。
只能說，人類的創造力和折騰力，遠遠超乎過系統這種人工智能的想象。
如果讓海倫系統來寫同人文的話，它就是再演算進化100年，也編不出這麽精彩的劇本啊！
對著美人蠍交代完任務後不久，朱厭就站起身來，徑直離去。
顯然，他之前對於花廳裏其他人任務進度檢測，只是順手為之，沒準還是他為了遮掩真實目的的障眼法。
唯有美人蠍本人，才是朱厭此行到來的根本原因。
聽到朱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幾個還在埋頭做卷子的年輕人擡起頭來，神色裏隱約透出幾點失望。
盡管他們早就知道，那位大人估計不會有閑工夫看他們做完一整套模擬卷。但這種區別對待造成的強烈落差感，還是讓人忍不住在心中嘆息。
送走朱厭以後，淩一弦並未著急離開。
她剛才和朱厭的對話，全程都采用傳音入密。饒是花廳裏空蕩蕩的，其中坐著五六個年輕人，卻沒有任何一人聽到交談的具體內容。
換而言之，剛才朱厭到底和美人蠍說了什麽，如今都可以任由淩一弦瞎編。
於是乎，淩一弦光明正大地扯虎皮做大旗。
她無所事事地挨個兒從那幾個人背後晃過。在繞了花廳整整一圈後，淩一弦終於選定了第一位幸運兒。
一點也不讓系統意外，淩一弦挑中的對象，就是之前幾次三番，對美人蠍發起挑釁的女人。
在女人背後的衣料上，那一條細細的血痕已經幹涸。剛受過傷的皮膚分外敏感，足以察覺到身後氣流的變化。
女人甫一回頭，正對上美人蠍似笑非笑的眼睛。
“……”
如果把這個女人比作刺猬的話，此時，她已經炸起了渾身上下的毛刺。
女人弓起上身，戒備地看向美人蠍，聲音像是一張緊繃的硬弓：
“你要對我做什麽？”
美人蠍微微一笑，忽然出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
她的指尖黏膩冰冷，仿佛天生就是冷血動物的化身，也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
女人和美人蠍四目相對，連瞳孔都嚇得無聲放大。她萬萬不會想到，此時，美人蠍的內心活動竟然會是這樣——
淩一弦頗為感慨地對系統說：“早知道她學習這麽好，剛才動手時，我就不讓她見血了。”
是的，身為一名資深學渣，淩一弦心中天然懷有著對學霸的崇敬之情。
半分鐘前，淩一弦在花廳裏，繞著這幾個年輕人挨個轉了一圈，依次看了看他們的試卷。
她發現，在留下來的5、6個人裏，只有眼前這個女人做卷子速度最快。
看來女人剛剛所言非虛，她當真為了參加武者局的招聘考試，覆習了半年有餘。
只不過，非常遺憾的是……
“怎麽樣，系統，你把她的臉拍下來了嗎？”
系統簡單的應了一聲：“拍下來了。”
聽到這個答案，淩一弦滿意地一笑，順勢松開擒住女人下巴的手指，溫聲細語地安撫她說：“你繼續寫吧。”
“……”
美人蠍表現得越是溫柔，女人心裏就越是毛骨悚然。
這一回，她聲音裏的防備之意，要比剛才多上10倍。
“你到底要做什麽？！”
“哦。”淩一弦大言不慚地宣布，“朱厭留下我給你們監考。”
女人：“……”
系統：“……”
——啊，你他媽居然還真敢吹啊？
回憶起美人蠍從前的考試成績，女人的唇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麻木地轉過身去繼續答卷。
而淩一弦呢？她拋下了這一句震撼人心的回答，隨後繼續搖搖擺擺，依次從剩餘幾人面前走過走過，然後挨個地捏起他們的下巴，在系統的幫助下，拍下他們的免冠素顏照。
為了淩一弦此次臥底行動順利進行，也是為了保護淩一弦，讓她不要中途被人識破，武者局並未給淩一弦帶上太多零碎。
除了一個發送緊急求助信號的定位裝置之外，武者局沒在淩一弦身上留下任何可能會引起懷疑的物品。包括微型錄音器和微型攝像頭。
不過淩一弦覺得，她既然已經承擔了美人蠍的身份，就至少應該做出點力所能及的微小貢獻。
所以，她借助系統的力量，用上武者局給她的“美人蠍”手機，篡改了手機程序的幾個權限——比如說，無需按鍵，無需開屏，也能照相。
至於照得好不好、有沒有發花，自然有系統在另一端把關。
只可惜，這招不能對朱厭和鹿蜀使用。因為高級武者對於鏡頭一類的東西都很敏感，淩一弦貿然行事，很可能會惹來懷疑。
不過，能拿到眼前這幾個家夥的正面照片也不錯。
“多麽勤勞的學霸們啊。”淩一弦在心裏和系統暗暗吐槽，“我相信，以他們的努力，一定能成功通過武者局的筆試考核。”
