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說這種色色話的霍先生，渺渺也是惡向膽邊生，沒有經過醞釀的“那你來啊來啊”從心頭一躍而起，奔向喉嚨，被殘餘的一丁點兒理智攔截在唇邊，生生剎住了車，她鼓起臉頰，這麽多回合交手下來算是摸清他的套路了。

像她，頂多就只會嘴上撩撩，俗話說的有賊心沒賊膽，可霍斯衍就不一樣了，他要麽就不反擊，任她調戲，但動起真格來，絕對不是她能招架得住的，就像前天晚上那樣，主動權在他手中，他步步侵占，她連連失守，潰不成軍。

以為他該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一派的瀟灑風流，可他偏偏也亂了呼吸，還紅著耳根。

怎麽抵擋得住？

一個在外人眼中高冷禁欲的男人，他將所有從不示人的那面展現在你面前，他的一呼一吸，他的心跳，他的臉紅耳熱，全由你主宰，全因你亂了節奏……

渺渺深信，就算沒有九年前青蔥懵懂歲月裏的那場初遇，九年後，她同樣會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他。

她靠上他的肩：“你還記得，我以前給……唔，取過的名字嗎？”

她的話隱藏了最重要的信息，霍斯衍卻反應極快：“霍點點？”

居然還記得！

渺渺的心尖尖上最軟的那塊不知怎麽又被戳到了，大概是因為，她之前隨口開的玩笑，他還幫她記得吧，而且記得這麽牢。

那段酸酸甜甜的記憶，是共同屬於他們的。

霍斯衍撚著銀針穿到背面，粉線繞了幾圈，打出個漂亮又穩固的結，他用剪刀剪掉多餘的線頭，側過來，對上她的眸光，微微一笑，便已勝過千言萬語。

他偏不收斂，笑意更深，深邃的桃花眼中似有千樹萬樹的花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回旋的漩渦，充滿了誘惑：“和你有關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渺渺紅唇微張，眸子睜大。

“第一次見面，是在九月二日的清晨，六點十三分。你穿著淡紫色短袖T恤，正中印著一朵蘑菇，旁邊還點綴了花草，”霍斯衍回憶起來，“搭一條簇新的牛仔褲，腳下穿著白色涼鞋，還背著阿迪達斯的書包……”

“我的天！”渺渺倒吸一口冷氣，“這些我自己都不記得了。”

“還有嗎還有嗎？”

“第二次見面，我在田徑場跑步，你突然從足球場穿過來……”

“這個我記得，當時我是為了追一只蝴蝶。”

“哦？”霍斯衍拖長尾音，故作驚訝，“我還以為是你特意制造的偶遇。”

那時他沒收住腳步，兩人就這樣抱了個滿懷。

“才不是！”渺渺義正言辭，“我對天發誓，真的不知道那是你。”

她趕緊把話題支開：“第三次見面呢？”

霍斯衍抵唇輕笑：“在圖書館。”

“我在做奧數卷子，你拿了一道不知從哪裏找來的物理題問我，我跟你說，這道題要用‘楞次定律’來解，”他至今還能一字不漏地把內容背出來，“感應電流的磁場總是阻礙引起感應電流的磁通量的變化，即來拒去留。”

打個通俗的比方，就是你要來，我拒絕讓你來，你要走，我偏不讓你走。

“我在草稿紙上寫出詳細的解題思路，你看得連連點頭，我以為你真的聽懂了，結果你問，覺不覺得這楞次定律很像愛情？”

“哈哈哈……”渺渺笑倒在他懷裏，“這道題嚴重超綱了。”

“所以，”霍斯衍重新把話題扭了回來：“謝小姐打算什麽時候和我生霍點點？”

又……來了。

渺渺的小心臟砰砰亂跳，腦子也亂亂的：“等結婚後？”她要是奉子成婚的話，肯定會被爸媽聯合雙打的吧？

霍斯衍好整以暇地摟住她的腰：“那，謝小姐打算什麽時候和我結婚？”

