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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的導數與微積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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竅,也夠男人享受一陣子了。

“先生,”耳邊傳來一聲平靜淡漠地話語——“你知道你床上這個人,還有整整一萬元的雇傭費沒有給我嗎。”

“……”

“我下周還想在學校裏,讓自己平安健康的活下去。”

“……”

“順便再給女神送點兒小禮物,這些都算在了那一萬塊錢裏。”

“……”

“砰——!”伴隨著最後一下聲響。

男人算是徹底昏了過去。

於是門板被少年扔在一邊。

“……”

一切歸於寂靜。

——很好。

段同學這波欠自己一個大人情了,或許他等會兒會因為感激再給自己點獎金之類的。

陸仁嘉拍拍手,面無表情地推推眼鏡——戴著眼鏡打架果然很容易松動,得不停地撫一撫。

越過門板和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他走到床邊,正想看看自己同學的情況,卻突然被一直躺著的少年用力拽住領口往下拉!

陸仁嘉微微偏頭,那似乎是忍到極致的吻就這樣附上了他的臉頰!

灼熱滾燙的雙手緊緊拉扯著他的衣領。

陸仁嘉起身,段鸞司隨即跟了上來,他僅剩的自我意識好像已經沒了,此刻就像一只滿眼只有食物的喪屍,將人緊緊抱住,附身就要吻下來。

見此,陸仁嘉推推眼鏡,一只手的掌心對著混血少年的臉,五指分開,按在他臉上,攔住這只已經沒救了的“喪屍”,雙腿淡定地往後退了兩步,按臉那只手的胳膊伸直,稍微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另一只手則摩擦著自己下巴,微微垂眸,如同一位思考者,認真思索。

看得出來段同學中藥了,並且中的和之前寧缺同學的不一樣。

寧缺同學是那種讓身體發燙變軟,被人為所欲為的藥,而段同學應該是意亂情迷,自己主動纏繞的藥。

“……”

他面無表情地想——沒想到原文作者在下藥這一塊兒,還把攻受分的這麽清楚。

主角攻中的藥就是主動出擊的,而主角受就是被動享受的。

……原文作者還挺細致。

雖然段同學是受害者,但照目前情況來看,得想辦法先讓段同學安靜下來。

因此陸仁嘉松了力道,在混血少年捧住他的臉想要附身親吻的時候,直接一記手刀狠狠從後面打在了他後腦勺!

悶哼一聲。

段鸞司這一刻的神色似乎因著疼痛而清醒了幾分。

但隨之而來如潮睡般洶湧的困意卻使得他只來得及看面前人一眼。

“班長……”

低沈沙啞的聲音,帶著些許驚訝,還有某種壓抑的情欲。

可惜下一秒少年便閉上了眼睛,沒辦法繼續錯愕,雙腿一軟,直接朝前面倒去。

陸仁嘉轉過身,背對著段鸞司,順勢把他背了起來。

少年滿身酒氣。

聞著也有些醉人。

他大步走出這間總統套房,背著人回到剛才蘑菇兄的房間。

屋子裏彌漫著一股香味,將酒味沖淡了一些。

蘑菇兄泡澡的時候似乎在溫泉池子裏撒了很多香料。

就連客廳也嗅得到,不過並不甜膩,反而有種清香舒適。

陸仁嘉按下服務鈴,隨即一邊的電話響起,少年接通以後,直接道:“一號總統房,麻煩送兩碗醒酒湯上來。”

服務生立刻道:“好的先生,請稍等。”

這時候屋內的蘑菇兄大聲問:“四眼兄你還在啊?剛剛叫你怎麽沒聲兒?”

陸仁嘉平淡地回答:“去外面長廊走了一圈,剛回來。”

“原來是這樣,我本來想問問你感覺下午茶和點心味道如何的。”

“很不錯,”陸仁嘉盯著空空蕩蕩的桌面,真情實意道:“謝謝你,好兄弟。”

“哈哈哈被你謝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陸仁嘉打段鸞司的一記手刀控制了力道。

讓他處於某種半夢半醒間,因此用力地搖晃幾下,就很容易讓他睜開眼睛。

醒酒湯很快送了上來。

陸仁嘉側目看著躺在沙發上的段鸞司,忽然伸手。

——開始搖。

“……”

半分鐘後。

段鸞司:“給我停下!”

