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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發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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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挨揍,無法出去見人,只能臥床。

對外,長兄自然有一百種說辭去解釋,小弟身體不適而已。

金光善特別喜歡開會,我特別不喜歡開會,正好不用去去。

溫情既然同我說出我還有救,那麽我就先不能玩死自己。隨他們去揣測魏無羨的險惡用意吧,隨

他們去詆毀、謾罵,我連聽都懶得去聽。

與耍嘴皮的政客爭論,是最不明智的,有朝一日,打的他們不敢說話也就是了。

這些烏合之眾,無非就是誰拳頭大就聽誰的,不需要理會。

當日逃回來的監工,只說魏無羨帶著兩名黑衣人去了窮奇道,根本沒人知道其中一個是我。

也沒人關心魏無羨到底帶著誰去了窮奇道,他們只關心魏無羨手裏的陰虎符。

不過,紙是包不住火的。

總有一天,爆發出來,姑蘇藍氏會因我而蒙羞,在此之前,必須先把這件事消弭掉。

散會回來,叔父就像一只快氣炸的河豚一樣。

二哥跪在一邊,跪得筆直筆直的。

我跪在另一邊,盡量跪得筆直筆直的。

因為被叔父揍了,我身上又有很多不能見光的黑色紋路,我不肯讓人幫我上藥,後背有些地方夠

不到,還在疼。

我歲數大了,叔父、長兄、二哥都不能拔掉我的衣服去看,也不知道我到底好的怎麽樣了。

我與二哥可以說都和魏嬰相交莫逆,我甚至還一直將溫情視作做好的朋友,不肯改口。

當日二十鞭子險些疼的要了我的小命,今日的十鞭子卻只是打破了我一層皮,疤痕是留定了,疼

我卻感覺不到,我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叔父問著我們,為何要一錯再錯。

二哥只是追去了窮奇道就被罵的狗血噴頭,我是直接跟著魏嬰去救了人,叔父每每見我都恨不得

掐死算了。

結交奸邪之輩,觸犯了大忌。

藍氏家訓第五十二條,我閉著眼睛還能回想起這一條在哪本書哪個位置。

可是奸邪是誰呢?

提誰不好,提我爹那個傻瓜。

我娘如何不好,死都死了那麽多年了,就不能讓她安息麽。

叔父被我們兩個冥頑不靈的家夥氣得不斷咳嗽。

二哥扶我出門,我們對視一眼,我還有心情沖著他笑。

再一次打發走金光瑤送來的醫師,我頗為無奈。

早在岐山之時,他就開始懷疑我不正常,然後屢次試探。

我真的耐性不是很好,抽出一本空白的本子,我寫下了一些改良農具的心得,第二日命門人轉送

給金光瑤。

果然金氏的醫師就再沒來了。

眾人在金麟臺吃吃喝喝,商量來商量去,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吃飽喝足就各回各家去了。

什麽夷陵,什麽魏無羨,沒有好處的時候,誰又會出力嗎。

臨走之時,金光瑤從我這裏換走了天工開物。

這些東西,其他世家看不上眼,對金光瑤來說卻如獲至寶。

這個世界的科技樹等同於沒有,凡人靠天吃飯,連種地都不會精耕細作,產出就更加可憐。

出身的底層的金光瑤雖然熱衷於追逐權勢,卻也知道權勢不是空中樓閣,底層的凡人還是在他眼裏的。

如此,就夠了。

回到雲深,我始終不曾向叔父承認錯誤,也不肯道歉,更加不肯承諾日後不與溫情和魏嬰往來。

叔父看著我,他舍不得關著我,也舍不得打我,氣得自己要吐血。

藍氏的兵權被我交還了長兄,一應事務也都有專人負責,不再需要我去挨個關照了。

只身離開雲深之前,我去尋找長兄,卻還是忍住了把臉上的粉洗掉的沖動。

簡單的告別後,我就走了。

感謝這是個仙門百家的年月,叔父還沒有把我這個禍害嫁出去的打算。

這裏的女修士是完全可以終身不嫁的。

下了山,姑蘇的百姓安居樂業,我摸著心口,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悅。

離開姑蘇,我看著長江奔騰而下,忽然覺得天下之大居然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一路逛,一路走,我只想看看這大好山河。

