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的導數與微積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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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住了。
即使心裏有答案，顧緣聽還是紅唇微動，聲音輕小，冷冷問了句：“那是你們班長吧？”
段鸞司眸光微閃，雙目裏似乎多了些興味：“是啊，平時看著他和學委關系還不錯，不過我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好到學委願意單獨請他一個人過來了。”
女孩真正開口邀請的，整個班級裏，或許就只有班長一人。
自己也只是蘇總邀請而已。
“有點兒意思。”段鸞司瞥了眼身側面色已經毫無笑意地長發少年，眼眸微瞇，輕笑著：“我記得班長之前是喜歡你的，顧少爺。”
“……”
“不過現在他顯然和學委更好。”
“……”
“舔狗也有放棄的一天，真叫人意外。”
“……”
未得到回應，混血少年忽然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轉變，心頭微沈，莫名多了幾分猜測，因此下一句話，段鸞司故作輕松地說：“真好，顧少爺，你不是最討厭你的這群舔狗了嗎？現在終於有一個願意滾了，開心麽？”
然而話音落下，顧緣聽突然冷冷看了眼段鸞司，那眼神幽暗得讓混血少年也楞了楞，他明白，顧緣聽這次，明顯真得窩火了。
“我的確討厭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不放的惡心舔狗。”長發少年紅唇微動，吐露而出的話語帶著極致的冷意，有些咬牙，有些切齒——
“但是，我更討厭我的狗，在纏過我之後，竟然又跑去舔別人。”
“這會顯得我可有可無，十分掉價。”
所以。
在看見那個陰郁眼鏡男和蘇家千金那麽毫無距離感的聊天時。
長發少年心中嘲諷般地冷笑著。
還真是——令人千萬倍的不爽呢。
【088】關於我與緣聽小姐的莫大誤會
顧緣聽今天的妝化的有些濃。
卻十分有女人的韻味。
素顏模樣雖然也看著雌雄莫辯，但顯然全妝可以帶給他更加貼近女人的感覺。
用別的話來形容，就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紅牡丹。
然而或許世上沒幾個人知道，這朵牡丹花，是個男人。
有時候段鸞司會開玩笑道：“放幾十年前，顧少爺一定會是梨園裏最美的花旦，受萬人追捧。”
不過顧緣聽顯然不喜歡這類玩笑。
他對自己的性別認知曾有一段時間介於清醒與朦朧中央。
段鸞司越開這些，他就會多幾分莫名的煩躁和迷惑。
男，女。
在意識到自己的認知出了點兒問題，並且對段鸞司產生了一些依賴後，顧緣聽增加了自己穿男裝的時間。
也特意對段鸞司說些暧昧的話，讓少年尖銳無情的話語將他掰回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糾正了過來。
對段鸞司淡淡的依賴也隨之煙消雲散。
現在的顧緣聽，可以如鯤鵬作鯤時在水中得歡，作鵬時在天空游樂。
認知恢覆正常後，他能夠比女人更像女人，同樣在穿回男裝後，比一些男人更像男人。
正因為有著清楚的認知，顧緣聽對他身邊那些各式各樣的男性追求者更加的不屑一顧。
——很諷刺。
收下昂貴的禮品首飾，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送禮的人。
被像狗一樣放低姿態的家夥們圍著，的確會讓人的虛榮的得到一絲滿足。
誰都會有虛榮，即便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要是沒有，又怎麽會有人拼盡一切想要爬到這個位置。
在上流圈子裏。
私生這個詞，是眾人避之不及的。
沒有人看得起私生，就算父親或母親出身豪門，可作為“小三”的孩子，在這幫自詡人上人的家夥眼中，依舊是一個低下的東西。
顧緣聽剛回到顧家的那段時間。
每天水深火熱，不得安生。
曲音女士發瘋時的刁難，家中傭人的刻意冷落，都讓顧緣聽對這圈子的一切感到惡心。
“幸好你是個女的。”曲音女士曾經笑著說：“對於我來說，要是個男的，你就該去死了。”
段鸞司算是真正的貴族名流。
母親是外國的名門閨秀，父親也是豪門子弟。
也正因如此，碰見段鸞司以後，顧緣聽開始更為努力地學習所謂“圈子”裏的人幾乎都懂得的“規則”，“禮儀”。
惡心也得去了解，惡心也得學。
因為所厭惡的東西，在這裏，卻是自己生存的武器。
優雅的言談舉止和絕美容貌，以及那些獨屬於上流社會之人才有的氣質，讓其他的人逐漸淡忘他私生的身份。
顧緣聽像一個真正的大小姐一樣出入各種名流社交場合，籠絡一群貴人，收獲一群死忠。
慢慢的，有了自己的勢力以後，追求者對他來說越發地可有可無，除了稍微滿足點兒虛榮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不過有時候，一條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狗，突然又跑去纏別人。
對於任何習慣了這一切的人來說，都會感到不爽。
顧緣聽也不例外。
他朝那個方向淡漠地看了一眼，眸光冰冷，而後神色慵懶地重新倚靠回沙發上。
“看來不需要告訴他你是個男人了，這家夥已經放棄了，還真快。”
“……”
沒得到回應，段鸞司淡藍的雙目中帶著幾分興味，輕聲笑了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因為一條狗的不忠而生氣。”
“這沒什麽好笑的，段少爺。”顧緣聽聲音低沈，沒有用偽音，“狗忠不忠心，無所謂，我只是覺得自己掉價了。”
“那要不要把你的狗搶回來？”混血少年微微挑眉，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麽真心誠意地建議。
顧緣聽能夠聽出他話語裏看熱鬧的意思，睜開眼，漆黑幽暗的眼瞳泛著寒意，對這個認識許久了的老朋友用一種極其嫌棄地口吻冰冷警告道：“段少爺，再提這條狗來膈應我，我倒是不介意用高跟鞋的後跟狠狠刺穿你的腦袋。”
段鸞司：“……”
他盯著身邊長發少年腳上的細高跟，眼皮微跳，緊接著貌似不甚在意地調侃一句：“生氣的顧少爺，還真是有血性呢。”
“跳舞嗎？”
“……什麽？”
“我是問你要跳舞嗎？”學委指著大廳舞池裏那些跟著音樂跳交際舞的男女們，笑道：“交際舞，會不會？”
陸仁嘉看了眼大廳中央，平淡地搖搖頭：“不跳，也不會。”
“不會就學嘛！”女孩眼睛bulingbuling地閃，道：“我教你啊！”
她說著站起身，拉著少年的袖子：“以後真進入社會了，應酬或是參加派對，會跳交際舞絕對給你加分的！”
“那我可以當一個簡簡單單的醫生嗎？”
學委：“……你他媽學的是金融。”
“上流大小姐為什麽要說臟話？”
“別給我瞎逼逼！”學委拖著陸仁嘉：“過來！”
“學委好粗魯。”
“班長好爛泥！！”
“可我剛吃完好多東西，突然運動會吐的，現在胃裏已經有些不舒服了。”
學委一聽就無語道：“誰讓你吃這麽多的？？”
話落，女孩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只能暫時放開陸仁嘉，接通來自父親的電話。