少年聲音沙啞,似乎還有點兒小小的怒意。

陸仁嘉:“……你醒了啊段同學。”

事實上,段鸞司昏迷的程度的確很淺。

他睜開眼,煩躁地盯著附身看向自己的某人,有些咬牙切齒道:“你再繼續搖下去,我都想吐了。”

陸仁嘉:“……”

哦豁,風水輪流轉。

“既然醒了,來把醒酒湯喝了吧。”陸仁嘉推推眼鏡,把桌上的玻璃碗端過來。

段鸞司慢慢坐起身,接過少年遞來的碗,將裏面有些難聞的液體喝完了。

被酒精和藥物壓制的大腦這時候總算舒緩了一些。

雖然身上的某些沖動還存在,但比起剛才,少年已經可以憑借自己的意志去克制住了。

他揉按了一下太陽穴,問道:“那家夥呢?”

陸仁嘉:“還躺在房間裏的地毯上面。”

“……”段鸞司看了眼身邊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冰藍色的眼瞳劃過一絲覆雜之色。

“班長練過?”

陸仁嘉誠實點頭,“嗯,還不錯。”

段鸞司:“……”

也許今天把這家夥帶來真的還不算遭。

少年暫未完全清醒,站起來時還有些跌跌撞撞,必須要人扶著。

少年一只手攬過陸仁嘉的肩膀,身體輕輕靠著他,頭放在陸仁嘉頸窩處,借力慢慢行走,道:“扶我回車裏。”

“行,不過關於那個人,需要我幫段同學報警嗎?”陸仁嘉語氣平淡問著。

“不用。”

少年聲音低沈,淡藍眼眸微瞇,雙瞳透出些許恨意和厭惡,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這惡心的東西,我一定,要親自踩碎他身上所有的骨頭,捏碎全部內臟。”

“讓他變成爛泥一樣的玩意兒,和那些臭水溝裏蠕動的蛆蟲們整日為伴。”

陸仁嘉:“……”

段同學說起狠話來,真是有種言情文霸總的感覺呢,而且作為主角攻,一定是那種說到做到的類型。

所以——

“段同學,私刑是犯法的,”陸仁嘉掏出手機,認真道:“你好可怕,我能提前報警嗎?”

段鸞司:“……”

【101】關於我與段同學的小小聊天

“酒店有監控,就算我們不報警,等到那個男人醒來,或是酒店工作人員發現他,不管哪一種情況,都會有別人先報警的。”陸仁嘉靜靜道,撐著段鸞司的身體,一步一步扶著少年向酒店門口走去。

他想了想,又繼續道:“而到時候他們成為第一報警人,如果那個男人簡單的顛倒一下黑白,比如善良的叔叔送醉酒的侄兒去房間裏休息,反被侄兒同學暴揍之類的話題可能就成第二天的熱搜了。”

段鸞司唇角微勾,笑道:“他不會報警的。”

“段同學為什麽這麽篤定呢?”

混血少年微微仰頭,俊美的面孔浮現出幾分不屑,那種渾然天成的貴族傲慢氣息在他身上幾乎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家女人可不是個好惹的,並且她也十分了解自己的男人,一旦這種事情被慕總老婆知道,後果,他受不起的。”

“原來如此。”陸仁嘉大概懂了。

門口有服務生會幫忙把車開過來,離開總統套房之前,陸仁嘉已經跟還在泡澡的蘑菇兄打過招呼了。

說起來,少年有點兒小愧疚,沒有等到蘑菇兄結束後一起走。

但還好,像蘑菇兄和學委這類平易近人的富家子弟很好說話,得知段鸞司結束談生意並且喝的有點兒高了以後,蘑菇兄雖然討厭段鸞司,卻也沒有硬性要求兩人必須等待自己。

“行,四眼兄慢走,咱們學校見!”

“嗯,”陸仁嘉推推眼睛,“學校見。”

段鸞司微微挑眉,離開套房後問道:“裏面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不過我喜歡叫他蘑菇兄。”陸仁嘉認真回答。

“……”聽見蘑菇二字,少年似乎一下子就明白這人是誰了。

段鸞司:“班長認識這種富家人的手段還真是有夠高明的。”

“段同學也認識?”

