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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誰家的貓(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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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景吾在接到“梳子不見了”的消息之後便停下了網球的訓練,打開GPS定位系統。

沒想到在木更津淳的家裏找到了它。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是他覺得十分匪夷所思的——

梳子不肯跟著他走了。

只見它蹭了蹭木更津淳的大腿,“喵嗚”地在他修長筆直的雙腿之間繞來繞去,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慵懶悠閑。

跡部景吾萬分不想承認,他被一只貓給華麗麗地無視了。

其實事實的真相就是,伊賀顏悉飄在木更津淳的旁邊,就是這樣。

而這只被成為“梳子”的貓顯然是不想離開伊賀顏悉。

“看來要麻煩木更津桑一趟了。”跡部生平對一只貓妥協了。

還是一只吃裏扒外的貓。

於是,木更津淳坐上了跡部家加長版的勞斯萊斯。

車裏。

“梳子是一只很怕生的貓。”坐在木更津淳旁邊的跡部景吾突然開口了,這讓木更津淳有些意外。

跡部景吾輪廓分明的側面落在光線的死角裏,竟多了分落寞的味道,俊美的臉顯得深邃而立體。

“嗯。”清清冷冷地回應了一聲。

木更津淳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跡部景吾就算對著自家隊友,也不是個多話的人,更不用說沒怎麽聊過天的木更津淳了。

頓時,車裏的空氣便沈寂下來。

一片寧靜的沈默。

直到——

“喵~”趴在木更津淳大腿上瞇眼休息的“梳子”換了個姿勢,又沈沈地睡去了。

伊賀顏悉揉了揉梳子可愛的小腦袋。

“它很可愛。”木更津淳看著大腿上打盹的小東西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但是揆一更可愛。

“那是當然了。”跡部景吾眼底有著掩不住的自豪。

本大爺家養的貓一定是最好的!

在旁邊的伊賀顏悉翻了個白眼。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每一個媽媽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可愛的說法了吧餵!

跡部景吾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呢。

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腦海竟然會冒出這句話時,伊賀顏悉被自己給弄懵了。

她……剛剛、好像、貌似、應該、覺得跡部很熟悉?

唔……她怎麽會這樣覺得呢?

太、詭、異、了!

伊賀顏悉自我糾結中。

而車子也在某人的糾結中開到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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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子的木更津淳和伊賀顏悉呆楞在原地。

一間日式的古典木屋映入眼簾。

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木屋的四周是被小木樁圍起來的籬笆,上面爬滿了紫羅蘭。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也算是另外一個世外桃源了。

原本以為看到的會是一幢極盡奢華的歐式貴族風格的大別墅,就像上次集訓那樣,沒想到竟然是一間大約二百平方米的古式木屋。

為什麽跡部景吾會把車開到這裏呢?

難道他住在這裏?

就在木更津淳和伊賀顏悉呆楞的時候,一名老婦人推開木門,迎面而來。

“奶奶。”旁邊的跡部景吾迎了上去。

呃,跡部的奶奶?!

“嗯,小景辛苦了。”被跡部喚為奶奶的老婦人滿頭的華發用一根木簪子挽了個日式發髻,一身青灰色綴著幾朵紅梅的和服襯托出她身上古樸的氣息,屬於日本傳統貴族的氣息,即使她已經上了年紀。

跡部景吾扶著她來到木更津淳面前。

“奶奶好,初次見面我是木更津淳。”從某些方面來說,木更津家的家教是很不錯的。

“謝謝你幫忙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就到寒舍喝杯茶吧。”雙手接過木更津淳抱在懷裏睡得雷打不動的某貓,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

不好推辭的木更津淳點了點頭,跟在了後面。

但是他發現,喜歡黏著他進行騷擾行為的某某人卻沒有跟上來。

轉身回首,木更津淳看到了讓他忘不了的一幕。

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落下。

一滴一滴,像是要流盡似的,從那雙暗夜星瞳的眼睛裏流出。

伊賀顏悉楞楞地望著老婦人的背影出神。

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得強烈。

像是爬滿了無法抑制的憂傷。

為什麽,她會心痛呢……

為什麽,她好想沖上去,叫一聲,奶奶呢……

為什麽呢……

淚,落下。

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接住了滑落的淚珠。

木更津淳從來都不知道,原來看起來整天總是沒心沒肺笑得嘻嘻哈哈的伊賀顏悉也會流淚。

而且,讓人心疼。

“喵!”原本在跡部奶奶懷裏睡覺的梳子突然睜開雙眼,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跳到了地上,朝身後奔去!

