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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再見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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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幸村君。”還未說出問候的話語,少女就急切地將此次約定的目的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並把手上攥的信交給少年。

“……”少年聽了告白也只是怔了一下,隨後又是掩飾似地微笑,想要接過情書的手掌似乎在剛才微麻了一下,薄薄地信封就這樣隨著春風緩緩地掉落地面。

當時的自己大概是不自覺地沈溺進了只有自己的世界。

而後看了一眼那封信,又望向自己的手掌,仿若連握緊都做不到了。呆滯在原地忘記了自己原本說得極為習慣的話語,但也只是帶著難以置信,一直一直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對不起!打擾了。下周的手術請加油!那麽告辭了。”接著,那個少女狼狽地轉身離開。

時光加快流淌,十五歲的幸村精市跑出醫院,在角落裏發現的那個叫做津田紗織的少女支離破碎的屍體。那是個少有人煙的暗巷,離少女的家稍微有些遠。

但幸村還清楚的記得他是被那副熟悉不過的半框眼鏡吸引了目光,被折成兩半的鏡框與破碎的鏡片上肆無忌憚地傾瀉著粘稠的紅色液體,若是不走近些看怕是自己就會那樣錯過與少女的最後一次遇見。

可他從未想過,那個幾天前還對著自己說著喜歡的少女,就以這樣的形式,離開這個世界。

那是一堆沾滿幹涸血跡的腐肉,縱橫交錯的骨骼中蠕動著爬過綿軟無頭的蛆蟲,它們互相摩擦著,爭搶似地啃食過泛著惡臭的塊狀物質。用一只黑色的塑料袋包裹,而紅與白交錯,幾乎誰都認不出這堆塊狀骨肉曾經是一具洋溢著豆蔻青春的身體。

幸村清楚的記得那一瞬間的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背脊處的衣衫瞬間被汗水滲透。擡首,望見車窗玻璃映出臉色鐵青的自己,胃中激蕩過一陣又一陣的液體,終究湧上喉頭,傾巢而出。

——這是少年的腦海中不斷回響的記憶。

多少次在夜晚一遍遍地夢到這個場景,醒來,面對黑夜,自責、不安和恐懼齊齊湧上。

如果當時有

而現在,十五歲的幸村精市的面前站立的那個少女。

是完整、鮮活地存活在他的身邊的樣子。

津田紗織穿著制服,依舊是襯衫套頭衫加外套與短裙的組合,手上沒有寫好的信件,或許是因為緊張,雙手交疊在一起,食指與拇指不停地把玩。

“吶,我喜歡你。”

那個曾經永遠停留在十五歲的少女少見地低頭喃語。

幸村楞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一把抓住連回答都不願聽到立刻選擇逃跑的少女,一如過去那次,臉頰通紅。

卻不是因為羞澀。少年無奈地笑起來。

“不用對我說這麽違心的話。”他搖搖頭。

一眼看穿少女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告白。

“啊啊,被看穿了,幸村你真不愧是神之子。”津田顯然是很緊張,卻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在對上少年疑惑的眸眼後,她低頭,故作鎮定地聳肩,“大概是到極限了,如果不找一個逃避的借口,好像就快要瘋掉了。”

於是像個瘋子一樣的以為,只要被幸村拒絕,就能夠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逃離這一片土地,再也不用看到那個人。

可她知道只是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任何人都幫不了自己,因為能夠拯救自己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但沒有辦法做到不想起那個人。

即使已經是過去式。

在念念不忘的時候想要忘記,實在太難。

“喜歡一個不值得自己喜歡的人太過愚蠢,所以我選擇喜歡你。”

“吶,真是傷心。”近乎荒唐的理由,令幸村的心底隱隱失落,也為自己過去的誤解而感到汗顏,“一個人無法遺忘,並不是因為那個人太難忘記,只是在一起的記憶太頑固,需要一點時間來沖淡。”

“一個人不可以的話,那麽就兩個人一起。”

他的眸眼中突然展現出閃亮的光彩,讓一直在身邊局促不安的少女因為羞赧真正臉紅了起來。

“所以請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一直在我的身邊。”

“不要走遠。”

11月。今年的立海大附屬中學發生了很多事。

先是獲得全國大賽兩連霸的網球部在決賽中輸掉了比賽,接著是幾天前發生的惡性入室搶劫碎屍案的犯人被警方緝拿歸案,受害人是學校三年級的一名女同學。

盡管是素未謀面的女生,但還是感覺到了生命的易碎。

津田在發給幸村的郵件裏還非常的惋惜與後怕,不敢想象如果那天自己放學後沒有立刻回家的話,可能就會很倒黴的遇上那個變態犯人了。

[……聽說已經準備好要去國外留學了呢,實在太可惜了。說起來,那個女生的家和我家離的很近呢,棄屍的暗巷還是我每天回家必須要經過的地方吶……害的我現在回家都要繞遠路T T By津田]