“古墨,”混血少年冷冷道:“他們全家都喜歡這種醜不拉幾的香菇頭,審美異於常人,打扮一天到晚都像個暴發戶,至少在我們圈子裏,除了生意上的往來,基本再沒有什麽高品位的人會和他們接觸。”

“……”

陸仁嘉:“原來有錢人的階級,也總是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歧視呢。”

段鸞司嗤笑一聲,聲音低沈,沙啞磁性,薄唇在少年耳邊輕聲呢喃出一些話語,“班長,世界上有一直著各種各樣的歧視,上層對下層,同層對同層。金錢,階級,血統,亦或是樣貌,審美,每一樣都可已成為歧視的理由,而在統一的價值觀和世界觀裏,異類,永遠只能是異類。”

“……”陸仁嘉忽然有點兒沈默。

“不過。”

混血少年輕笑著,繼續道:“即便在別人眼中是異類,即便圈子裏人沒多少會和古墨家的人接觸,大家也不認為他們一家的形象和審美就該不存在,不會想著去羞辱或是非要他們改變。”

“並非存在即合理,只是我們不理解,卻不能因為自己的不理解而逼迫他人朝著統一的價值和審美轉化,我們允許他們的存在。”

“……”陸仁嘉忽然道:“段同學。”

“嗯?”

“所以——為什麽要你們的允許呢?”

段鸞司:“……”

【102】關於我的追逐戰

服務生把車開來後,將鑰匙遞到了段鸞司面前,少年卻微微偏頭,道:“不用給我,給他。”

這個他指的就是陸仁嘉。

拿到鑰匙,少年面無表情地推了推眼鏡,轉身打開車門,直接坐進了駕駛位。

段鸞司的頭還是有些許暈,他揉揉太陽穴,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道:“話說,班長車技怎麽樣?”

“還行,”陸仁嘉平靜地回答,“所有考試都是一次性過的,教練說我開的車技術很高。”

“高?”混血少年挑挑眉,唇角微勾,“有多高?”

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轉過頭靜靜看了他一眼。

推推眼鏡,忽然眸色犀利起來,厚重鏡片反射過一道晶亮的光,快速插鑰匙,轉動!手握緊方向盤,上檔!車裏bgm響起,踩油門!

在段鸞司略微欣賞的目光和一聲“還有點兒意思”的話語裏,這輛黃色的流線型炫酷蘭博基尼頓時被人發動——!!

五秒鐘後。

“……”

“……”

“……”

酒店花園門口的寬廣大馬路——邊緣上。

一輛黃色的炫酷蘭博基尼,在周圍服務員和來往行人們驚訝又略顯失語的目光裏,正以著一種蝸牛般的速度,緩慢行駛。

孩童騎著自己的小滑板車從非機動車道路過時,也會有點兒好奇疑惑地朝這輛車看一眼,並且——直接超過去。

段鸞司坐在副駕駛,墨鏡和之前一樣,像發卡似的戴在頭上,將額前金色劉海微微向上撇住。

淡藍色的眼瞳裏充滿了某種一言難盡的感覺,看著班長,而他身邊的某人卻神色嚴肅正經,雙目直直盯著前面的擋風玻璃,一板一眼的,靜靜開著車。

“……班長,”在第三次被小孩子的滑板車超過去以後,少年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在幹什麽?”

陸仁嘉認真回答:“開車。”

“蝸牛車?”段鸞司嘴角抽搐一下。

“這是為了安全。”

段鸞司:“……你不是說你教練覺得你開車技術很高嗎?”

“是啊,”陸仁嘉忽然有點兒驕傲地說:“他說我開車安全技術非常高。”

“……”

段鸞司:“我叫代駕吧。”

陸仁嘉道:“不用,段同學,請相信我!”

少年推推眼鏡,認真嚴肅:“我一定會將段同學安全地送回學校!”

下一秒——

陸仁嘉的脖子忽然被某位有點兒斷片的混血少年一把掐住!

段鸞司眼睛布滿血絲,臉色猙獰,神色可怖貴族風度盡失般地一字一句道——“誰他媽要你安全?!!你就是專門奔著車禍去闖,也趕緊給我正、常、的、開——車!!!”