簡單說了兩句後，學委一下子垮起了批臉。
掛斷手機，她懨懨地看向陸仁嘉，道：“我爸找我，我得先過去了，你難受的話坐一會兒，或者有什麽需要就自己按桌上的服務鈴，讓服務生送點兒消食片過來。”
少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虛弱道：“明白。”
學委拿著包匆匆離開了這裏。
望了眼那背影，陸仁嘉又坐回沙發邊，推推眼鏡，看著滿桌的帝王蟹和波士頓龍蝦殘骸，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種沈思一般，淡漠著神色，靜靜盯著它們，一語不發。
但陸仁嘉並非是在思考人生。
只是突然龍蝦和蟹吃多了，一時之間有點兒反胃想吐而已，本來應該是去廁所的，但現在走兩步就不舒服，他只能暫時先坐在沙發上自我緩解一下。
而這時候，耳邊高跟鞋的聲音又傳來了。
一直低頭的少年並未擡眸看是誰，直到對方坐在了自己沙發對面，這才眼瞳微轉，朝那兒看了一眼。
“……”
對面之人穿著黑色長裙禮服，身上披著一件外套。
漆黑濃密的長發隨意地垂在肩膀上，一張熟悉美艷的面孔今晚花了全妝，變得更加迷人火辣。
但對方的神情卻看著有些冰冷，並且那眼瞳透漏而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似乎還帶著些不明所以的嘲諷。
“……”
是緣聽小姐。
這一瞬間，陸仁嘉覺得自己可能要對學委的叮囑說聲抱歉了。
可胃裏的不舒服又讓他難以開口。
因此少年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激蕩，低下頭繼續盯著桌子。
顧緣聽：“……”
被無視了。
即便已經被註意到，對面這家夥還是無視了！！
這才多久？？
第一次。
顧緣聽主動開口了。
“真巧啊，同學，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相遇。”
他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盡力試著自己看著落落大方。
別誤會。
他並不是來進行所謂的“搶狗行動”。
段鸞司那看熱鬧的提議他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顧緣聽只是覺得自己被面前這家夥的態度侮辱了而已。
主動打招呼。
但對面紮著小揪的黑框眼鏡男卻並沒有給出該有的回應。
就算是已經不舔了，那也好歹見面問聲好啊！
直接把自己當空氣連個聲音都不出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緣聽維持的微笑有點兒小小的破功。
他忽然道：“同學，還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請問，你叫什麽？”
“……”
依舊沒有回應。
甚至面前的家夥已經當著自己的面掏出手機開始打字了，很明顯，他是寧願玩手機都不願跟自己說一句話！
自討個沒趣。
讓段鸞司找蘇總把蘇雯支開似乎也顯得多餘了！！
顧緣聽“啪”地一聲用力將手中高腳杯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面色低沈，居高臨下盯著面前仰起頭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少年，冷笑一聲，道：“同學，不願意跟我說話就算了，再見吧，以後碰見了也都像今天這樣，挺好。”
他道完這句話，面前一直沒怎麽出聲的眼鏡男似乎終於被他這類似斷交宣言的話語給嚇到了，猛地站起身，急切開口——
“緣聽小姐——”
然而沒等顧緣聽心中的郁結隨他這舉動稍微散去一些，就見著這家夥突然頓住！身體一歪，蹲在沙發邊以一種實在是忍到極限再也不能忍下去的姿態發出一聲讓人絲毫沒有預料的聲音：
“嘔——！！”
“……”
“……”
“……”
空氣霎時間沈默。
這一刻，顧緣聽的臉色，徹底蒼白到已經不能再形容的地步了。
“今晚謝謝蘇小姐和蘇總的款待了。”
段鸞司同面前的父女倆輕輕碰了杯，溫和笑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先走了，實在是很抱歉。”
“沒事沒事，”蘇父擺手，“小段總自己創業，正是忙碌的時候，有什麽需要可以跟蘇叔叔說。”
“那就先謝謝蘇叔叔了。”段鸞司微笑著。
回到之前的沙發邊，恰好顧緣聽也在慢慢朝這邊走。
混血少年挑挑眉，正要詢問顧少爺情況如何，卻見著眼前之人渾身上下莫名散發著一種奇異的emo氣息，像是備受了打擊。
“……你怎麽了？”
顧緣聽聲音沙啞，輕聲道：“我第一次——”
“被人嫌棄到嘔吐了。”
段鸞司：“……？？？”
“這個混蛋……”長發少年慢慢握緊拳頭，那張美艷的面孔陰沈委屈，表情難看至極。
他咬緊牙關，仿佛下死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089】關於對朋友的意義認知
學委回來以後，發現陸仁嘉正蹲在地上，背對著自己，周圍環繞著一圈圈陰郁的黑氣，腳底冒出了一堆草，身上還長了許多蘑菇，像是剛剛又經歷了什麽重大打擊一樣，整個人被滿滿的“喪”字所環繞，不堪直視。
而負責這塊區域的服務生剛找了清潔工來，將沙發邊的這一灘馬賽克汙漬全部清理幹凈，並噴了眾多空氣清新劑。
臨走前還十分有職業道德以及禮節地在陸仁嘉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健胃消食片，標準地鞠了一躬，聲音澄澈溫和，“還有需要可以再次按下桌上服務鈴來告知我。”
蹲在地上的少年像是沒了靈魂的傀儡，機械性地點點頭。
服務生走後，學委面色一言難盡地來到陸仁嘉身後，看著他身上一堆堆的蘑菇，臉皮僵硬地問道：“你這又是怎麽了？”
陸仁嘉聲音沙啞：“……我又把女神惹生氣了。”
學委：“？？？啥？！不是才剛跟你說過要暫時遠離她的嗎？！”
少年弱弱地說：“是女神先來打招呼的，我以為他已經不生我氣了，結果最後——”
“最後什麽？”
陸仁嘉：“……”
他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學委。
“……”
一拍額頭，學委覺得太陽穴有點兒泛疼，伸手扯住他的後領，像提小狗的後頸肉一樣，把人從地上拖到沙發上，心累道：“放棄顧緣聽吧，少年，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會看上你了。”
陸仁嘉：“……”
那一個個漆黑的蘑菇瞬間遍布少年全身了。
“吃過健胃消食片後感覺如何？”
“還是疼，”陸仁嘉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用。”
蘇雯看了眼手機，現在快要十一點了，面前的桌子一片狼藉，上面全是班長吃剩下的蝦殼蟹殼。
“去醫院看看吧，好在人民醫院就在對面，”學委說著站起身，伸手把陸仁嘉扶起來，“可以自己走嗎？”
“嗯，能夠再忍忍。”
“我沒法送你過去了，只能找服務生暫時扶著你。”蘇雯嘆了口氣，身為這場宴會的主人公，她不能隨便離場。
陸仁嘉點點頭：“我知道，今晚添麻煩了。”
“行了，閉嘴吧。”學委說著按下服務鈴，於是剛離開的服務生又走了過來。
摩天酒店的服務生顏值普遍不低，因此從視覺上就能給客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聽說聲音也是經過了專門的美聲培訓，這樣在同客人交談時會讓人覺得十分悅耳。