完蛋。

又不小心掉進他的圈套裏了。

渺渺還從來沒有想過結婚這種事，雖然確定要和他走下去，但還未準備好過婚姻生活，戀愛可以隨心所欲，可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兩者有著本質的不同。

無論說什麽最後坑的是自己，渺渺幹脆抿緊雙唇。

霍斯衍也不再逗她，趁機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去試試裙子，看看效果怎麽樣，不行我再改。”

“遵命！”

渺渺進浴室換上，對鏡自照，裙子的領子被改高了，可能胸圍也做過微調，沒有第一次上身時那種曲線畢露的感覺了，她腳步輕快地跑出去。

霍斯衍正站在落地窗邊，手捧著杯子，渺渺走近，聞到淡淡的茶香，她提起裙擺，轉了個圈：“好看嗎？”

“我不換了，直接穿去上班吧。”

他細致地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皺眉，好像還有點低？近點的角度，春光依然遮不住，考慮到實驗室其他人全是男生……

“可能不行。”霍斯衍隨手將茶杯放在窗臺上，氤氳的白色熱氣很快將玻璃熏得模糊了小片。

啊，為什麽？

渺渺不解。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的雙肩，低頭，在她心口處，虔誠地，專註地落下一吻。

餵，太犯規了吧。

渺渺看著那個新多出來的草莓印，又是懊惱，又是止不住的甜蜜，輕錘他胸口幾下，這樣一來，她今天還真穿不了這條裙子出去了。

霍斯衍將她擁入懷中，兩人安靜地抱了一會兒。

“你是故意的？”

他不否認：“還得再改改。”

其實還好啦。

想不到霍先生竟然這麽保守。

下午去實驗室，渺渺穿回了白色棉裙，在門口遇見侯舸，兩人打過招呼，他見她面若桃花，便也能推測出霍總的心情很好，忍不住吹了一記口哨，轉身回辦公室拿報賬單去了。

最近他們機械組又報廢了一大堆機械臂和零件，再加上電子組那邊的損耗，加起來也有小十萬，盡管每次簽字霍斯衍都告訴他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放開手腳去幹，可流走的都是真金白銀啊，挑個老板心情好的時候去談錢的事，對雙方都好不是？

渺渺跟在侯舸身後，也回了自己辦公室。

侯舫早就駐守在電腦前了，渺渺打開電腦，開始測試之前寫的程序。

中間除了倒水和上洗手間，他們幾乎就沒挪過位置。

渺渺把程序打包發給了侯舫，讓他幫忙做最後的檢測，揉兩下酸疼的脖子，桌上手機亮了，霍斯衍發來信息，問她今晚想吃什麽。

渺渺一本正經地回覆：“請霍總不要在上班時間隨意幹擾下屬。”

剛發出去，又進來一條龍贏贏的微信。

“喵喵，我們今晚去看電影吧。”

渺渺秒回：“好啊好啊！”

“想看什麽電影，我來訂票。”

龍贏贏把電影名字發了過來，又建議：“讓你家霍先生也一起來啊，我要正兒八經地當一回一百瓦的電燈泡！”

渺渺想象著某人心塞的樣子，愉快地答應了。

手機又是一震。

hsy：“現在是下班時間。”

渺渺：“霍總，能有這個榮幸邀請你今晚去看電影嗎？”

沈穩謹慎、心思深沈的霍總隔了好幾分鐘才回：“只有我和你？”

渺渺：“嗯，可能還要帶上一個電燈泡【可愛】”

她家霍總直接丟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霍斯衍並沒有明確表態要不要去，直到吃過晚飯後，渺渺到產業園門口接了龍贏贏，回來看到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偏休閑的衣服，看樣子是做好出門的準備了。