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那張臉因呼吸不上而霎時變得醬紫起來,陸仁嘉口吐白沫:“要死要死要死,段同學,沒氣了沒氣了……”

陸仁嘉正在等紅綠燈。

段鸞司用手機調出導航,道:“出了城,你自己看地圖吧。”

他把墨鏡滑下來,遮住雙眼:“我睡會兒,給我好好開車,這個導航很精準,連弱智都能聽得懂,相信班長一定不會連弱智都不如。”

“那是當然,段同學,”陸仁嘉驕傲地推推眼鏡,面無表情道:“請放心,我一定會將段同學安全地送回學校!”

段鸞司:“……希望你說到做到。”

——雖然心裏一股子不好的預感。

這輛車的座椅是可以向後調的,段鸞司買下車子以後,特意找人改裝過,靠背後調時,能夠比一般後調椅子更向後一些,這樣躺著也更為舒服。

在靠背脖頸的位置設有一個舒適小枕頭,符合人體工程學,並且枕頭裏面安裝有按摩器,可以做一些簡單的頸肩按摩。

路燈亮起,陸仁嘉踩下油門,跟隨著手機導航走。

柏油大馬路十分寬廣,再前進個幾分鐘,就可以進入高速路了。

車窗是關著的,今天艷陽高照,在太陽下曬了幾個小時,鋼鐵車內早就有些悶了。

但空調一直打開,倒也不會很熱。

不過,陸仁嘉一直是喜歡吹自然風的。

尤其是坐車時,暈車者開著窗戶,比不開窗會舒服很多。

陸仁嘉側目淡淡瞥了一眼段鸞司,問:“段同學,我可以開會兒窗戶嗎?”

躺著的混血少年還沒有睡著,因此聲音沙啞慵懶,像是只英倫女王手中經常撫摸的高貴波斯貓一樣,輕聲允許道:“可以,開一點兒吧。”

“好的,謝謝段同學。”

話音消失。

下一秒。

“轟——!!!”

狂風瞬間灌了進來!!

耳邊汽車馳騁的轟鳴聲和引擎加速的聲音霎時如潮水般湧進了車身裏!

段鸞司略微驚愕道:“怎麽風這麽大?!”

陸仁嘉:“因為車速快。”

“???”混血少年朝著車速表一看,120km/h,“那你怎麽不告訴我已經上高速了?!”

陸仁嘉認真地疑惑著:“原來這個也要通知段同學嗎?”

段鸞司:“你——”

“啪!”

前方車輛裏沒有道德的司機啃完手中一塊餅,將剩下的紙袋隨意往窗外一扔,那紙袋便被呼嘯的狂風直接吹如了後面蘭博基尼的窗戶裏,並且重重打在了某個話未說完的混血少年臉上!

“……”

“……”

透過後視鏡,看著被紙袋遮住臉的段鸞司,陸仁嘉鼻尖動了動,忽然開始欣慰地懷念道:“是蔥油餅啊,好大的蔥味,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麻麻經常帶我去的那家早餐鋪子——”

“閉嘴!!!誰關心你小時候了?!趕緊把窗戶給我關上!!!”段鸞司將紙袋從臉上拿下來,嫌惡至極地扔進一個自備的垃圾口袋裏。

陸仁嘉:“……哦。”

這下子睡意全無了。

段鸞司調直座椅靠背,面色陰沈,臉上還沾染著一點點紙袋子裏剩下的油滴。

少年俊美的臉此刻風度全無,即便五官立體深邃,模樣俊逸到讓人基本可以一見鐘情,但配上這仿佛想要殺人的臉色,不管是誰,也許都會下意識地想溜。

他抽出紙巾,狠狠擦了把臉,又對著自己臉噴了些比較清香的爽膚水,等到心頭那種惡心的感覺終於消下去一些後,這才道:“車窗開一條縫,散散車內味道。”

陸仁嘉面無表情:“可是現在車內已經都是爽膚水的香氣了。”

段鸞司:“我說——開!”

