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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龍淵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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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客行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周玉玉,她和離開的時候一樣,美而不俗,目光堅定而溫柔,若一定要說她有什麽變化,便是她周身的氣息吧,強大、淩冽、冷淡,不過只要眼前的她是真實的,不是幻覺便好了,我的師父,她終於回來了。

周玉玉並不知曉溫客行心中的百轉千回,人間數天,她卻已經在混沌鏡中度過了七百多年。這七百多年支撐周玉玉的,剛開始是想要回人間與她的徒弟,她的朋友們重逢,後來她的心裏就只剩下一個想法——變強。七百多年的時光,沒有讓她對的溫客行感情愈加深刻,反而讓她思考,她對溫客行的感情真的是愛嗎?

愛是什麽?她不懂,她能將所有的劍招弄得明明白白,甚至拆解了重組,看過的法訣手勢,練習幾遍便能學會。她不是笨蛋,卻想不明白感情。是以,下凡數天,安排好了高崇事宜,她沒有馬上來找溫客行,而是在她置辦的宅子裏過人間日子。她想,她跟溫客行總會相見,但她還沒想好要對他說什麽。

今天突然出現,是因為在水鏡中看到溫客行遇險,她回過神來,已經到了這裏。

那紫色的衣擺和紅色裙擺在空中交疊在一起,溫客行多麽希望時光在此刻停滯,就這樣一生一世都好。可沒一會,周玉玉三人就降落到了崖底。

崖底漆黑一片,周玉玉將溫客行扶穩,捏了個法訣,變出一盞燈籠,才與他們打招呼,“阿行,阿絮,好久不見。”

“師父……”溫客行深情地看著周玉玉,黑眸幽深,似有千言萬語,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好久不見。”周子舒笑著說道。

“有東西過來了。”周玉玉聽覺靈敏,已經聽到了隱約的低吼聲,這聲音,貌似是藥人?“阿絮小心。”周玉玉揮出風刃,將抓向周子舒的臟爪子斬斷。

就在此時,他們頭頂的石壁突然開了,光順著洞口照了進來,三人才看清洞內的情況。他們三人站在圓臺之上,下面都是徘徊走著的藥人,地上還有無數森森白骨,這地方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了,周玉玉的心裏劃過一陣厭惡。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陣陰森笑聲傳來,三人往聲源看去,只見龍孝正在他們上方的高臺之上,他看見周玉玉有些驚訝,這女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也罷,今日他們都得死在這裏。他對周子舒溫客行說,“原本想讓你們二人死無葬身之地,沒想到又來一個送死的,也好,這麽精妙的布置多一個人欣賞也是好的,若讓你們糊塗死去,豈非暴殄天物?”

“看看這些可愛的孩子們!我最得意的作品!這是我煉制的第一批藥人,蠢是蠢了些,但總歸是頭生子。我不忍銷毀便一直偷偷養在這裏,偶有路過行人便打開棧橋機關拋下來,餵其一些血食。我一走多日,想必孩子們早就餓壞了。”

他說著還對藥人寵愛地輕噓一聲,“孩子們,馬上開飯了!”

“原來藥人是由龍淵閣煉制的。”周子舒恍然大悟,“龍伯伯一生正直,沒想到他心愛的獨子竟是如此喪心病狂,連同毒蠍一起研制藥人。”

“正直?”龍孝勃然大怒,“他那是愚不可及!我是他唯一的兒子,他明知這世上有東西能治好我的病,卻繼續任由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這是胎裏帶來的殘疾,無藥可救,哪怕是醫治死人白骨用的仙丹也沒法讓你平白地發身長大呀!”作為一個不成熟的醫者,溫客行都敢斷言龍孝這病根本就沒得治,哪怕是神醫谷主在世也束手無策。

“你懂什麽?”龍孝神色癲狂地喊道,“神醫谷至寶陰陽冊,能治天下一切奇癥頑疾!當年容炫病入膏肓心脈寸斷,岳鳳兒都能把他救活,我的毛病也可以,一定可以!”

“好吧,你說是便是吧!君為刀俎,我為魚肉,你開心便好。”溫客行聳聳肩,無所謂地對龍孝說。

“你!”龍孝被溫客行這態度氣的火起,這是將死之人該有的態度嗎?你應該恐懼啊恐懼!算了,他都要死了,我不生他氣,“哈哈哈哈哈!我和你一個死人廢什麽話!老鬼不幫我,天幫我!沒有他,我一樣可以打開武庫!”