已經熟知淩一弦為人的系統，決定此刻暫時不要發言。
果不其然，下一秒鐘，它就聽到自己的宿主說：“只是太可惜了，他們永遠也別想通過武者局的政審~”
系統：“……”
它就知道。
身為臥底的淩一弦，就這樣輕描淡寫、缺德帶冒煙兒地掐斷了敵方臥底的青雲之路。
收集完照片以後，她就大搖大擺地晃出了花廳。
在淩一弦背後，有的成員還沈浸在題海裏，沒有反應過來，悄聲問同伴：“美人蠍不留下來監考了嗎？”
先前挑釁的女人氣得狠狠一跺腳：“你是不是傻？你還真信她是留下來監考的啊！”
聽到這番對話，已經半只腳走出花廳的淩一弦回了下頭。
她把先前說話的那個人的長相，很深刻地記在心裏。
淩一弦含笑想道：這人才不是傻呢，這人是大智若愚。
——若是讓這一波臥底全都落網，未免太刻意了些。
如果武者局問淩一弦，她有沒有推薦的、可以留在武者局故布迷陣的對象，那淩一弦一定會傾情推薦剛才那個男生。
畢竟，他一看就很好糊弄的樣子。
臨走之前，淩一弦特意看了看花廳門口，發覺那位年輕侍者早已不在原處。
淩一弦對這個人印象很深。
不提侍者銳利的眼神、妙手空空的功夫。單看他對這場聚會裏的幾個有代號人物，全都如數家珍般熟稔，甚至知道美人蠍的血液中的毒素程度，淩一弦便不會小覷於他。
當然，就在下一秒鐘，淩一弦轉過走廊拐角。
在看到眼前一幕的時候，她心中對那位侍者升起起的防備印象，就像是小美人魚化作的泡沫一樣，瞬間灰飛煙滅了。
“……”
只見朏朏不知道從哪裏又搞了個圓凳，此刻正掛著成佛般的表情，坐在眾人當中。
而餘下的所有人，就是先前聽從朱厭命令撤退的那些人——其中也包括那個開門的侍者，都帶著滿臉柔和、幸福、安詳的笑意，爭相撫摸著胐胐那顆圓溜溜的毛茬腦袋。
淩一弦：“……”
有些場景，第一次看是辣眼睛，第二次看是逐漸麻木，第三次看是習以為常。
等到第四次看見……
即使淩一弦擁有令人驕傲的自制力，她都忍不住在心中自言自語道：“真的有那麽好吸嗎？”
系統：“……”
嘖，早就說了，人類這種生物啊，就沒有幾個能抵得住吸貓的誘惑。
然而，淩一弦不愧是淩一弦。
她堅強地管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右手和胡來的左手，趁機拍下了在場之人的照片。
在這個過程中，那位侍者不知是不是察覺了什麽，帶著還未褪盡的一抹幸福微笑，很沒威力地瞥了淩一弦一眼。
淩一弦當即將雙手負在身後，高跟鞋篤篤地在大理石磚上敲出一長串清晰回響。
聽見美人蠍的腳步聲，胐胐瞬間撤下那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成佛表情，對著身邊的人賠笑幾聲，擠開人群，追在了美人蠍身後。
他似乎也知道，美人蠍並不喜歡看見這種場面，因此表情有點兒惴惴不安。
胐胐訕訕地搓了搓手：“你、你忙完了。”
美人蠍平淡地點了點頭，沒有分給他半道眼風。
胐胐笨拙地看了美人蠍一眼，試探性問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美人蠍冷聲說，“樓下有人等著我。”
“……”
“哦，我知道了。”胐胐低下頭，憨聲憨氣地說道：“那你慢點走，別崴了腳。”
他一邊說著，兩只腳卻仍像是被拉長的糖稀粘住一樣，情難自禁地追著美人蠍的腳步，往電梯的方向移動而去。
淩一弦這一路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最終還是沒能壓抑住自己蓬勃的好奇心。
在電梯關閉的前一秒鐘，美人蠍矜持地伸出手來，往胐胐的腦門上搭了一下。
“……”
下一刻，電梯閉合，將胐胐意料之外的驚喜表情隔絕在銀色門扉之外。
而淩一弦則擡起手腕，用那個小小的坤包擋住面孔，以免監控錄像拍到不符合人設的一幕。
——幸好攝像頭不能透視。所以也沒人知道，一向冷艷逼人的美人蠍，此時居然在坤包後快樂地吐泡泡。
系統：“……”
淩一弦深沈的說道：“系統，我知道為什麽美人蠍從來不正眼看胐胐了，她一定是怕自己擼貓以後崩掉人設。”
系統：“……”
怎麽著，現在你承認人家是貓了？之前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世上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貓？