“客人們好，請問，有什麽需要麽？”服務生禮貌地問道。
蘇雯指著身邊陸仁嘉：“他胃不舒服，麻煩你送他到對面醫院去看看，費用之類的記在今晚宴會的賬上。”
“好的。”服務生微微垂眸，“這位客人請隨我來吧。”
陸仁嘉面色有點兒泛白，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平淡“嗯”了一聲後，跟著服務生慢慢離開了這裏。
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門口後，學委又瞥了一眼桌面，揉揉太陽穴，頗為頭疼地呢喃一句：“吃這麽多龍蝦和蟹，不胃疼才怪。”
當然，說這話時，女孩顯然忘記了這些東西，到底都是誰給他點的。
在醫院裏簡單檢查了一下，果然還是螃蟹龍蝦吃多了，導致的胃疼。
值班醫生給開了藥，並且囑咐陸仁嘉多喝熱水，螃蟹寒性，喝熱水可以緩解一下。
服務生很盡職盡責地為今晚準備留在醫院的陸仁嘉帶了兩套洗漱用品，然後計算完了今晚服務費，這才禮貌地離去。
陸仁嘉在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番後，拿著自己的藥去了之前寧缺所在的病房。
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
沒有拉上窗簾，因此窗外街道的路燈有些光芒便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房間裏暖暖的，空調開了睡眠模式，無聲無息地向屋內傳遞著溫暖。
陸仁嘉走到寧缺的病床邊，但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堆淩亂的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床邊。
推推眼鏡，他正打算看一眼房間內置的衛生間，卻在轉身之時，對上了一雙幽暗冰冷的雙目！
“……寧缺同學？”陸仁嘉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睡醒了麽？”
然而模樣俊美精致的少年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
微微泛白的臉色，使他看上去像是一名重癥患者，帶著病癥晚期的虛弱感和易碎感。
“去哪兒了？”略顯沙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空曠的房間內響起。
陸仁嘉道：“去了一趟學委的生日宴，今天她過生日。”
“……所以，你還是跑去了啊，”寧缺唇瓣微動，聲音中染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嫉妒，“班長到底是喜歡顧緣聽，還是喜歡學委呢？”
這問題一出來，陸仁嘉幾乎沒有任何思考道：“當然是緣聽小姐。”
他神色認真地說：“蘇雯同學和我不僅是工作上的夥伴，而且也是比較要好的朋友，我們之間的友誼非常純粹，我也不希望別人誤會，這種問題，以後寧缺同學還不要問了。”
“……”
平靜淡漠的聲音，卻帶著十分鄭重的感覺。
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沈默了片刻。
忽然，他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雙瞳像是昏暗空間裏兩顆泛著寒芒的晶石，直勾勾盯著面前紮著小揪的人，笑道：“這樣啊，原來班長分的這麽清楚。”
“當然。”
“挺好的，不過——”寧缺突然上前兩步，伸出手，將陸仁嘉用力推倒在了他身後的病床上。
“咯吱！”
病床床腳與瓷磚地面接觸的地方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摩擦之音。
俊美白皙的少年微微垂眸，細密的睫毛隨之輕顫，摘掉身下人的眼鏡，讓那被厚重鏡片所遮掩的雙目再度落入自己的視線。
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按著陸仁嘉的肩膀，欺身而上，仿佛居高臨下的獵手，眼眸微瞇，盯著下方即便以這種姿勢與人接觸，也絲毫沒有任何慌亂之色的人，低聲道著：“班長，你把學委當朋友，可你又怎麽知道，她對你沒有一點兒男女間喜歡的意思呢？”
“……”沒了眼鏡，一切都看的很模糊，但憑著一點兒小小的感覺，陸仁嘉眼珠子微轉，“直視”著寧缺的眼睛，平靜道：“她幫我追緣聽小姐。”
寧缺：“……就因為這個？”
陸仁嘉：“她還是個單純的顏控。”
“……”
“她親口跟我說過談戀愛遠沒有搞cp來的快樂。”
“……”
“而且——”陸仁嘉認真道：“她說想和我當永遠的好朋友。”
“所以永遠都不會讓兩人走到關系僵持的那一步。”
“在學委的認知裏，朋友就是朋友，一旦感情超出界限，她覺得自己相當於永遠失去了這個朋友。”
“我也一樣，如果朋友之間任何一方已經沒有了曾經朋友的感情，不管朝著哪一個方向變化，到最後，結局也一定會是一拍兩散，再無牽連。”
“最開始，我以為我的朋友只有學委，但現在——”陸仁嘉靜靜看著寧缺，那雙暴露在少年視野中的雙瞳淡漠平靜，如被冰封萬裏的江河，一片冰冷漠然，“我把寧缺同學也當朋友了。”
“……”
【090】關於當朋友的目的
“……”
“……”
空曠的房間裏。
忽然一陣寂靜。
空調靜靜傳遞著溫暖的氣息，然而本該是一片暖意的世界，卻在一個人，一句話的時間裏。
讓人霎時置身於冰天雪地。
許久。
那雙目空洞，好似被利刃穿透了一切期許的少年，才唇瓣微動，輕聲呢喃著：
“……班長，怎麽突然說這些呢？”
他恢覆了些許血色的唇此刻似乎又有些幹涸泛白。
染了一圈淡淡黑暈的眼下，透漏出幾分絕望的疲態。
陸仁嘉靜靜回答道：“因為想和寧缺同學成為朋友。”
“就不能是除朋友外，其他的關系麽？”
“是的。”
“……為什麽？”
“因為只能是朋友，”陸仁嘉認真地說著：“除了朋友，其他任何的關系，對於我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
一場災難。
“災難……”
按住身下人肩膀的兩只手慢慢捏緊，隱隱顫抖著，寧缺覺得自己的喉嚨似乎也變得幹涸起來。
鼻頭眼眶微微泛酸，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抱緊他，吻住他，但對上這樣的一雙眼，寧缺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絲絲膽怯。
於是他眼瞳沈下，更為幽暗，以此掩蓋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稍微靠近身下少年的臉，將呼吸灑在他白皙纖細的脖頸，故意用這種暧昧姿態，想讓面前之人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緊張或是羞怒。
“……可是班長，如果，我非要將朋友改變呢。”寧缺聲音沙啞，像是情人於耳邊輕輕低語。
然而得到的，卻是依舊面無表情的少年，一句淡漠平緩，靜如止水的回應：“那我就徹底完蛋了，寧缺同學。”
——被吃醋的主角攻記恨針對。
“你也會完的。”
——被吃醋的主角攻玩小黑屋。
“……”
這份拒絕已經不能夠說的再開了。