“可惜,你們看不到我站起來之後頂天立地的模樣了。”龍孝仿佛已經看到自己站起來的模樣,陰森笑聲裏滿是得意。

周玉玉懶得再看龍孝入魔的模樣,伸手一抓就將龍孝帶至自己身前,隔空捏住龍孝的脖子,對他說,“帶我們出去,不然你現在就死。”

龍孝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得懵住,一瞬之間,他怎麽就從兩丈開外到了這裏,這是什麽邪術?這女人的眼睛冷漠至極,想必也是一個狠角色,龍孝眼睛轉了幾轉,問道,“我帶你們出去,你會放了我嗎?”

“不會。”周玉玉回答的很快,“你不帶我們出去,我也可以找到出去的路,不過那樣的話,你可就沒用了。”

龍孝暗自咬牙,現在的光景和剛才可不同了,他成了刀俎上的魚肉,渾身動彈不得,別說動不了,要是他手能動,搖動鈴鐺,招呼藥人過來,這個女人說不定第一時間就把他扔藥人堆裏。

此一時彼一時,方才還囂張至極的龍孝此時只能在溫客行手裏乖乖帶路,他不知道周玉玉給他施了什麽邪法,動也動不得,想在途中使些壞也使不了,當真是憋屈極了。

山洞裏曲折來回,走了幾轉才走出來,剛走出山洞,就碰到了葉白衣。

“前輩,成嶺呢?”周子舒沒有看見張成嶺的身影,急急問道。

葉白衣不自在地轉頭看風景。

“老怪物!問你話呢,我們的傻成嶺呢?”看葉白衣這模樣,溫客行不免也有些著急。

“丟了。”葉白衣說完看向在一旁靜靜站著的周玉玉,她的修為已經深不可測了,也是,已經是仙人了嘛。

成嶺丟了?溫客行眼神沈沈地看向龍孝,“龍少閣主,麻煩你帶我們去找一下人?”

在龍孝的帶領之下,他們一路順暢地找到了張成嶺,張成嶺被龍孝的手下捆在臺子上,不知道要對他做什麽,幸好什麽都沒發生,孩子還是完完整整的。

“師父!”張成嶺剛被解救下來就撲進周子舒的懷裏,他緩了緩神,才看到周玉玉,“玉姐姐!你回來啦!”

周玉玉笑著點頭。“成嶺。”

“玉姐姐,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後,溫叔他……”

“咳!咳!咳!”溫客行重重地清了一下嗓子。

張成嶺敏銳地察覺到這咳嗽是給他聽的,轉頭去看溫叔,果然,正威脅地看著自己,張成嶺無辜地撓撓頭,額,這不能說的哦。

此次前來龍淵閣是為了尋找龍雀,弄清楚當年的真相。幾人順利見面之後也沒有多做耽擱,讓龍孝帶路,去找他爹龍雀。

穿過林子,走過小溪,才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山洞,洞口掛著不少藤蔓。周玉玉走進洞內,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屏住呼吸。張成嶺也以衣袖掩住口鼻,“師父,什麽味道,好臭啊!”

“山野荒居,行屍走肉,待客不周,見笑見笑。”洞穴深處傳來聲音。

葉白衣帶著龍孝率先往洞穴內走去,走到洞穴的最深處,看到山洞裏擺滿了蠟燭,照得洞內猶如白晝。前方的臺子上坐著一位老人,他頭發全白,面容慈祥,四肢被鐵鏈刺穿,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生不如死。

葉白衣見此景,忍不住將始作俑者龍孝往地上狠狠一扔。

“這是龍雀?”溫客行有些猶疑。

“龍伯伯!”周子舒激動喊道。

“子舒,真是你的聲音,我還以為在做夢呢。”龍雀看到周子舒,頗有些開心,“怎麽,你師父還好嗎?”

“龍伯伯!”周子舒大步走到龍雀跟前蹲下,輕聲說道,“龍伯伯,您還記得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在了......”