唉，女人，你的名字叫出爾反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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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淩一弦回到酒吧，和滑應殊回合的時候，那股初次擼貓的輕松之感，仍然久久縈繞在淩一弦身周，未曾消散。
搞得滑應殊一路上都十分擔心地盯著淩一弦看，連連追問她有沒有在聚會裏吃喝東西，生怕淩一弦被豐沮玉門用手段暗害了。
答案當然是沒有。
淩一弦熱情地和小夥伴分享自己的新發現：
“之前那個對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男人，你哪天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摸摸他的腦袋！”
滑應殊：“……”
聽聽這前言不搭後語，邏輯混亂的敘述。
他的天哪，淩一弦真的沒被人灌迷魂藥嗎？
當然，接觸胐胐所帶來的快樂，也僅僅持續到淩一弦被送回武者局為止。
淩一弦被直接送進負責人辦公室，描述起自己此行假扮美人蠍的全過程。
在敘述前面的時候，淩一弦可謂滔滔不絕。
她一路說到自己獲得u盤時的狀況，為了表示自己不辱使命，淩一弦把手探進坤包，捏住那枚小小的銀色u盤。
然後下一秒鐘，她的動作猛地在半路中僵住。
“……”
等等，淩一弦想起來了……
“怎麽？”負責人敏銳看了淩一弦一眼，“你有其他事忘了報告？”
淩一弦：“……”
不，她只是回想起了u盤裏的資料內容。
按照朱厭所說，u盤裏的資料是給美人蠍自用的。
換而言之，美人蠍說的“傳遞消息”雲雲，又是騙人的話。
但這並不是重點。
重點是，u盤裏同時還封存了美人蠍的下一個任務對象的視頻資料！
一言以蔽之，淩一弦出道以來的所有唱跳視頻，現在全都裝在這個u盤裏呢！
淩一弦：“……”
設想一下，在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淩一弦的唱跳rap視頻，將會作為秘密資料，被封存在武者局的檔案中。
官方將會以此作為了解豐沮玉門的切入口，甚至可能會有很多專家圍著同一臺電腦，一幀一幀地截屏研究，淩一弦究竟怎麽唱出二人轉味兒的rap。
淩一弦：“……”
提前感受到了社會性死亡的力量呢。
見淩一弦表情凝重，負責人的神態也不由得端正起來。
“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淩一弦喃喃道：“我只是在想，便宜一旦占的太大，果然要還些小便宜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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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的美人蠍臥底行動，開頭倉促、中間順利、結尾離奇。
最後獲得的成果，更是讓武者局一幹人等拍案叫絕。
在聽完淩一弦的敘述後，連那個不言茍笑的負責人都忍不住撫掌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用‘淩一弦’本身來扮演‘淩一弦’，我就是再活五百年，也想不到這麽天才的主意！”
淩一弦露出些微苦笑，她在心中暗暗想道：
而用“淩一弦”來遞交“淩一弦”本人的出道資料這件事，她甚至不用再活五分鐘，就要經歷這一切了！
收下了淩一弦提交的所有資料後，負責人十分和藹地拍了拍淩一弦的肩膀。
“已經很晚了，你今天先回節目組。我們會抓緊時間，和a市武者局進行溝通，預計這兩日內對你做出新的安排。”
“這幾天裏，你就好好休息，保持體力，沒有接到調動不要離開本市，等待配合任務，好嗎？”
淩一弦行了個武者禮：“是，服從上級安排。”
離開辦公室，淩一弦回身掩上門，正好從門縫裏捕捉到了負責人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
他當然有資格笑得這樣得意。
畢竟，他可沒有提出“派美人蠍混入豐沮玉門，去假扮美人蠍”這種創意，對吧？
坐上武者局安排的車子返回節目組，一路上，淩一弦都閉目養神。