因為對於寧缺來說，這根本不是兩人坦誠相見，用言語交流清楚。
這僅僅是用一把名作話語的刀，在他心臟上開一個口子，再伸出手，十指深深陷入血淋淋的傷口，用力朝著兩邊狠狠剖開，撕裂。
他再度問著，仿佛是陷入沼澤泥潭之人最後一絲希冀：“真的不能是朋友以外了麽？”
“嗯，我當寧缺同學是朋友了。”
“……”
“那麽寧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朋友麽？”
“……”
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並未回應。
他忽然起身，收回手，漆黑眼瞳靜靜看了眼慢慢坐起來的陸仁嘉，紅唇勉強勾了勾，疲憊笑著道：“我困了，班長，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早睡早起，還要兼職呢。”
寧缺聲音沙啞地說完，隨意躺在了身後一張病床上，側過身，背對著陸仁嘉，輕聲道：“晚安，班長。”
到最後。
他也沒有回應身後之人。
願意當朋友麽。
“……”
陸仁嘉摸索到床上的眼鏡，戴上以後，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少年，突然站起身，走到寧缺床邊，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寧缺同學，我們是朋友了麽？”
寧缺：“……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吧，班長。”
“可是現在一句話就能說完不是麽？”
“我想想好嗎？”
“還需要思考麽？”
“……”
寧缺睜開眼睛，漆黑眼瞳在夜色下忽的多了幾分疑惑。
剛才的難過和絕望淡去些許，不知道為什麽，他竟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轉過身，直視陸仁嘉的眼睛，寧缺問道：“班長這麽急切地想知道跟我是不是朋友，到底……是有什麽事兒嗎？”
“沒什麽事兒，”陸仁嘉推推眼鏡，“就是問問。”
“……真的？”
“……嗯。”
“班長，撒謊就一輩子追不到顧緣聽好嗎？”
陸仁嘉：“……”
在一本書中，除了男女主外，總還會有很多的配角。
比如，男二男三，或是女二女三。
當然，在純愛文裏，基本上也是這樣的設定。
除了主角攻和主角受，還有配角女或是配角攻受之類的。
實際上，陸仁嘉也認真地分析過自己所處的世界。
主角攻段鸞司，主角受寧缺。
目前來看，可能會和這兩人出現感情糾葛的，貌似只有暫定為“女配”的緣聽小姐——段鸞司的商業聯姻對象，官宣對象，寧缺暫時的情敵，校園女神，身世顯赫，但是和家裏人關系不怎麽好。
一些小說結局對於配角的處理，要麽給配角安排感情戲，跟主角一起HE，要麽把配角弄成炮灰，該死就死，該傷就傷。
而照緣聽小姐的設定來分析，這本書的原作者絕對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將緣聽小姐寫成在感情上受挫的女二。
這類女二，碰上有良心的作者，也許可以擁有一個溫柔的男二，但若是這個作者過於無良，那就成了直接被炮灰的惡毒女配了！
因此，為了避免情況變成後者，萬年鹹魚背景板陸仁嘉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那就是，如果這個男二，由自己來擔任呢。
雖然習慣了當背景板和被無視，但為了心愛的緣聽小姐，陸仁嘉覺得自己不得不這麽做。
不過，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算做男二。
經過一番思考後，少年羅列出來以下幾點要求——
一、戲份要多，最好能夠在主角攻受面前多一點點存在感，讓緣聽小姐成功註意自己。
二、和女二互動也要多，可惜最近得先把自己留給緣聽小姐的壞印象減淡，再開始發展新的感情。
三、得和主角攻or主角受關系不錯，最好是朋友之類的，在一起時間充裕且完全不會成為影響主角攻受感情的電燈泡。
一旦和主角們扯上關系，那麽背景板，就可以直接一步登天，成為不被無視的存在了！！
也因此，在競爭緣聽小姐這一點，相當於自己也有了十分厚重的籌碼！
只要成功加入主角團，成為男二，最後《關於自己終於跟小說女二HE這件事》就絕對不再是夢想！！
但是！
實際上，這其中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陸仁嘉考慮過，想當朋友的話，自己的一廂情願鐵定不可能，得要主角攻or主角受也同意。
他跟段鸞司交流不多，所以目前來看，同主角受成為朋友的幾率應該要大一些。
像寧缺同學這種校園文灰姑娘小可憐的人設，身為班長，只要稍微給點兒幫助或是關懷，就很容易與他成為朋友了。
其次，為了避免因主角攻吃醋而被其列入男二仇恨範圍，陸仁嘉決定再給“朋友”這詞匯多下一點兒令他足夠放心的定義，且在第一時間表明自己這男二的最終目的是和女二HE，絕對不會影響他和寧缺同學的任何感情，這樣一來，就一定可以打出一個最最完美的全員HE結局。
雖然細細推敲這種想法，帶著自己目的去交友會讓人覺得有些下作。
但！是！
在愛情裏，誰都是自私的！
即便是一塊仙人背景板板！！也會有想要為愛當壞人的覺悟！！
放心，等自己成功和緣聽小姐HE以後，一定會給寧缺同學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所以——
“我當寧缺同學是朋友了。”
“那麽寧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朋友麽？”
結果，陸仁嘉沒想到。
明明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寧缺同學卻表現的這麽警惕。
這顯然是還沒有當自己是朋友的樣子。
看來，以後還要對寧缺同學更好一點兒才行。
【091】關於給寧缺同學的小情歌
陸仁嘉可以說謊面不改色，但他從來不會拿自己在意的人或物來發誓——尤其是這種本來就為了撒謊而立下的誓言。
對鬼神敬而遠之，對誓約也心存敬畏。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真。
自從覺醒後，這種奇幻的感覺就越來越重。
他相信自己是真實存在的，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真實的，並且身處於小說世界，他同樣相信任何詭異奇特的事件也都可能在人意想不到時發生。
陸仁嘉閑暇時幻想過很多種關於自己所處世界的可能：比如萬一原作者給世界增加了誓約成真之類的設定，又或者為這本書的世界安排過一位觀望一切的神明。
雖然定義為校園文，可一旦作者給校園文增加上類似“玄幻”“科幻”亦或“魔幻”等小標簽，那麽一本普普通通的校園文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染上匪夷所思的氣息。
它會從簡單普通變得虛幻迷離，它的故事走向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萬事皆有可能。
因此不輕易發誓，就成了陸仁嘉生活的一項基本準則。
所以——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寧缺同學，”陸仁嘉推推眼鏡，認真註視著正坐在病床上冷冷盯著自己的俊美少年，面無表情道：“每發一次誓，無論是何緣由，我的紙片人女兒就會少一套衣服。”