“……好。”陸仁嘉將兩邊都開了一條縫。

狂風的聲音又傳進來,帶走了車內的味道,又灌入新的空氣。

不管是何種味道都隨風消失後,段鸞司大概是終於從心理上獲得了滿足,擡起一只手,稍微松了些語調,道:“行了,關窗吧。”

陸·工具·仁嘉:“好的。”

導航播報的聲音一直沒有停下來,段鸞司盯了眼手機屏幕,現在三點三十,已經走了五十多分鐘,還剩下兩個多小時。

他頭疼地揉揉太陽穴,煩躁地看了眼前方。

前面有一輛面包車,剛剛吃餅的就是那司機,司機開車的姿勢頗為瀟灑,開著窗戶,左手胳膊搭在車窗框上,手中撚著根煙,另一只手輕松地附在反向盤上,耳朵裏戴著耳機,一邊自我陶醉的搖擺,一邊開車。

通過車頭一邊的後視鏡,能夠清楚看見司機的長相。

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頭上戴著個帽子,穿著工作服,看上去像是送貨的。

段鸞司見此,忽然冷冷道:“加速,班長,追上前面那輛車,我非要把這惡臭的蔥油紙袋狠狠塞進前面那家夥的嘴巴裏。”

“蔥油餅的味道很好,一點兒都不惡臭,”陸仁嘉道:“而且段同學,高速公路最高時速規定只能是120km/h,我們不能再繼續加速了。”

“沒關系,”少年微微瞇眼,聲音薄涼:“車是我的,出了事,我會負責。”

陸仁嘉:“……但段同學,開車的是我,到時候警察叔叔查看車內攝像也只會追責我。”

段鸞司:“……”

他沒耐心了:“加速!班長,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陸仁嘉推推眼鏡,義正言辭,“抱歉,身為一個認真負責,關愛同學的好班長,今天為了段同學的安全,我——”

“一萬五。”

“……這和錢沒關系。”

“兩萬。”

兩根指頭比在陸仁嘉面前。

“……這真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我幫你跟顧緣聽約頓飯。”

“……”

“段同學,”陸仁嘉忽然道:“你還記得我們來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段鸞司頓了頓。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段同學應該對人命心存敬畏,尤其是自己的,你可以自私一些,不去在乎別人,但是,一定要在乎自己。”

“……”

混血少年突然煩躁仰靠在座椅靠背上,擡眸盯著車頂,冰藍的眼眸浮動著不耐之色,似乎極其厭惡說教。

“段同學,我的確喜歡賺錢,也喜歡緣聽小姐,但是現在,在你,或我,或前面司機的生命面前,這些應該向後放放。”

“我今天可以答應段同學的要求,去加速,也許什麽都不會發生,也許連交警或是測速照相機都沒有發現我們違反了交通法則,一切都是未知,萬事皆有可能,因而即便違規,得到的結果也或許只會是好的方面。但——一旦是壞的方面呢?”

“那就是車禍,撞擊,燃燒,爆炸,交通堵塞。”

“所有的災難都來源於僥幸者的僥幸心理,總認為自己會是特別的那一個,不可能發生事故,不可能受到傷害,可一切禍端的開始,都是這種在違法違規面前,自認為的不可能。”

“我不希望自己後悔,更不希望段同學後悔,最好,還是要遵守一切法律和相關制度規定。”

“……”

“行了。”段鸞司驀地不耐煩開口道:“閉上嘴,好好開你的車吧。”

他微微側目,如碎冰般精美冷淡的淺藍色雙瞳倒映著窗外沿途景物,似乎在想些什麽,俊美的面孔雖然神色依舊有些難看,但比起剛才那種不怕死的傲慢冷血模樣,已經好了很多。

——段鸞司,兒子,聽著,你得學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面對強大的敵人,超越他,再將他狠狠踩在腳下。

——或是臥薪嘗膽,暫時的虛與委蛇,等到自己羽翼豐滿,再扇他個措手不及。

——容忍是對我們這類圈子裏的人最大的侮辱,就算是自損八百,也要傷他一千,或是同歸於盡。

——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人最重要的是什麽?是尊嚴,錢財,權力和地位,你得高高在上。

“……”

“段同學,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一定要在乎自己。”

“好好開你的車吧。”混血少年道。

陸仁嘉輕輕點頭:“嗯。”

他再度認真凝視著前方。

那輛面包車似乎有點兒減速,因為距離蘭博基尼更近了一些。

前方司機的後視鏡將面包車內的情況映照的一覽無餘。

除了前面搶鏡的司機外,還能看見車內放置的一個巨大鐵籠。

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微微頓了頓。

陸仁嘉視力不好。

因此一直佩戴著眼鏡。

眼鏡給了他很好的幫助,戴上以後,基本和5.3的視力一樣。

“……”他忽然道:“段同學。”

段鸞司眸光微閃,斂下眼中那些異樣的光澤,聲音不悅道:“又怎麽了?”