果然啊,人只要不用吃飯,很多欲望就都沒了。

要不怎麽說呢,沒有口腹之欲之後,就天下太平了。

終究,我還是繞回了蘭陵,秘密找來一臉蒙圈但是還堅持在笑的金光瑤,我甩給他一屋子書,哈

哈大笑著走了。

我此刻沒了愛世人的心,很多事,我做不好了。

不如讓他去做吧,只要他願意,他總能做好。這些書籍是另一個世界的薪火,希望能在這個世界傳遞下去,令我九州兒女得享盛世太平。

這世道,也沒有第二種選擇了。

金光瑤在五裏之外攔住了我,盛情邀請我去他的別莊,看看用新式方法種植的高產玉米。

玉米這種bug,我只是玩笑的提了一次,得虧他能找得到啊。

我等著,天下大熟,四海無饑饉,那一天。

左右無事可做,我就跟著他去看玉米,看了玉米看土豆,看了土豆看麥子,看完麥子他又帶我去

看養豬場和養雞場。

最後,我們去看了建造好的水車和翻車,甚至還有一座修士幫忙建起來的大壩。

金光善看不上凡人,對金光瑤這些小打小鬧的東西完全不放在眼裏。

我卻知道,蘭陵的凡人日後基本不再懼怕天災了。

我甚至去探望了江師姐,圍觀了金真香在線種荷花。

盤桓數日之後,我給長兄去了一封信,就離開蘭陵,繼續向西而行。

我到夷陵的時候,正好看見魏無羨捂著破了洞的肚子正在罵江澄他大爺,江澄背對著他在吐血。

趕緊沖過去,一人給塞了一嘴藥,然後抽出銀針止血。

江澄堅持不肯再回去,蹣跚著下了山,和門人會合。

我遠遠的看著他走了,才回去找被我喊來的人擡走的魏無羨。

此役之後,魏無羨與江氏就再沒有關系了。

我還有雲深,還有兩個親哥一個叔父,還有很多很多。

魏無羨,卻沒有雲夢了。

夷陵的日子仍然很難過,大家舍不吃舍不得穿,甚至除了魏無羨,其餘人都不怎麽敢下山去采

購。

我把從蘭陵帶來的物資分給大夥,有吃的、用的,還有高產的種子。

魏無羨帶回的土豆,被我一起交給了溫情。

魏無羨還要逞強,我一針撂倒他,他就只能躺在石床上直哼哼了。

可惜,除了包紮之外,沒人理他。

既然以後都要住在這裏,不打理好怎麽能行。

禦物之術法是我的長項,其實最初卻是為了做家務練習的。

比如,讓被子自己疊起來,讓掃把自己掃地,讓衣服自己洗幹凈去晾呀。

這次時間充裕,索性就幫忙把這個一看就不適宜居住的破敗大殿修葺一番。

半個月之後,我離開了夷陵,繼續游歷天下。

每到一處,都能聽聞世人傳說,夷陵老祖和鬼將軍的故事一二三。

也不知道是說世人愚昧也好,還是說百姓多盲從也罷。

反正魏無羨和溫寧,兇名臭名遍天下了。

又過半個月,再回去夷陵之時,魏無羨在被態度不好的小攤販兇,偏偏他囊中羞澀,只能乖乖聽

著,尋機回兩句嘴,居然就找不到阿苑了。

溫氏族人此刻還沒有產出,基本全是消耗,夷陵老祖是個窮光蛋,也正常。

不過,帶孩子出來卻把孩子丟了,魏無羨你是想死是咋地。

他見我,還沒說話,就拉著我一起去找孩子去了。

轉過街口,小朋友正抱著我二哥的腿嚎呢。

圍觀群眾,多有認錯爹和兒子的。

我二哥笨嘴拙舌的,如何解釋的清楚,直接被阿苑碰瓷成功,動彈不得。

我拍了下魏無羨的肩膀,向後一指,示意我先溜了。

此刻見到二哥,太尷尬,不如我先去尋溫情,留他們一家三口在這裏玩兒吧。

魏無羨見了我二哥自然也顧不上我,叫我自便,就沖著我二哥去了。

給山上補充好物資,拿到溫情牌遮瑕膏走到山下,我正要禦劍再度出發。

忽然陰氣迸發,我捂住右臉,差點被右手的指甲割到腦門。

我能感覺到,裏面,溫寧醒了。

我趕緊沖了回去,此刻溫氏族人不說手無縛雞之力,也全是老弱,溫寧一旦失控根本無人能制止

他。

溫寧披頭散發,雙目泛白,臉色更像是刷了一層白漆,脖子上的紋路密密麻麻,蔓延到臉上。

溫家的人都見過我右臉的黑紋,索性我也不遮掩了,收起背水,亮出右手,直接去掐溫寧的脖

子。

溫寧力大無窮,戰鬥經驗卻還不夠豐富。

我圍著他游走,時不時給他來一下,只要拖著等魏無羨收到訊息回來就行了。

不知道怎麽的,夷陵的陰氣越發濃厚,我體內的平衡也被打破。

未免靈臺失守,我也不能用出全力來打溫寧。

否則,一旦我也失控了,魏無羨不在,夷陵山上的老弱就真沒救了。

我一路引著溫寧到了偏僻的小路上,用各種小擒拿和貼身格鬥術逗著他。

溫寧雖說沒了神志,實在還是極為聰明,被他摸到了我的套路不說,他還現學現賣,跟我打的有

聲有色。

陰氣充斥全身之時就是我最抗揍的時候,溫寧的拳頭打到我身上也沒什麽感覺,我不用指甲去撓

他,單純拳打腳踢也奈何不得他。

正打呢,魏無羨來了。

來就來吧,你帶著我二哥幹啥。

我急忙脫離戰圈,往一邊閃過去,我這右臉上,還有我這右手,哎呀。

我這就要跑,就被二哥抓住了領子揪了回去。

我都不敢看他什麽表情,趕緊先捂住右臉。

此時,溫寧又發狂了。

先顧不上我這邊,魏無羨急忙施法制止。

然後被溫寧身上的陰氣頂了回來,差點摔倒。

二哥把我丟到一邊,轉身接住了魏無羨。

我被他扔進草堆裏,差點趴下。

你這是多生氣啊,至於麽。