“記得,怎麽不記得。人一旦痛苦地不敢面對現實,就只能沈入記憶追思往昔。我呀!一閉眼就能看到你剛進入四季山莊時,那虎頭虎腦的模樣。”

“唉,懷章也不在了。”聽聞老友已逝,龍雀感慨道,“是啊,有些人死了亦如活著,有些人活著他不如死了。”

“你這兒子活著呀,還不如剛生下來就掐死算了!”葉白衣出聲嘲諷。

“他不是我兒子。他是個畜生,我兒子早死了。”

“你們父子間的糊塗官司我懶得管,你愛閉目塞聽,自己騙自己我也不管,但是你們家這小畜生在外說謊害人,打著龍淵閣的旗號招搖撞騙,這些你也不管?”

“我管不了!”龍雀一甩袖子,本應是雙腿的地方空空如也,原來,他的腿早已經被人從根部鋸斷。

周子舒驚訝地睜大雙眼,“龍伯伯!”

在一旁的葉白衣等人也驚詫不已,都說虎毒不食子,當兒子的不孝順便罷了,竟對生父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

“這孽障把我囚禁在此已不知多少年了。”龍雀用衣衫將斷腿重新掩住,向周子舒幾人說道。

周子舒狠狠瞪向龍孝,“你竟然對自己的父親下此毒手!畜生不如!”

“我是畜生?那他又是什麽好東西?虎毒不食子,他卻對我如此殘忍!他明知道世上有東西能治好我的病,卻讓我不死不活的做這個廢物!我如此對他,他卻還不肯幫我!”龍孝執迷於自身的殘疾,瘋狂喊道。

“胡說八道什麽!你爹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誰人不知?”周子舒語帶厲色,教訓道。

“他說的,是讓我幫他取到陰陽冊,武庫裏的陰陽冊。”龍雀為周子舒解釋。

“你老婆難產死掉,難道是我害的?你說恨我,索性早早把我殺了給你老婆賠命便是,既然選擇把我養大,為什麽不給我一個健全的人生?你明知道陰陽冊能生死肉骨逆轉陰陽,明知它就在武庫當中,卻絕口不提!坐視我當了十幾年的廢人!”龍孝瘋狂地喊道。

“我說過多少次你不信,我有什麽辦法,醫者父母心,倘若陰陽冊真有這等神效,神醫谷為何將它秘密私藏啊?”龍雀雖然知道龍孝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解釋,還是苦口婆心地說道。

“哈哈哈哈哈,鬼話!屁話!都是搪塞!沒試過怎麽知道?你能為你那死老婆遷移龍淵閣,能為你的死鬼兄弟受了這麽多年的活罪,唯獨不肯為你活生生的兒子開武庫!”

這龍孝已入魔障,溫客行不耐再聽他放屁,隔空點了他啞穴,山洞內瞬時安靜了下來。

“見笑了。是龍某教子無方,自食其果。”龍雀向幾人不好意思地告罪。

“你是不是認識神醫谷的岳鳳兒?”葉白衣問道。

“要不是神醫谷三傑幫忙,羽追還未必肯嫁我呢。”龍雀想起了自己的愛妻,露出開心的笑容。

“這個岳鳳兒,是不是就是容炫的妻子?”葉白衣繼續追問。

“是的,岳家小姑娘那樣的人物,也只有我容兄弟才配得上啊。”

“所以容炫和他妻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龍雀點頭。

這時候,溫客行卻打斷道,“龍先生,本人有事相問,不知可否見賜?”

“子舒啊,這位又是誰啊?是你的小朋友?”龍雀轉頭問身旁的周子舒。

“龍伯伯,這位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叫溫客行。”周子舒不知道溫客行是否願意向龍雀坦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並沒有道出他是甄如玉之子。

“小子舒也交朋友了,好得很!”

“龍孝曾在英雄大會上說過,高崇曾一度威逼利誘您為其打開武庫,此言當真?”溫客行有些著急地問。

“這是從何說起?我上一次見到高崇的時候,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再說,琉璃甲在他們手裏,找我開什麽武庫啊?”

“龍孝還曾說,二十年前容炫曾誆騙您為其建造武庫,這又是真是假?”

“誆騙?孩子,這小子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要信哪,我是心甘情願幫容兄弟改造武庫的!”

溫客行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那高崇……高崇豈不是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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