龍贏贏沒有國內的駕照，照例還是由渺渺開車，只不過副駕的位置被龍贏贏率先搶走了，霍斯衍只能坐到後座。

車子爬過晚高峰，蝸牛似的載著他們來到電影院。

渺渺去取了票，離放映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三人來到等待區，霍斯衍去買爆米花和飲料了，龍贏贏坐在單人沙發上，她穿得很嘻哈風，帥氣地翹著二郎腿，神情漠然地目視前方，引得旁邊兩個女生頻頻側目。

渺渺拉了張椅子坐下，三張電影票疊好擺桌上，她用手機拍了張照片，把微信通訊錄裏所有該屏蔽的人全拉進了分組，設置他們不可見後才放心地發了朋友圈——

和前男友與現任一起看電影，刺激【偷笑】

小喬的評論五秒內到達：“嘖嘖，左擁右抱，享盡齊人之福。”

接著是花柔：“渺啊，你都談倆男朋友了，我咋還是單身呢？果然這是一個看臉的世界嗎？”

漏網之魚謝鸚鵡：“現任？交男朋友了？”

渺渺回覆謝鸚鵡：“是啊。”

謝鸚鵡回覆渺渺：“之前在你宿舍樓下擺愛心蠟燭表白那個？”

“還是連著給你送了一個星期玫瑰和巧克力那個？”

“又或者是你跟著導師做項目時，合作公司的那位科技新貴？”

渺渺心想，猜吧猜吧，要是猜中了我就跟你姓。

霍斯衍買好東西回來，坐渺渺旁邊，看她不知和誰聊天，嘴角不停地翹起，他也拿出自己手機點進了朋友圈。

渺渺完勝堂哥，還沒來得及嘚瑟，察覺到危險氣息逼近，側過頭，只見霍斯衍的手搭在她椅子上，形成一個把她圈在臂彎裏的姿勢。

“愛心蠟燭？玫瑰和巧克力？科技新貴？” 他勾唇笑道，“謝小姐，是不是還有些前情提要沒交待清楚啊？”

謝鸚鵡你個大嘴巴子！

目睹經過的龍贏贏自然是站在閨蜜這邊，她拍拍腿站起來：“走吧，電影開始檢票了。”

渺渺松一口氣，暫時逃過一劫。

電影上座率還挺高，因為是動畫片，也有不少家長帶著孩子來看，渺渺挑的是第六排的位置，她坐中間，左邊是霍斯衍，右邊是龍贏贏。

燈光暗下來，廣告後，電影正式開場。

它講的是一個懷有音樂夢想的小男孩，不顧家人的反對，在追尋夢想的過程中，不小心碰到一把吉他，來到了一個神秘的亡靈世界。

渺渺的內心被其中的兩句臺詞深深觸動了。

“死亡不是生命的終點，遺忘才是。”

“在愛的記憶消失以前，請記住我。”

為什麽會覺得那麽難過？

渺渺緊緊地握住了龍贏贏的手，她回握，仍是面帶淡笑地盯著屏幕，臉龐在屏幕的反光中，顯得那麽蒼白，又堅毅，藏在她那副瘦弱軀殼中的，是一個從不屈服的倔強靈魂。

死亡不過是脫掉軀殼，而靈魂是可以永恒的。

他們後面一排，坐著的是兩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其中一個驚奇地捂住了嘴巴，拼命用眼神示意同伴去看前排。

女生和右邊那位她們在等待廳就留意到的酷酷的男生十指相扣，頭卻靠在她左邊那個英俊穩重的男人肩上，天啊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三角戀嗎？！

三個人居然還能和諧共處，還一起看電影。

三觀都要被震碎了好嗎？

她們興奮又激動地拿出手機想發微博和朋友圈。

這時，龍贏贏回過頭，面無表情地輕聲說：“你們打擾到我了。”

“對不起。”兩個女生漲紅了臉，“是我們誤會了。”

原來也是女的啊。

渺渺沒留意到這個小插曲，她靠著霍斯衍的肩膀，哭得眼眶紅紅的。

龍贏贏給她遞紙巾：“沒出息。”