此時的幸村精市在即將退出社團的前幾天收到了合宿的邀請,帶領立海大網球部眾人來到高中日本代表候補合宿地點,與其他中學的網球部正選們完美會師。

點開少女定時給他發的郵件,已經是一天的訓練結束以後了。看到信中的內容,心中的一塊巨石總算是放下,但還是無法全然放心下來。

最近的神奈川似乎真的不太安全。

幸村擦幹藍紫色的濕發,趁著還未休息,發出郵件。

[距離真田他們離開已經過去了三天,這裏的選手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大,每次的對戰都是非常難得的經驗。現在天黑得早了些,回家的時候要註意安全。By幸村]

幾乎是立刻就收到的回信,滿屏都充斥著被人欺負慘了要找老師打小報告的悲憤語調。

[HAI,報告幸村媽媽><,真田君他們並沒有回學校。搞得那些一直沒大沒小的學弟學妹們越來越囂張了,三年級風紀委員最後的尊嚴不保啦!Q Q By津田]

幸村輕輕笑起來,手掌托住額頭,莽莽撞撞的少女模樣深刻地印在腦海中,似乎已經變得和網球一樣重要了。

一切的一切又回覆平靜,但U-17的合宿生活還在繼續。令幸村吃驚的是,在團體排位戰中,站在球場上的手冢開啟了“天衣無縫的極限”,正式將隊伍交給跡部後退出合宿,前往德國進軍職業網壇。

說不羨慕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幸村這樣對握著球拍有時還會全身發麻的自己說。

他承認自己是喜歡逞強的,不過,一切在他完勝一軍NO.11不破鐵人,與以真田為首的敗組歸來全員替換二軍之後,發生了些微變化。

慶幸著真田終於卸下那些壓在他身上的重擔,只為自己而前行。也同時期待著與好友的下一次比賽。

終究木手與丸井挑戰No.8遠野篤京君與No.7君島育鬥君的最後,還是提到他的病還未痊愈的事實。

離開似乎已經成為定局。

收拾好行李幾乎就是眨眼的事情,獨自一人告別真田和柳他們,坐上離開的大巴。

他先回了一趟家,父親囑咐他幾句出門在外務必要註意,母親則在一邊抹著眼淚,嘮叨著孩子病了父母都沒有辦法陪他出國,只能任由他一個人去美國做手術裏,實在心疼。

“母親,沒有關系。”他安慰道。

十五歲的少年已經足夠獨當一面了。

他也不例外。

“到了以後記得一定要給我們打電話。”幸村媽媽擔憂地再三叮嚀,“到美國以後不要亂跑,專心治病,早點回來。”

“HAI。”

12月。幸村呆在異國他鄉的醫院裏,發呆。

在美國,幸村不再感受到時刻被人註視的感覺,身材不夠粗壯的他被埋沒在一大群白人與黑人之間,常常會產生一種無力感。

不止是因為語言上的阻礙。

但幸好,在這裏遇見的每一個人,都對他非常友善。

大概是西方人對東方人的慣常看法,也是生物界的通病,總覺得看起來身材嬌小的生物就應該比自己弱小,於是就理所當然的保護欲爆棚。

窗外是洋洋灑灑的雪花,之前迷上的法國文學已經看膩了,少年百無聊賴的翻看著少女發給他的郵件,看著看著就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美國的冬天和神奈川的相比怎麽樣?抱歉啦~~為了準備期末考試沒能去機場送行~過幾天就是聖誕啦,提前預祝聖誕快樂^ ^ By津田]

這是在他剛到達美國之後收到的短信,那時還沒有入住醫院。

[今天學期結束了。幸村你沒有參加期末考試,下學期會被教化學的北原教育的很慘哦。Kekeke~By津田]

這一條是在他告訴少女自己進入醫院一段時間後,對方幸災樂禍發來的郵件。

[平安夜的晚上記得要在床頭掛上襪子哦,難得在美國,一定能夠見到切原最喜歡的聖誕老人的啦~他一定會祝福你早日恢覆的,拍肩(*^__^*)嘻嘻…… By津田]

這條是在平安夜的前夕,少女已經和網球部的眾人混得很熟了,連真田、仁王、柳生這些人給他發的郵件裏都有津田的名字。

字裏行間仿佛都在說,他們每個人都在等待他的回歸,每一刻每一秒鐘都在。

擁有這一些,就仿佛擁有了力量。

令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就能夠獲得康覆。

帶著這樣的祈願,幸村精市在美國的醫院裏,度過了只屬於這一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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