“……”
“作為一個慈父，我不能賭。”
“……”
“作為一個模範丈夫，也不敢拿緣聽小姐發誓。”
“……”
“但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騙寧缺同學，”陸仁嘉從腰間抽出兩根新鮮的大蔥，下段白花花，上端綠油油，握在手裏像是應援時揮動的熒光棒一樣，左右晃了晃，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我們初家人從來不打誑語。”
寧缺：“……”
寧缺：“這兩根大蔥是哪裏來的？”
陸仁嘉：“學委生日宴上給我點的清蒸帝王蟹，中間插了兩根蔥裝飾，非常像初音老婆，所以我給拿回來了。”
寧缺：“……”難怪剛才一股子蔥味。
班長不會說出想當朋友的理由。
肯定和顧緣聽有關系。
其中關節，稍微想想，就能夠想通。
不過寧缺並不打算直接逼問，經過剛才這麽一遭，少年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
瞳色微閃，漆黑幽暗的眼眸中劃過幾絲零碎的陰色。
他紅唇輕勾，狹長的眼尾微瞇，透露出些許惑人之氣，忽而伸手拽住陸仁嘉的衣領，將他上半身朝自己扯來，迫使站著的少年同坐著的自己近距離面對面，笑了笑道：“班長想和我做朋友麽？”
聲音染上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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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心裏有答案，顧緣聽還是紅唇微動，聲音輕小，冷冷問了句：“那是你們班長吧？”
段鸞司眸光微閃，雙目裏似乎多了些興味：“是啊，平時看著他和學委關系還不錯，不過我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好到學委願意單獨請他一個人過來了。”
女孩真正開口邀請的，整個班級裏，或許就只有班長一人。
自己也只是蘇總邀請而已。
“有點兒意思。”段鸞司瞥了眼身側面色已經毫無笑意地長發少年，眼眸微瞇，輕笑著：“我記得班長之前是喜歡你的，顧少爺。”
“……”
“不過現在他顯然和學委更好。”
“……”
“舔狗也有放棄的一天，真叫人意外。”
“……”
未得到回應，混血少年忽然察覺到身邊人情緒的轉變，心頭微沈，莫名多了幾分猜測，因此下一句話，段鸞司故作輕松地說：“真好，顧少爺，你不是最討厭你的這群舔狗了嗎？現在終於有一個願意滾了，開心麽？”
然而話音落下，顧緣聽突然冷冷看了眼段鸞司，那眼神幽暗得讓混血少年也楞了楞，他明白，顧緣聽這次，明顯真得窩火了。
“我的確討厭像狗皮膏藥一樣粘著我不放的惡心舔狗。”長發少年紅唇微動，吐露而出的話語帶著極致的冷意，有些咬牙，有些切齒——
“但是，我更討厭我的狗，在纏過我之後，竟然又跑去舔別人。”
“這會顯得我可有可無，十分掉價。”
所以。
在看見那個陰郁眼鏡男和蘇家千金那麽毫無距離感的聊天時。
長發少年心中嘲諷般地冷笑著。
還真是——令人千萬倍的不爽呢。
【088】關於我與緣聽小姐的莫大誤會
顧緣聽今天的妝化的有些濃。
卻十分有女人的韻味。
素顏模樣雖然也看著雌雄莫辯，但顯然全妝可以帶給他更加貼近女人的感覺。
用別的話來形容，就是一朵人間富貴花。
紅牡丹。
然而或許世上沒幾個人知道，這朵牡丹花，是個男人。
有時候段鸞司會開玩笑道：“放幾十年前，顧少爺一定會是梨園裏最美的花旦，受萬人追捧。”
不過顧緣聽顯然不喜歡這類玩笑。
他對自己的性別認知曾有一段時間介於清醒與朦朧中央。
段鸞司越開這些，他就會多幾分莫名的煩躁和迷惑。
男，女。
在意識到自己的認知出了點兒問題，並且對段鸞司產生了一些依賴後，顧緣聽增加了自己穿男裝的時間。
也特意對段鸞司說些暧昧的話，讓少年尖銳無情的話語將他掰回來。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被糾正了過來。
對段鸞司淡淡的依賴也隨之煙消雲散。
現在的顧緣聽，可以如鯤鵬作鯤時在水中得歡，作鵬時在天空游樂。
認知恢覆正常後，他能夠比女人更像女人，同樣在穿回男裝後，比一些男人更像男人。
正因為有著清楚的認知，顧緣聽對他身邊那些各式各樣的男性追求者更加的不屑一顧。
——很諷刺。
收下昂貴的禮品首飾，卻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送禮的人。
被像狗一樣放低姿態的家夥們圍著，的確會讓人的虛榮的得到一絲滿足。
誰都會有虛榮，即便是世界上最有錢的人——要是沒有，又怎麽會有人拼盡一切想要爬到這個位置。
在上流圈子裏。
私生這個詞，是眾人避之不及的。
沒有人看得起私生，就算父親或母親出身豪門，可作為“小三”的孩子，在這幫自詡人上人的家夥眼中，依舊是一個低下的東西。
顧緣聽剛回到顧家的那段時間。
每天水深火熱，不得安生。
曲音女士發瘋時的刁難，家中傭人的刻意冷落，都讓顧緣聽對這圈子的一切感到惡心。
“幸好你是個女的。”曲音女士曾經笑著說：“對於我來說，要是個男的，你就該去死了。”
段鸞司算是真正的貴族名流。
母親是外國的名門閨秀，父親也是豪門子弟。
也正因如此，碰見段鸞司以後，顧緣聽開始更為努力地學習所謂“圈子”裏的人幾乎都懂得的“規則”，“禮儀”。
惡心也得去了解，惡心也得學。
因為所厭惡的東西，在這裏，卻是自己生存的武器。
優雅的言談舉止和絕美容貌，以及那些獨屬於上流社會之人才有的氣質，讓其他的人逐漸淡忘他私生的身份。
顧緣聽像一個真正的大小姐一樣出入各種名流社交場合，籠絡一群貴人，收獲一群死忠。
慢慢的，有了自己的勢力以後，追求者對他來說越發地可有可無，除了稍微滿足點兒虛榮外，再也沒有別的作用了。
不過有時候，一條本該是屬於自己的狗，突然又跑去纏別人。
對於任何習慣了這一切的人來說，都會感到不爽。
顧緣聽也不例外。
他朝那個方向淡漠地看了一眼，眸光冰冷，而後神色慵懶地重新倚靠回沙發上。
“看來不需要告訴他你是個男人了，這家夥已經放棄了，還真快。”
“……”
沒得到回應，段鸞司淡藍的雙目中帶著幾分興味，輕聲笑了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因為一條狗的不忠而生氣。”
“這沒什麽好笑的，段少爺。”顧緣聽聲音低沈，沒有用偽音，“狗忠不忠心，無所謂，我只是覺得自己掉價了。”
“那要不要把你的狗搶回來？”混血少年微微挑眉，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麽真心誠意地建議。
顧緣聽能夠聽出他話語裏看熱鬧的意思，睜開眼，漆黑幽暗的眼瞳泛著寒意，對這個認識許久了的老朋友用一種極其嫌棄地口吻冰冷警告道：“段少爺，再提這條狗來膈應我，我倒是不介意用高跟鞋的後跟狠狠刺穿你的腦袋。”
段鸞司：“……”
他盯著身邊長發少年腳上的細高跟，眼皮微跳，緊接著貌似不甚在意地調侃一句：“生氣的顧少爺，還真是有血性呢。”
“跳舞嗎？”
“……什麽？”
“我是問你要跳舞嗎？”學委指著大廳舞池裏那些跟著音樂跳交際舞的男女們，笑道：“交際舞，會不會？”
陸仁嘉看了眼大廳中央，平淡地搖搖頭：“不跳，也不會。”
“不會就學嘛！”女孩眼睛bulingbuling地閃，道：“我教你啊！”