而它奔去的方向,正是伊賀顏悉所在的方向。

蹲下身子,眼睛因哭泣而紅透的伊賀顏悉笑著摸了摸正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憐惜地舔著她的某貓的腦袋,“梳子乖,我沒事呢。”

站起身,“淳少年,眼睛進沙子了呢。”伊賀顏悉笑得十分燦爛,燦爛到讓人誤以為剛剛看到哭泣的她是一種錯覺。

蹙眉,狹長的鳳目定定地看著她,語氣裏有著說不出的感覺,聲音比以往要來得低沈,但是卻又帶著沁人心脾的清涼和如玉的溫潤,只聽木更津淳說了聲,“嗯,我知道。”

這家夥……

伊賀顏悉有些想笑,但是此刻的卻她笑不出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哭啊……

至少,應該給她自己一個理由吧。

一個為什麽要哭泣的理由。

“梳子——”經歷的滄桑卻透著親切與焦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只見跡部的奶奶快走了過來,在看到地上沒有跑開的梳子時才放慢了速度。

蹲下身,抱起梳子。

“傻孩子,怎麽能隨便亂跑呢……奶奶會擔心的……”轉頭,眼底含笑,“小淳也進來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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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底紋藍雕花的茶杯。

一泓清潭盛滿杯底,倒映出片片綠影。

淡淡的茶香盈滿木屋。

淺啜一口,老人靜靜地望著庭院盛開著的紫羅蘭。

老人的眼神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唇邊竟暈開淡淡的笑意,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沒有人忍心上前打擾老人此刻的回憶。

因為她現在看起來是那麽的幸福和滿足。

“那一年,是紫羅蘭花開的日子,”老人的嘴角盈滿淺笑,“那個時候,因為丈夫的去世,讓我陷入了無限的痛苦之中,就在這樣充滿花香的某一天,她抱著布娃娃站在我面前,她用甜甜的嗓音對我說,‘小初會陪著奶奶一起想爺爺的’,那個時候,我的眼淚一下子都流了出來……”

老人依舊陷在回憶裏,慢慢地說道——

“小初是個懂事的孩子,懂事到讓人心疼……”

“小初從小就不喜歡說話,總是會一個人安靜地呆在屋子裏……”

“小初小時候除了小景就沒有朋友了,那個孩子太安靜了,也太寂寞了……”

“小初很有繪畫天分,她非常喜歡畫畫,尤其是畫小景認真打球的樣子……”

“小初喜歡紫羅蘭和玫瑰,所以種了滿院子的紫羅蘭和玫瑰花……”

“小初養了一只喜馬拉雅貓,她很開心地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梳子……”

“小初是個好孩子,很好很好的孩子……”

那麽好的孩子啊……

怎麽就……

眼淚,從老人帶著歲月留下痕跡的眼角,悄悄地,滑落。

“奶奶……”跡部景吾握得泛白的手也透露出他的心情,那種被刀子在心臟的地方狠狠地剜出一個口子的痛楚,深深地疼,每每回想起來,他的心就好像在滴血一樣。

“奶奶沒事,情不自禁就……”老人拭去眼裏殘留的淚水,朝木更津淳和跡部景吾笑了笑,“你們餓了吧,我去吩咐裕子準備晚餐。”發生了這件事情,最傷心的是小景啊……

在聽了跡部奶奶的回憶之後,木更津淳的心底落滿了悲傷,老人家那樣懷念的神情和語氣,不難猜出她所懷念的人已經不在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永遠地消失……

突然,木更津淳像是害怕什麽地轉頭看了看身邊端坐的伊賀顏悉。

而她,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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