在而腦海裏，她則在整理那些系統從胐胐手機裏提取到的相關資料。
這些東西，淩一弦並未將其上交給武者局。
因為，她無法解釋它們的來歷。
但淩一弦相信，她要是能從其中總結出重要信息的話，在以後的任務裏，自己會有很多機會，可以見縫插針地把消息報告給武者局。
…………
胐胐顯然不並是豐沮玉門中的核心人物，他武藝不高，很少被委托任務。
在聊天記錄中，胐胐談及玉門的次數也不太多。
大多數時候，豐沮玉門的人來找胐胐，都是為了問他什麽時候有空，願不願意給活動熱個場，他們還缺個吉祥物。
淩一弦：“……”
她有充分的理由懷疑，“熱場”這只是綁架代替購買的借口。她看玉門成員只是想把胐胐騙出來吸貓而已。
大致整理了一番，淩一弦確認，在胐胐的手機裏只有兩樣東西最有用。
其中之一，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交流賬號。
那個賬號的頭像，是系統默認的初始頭像。賬號名稱則是一串字母加數字的亂碼，令人難以記憶。
這個賬號和胐胐的聊天記錄幹凈得過分。全程毫無人氣兒，往往以此人單調的“時間、地點代號”為開始，又以胐胐一個簡單的“收到”為結束。
最近的一次聊天記錄正在昨天，淩一弦在心中核對了一下賬號發來的時間地點，發現它恰好指向淩一弦參與過的那場聚會。
淩一弦懷疑，這個賬號的主人在豐沮玉門裏擔任著老總秘書似的職務。
第二件令淩一弦感到有用的東西，就是胐胐的手機備註了。
從通訊錄來看，胐胐將所有豐沮玉門有名有姓的成員，都特意用他們的代號標註了出來。
——這其中只有美人蠍是特例。胐胐給美人蠍起了個非常肉麻的備註，就叫做“夢裏的你”。
淩一弦：“……”
至於其他人的代號，分別是當康、飛魚、武羅……
淩一弦借助系統挨個查過，發現它們都是《山海經》中的異獸名稱。
將胐胐的通訊錄反覆檢查了三遍，除了“美人蠍”之外，淩一弦再沒找到第二個命名風格與《山海經》類似，但又不屬於《山海經》記載的玉門成員。
意識到這一點後，淩一弦露出深思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她想，她似乎有點懂得，所謂的“後山海”，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正在淩一弦仔細研究代號的時候，系統又在淩一弦腦海裏打下一道新的投影。
“宿主，胐胐又給美人蠍發送了一條新消息。”
淩一弦精神一振：“哦？讓我看看！”
她順勢望去，只見：
——————美人蠍——————
01:30 胐胐：晚上好，睡了嗎？
01:31 胐胐：應該睡了吧，晚安。
淩一弦：“……”
emmmmmm，這個……
只能說，鍥而不舍也是一種令人欽佩的精神吧。
…………
回到節目組後，淩一弦和收到消息的婁妲，把身份調換回來。
此時已經是淩晨2點，但摸黑回到宿舍的淩一弦卻並未倒頭入睡。
她在宿舍樓裏找到一間空曠的休息室，並且讓系統黑掉了這間休息室裏的攝像頭。
雖說深夜時分，《武妝101》節目組早就停止了所有直播。但淩一弦接下來要做的事，不能允許一絲外洩的可能。
仔細檢查過整間休息室後，淩一弦才從腰間取出那個小小的坤包。她翻手一倒，裝著鮮血的保溫容器就落在了桌子上。
容器裏盛放的血量很少，目測不到5毫升。
淩一弦態度謹慎地將它打開，先是挑起一絲鮮血在指尖碾了碾，又把它鄭重地湊近自己鼻下嗅了嗅。
無論在視覺上還是在嗅覺上，美人蠍的鮮血都和淩一弦的血一樣：在殷紅艷麗的外表之下，掩藏著無法目測的濃厚殺機。
盯著那少少的幾毫升鮮血看了一會兒，淩一弦的表情漸漸放空。此刻，即使是系統，也猜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麽。
須臾之間，淩一弦忽然神態一凜，顯然已經做好決定。
下一秒鐘，只見淩一弦一仰脖子，嘴唇對準管口，居然直接把剩下的鮮血一口咽了下去！
系統驚叫一聲：“宿主！”
淩一弦臉色淡定，有問必答：“嗯？”
系統驚愕地強調：“這是美人蠍的血，有毒的！”
“放心，”淩一弦安慰它，“不會比我更毒了。”
“……不、不是你們之間毒性大小的問題。”說到這裏，系統的電子音帶出一點激動的震顫，同一時間裏，它朝淩一弦腦海中投射了許多研究資料。
“您知道嗎，宿主，即使是毒蛇咬了自己的舌頭，也有可能會被它自己毒死的！”