溫寧被符咒一激,居然飛走了。

咒墻已經收起,如若溫寧要下山,沒人攔得住,屆時真要生靈塗炭了。

我二哥等著我,提氣飛身去追,我老實的緊隨其後,壓根就不敢跑。

等他取出忘機琴還是彈奏,我立即遠離。

我現在全身都是陰氣,跟傀儡沒啥兩樣,聽這靜心凝氣的琴音,會降低戰鬥力的。

溫寧被琴聲所惑,站立不動,只剩下咆哮。

魏無羨取出一堆符咒,統統貼到他身上,貼了個滿滿當當。

貼完以後他看向我,顯然也很想給我貼幾個。

我慢慢遠離他們三個,尋機逃跑。

忘機二哥抽空撇了我一眼,我登時就不敢動了。

抽出背水,我開始壓制體內沸騰的陰氣。

遠離了溫寧,陰氣也開始漸漸收斂,我手上的指甲縮了回去,臉上的紋路也退到了下巴。

等溫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就又是那個會結巴的小可愛了。

魏無羨終究還是驚才絕艷,世無其二,他真的成功了。

溫家眾人圍著魏無羨和溫寧,歡欣鼓舞。

二哥瞪著我的脖子,我總覺得他馬上就要清理門戶。

魏無羨總算還記得我這邊,強行把二哥拉進屋內去處理和解釋我這件事了。

從玄武洞說道前一段時間的窮奇道,魏無羨自嘲一笑,甚至說是從我身上得來的靈感,才找到令

溫寧恢覆心神的法子。

沒有我,你也做得到。

我乖巧的坐在一旁,不說話。

我二哥,沒有動靜。

他只是瞪著我,我心底再次滿溢著悲傷和自責。

這是他的情緒。

我下意識拉緊了領口,自從發現紋路爬在脖子上消不下去以後,我就習慣穿高領口的衣服了。

魏無羨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他從專業角度解釋了一通我現在的生命狀態,然後就找借口

溜走了。

二哥定定的看著我的領口,我拗不過他,只好把領口拉下來,把那樹杈一樣黑紋露出來。

一滴眼淚掛在他的睫毛上,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我拉住他的手,祈求他為我保守這個秘密。

二哥不肯答應,他一定要帶我回雲深去。

二哥不善言辭,卻是頭一次疾言厲色劈頭蓋臉的將我訓斥的一頓。

當初發現之時不說,發作之時不說,寧肯告知魏無羨、溫情,也不肯告訴家人。

是不是要到死才肯說啊。

我默默的聽著,默默的看著他哭。

魏無羨送我們兩個下山,二哥一直牽著我的手,不肯放。

他問魏嬰,控制不控制得住,魏嬰看著我,說不知道。

我低著頭不做聲,悶頭跟著走。

一路禦劍回到雲深。

我還沒想好說辭,就被二哥提溜到叔父和長兄面前。

未語淚先流,二哥拉著我跪下。

他在哭,我低著頭。

室內只有我們四個,叔父和長兄驚駭,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

長兄掏出帕子給二哥擦眼淚,溫聲詢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叔父急的揪起胡子來。

我閉了閉眼,主動拉開領口,露出脖子上的黑色屍紋。

叔父蹲下來,他抓著我的脖子,用袖子不斷的擦。

我不敢去看他們的表情,我右邊脖子被擦了半天,丁點變化都沒有。

長兄拉住叔父的袖子,叔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老淚縱橫。

他們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如何不知道我脖子上的紋路是什麽。

驟然發現家人成了死人,誰都接受不了。

哦,我還沒死。

長兄重新拉緊我的領口,我看見他袖子上濕了一大片。

張了張嘴,我試了兩次才找回聲音。

從頭到尾毫不隱瞞,我把一切和盤托出。

雲深大戰,我的金丹裂了。

玄武洞,陰氣入侵,金丹異變。

岐山腳下,第一次發作。

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窮奇道,和這次同溫寧打架。

包括,溫情幫我想出的治愈方法。

瞞不住了,就不瞞了。

我的家人,沒什麽好隱瞞的。

長兄抱著我,就像小時候他無數次哄我那樣,聽著我慢慢說。

我們四個都癱坐在地上,一點禮儀都不講了。

叔父不斷自責,對不住我。

長兄後悔的恨不得自己去死。

二哥恨不得以身相代。

可是,我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地方,也沒受什麽罪。

我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宿,第二日,大家勉強整理儀容,開始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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