渺渺吸吸鼻子，反駁道：“又不止我一個人在哭。”

仿佛響應她般，周圍傳來低低的啜泣聲。

有個中年男人難以自已，哽咽著喊了一聲“媽”。

“嗚嗚嗚……”有人哭出聲音來。

蕓蕓眾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與過往，平日裏為生計疲於奔波，只能把它們千層萬層地封存好，誰也不讓碰觸，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舍得拿出來晾曬。

借著抒情電影的契機，通通發洩了出來，誰又會笑話誰？

今晚的這場電影讓渺渺永生難忘。

電影歷時105分鐘結束，走出電影院那刻，她在星空下，牽著龍贏贏，挽著霍斯衍的手，在心底默默許下願望。

願長樂未央。

願和所有我愛的人一直一直在一起。

***

托新研發的抗癌藥的福，加上心情輕松，龍贏贏的病情並沒有什麽反覆，她在A市待了足足一個月才回加拿大，那裏即將迎來她最喜歡的楓葉的季節，她的私人醫生也催她回去做個全身檢查。

龍贏贏離開那天，是渺渺和霍斯衍送她去的機場，這一次她幹脆連行李箱也不要了，只背了個黑色包包。

渺渺拉著她的手不肯放，眼眸像迎來了回南天，潮濕潮濕的，眨一下就視野朦朧，一顆心也如同浸滿了水的海綿，沈甸甸，漲得難受。

龍贏贏好笑地看著她，捏了捏她臉頰：“好啦，別苦著臉。咱又不是再也見不上了。”

“別說這種話。”

“行吧。”龍贏贏拍著她的背，灑脫地笑著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

廣播在催促登機了：“前往多倫多的旅客請註意，您乘坐的AC012航班很快就要起飛了，請您抓緊時間攜帶好隨身行李物品，出示登機牌……”

龍贏贏抱住了她，抱得很用力，慢慢地松緩力度：“喵喵，有件事想跟你說。”

“你知道的，我爸媽去世，給我留下了一大筆遺產。我現在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他們將來的遺產大部分也是我的，加起來足夠很好地過完這輩子了。”

而我並不知道，能不能像大多數人一樣平平安安地走到終點。

別人覺得漫長的一生，於我而言，日升月落，每天都在輪回朝生暮死，盡管它註定短暫，可我已不再害怕。

我只希望這盞燈熄滅以前，能有餘光照拂你，有餘熱溫暖你，我生死與共的摯友，我的姐妹，我在這世上最重要的親人。

“那些人在我爸媽出事時，不聞不問，我一分錢都不想留給他們。這次回國前，我找律師立了遺囑……”

“我不要！”渺渺的抵抗情緒很大，“我什麽都不要！”

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不要也得要。”龍贏贏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地說，她那雙總是有著光的眼睛幹幹凈凈的，並無半點淚水，“這是我給你的嫁妝。”

“好啦。別把我衣服哭濕了，”催促廣播換成英文，聲調也更高了，龍贏贏笑得更大聲，“我只是以防萬一，做好萬全準備嘛。又不是真的要生離死別什麽的。”

“我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是？在好轉啦，你相信我，一定會超長待機到你結婚的，嗯，到時記得把伴娘的位置給我留著……”

親愛的女孩，我會在你的婚禮上，穿回漂漂亮亮的女裝，當你一直想要的姐妹花。

“你聽清楚了嗎？是伴娘不是伴郎，我都犧牲這麽大了，你是不是該笑一笑？”

“那一言為定。”

龍贏贏和她擊掌：“一言為定！”

又看向一旁的霍斯衍，在半空中揮起拳頭，惡狠狠地威脅道：“別欺負我家喵喵啊，她要是受了一丁點兒委屈，千裏迢迢我都會飛回來找你拼命！”

“放心。”霍斯衍笑著點頭，“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龍贏贏哼哼兩聲：“那最好。”