“或許待會兒你可以把香噴噴的蔥油餅紙袋狠狠塞進前方司機的嘴巴裏洩憤了。”

段鸞司:“……?”

陸仁嘉面無表情地道:“報警吧。”

耳機裏的音樂聲十分動感。

絡腮胡司機抽完最後一口煙,沒有掐滅,直接扔到了窗戶外面。

他心情頗好的切換下一首歌,正巧,馬上也要離開高速路了。

前面是收費站,他開的有etc,可以刷卡過去。

然而當車子離開了收費站以後,他卻忽然註意到了守在道路兩邊的交警和眾多警車。

“……”

男人緊張了一瞬間,面色漲紅,但又很快故作鎮定,慢慢開著車。

——也許是在找別人。

他僥幸地想著。

可惜下一秒——

“車牌號XXXX的車主!把車子停到路邊來,我們要例行檢查一番!”

“!”

聽見這聲音,男人故作冷靜的面色霎時龜裂!

他的臉頓時兇狠起來,腳踩油門,朝著前面猛然沖出去,像瘋了一樣!

想要攔截下他的警察們都不得不趕緊避讓,以免造成傷亡。

“追!”警察局長一聲令下。

交警和民警警車便一同朝著那輛逃逸的面包車追去。

警鈴聲在這柏油馬路上經久不息。

可見這場追逐戰有多令人緊張。

剛過完收費站的陸仁嘉恰好看見了白色面包車“一騎絕塵”的姿態。

他伸出手,扶了扶眼鏡,忽然對身邊的段鸞司道:“段同學,我教練說我的車技真的很好。”

“……我知道,安全技術。”混血少年冷冷道。

“段同學還想把紙袋塞進那人嘴巴裏麽?”

段鸞司挑挑眉,俊美混血的面孔露出幾分興味,好整以暇地等待著:“班長,有何高見?”

“導航顯示有另一條繞路也與面前的路連通,我們走那裏,並以更快的速度前進。”

“高速路上和段同學說的話請一定要記住,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陸仁嘉道:“在緊急情況下,協助偵察破案、追捕違法犯罪嫌疑人時的超速。”

那黑框眼鏡厚重的鏡片忽然反射過一道晶亮微冷的光——

“是不算違法違規的。”

“段同學,我們可以狠狠地將油紙袋,塞進那人的嘴巴裏了。”

面包車時速在不斷上升。

男人現在滿腦子都只有一個字——“跑”!

趕緊跑!

他透過後視鏡,發現裝在鐵籠子裏的小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睜著眼睛,紅著眼眶無神地盯著前面,雖然麻藥的藥效還沒有過,可已經有兩只小小的手伸出了籠子,他們身上披的假毛皮有點兒碎裂,尤其是爪子那一塊兒,因而露出了兩只屬於人類的小手。

用來遮掩籠子的布被從車窗外吹進來的風吹得一半搭在籠子上面,一半鋪灑在地上,透過後視鏡,一眼,就能夠看見。

媽的!

他心裏狠狠罵出兩個字。

雙眼赤紅,臉色略微猙獰。

得想個辦法甩掉後面的警察們,然而在這大馬路上,很難甩掉這些。

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一直跑,不停地跑,或是直接將車子開進河裏,通過水路逃脫。

但那樣兩個孩子就會淹死。

不過目前來看,也只能棄車保帥——不被抓到才是要緊事!

心下一橫,他忽然轉個彎,朝著另一個靠河的道路奔馳而去!

但就在這時候,另一輛黃色的流線型蘭博基尼跑車忽然從道路的前方朝著面包車快速開來!

裏面人像是不要命般地朝自己沖過來。

男人認出這輛車似乎是高速路上一直跟在自己後面的那輛,他忽然發了狠,想要把這輛車子逼退,因此繼續加速。

但沒想到黃色跑車竟然也在加速!

男人開始更為慌張,他打方向盤想要避開,卻不曾想黃色跑車似乎預判了他的方位,不管往那邊移,都會和他一模一樣,直接將男人堵得死死的!

眼看自己根本到不了河邊,他終於徹底崩潰,本想孤註一擲地撞上去,卻不曾想在兩輛車即將相撞的那瞬間,他心裏最後支起的壁壘霎時崩塌,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他不得不狠狠踩下剎車!