她說著站起身，拉著少年的袖子：“以後真進入社會了，應酬或是參加派對，會跳交際舞絕對給你加分的！”
“那我可以當一個簡簡單單的醫生嗎？”
學委：“……你他媽學的是金融。”
“上流大小姐為什麽要說臟話？”
“別給我瞎逼逼！”學委拖著陸仁嘉：“過來！”
“學委好粗魯。”
“班長好爛泥！！”
“可我剛吃完好多東西，突然運動會吐的，現在胃裏已經有些不舒服了。”
學委一聽就無語道：“誰讓你吃這麽多的？？”
話落，女孩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只能暫時放開陸仁嘉，接通來自父親的電話。
簡單說了兩句後，學委一下子垮起了批臉。
掛斷手機，她懨懨地看向陸仁嘉，道：“我爸找我，我得先過去了，你難受的話坐一會兒，或者有什麽需要就自己按桌上的服務鈴，讓服務生送點兒消食片過來。”
少年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虛弱道：“明白。”
學委拿著包匆匆離開了這裏。
望了眼那背影，陸仁嘉又坐回沙發邊，推推眼鏡，看著滿桌的帝王蟹和波士頓龍蝦殘骸，忽然像是陷入了某種沈思一般，淡漠著神色，靜靜盯著它們，一語不發。
但陸仁嘉並非是在思考人生。
只是突然龍蝦和蟹吃多了，一時之間有點兒反胃想吐而已，本來應該是去廁所的，但現在走兩步就不舒服，他只能暫時先坐在沙發上自我緩解一下。
而這時候，耳邊高跟鞋的聲音又傳來了。
一直低頭的少年並未擡眸看是誰，直到對方坐在了自己沙發對面，這才眼瞳微轉，朝那兒看了一眼。
“……”
對面之人穿著黑色長裙禮服，身上披著一件外套。
漆黑濃密的長發隨意地垂在肩膀上，一張熟悉美艷的面孔今晚花了全妝，變得更加迷人火辣。
但對方的神情卻看著有些冰冷，並且那眼瞳透漏而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時，似乎還帶著些不明所以的嘲諷。
“……”
是緣聽小姐。
這一瞬間，陸仁嘉覺得自己可能要對學委的叮囑說聲抱歉了。
可胃裏的不舒服又讓他難以開口。
因此少年只能按耐下心中的激蕩，低下頭繼續盯著桌子。
顧緣聽：“……”
被無視了。
即便已經被註意到，對面這家夥還是無視了！！
這才多久？？
第一次。
顧緣聽主動開口了。
“真巧啊，同學，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的場合相遇。”
他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盡力試著自己看著落落大方。
別誤會。
他並不是來進行所謂的“搶狗行動”。
段鸞司那看熱鬧的提議他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顧緣聽只是覺得自己被面前這家夥的態度侮辱了而已。
主動打招呼。
但對面紮著小揪的黑框眼鏡男卻並沒有給出該有的回應。
就算是已經不舔了，那也好歹見面問聲好啊！
直接把自己當空氣連個聲音都不出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緣聽維持的微笑有點兒小小的破功。
他忽然道：“同學，還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請問，你叫什麽？”
“……”
依舊沒有回應。
甚至面前的家夥已經當著自己的面掏出手機開始打字了，很明顯，他是寧願玩手機都不願跟自己說一句話！
自討個沒趣。
讓段鸞司找蘇總把蘇雯支開似乎也顯得多餘了！！
顧緣聽“啪”地一聲用力將手中高腳杯放在桌子上，然後站起身，面色低沈，居高臨下盯著面前仰起頭一臉疑惑看著自己的少年，冷笑一聲，道：“同學，不願意跟我說話就算了，再見吧，以後碰見了也都像今天這樣，挺好。”
他道完這句話，面前一直沒怎麽出聲的眼鏡男似乎終於被他這類似斷交宣言的話語給嚇到了，猛地站起身，急切開口——
“緣聽小姐——”
然而沒等顧緣聽心中的郁結隨他這舉動稍微散去一些，就見著這家夥突然頓住！身體一歪，蹲在沙發邊以一種實在是忍到極限再也不能忍下去的姿態發出一聲讓人絲毫沒有預料的聲音：
“嘔——！！”
“……”
“……”
“……”
空氣霎時間沈默。
這一刻，顧緣聽的臉色，徹底蒼白到已經不能再形容的地步了。
“今晚謝謝蘇小姐和蘇總的款待了。”
段鸞司同面前的父女倆輕輕碰了杯，溫和笑道：“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先走了，實在是很抱歉。”
“沒事沒事，”蘇父擺手，“小段總自己創業，正是忙碌的時候，有什麽需要可以跟蘇叔叔說。”
“那就先謝謝蘇叔叔了。”段鸞司微笑著。
回到之前的沙發邊，恰好顧緣聽也在慢慢朝這邊走。
混血少年挑挑眉，正要詢問顧少爺情況如何，卻見著眼前之人渾身上下莫名散發著一種奇異的emo氣息，像是備受了打擊。
“……你怎麽了？”
顧緣聽聲音沙啞，輕聲道：“我第一次——”
“被人嫌棄到嘔吐了。”
段鸞司：“……？？？”
“這個混蛋……”長發少年慢慢握緊拳頭，那張美艷的面孔陰沈委屈，表情難看至極。
他咬緊牙關，仿佛下死誓一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089】關於對朋友的意義認知
學委回來以後，發現陸仁嘉正蹲在地上，背對著自己，周圍環繞著一圈圈陰郁的黑氣，腳底冒出了一堆草，身上還長了許多蘑菇，像是剛剛又經歷了什麽重大打擊一樣，整個人被滿滿的“喪”字所環繞，不堪直視。
而負責這塊區域的服務生剛找了清潔工來，將沙發邊的這一灘馬賽克汙漬全部清理幹凈，並噴了眾多空氣清新劑。
臨走前還十分有職業道德以及禮節地在陸仁嘉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健胃消食片，標準地鞠了一躬，聲音澄澈溫和，“還有需要可以再次按下桌上服務鈴來告知我。”
蹲在地上的少年像是沒了靈魂的傀儡，機械性地點點頭。
服務生走後，學委面色一言難盡地來到陸仁嘉身後，看著他身上一堆堆的蘑菇，臉皮僵硬地問道：“你這又是怎麽了？”
陸仁嘉聲音沙啞：“……我又把女神惹生氣了。”
學委：“？？？啥？！不是才剛跟你說過要暫時遠離她的嗎？！”
少年弱弱地說：“是女神先來打招呼的，我以為他已經不生我氣了，結果最後——”
“最後什麽？”
陸仁嘉：“……”
他將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學委。
“……”
一拍額頭，學委覺得太陽穴有點兒泛疼，伸手扯住他的後領，像提小狗的後頸肉一樣，把人從地上拖到沙發上，心累道：“放棄顧緣聽吧，少年，她這輩子估計都不會看上你了。”
陸仁嘉：“……”
那一個個漆黑的蘑菇瞬間遍布少年全身了。
“吃過健胃消食片後感覺如何？”
“還是疼，”陸仁嘉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麽用。”
蘇雯看了眼手機，現在快要十一點了，面前的桌子一片狼藉，上面全是班長吃剩下的蝦殼蟹殼。
“去醫院看看吧，好在人民醫院就在對面，”學委說著站起身，伸手把陸仁嘉扶起來，“可以自己走嗎？”
“嗯，能夠再忍忍。”
“我沒法送你過去了，只能找服務生暫時扶著你。”蘇雯嘆了口氣，身為這場宴會的主人公，她不能隨便離場。
陸仁嘉點點頭：“我知道，今晚添麻煩了。”
