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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祥之女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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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生日禮物,想要什麽?”優雅俊美的紳士含著煙鬥,站在一旁註視著正在歡快地玩耍的小女兒,躲藏在鏡片下的眼睛晦暗不明。

“我要什麽,爸爸都會給我嗎?”在薔薇花園中穿梭的女孩微笑著望向了自己的父親,她那一頭絹絲般柔滑的墨色長發也隨之輕柔舞動,在陽光下流溢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輝。

宛若降臨於世的小小天使,那溫暖的笑容,連冰封的心靈也能融化。

若是何人親眼見得,必定會驚嘆於那夢幻般的絕世姿容。

再不會有比她更美的人,那是來自地獄深淵的,令人戰栗的堪稱罪惡的美貌……

“當然,因為你是我最愛的女兒。”

“我好高興!好喜歡爸爸!”綿軟的蓬蓬裙越發襯托出女兒嬌小的身姿,她就像是可愛的小兔子一樣,蹦蹦跳跳地撲進了父親的懷裏。

和那些脆弱愛撒嬌的孩子沒什麽兩樣,不是麽?至少在今天早上之前,他還是這麽誤認為的……

結果,發生了那樣的事,她還能笑得如此若無其事?

在薔薇花枝間歡唱舞蹈,與飛鳥嬉戲游樂,裝出那麽一副聖潔無垢的假象……

果然……

“那麽,把哈利斯家族族長寶座讓給我,如何?”微微仰起小小的腦袋,那雙淺銀色的眼睛貪婪地凝視著自己的父親。

絕無僅有的銀色眼睛,一出生時便被侮蔑為惡魔之瞳,這是一雙多麽美麗,又多麽邪惡的眼睛啊。

“真狡猾啊,父親。明明都知道了呢,今天早上療養院的事……就算如此,也舍不得苛責我,是因為太愛我了嗎?”

猛地推開懷中那個幼小的身軀,亞克西斯發自內心地感到恐懼。那雙異常明亮的魔魅之瞳,連同那唇角一抹譏諷的淺笑,都讓他察覺,自己的內心已然被完全窺探。

殘忍的歡愉,那是愛女的雙眼中所躍動的異樣情感。

太像了……潛入這個孩子體內的,屬於那個女人的因子終於蘇醒了嗎?

“想不想知道那個女人最後一刻是什麽樣子?我就告訴爸爸好了。白發白裙,從空中落下的克莉斯汀姑姑,就像是春日清晨盛開的純白花朵一樣美麗喲。”

“當然,那咽氣之時,被鮮血染紅的身姿,更是美極了。”滿含愛意地,女孩俯身親吻傲然綻放的血紅薔薇,猶如啜飲亡者溫熱的鮮血。

“夠了!”終於無法容忍,亞克西斯發出一聲怒吼,劇烈的痛楚在他的心口蔓延。“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

“我知道。”穿著精致皮鞋的小腳碾過腳邊枯萎的花瓣,女孩重新走上前去,牽住了父親被冷汗浸透的冰涼的右手。“背德的女人,我的親生母親。”

想要甩開這只柔軟而稚嫩的手,然而,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女子之後,他更加舍不得自己唯一的女兒。

“你恨我們嗎?”仿佛生氣都被完全抽空了一般,萬分虛弱的語氣。

“為什麽要恨呢?我很感謝爸爸和媽媽,帶我來到這個世上,還給了我這麽好的一副身軀。扭曲的血脈,亂倫的產物,真是美妙。”

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悚瞬間將亞克西斯攫獲,他仿佛看見了,女兒的身影正和自己最愛的姐姐重疊在一起,魔女的傳承順利延續。

即便深知二人的恐怖,他依然對她們有著無法割舍的愛,不僅僅是因為血緣紐帶的維系。

“爸爸一直以來都很痛苦呢,老是被媽媽操控著。”洞悉一切的魔性之眼蘊蓄著戲謔的笑意,女孩那世間罕有的悅耳嗓音即便是在敘說著殘酷的事實,也依然比夜鶯啼囀還要動聽。“我說,在爸爸的抽屜裏總是放著一條鞭子呢,血跡斑斑的,本來一定是很想抽打在我的背上吧?給這美麗的身體留下醜陋的疤痕……這樣的話,那個女人看到我痛苦的樣子就會很愉悅。可惜您始終下不了手呢,結果就有一些可憐的孩子代替我成了您宣洩的犧牲品。”