“滋——!!!”

輪胎在柏油大馬路上摩擦出了一條長長的黑線,空中忽然傳來一股火藥的味道。

而在他停下的瞬間,那輛黃色蘭博基尼司機忽然打轉方向盤,以一種極為令人震驚的漂移技術令車身與其擦肩而過!

那一刻,他看見車裏那位年輕的司機像他比了一個勝利的“V”字手型,像是在無聲地嘲諷什麽。

就因為這急剎車,後面的警車全部追趕了上來,直接將男人的面包車團團圍住。

他被綁著雙手壓下來的時候,那輛黃色蘭博基尼裏的兩人也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其中一名模樣混血的金發少年手中拿著一個油紙袋,走到他面前,警察本想攔下他,少年卻道:“抱歉,我只是想跟他說一句話,就三秒。”

而後,在警察和他驚詫不明的目光裏,少年將油紙袋狠狠地塞進了他的嘴巴。

“先生,物歸原主。”

少年溫和微笑著,神色如同一位溫柔優雅的王子,低沈磁性的聲音也仿佛將電流打進人心田一般酥麻。

——然而他的動作卻是那麽的粗魯,完全沒有溫柔可言。

警察:“……”

男人:“……”

【103】關於我和段同學終於回到了學校這件事

從收費站車子起步到最後逼停面包車。

段鸞司似乎終於理解到了那句——“我技術真的很好”的意思了。

“段同學的跑車是前驅後驅還是四驅的?”

“四驅,”段鸞司道:“馬力很足,班長有想法嗎?”

話雖如此,想到身邊這人最開始蝸牛車速,少年心裏實際上沒有什麽底。

“有,段同學,請一定要系好安全帶,”陸仁嘉靜靜地將車檔提高,面無表情地平淡說道——“我們得飈一圈了。”

說起來,段鸞司從未想到名不見經傳,平時沒什麽存在感,甚至自己到目前為止不看手機群聊就記不住名字的班長,竟然懂得這麽多的開車技巧和賽車知識。

某些人,就像是洋蔥,一層一層剝開,露出芯子,會讓人的眼睛被刺激的泛紅。

在路邊交警大隊的局子裏喝開水時,段鸞司嘲諷般地嗤笑一聲,眼眸微瞇,俊逸深邃的混血面孔看上去有幾分貴族的華麗美感,輕聲道著:“班長這技術一看就是車齡長的老司機,偏偏說自己高中畢業暑假才學駕照,是在故意謙虛麽?”

“不是,”陸仁嘉搖搖頭,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道:“主要是在駕校學習交通知識和相關規則,以及交通法案。”

段鸞司:“……”

“實際上,我已經有十八年車齡了。”

段鸞司:“???”

陸仁嘉微微仰頭,望著天花板,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認認真真地敘述道:“從出生起,我就對車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即便已經上幼兒園了,還喜歡跟剛出生的鄰居小妹妹搶她的嬰兒車坐。”

“……”

“學前班,為了搶奪放學後娛樂小草坪的唯一一輛滑板車,硬生生跟競爭對手比拼一下午不睡覺,不喝牛奶,不吃小零食和水果,最終,我憑借自己驚人的毅力,成功熬過了我的競爭對手,擁有了滑板車一周的使用權。”

“……”

“小學時,我已經開著自己的玩具小車和爸爸媽媽一起上下學了,並且連續六年在區少兒組玩具車一百米跑跑比賽上榮獲第一名,甚至連小區游樂園碰碰車比賽的總冠軍也唯我獨有。”

“……”

“初一下學期時,開始對一級方程式感興趣,每逢周末,在結束自己的日常功夫訓練以後,都會去公園少兒賽車場地開動力小賽車,而在初三時,我憑借著在一級方程式比賽裏觀摩各位賽車手們轉動方向盤,踩離合方式,以及掛擋方式,成功學會了漂移技術,並且運用在中學組三圈小跑道賽車比拼中,但是很可惜——”

陸仁嘉說到這裏,頓了頓:“觀眾們只會關註第二名。”

段鸞司:“……”

也許該怪班長自己太沒有存在感了,即便是拿第一。

“高中三年也經常練車,所以最後畢業時,我最主要學習的是相關理論知識,因為實際操作對我來說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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