“行了，閉嘴吧。”學委說著按下服務鈴，於是剛離開的服務生又走了過來。
摩天酒店的服務生顏值普遍不低，因此從視覺上就能給客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
聽說聲音也是經過了專門的美聲培訓，這樣在同客人交談時會讓人覺得十分悅耳。
“客人們好，請問，有什麽需要麽？”服務生禮貌地問道。
蘇雯指著身邊陸仁嘉：“他胃不舒服，麻煩你送他到對面醫院去看看，費用之類的記在今晚宴會的賬上。”
“好的。”服務生微微垂眸，“這位客人請隨我來吧。”
陸仁嘉面色有點兒泛白，面無表情地盯著地面，平淡“嗯”了一聲後，跟著服務生慢慢離開了這裏。
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廳門口後，學委又瞥了一眼桌面，揉揉太陽穴，頗為頭疼地呢喃一句：“吃這麽多龍蝦和蟹，不胃疼才怪。”
當然，說這話時，女孩顯然忘記了這些東西，到底都是誰給他點的。
在醫院裏簡單檢查了一下，果然還是螃蟹龍蝦吃多了，導致的胃疼。
值班醫生給開了藥，並且囑咐陸仁嘉多喝熱水，螃蟹寒性，喝熱水可以緩解一下。
服務生很盡職盡責地為今晚準備留在醫院的陸仁嘉帶了兩套洗漱用品，然後計算完了今晚服務費，這才禮貌地離去。
陸仁嘉在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番後，拿著自己的藥去了之前寧缺所在的病房。
推開門，屋內光線昏暗。
沒有拉上窗簾，因此窗外街道的路燈有些光芒便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房間裏暖暖的，空調開了睡眠模式，無聲無息地向屋內傳遞著溫暖。
陸仁嘉走到寧缺的病床邊，但床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堆淩亂的被子松松垮垮地搭在床邊。
推推眼鏡，他正打算看一眼房間內置的衛生間，卻在轉身之時，對上了一雙幽暗冰冷的雙目！
“……寧缺同學？”陸仁嘉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睡醒了麽？”
然而模樣俊美精致的少年並未回答他這個問題。
微微泛白的臉色，使他看上去像是一名重癥患者，帶著病癥晚期的虛弱感和易碎感。
“去哪兒了？”略顯沙啞的聲音在這寂靜空曠的房間內響起。
陸仁嘉道：“去了一趟學委的生日宴，今天她過生日。”
“……所以，你還是跑去了啊，”寧缺唇瓣微動，聲音中染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嫉妒，“班長到底是喜歡顧緣聽，還是喜歡學委呢？”
這問題一出來，陸仁嘉幾乎沒有任何思考道：“當然是緣聽小姐。”
他神色認真地說：“蘇雯同學和我不僅是工作上的夥伴，而且也是比較要好的朋友，我們之間的友誼非常純粹，我也不希望別人誤會，這種問題，以後寧缺同學還不要問了。”
“……”
平靜淡漠的聲音，卻帶著十分鄭重的感覺。
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沈默了片刻。
忽然，他唇角微勾，漆黑如墨的雙瞳像是昏暗空間裏兩顆泛著寒芒的晶石，直勾勾盯著面前紮著小揪的人，笑道：“這樣啊，原來班長分的這麽清楚。”
“當然。”
“挺好的，不過——”寧缺突然上前兩步，伸出手，將陸仁嘉用力推倒在了他身後的病床上。
“咯吱！”
病床床腳與瓷磚地面接觸的地方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摩擦之音。
俊美白皙的少年微微垂眸，細密的睫毛隨之輕顫，摘掉身下人的眼鏡，讓那被厚重鏡片所遮掩的雙目再度落入自己的視線。
骨節分明的手死死按著陸仁嘉的肩膀，欺身而上，仿佛居高臨下的獵手，眼眸微瞇，盯著下方即便以這種姿勢與人接觸，也絲毫沒有任何慌亂之色的人，低聲道著：“班長，你把學委當朋友，可你又怎麽知道，她對你沒有一點兒男女間喜歡的意思呢？”
“……”沒了眼鏡，一切都看的很模糊，但憑著一點兒小小的感覺，陸仁嘉眼珠子微轉，“直視”著寧缺的眼睛，平靜道：“她幫我追緣聽小姐。”
寧缺：“……就因為這個？”
陸仁嘉：“她還是個單純的顏控。”
“……”
“她親口跟我說過談戀愛遠沒有搞cp來的快樂。”
“……”
“而且——”陸仁嘉認真道：“她說想和我當永遠的好朋友。”
“所以永遠都不會讓兩人走到關系僵持的那一步。”
“在學委的認知裏，朋友就是朋友，一旦感情超出界限，她覺得自己相當於永遠失去了這個朋友。”
“我也一樣，如果朋友之間任何一方已經沒有了曾經朋友的感情，不管朝著哪一個方向變化，到最後，結局也一定會是一拍兩散，再無牽連。”
“最開始，我以為我的朋友只有學委，但現在——”陸仁嘉靜靜看著寧缺，那雙暴露在少年視野中的雙瞳淡漠平靜，如被冰封萬裏的江河，一片冰冷漠然，“我把寧缺同學也當朋友了。”
“……”
【090】關於當朋友的目的
“……”
“……”
空曠的房間裏。
忽然一陣寂靜。
空調靜靜傳遞著溫暖的氣息，然而本該是一片暖意的世界，卻在一個人，一句話的時間裏。
讓人霎時置身於冰天雪地。
許久。
那雙目空洞，好似被利刃穿透了一切期許的少年，才唇瓣微動，輕聲呢喃著：
“……班長，怎麽突然說這些呢？”
他恢覆了些許血色的唇此刻似乎又有些幹涸泛白。
染了一圈淡淡黑暈的眼下，透漏出幾分絕望的疲態。
陸仁嘉靜靜回答道：“因為想和寧缺同學成為朋友。”
“就不能是除朋友外，其他的關系麽？”
“是的。”
“……為什麽？”
“因為只能是朋友，”陸仁嘉認真地說著：“除了朋友，其他任何的關系，對於我來說，都會是一場災難。”
一場災難。
“災難……”
按住身下人肩膀的兩只手慢慢捏緊，隱隱顫抖著，寧缺覺得自己的喉嚨似乎也變得幹涸起來。
鼻頭眼眶微微泛酸，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抱緊他，吻住他，但對上這樣的一雙眼，寧缺卻第一次感受到了絲絲膽怯。
於是他眼瞳沈下，更為幽暗，以此掩蓋內心的惶恐和不安。
稍微靠近身下少年的臉，將呼吸灑在他白皙纖細的脖頸，故意用這種暧昧姿態，想讓面前之人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緊張或是羞怒。
“……可是班長，如果，我非要將朋友改變呢。”寧缺聲音沙啞，像是情人於耳邊輕輕低語。
然而得到的，卻是依舊面無表情的少年，一句淡漠平緩，靜如止水的回應：“那我就徹底完蛋了，寧缺同學。”
——被吃醋的主角攻記恨針對。
“你也會完的。”
——被吃醋的主角攻玩小黑屋。
“……”
這份拒絕已經不能夠說的再開了。
因為對於寧缺來說，這根本不是兩人坦誠相見，用言語交流清楚。
這僅僅是用一把名作話語的刀，在他心臟上開一個口子，再伸出手，十指深深陷入血淋淋的傷口，用力朝著兩邊狠狠剖開，撕裂。
他再度問著，仿佛是陷入沼澤泥潭之人最後一絲希冀：“真的不能是朋友以外了麽？”
“嗯，我當寧缺同學是朋友了。”
“……”
“那麽寧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朋友麽？”
“……”
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並未回應。
他忽然起身，收回手，漆黑眼瞳靜靜看了眼慢慢坐起來的陸仁嘉，紅唇勉強勾了勾，疲憊笑著道：“我困了，班長，明天應該就能出院了，早睡早起，還要兼職呢。”