“不過呢,我現在給爸爸一個機會呢,徹底地從痛苦中解脫。”松開了父親的手,女孩邁著輕盈優雅的步伐來到了懸崖邊上,纖細的食指指向了海面。“只要死了,也就不會感到難過了。”

令尋常男性為之癡迷癲狂的容顏上,瞬間流露出絢爛奪目的笑容。

“我也厭煩了呀,爸爸老是把我囚禁在家裏,不讓我和同齡人一起上學,就連傭人們也因為您的命令都不和我說話,整天老是對著那些古板的家庭教師……我想出去,我好想看看,這個腐朽墮落的貴族世界,那兒才是我演出的舞臺……”

“可是爸爸要是在的話,就一定會遵從媽媽的遺願,一輩子關著我想讓我難過吧。哎,死了都還想要玩弄我,這真是個叫人頭痛的母親。與其成為別人取樂的道具,我還是更樂意將他人玩弄於掌心。”

將一枚擋在腳邊的小石子狠狠踹開,那對絢麗的淺銀色眼瞳平靜地註視著它一路墜落,最終葬身大海。

“為了我,為了您深愛的女兒,歸於死亡的懷抱吧。父親。”

男人的眼中淌下了痛苦煎熬的淚水,他不願與愛女互相殘殺,然而這樣的游戲卻是他最愛的女人所期望的,他無法違抗自己的姐姐,自己的愛人。

他只不過是暫時消失一段時間,此後的餘生也只能存活於暗處,為了覆活自己的姐姐而讓汙血臟了自己的雙手,與愛女廝殺至死。

最終,他成為了擠在母女之間的爭鬥的棋子。

不,或許,這也是女兒所希望的?那雙眼睛殘忍而嗜血,如她脫俗的美貌一般,都是不該現身於此世的存在。

著魔了似地,邁著無力的腳步走向懸崖邊上的伯爵,他回想起了孩子降生之時不詳的傳言。

象征罪孽的銀色眼睛,不該存在於世上的惡魔的標志。

她不愧是克莉斯汀的女兒。

他最後扭頭看了一眼愛女,穿著純白長裙的身姿就像是微風中搖曳的嬌柔花朵一樣楚楚可憐,此刻她臉上滿意的微笑顯得是那麽純潔無暇。

此後,一定會有無數的男性成為她的裙下之臣,折服於這魔性魅力甘願為奴。

她是於畸形的血脈中誕生出的真正的惡魔……

恰在亞克西斯伯爵宣告死亡的四年後,時值倫敦八月的社交旺季,於隆達特爾侯爵府上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舞會,邀請了英國絕大多數有名望的貴族。

看上去不過十二歲左右的男孩靠在角落的墻邊,望向舞池上攢動的人影,他的目光冰冷而沈靜,整個人看上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沈穩。

“我討厭人多的地方。”抱怨的口吻倒是多了幾分孩子氣的任性感覺。

“和貴族的交際是必須的,為了公司生意的順利運營。而且,偶爾出來透透氣對心情轉換也有好處。”身著燕尾服的完美執事以柔和的語氣說道,英俊的面容上掛著令多數女性迷戀的文雅笑容。

“是嗎?和這些像蒼蠅一樣嗡嗡叫的無聊婦人呆在一起,與其說能改善心情,我看只會讓人更煩。”

“居然把這些美麗的貴婦人稱作蒼蠅……”酒紅色的眼眸閃過一絲玩味,惑人的薄唇似乎因笑意而緊抿。“但是,她們有的時候也能提供一些重要的情報呢。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獲。”

穿著五顏六色華美服飾的貴夫人聚攏在一起,猶如錦簇的花團,喋喋不休地展開了永不厭煩的八卦閑聊。

“你看,那個最近在社交界很有名的占蔔師夢妮安娜,那些男人又在向她獻殷勤了。”

“哼,那又怎麽樣,又不是擁有高貴血統的貴族,不過一介卑賤平民,等那些男人們玩膩了,還不是和地上的泥土一樣遭人踐踏?”

“沒錯呢,到時候,那些男人們還不是要回到有權有勢的我們身邊?”象牙折扇輕掩滿含譏誚之色的庸俗嘴臉,低俗的尖細笑聲蔓延於腐朽的空氣中。

惡心、墮落、腐爛……還能怎麽樣形容這樣一個貴族圈子呢?