他看她的眼神平靜又悠遠：“保重。”

龍贏贏比了個“OK”的手勢：“好啦，我真的該走了。”

渺渺下意識抱緊她，又一點點地松開了手。

“再見。”

龍贏贏笑容大大地朝他們揮揮手，轉過身的一瞬，一滴淚猝不及防地從眼底蹦出來，她也沒有去擦，繼續往前走，不回頭，怎麽也不回頭，笑得越發燦爛。

渺渺追了幾步，濕漉漉的目光追隨著那道高瘦的背影，霍斯衍拉住她，按在胸口。

在民航成為普遍的出行選擇，每天飛躍天際，跨過山川湖泊、大洲和大洋，將三百多萬旅客送來送往，人們對離別的傷感看得淡了許多，所以他們無法理解那個年輕的女生為什麽會哭得這麽傷心，他們也永遠不會知道，她在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情送別。

這趟飛行歷經了十六個小時。

龍贏贏一落地就給渺渺發了報平安的信息，又過一天，發來視頻邀請，渺渺接通後，她那位有著大胡子的私人醫生表情不自然地首次出現在鏡頭裏，手中拿著一份檢查報告，用英文緩慢而清晰地念著各個體檢項目。

合格，合格，合格……

那邊換成了龍贏贏的臉：“看到了吧看到了吧？我超厲害的！”

“嗯！”渺渺這才真正把心落了回去，“那你記得要按時吃藥，好好吃飯。”

龍贏贏又把鏡頭移向左邊，對著嚴肅的私人醫生：“看到了嗎？介紹一下，這位是加強版的渺渺99號。”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念叨一句，他會念叨99句。”這個啰嗦的老頭，她耳朵都快被他念得快長繭子了。

龍贏贏用中文說了他一句：“羅裏吧嗦的跟個娘們一樣。”

斯蒂芬醫生疑惑。

龍贏贏輕彈他的大腦門：“My sister praised you for being handsome. （我妹妹誇你長得帥）”

斯蒂芬摸著胡子對渺渺笑：“Thank you！”

渺渺“噗”的一聲笑出來。

兩人一直聊到手機滾燙才結束視頻通話。

知道龍贏贏在那邊一切都好，渺渺收起所有的擔憂，全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藥品機器人的改良進行到重要階段，整個實驗室的人都幾乎一周無休，個個熬成了熊貓，霍斯衍更是一天有十八個小時待在實驗室，人看著似乎也清減了幾分。

她擔心這樣下去他身體會出問題，總要想方設法地拉他出去散散步。

這天黃昏，紅霞如洗。

渺渺和霍斯衍從小公園散步回來，他們牽著手走到實驗樓附近，暮色漸深，路燈一盞盞地亮起來。

氣氛太好，他們恍然不覺，後面遠遠地，走來了兩道身影。

正是謝戚明和安榕貞，這個周末女兒加班沒有回家，他們特地熬了雞湯送過來給她補身子。

謝戚明“欸”道，指著前面：“老婆，你看那個女孩，像不像咱家渺渺？”

安榕貞有些近視，沒戴眼鏡，她瞇眼看了看：“不是吧。”

女兒的衣服都是她工作室出品，這條粉色裙子見都沒見過……

謝戚明還是心存懷疑：“我們跟上去看看。”

跟著跟著，令他們吃驚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女孩子站在臺階上，摟著男人的腰，主動去親他，一下又一下……

謝戚明還欲細看時，視線突然被身形頎長挺拔的男人擋住。

圍觀年輕情侶親熱，饒是安榕貞也有些難為情，她扯了扯丈夫的袖子：“我們走吧，趕緊把雞湯給女兒送上去。”

謝戚明不肯，他穿過朦朧的月色，走得更近了些，盡管月色朦朧，他還是將那女生的臉看了個清楚，全身氣血都要逆流了，他大喊一聲：“謝安渺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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