寧缺聲音沙啞地說完，隨意躺在了身後一張病床上，側過身，背對著陸仁嘉，輕聲道：“晚安，班長。”
到最後。
他也沒有回應身後之人。
願意當朋友麽。
“……”
陸仁嘉摸索到床上的眼鏡，戴上以後，看著面前背對著自己少年，突然站起身，走到寧缺床邊，道：“你還沒回答我呢，寧缺同學，我們是朋友了麽？”
寧缺：“……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吧，班長。”
“可是現在一句話就能說完不是麽？”
“我想想好嗎？”
“還需要思考麽？”
“……”
寧缺睜開眼睛，漆黑眼瞳在夜色下忽的多了幾分疑惑。
剛才的難過和絕望淡去些許，不知道為什麽，他竟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轉過身，直視陸仁嘉的眼睛，寧缺問道：“班長這麽急切地想知道跟我是不是朋友，到底……是有什麽事兒嗎？”
“沒什麽事兒，”陸仁嘉推推眼鏡，“就是問問。”
“……真的？”
“……嗯。”
“班長，撒謊就一輩子追不到顧緣聽好嗎？”
陸仁嘉：“……”
在一本書中，除了男女主外，總還會有很多的配角。
比如，男二男三，或是女二女三。
當然，在純愛文裏，基本上也是這樣的設定。
除了主角攻和主角受，還有配角女或是配角攻受之類的。
實際上，陸仁嘉也認真地分析過自己所處的世界。
主角攻段鸞司，主角受寧缺。
目前來看，可能會和這兩人出現感情糾葛的，貌似只有暫定為“女配”的緣聽小姐——段鸞司的商業聯姻對象，官宣對象，寧缺暫時的情敵，校園女神，身世顯赫，但是和家裏人關系不怎麽好。
一些小說結局對於配角的處理，要麽給配角安排感情戲，跟主角一起HE，要麽把配角弄成炮灰，該死就死，該傷就傷。
而照緣聽小姐的設定來分析，這本書的原作者絕對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將緣聽小姐寫成在感情上受挫的女二。
這類女二，碰上有良心的作者，也許可以擁有一個溫柔的男二，但若是這個作者過於無良，那就成了直接被炮灰的惡毒女配了！
因此，為了避免情況變成後者，萬年鹹魚背景板陸仁嘉忽然有了一個念頭。
那就是，如果這個男二，由自己來擔任呢。
雖然習慣了當背景板和被無視，但為了心愛的緣聽小姐，陸仁嘉覺得自己不得不這麽做。
不過，究竟什麽樣的人才能算做男二。
經過一番思考後，少年羅列出來以下幾點要求——
一、戲份要多，最好能夠在主角攻受面前多一點點存在感，讓緣聽小姐成功註意自己。
二、和女二互動也要多，可惜最近得先把自己留給緣聽小姐的壞印象減淡，再開始發展新的感情。
三、得和主角攻or主角受關系不錯，最好是朋友之類的，在一起時間充裕且完全不會成為影響主角攻受感情的電燈泡。
一旦和主角們扯上關系，那麽背景板，就可以直接一步登天，成為不被無視的存在了！！
也因此，在競爭緣聽小姐這一點，相當於自己也有了十分厚重的籌碼！
只要成功加入主角團，成為男二，最後《關於自己終於跟小說女二HE這件事》就絕對不再是夢想！！
但是！
實際上，這其中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
陸仁嘉考慮過，想當朋友的話，自己的一廂情願鐵定不可能，得要主角攻or主角受也同意。
他跟段鸞司交流不多，所以目前來看，同主角受成為朋友的幾率應該要大一些。
像寧缺同學這種校園文灰姑娘小可憐的人設，身為班長，只要稍微給點兒幫助或是關懷，就很容易與他成為朋友了。
其次，為了避免因主角攻吃醋而被其列入男二仇恨範圍，陸仁嘉決定再給“朋友”這詞匯多下一點兒令他足夠放心的定義，且在第一時間表明自己這男二的最終目的是和女二HE，絕對不會影響他和寧缺同學的任何感情，這樣一來，就一定可以打出一個最最完美的全員HE結局。
雖然細細推敲這種想法，帶著自己目的去交友會讓人覺得有些下作。
但！是！
在愛情裏，誰都是自私的！
即便是一塊仙人背景板板！！也會有想要為愛當壞人的覺悟！！
放心，等自己成功和緣聽小姐HE以後，一定會給寧缺同學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所以——
“我當寧缺同學是朋友了。”
“那麽寧缺同學願意成為我的朋友麽？”
結果，陸仁嘉沒想到。
明明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
寧缺同學卻表現的這麽警惕。
這顯然是還沒有當自己是朋友的樣子。
看來，以後還要對寧缺同學更好一點兒才行。
【091】關於給寧缺同學的小情歌
陸仁嘉可以說謊面不改色，但他從來不會拿自己在意的人或物來發誓——尤其是這種本來就為了撒謊而立下的誓言。
對鬼神敬而遠之，對誓約也心存敬畏。
因為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真。
自從覺醒後，這種奇幻的感覺就越來越重。
他相信自己是真實存在的，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和事都是真實的，並且身處於小說世界，他同樣相信任何詭異奇特的事件也都可能在人意想不到時發生。
陸仁嘉閑暇時幻想過很多種關於自己所處世界的可能：比如萬一原作者給世界增加了誓約成真之類的設定，又或者為這本書的世界安排過一位觀望一切的神明。
雖然定義為校園文，可一旦作者給校園文增加上類似“玄幻”“科幻”亦或“魔幻”等小標簽，那麽一本普普通通的校園文就會在不知不覺間染上匪夷所思的氣息。
它會從簡單普通變得虛幻迷離，它的故事走向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萬事皆有可能。
因此不輕易發誓，就成了陸仁嘉生活的一項基本準則。
所以——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寧缺同學，”陸仁嘉推推眼鏡，認真註視著正坐在病床上冷冷盯著自己的俊美少年，面無表情道：“每發一次誓，無論是何緣由，我的紙片人女兒就會少一套衣服。”
“……”
“作為一個慈父，我不能賭。”
“……”
“作為一個模範丈夫，也不敢拿緣聽小姐發誓。”
“……”
“但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騙寧缺同學，”陸仁嘉從腰間抽出兩根新鮮的大蔥，下段白花花，上端綠油油，握在手裏像是應援時揮動的熒光棒一樣，左右晃了晃，一本正經地說道：“畢竟我們初家人從來不打誑語。”
寧缺：“……”
寧缺：“這兩根大蔥是哪裏來的？”
陸仁嘉：“學委生日宴上給我點的清蒸帝王蟹，中間插了兩根蔥裝飾，非常像初音老婆，所以我給拿回來了。”
寧缺：“……”難怪剛才一股子蔥味。
班長不會說出想當朋友的理由。
肯定和顧緣聽有關系。
其中關節，稍微想想，就能夠想通。
不過寧缺並不打算直接逼問，經過剛才這麽一遭，少年現在總算是想明白了……
瞳色微閃，漆黑幽暗的眼眸中劃過幾絲零碎的陰色。
他紅唇輕勾，狹長的眼尾微瞇，透露出些許惑人之氣，忽而伸手拽住陸仁嘉的衣領，將他上半身朝自己扯來，迫使站著的少年同坐著的自己近距離面對面，笑了笑道：“班長想和我做朋友麽？”
聲音染上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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