說起那個夢妮安娜的話……夏爾挑眉望向那個被眾多男性貴族簇擁著的美女。

不過十七八歲左右的年齡,卻有著令人驚嘆的罕見美貌,只是那對玻璃珠子一樣透亮的眼睛了無生氣,整個人像是死氣沈沈的精美洋娃娃。

夢妮安娜算是這次舞會的話題之一,至於另外一個重要話題……

“你知道的吧?這次舞會那個重要的來賓。”

吱吱喳喳的聲音不絕於耳,與纏綿柔美的提琴旋律相交織。

“當然,想來隆達特爾家此次舉辦舞會的目的也是那個人。身為長男的吉爾佛特本來還差點和她訂婚了呢,到現在還對那個女孩不死心麽?那個哈利斯家的現任當家……”

“被詛咒的家族的繼承人,不詳的女伯爵……”

“或者我們該叫她銀瞳惡魔?據說她有著世上獨一無二的淺銀色眼睛呀。”

“那種喜好收藏毒藥的怪人,或許真的叫她惡魔還比較合適。”

“對啊,有人還說她是毒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才奪取了家主之位。”

“不過,真正奇怪的是,哈利斯家族的那一幫子親戚怎麽會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站在自己頭上?女兒繼承爵位,這在這個國家恐怕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你就得佩服她的陰謀詭計了,聽說那些有爭奪繼承權資格的男性親戚們最初還很反對,可是在參加了家族會議之後,一個個就對她言聽計從了。”

“有人說她是用家族秘藏的劇毒迫使那些人屈服的,當然,你也可以想成那是惡魔的魅惑之術。”

“據說凡是親眼見過這位女伯爵的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啊。”

“恐怕是言過其實吧?”

“繼承家主之位,卻過了四年才踏入社交界,不管對外宣稱是因為叔叔的不放心還是完善教育什麽的,我倒覺得恐怕是她醜得不像話,都不敢出來見人了,到了現在逼不得已才蹦出來。”

“是呢,你說她今天會不會戴著面紗遮醜?哈哈哈~~~”

“對啊對啊,被叫做惡魔什麽的,一定是醜死了。”

貶低他人借此贏得優越感,貴族的低劣把戲再一次上演。

將這些閑聊悉數納入耳中,夏爾在腦海中對照著賽巴斯所提供的訊息。

“你所提供的哈利斯家女伯爵的消息,和她們說的差不多。你收集資料的水準難道已經下降到與長舌婦齊平了嗎?賽巴斯。”

“對方行動十分隱秘,不想讓人知道的都徹底抹除了痕跡,與其斥責我的無能,您或許應該先擔心對方會不會成為一個難纏的對手。”

“賽巴斯……”沈重的責難語氣。

“對了,最近還收集到了這位女伯爵的新情報。”適時地出聲止住了小主人的憤怒,賽巴斯在夏爾問詢的目光中接著說道:“她非常喜歡吃甜食,這一點和您一樣呢。”

無用的情報!湛藍的眼瞳惡狠狠地瞪視著一臉溫和笑容的執事。

另一側,道人長短的談話還在繼續。

“啊,說了半天,那個女伯爵的名字是叫什麽呢?似乎是個很難念的名字啊,我都記不牢。”

“Kaie,是這樣念的。”

“好古怪,就像是東洋人的名字,怎麽會取這樣的的名字呢?”

“誰知道?據說是上一任的哈利斯伯爵在孩子生下來的那一刻,他的腦海裏就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個名字。詭異得叫人感到可怕……”

仿佛是回應這些婦人的呼喚,一直處於貴族們好奇的漩渦中心的不祥之人終於到來。

霎時,舞會中糜爛的氣息似乎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流暢的樂曲聲戛然而止,在眾人屏息凝神的註視之下,那雙神秘銀瞳的主人如起舞的鳳蝶翩然入室。

猶如僅留存於人類幻想中的夢幻精靈,那超絕的美貌令滿室華光也黯然失色。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這章的感覺如何?這裏參考毒伯爵世界的人都是現實世界一樣的發色和瞳色標準,所以說銀色的眼睛真的相當稀罕吶,現實當中好像也沒聽說過有銀色的眼睛……話說今天是十三號,而且字數也恰好突破十三萬,而這又是名為不詳女伯爵的新卷開篇,真是微妙的巧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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