“那你知道嗎？系統。”淩一弦平靜地反問道，“如果我會被自己的鮮血毒死的話，早在我第1次口腔潰瘍時，我就應該小命歸天了。”
系統：“……”
啊這。
這回它得承認，自己宿主說的有道理。
淩一弦成功地用武學打敗了科學。10分鐘的時間過去了，她仍然好好地坐在原地，連鼻血都沒流一滴。
她用內力提取出了那幾滴鮮血之中含有的毒性，並且和從前的自己加以對比。
最後，淩一弦得出的結論是：在他尚未洗筋伐髓之前，美人蠍血液中的毒性，大概是自己的1/3。
至於現在嘛……
淩一弦可以根據需要，任意調配自己鮮血中應有的毒素濃度。
就像是今晚他在侍者面前驗證身份時：今天的淩一弦，在指尖血裏混合的毒素，差不多是從前的自己的二分之一。
做完了以上的實驗，淩一弦對著空空的容器陷入沈思。
——為什麽美人蠍的血液裏會有毒？她血中的毒性，又為什麽會比自己的毒性淺？
如果說，淩一弦也同樣出身於豐沮玉門的話，那麽她和美人蠍之間，究竟誰的改變在先，誰的改變在後？
一個個問題在淩一弦的腦海裏浮沈，猶如星辰般，次第地落下又升起。到了最後，星辰變成一個神秘的旋渦，統一指向一個或許掌握著答案的人。
——莫潮生。
淩一弦在心中默默想道：也許，她也是時候給莫潮生打出第2個電話了。
————————————
一事不煩二主，這一回，淩一弦還是選擇了明秋驚作為借電話的對象。
由於這通電話很有可能涉及到某些機密內容，所以，淩一弦必須選擇一個安全的地方。
淩晨在訓練場上相遇後，淩一弦直接同明秋驚說明了此事，也告訴明秋驚，她想借他的屋子作為打電話的地點。
明秋驚只是微微一楞，就當場應允。
沒人知道，在聽到淩一弦的請求後，明秋驚心中閃過的第一反應，不是答應與否，而是——
——他屋子還收拾得幹凈嗎？
若是往常，明秋驚絕不會如此在意這些細節。當代年輕人們有著不同的生活習慣，互相尊重就是相處的第一前提。
之前淩一弦造訪過明秋驚的屋子多少次。
她曾經看過明秋驚擺放著早餐、果盤、幹果盒的淩亂茶幾，也走進過明秋驚的臥室，讓明秋驚當面把平時站樁的鐵桿遞在她的手裏。
但現在……現在是不一樣的。
在進行了昨天那場訓練以後，明秋驚便意識到，情況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
淩一弦身上淡淡的馨香，曾經似有若無地飄過明秋驚的鼻端。而她垂落的長發，也在甩動時搔過明秋驚白皙的臉頰。
明秋驚雖然不至於像只急於開屏的孔雀，追在淩一弦身後展示自己絢麗的羽毛。
但在淩一弦主動靠近時，他卻仍和世上每一只情竇初開的呆頭鵝一樣，忍不住表現出自己最好的模樣。
在聽到淩一弦的請求後，明秋驚腦海中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感謝學校培養出他疊豆腐塊被子的習慣。
這份慶幸並未被他表現在臉上。
明秋驚舉止如常，微微一笑，仍然和過去一樣熱心：“那我回去給你開門吧。”
淩一弦自無不可。
在回去的這段路上，明秋驚忽然想起一件小事。
“昨天我聽你提到了‘老紅’？”
淩一弦點點頭：“是啊。它是我們家的一員嘛。”
“但我記得，你上一次借我電話時，好像也說起過‘老紅’這個名字，那時候你說他是……”
“什麽？”淩一弦先是迷惑地看了明秋驚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鐘，淩一弦像是一只偷到油的田鼠一般，狡黠地笑了起來。
“明秋驚，你聽說過赤焰獒嗎？”
明秋驚不假思索地背出了它的名錄：“B級異獸赤焰獒，嗅覺十分靈敏，可在高溫下生存。”
“是的，我家就養了一只赤焰獒，它的名字叫老紅。”
明秋驚眉毛微擡，他剛想提醒淩一弦，C級以上異獸除非批準，不然不能家養，所以最好讓養父給狗辦個證的時候，淩一弦只用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讓明秋驚把所有念頭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淩一弦嘆了口氣說：“然後，你上回也沒有聽錯——在我們家，一直都是讓狗做飯的。”
明秋驚：“……”
明秋驚震驚地問道：“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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