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的導數與微積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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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表情猶如蠟像館裏廉價蠟像的陰郁男。
“……”她問：“班長，有事兒麽？”
陸仁嘉推推眼鏡，平淡道：“樓下小花壇約麽？”
學委：“……”
花壇邊上有長椅，兩人有時候聊什麽事情都喜歡坐在這裏。
學委坐在椅子上，把書包放在旁邊，問著身側少年：“說吧，啥事兒啊，趕緊說完我好去吃飯，三樓主廚今天公布的菜單裏多了法式奶油椰香烤面包，數量有限。”
陸仁嘉：“……”
他神色認真的地看著女孩，面無表情的臉上所展現而出的情緒讓學委也察覺到了些許的事態的嚴重性。
剛才不耐煩的樣子一下子沒了，女孩正襟危坐，同樣嚴肅起來，聲音壓低道：“班長你……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少年點了點頭，“學委。”
他推推眼鏡，平靜地說——
“你嗑得CP，要涼了。”
“！”
女孩猛然瞪大眼睛！
少年在對方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繼續認真道：“段同學和寧缺同學換位置了，對吧。”
學委僵硬地點頭。
陸仁嘉又道：“他們不是小情侶間的賭氣，我親耳聽見，他們要分手，讓這段感情在沒有公布以前就煙消雲散。”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是學委，我能感覺到，他們其實還有可能。”少年推推眼鏡，說：“也許我們可以幫幫他們。”
女孩眨眨眼，“怎麽幫？”
“很簡單，我們合作，一起——”
陸仁嘉微微低頭，厚重的鏡片在那瞬間頓時劃過一道晶亮的光！
“寫文吧。”
曾在食堂三樓給人驚鴻一瞥的服務生已經好久都沒來了。
聽主管說他已經辭職了。
因此之前為了看美人兒才來吃飯的同學們都逐漸放棄到三樓坐著，他們隨便在二樓吃了些價格才三四位數的簡單飯菜。
段鸞司住校了，這樣他也不用一下課就回別墅。
但少年住的不是集體宿舍，而是和顧緣聽一樣的單人間。
其裝修豪華的程度堪比國際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段鸞司很少會來食堂，但住校以後來的次數明顯就多了。
並且——還是和他的官宣對象一起來。
陸仁嘉在更衣室換好衣服，用皮筋把頭發簡單紮了紮。
不過即便這樣，鼻梁上掛著的黑眶眼鏡依舊遮了他半張臉。
和學委聊過以後，少年又來了食堂三樓。
主管正在招待客人，陸仁嘉對於服務生的工作早已輕車熟路，他拿著菜單走到一對情侶桌子旁，問道 椒樘：“晚上好兩位，請問需要點兒什麽？”
情侶的座位靠走廊邊，身側就是玻璃窗，可以從這裏看見夜晚校園的景色。
男生禮貌地道：“先讓這位女孩點。”
女生甜蜜地抿嘴一笑，接過菜單道：“聽說今天的前菜有法式奶油椰香烤面包對麽？來一份。”
“好的。”少年唰唰唰地寫下來。
“再來一份地中海沙朗，五成熟，黑胡椒醬汁，還有金槍魚蔬菜沙拉，湯料的話……就奶油蘑菇吧。”
“好的。”
記錄完，陸仁嘉看向男生，“先生您呢？”
男生寵溺一笑道：“我跟她一樣。”
“好的，牛排需要等一會兒，在此之前，兩位想先來點兒紅酒麽？”
男生想了想，“那就來瓶73的拉菲。”
陸仁嘉點點頭，記錄完單子，轉身去了後廚。
食堂三樓的情侶數量還挺多，一般他們來吃飯時，餐廳都會送一朵玫瑰。
少年開完瓶，順帶將玫瑰放在二人桌子中間。
玫瑰都是非常鮮艷的顏色，還帶著些許水珠，像是女人剛塗完鮮紅玻璃唇釉的樣子，紅的晶瑩剔透。
這對情侶有說有笑，女孩子穿著有些樸素，但眼尖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那些都是一件十幾萬的名牌衣物。
忽然，一陣高跟鞋踏地的聲音從三樓的樓梯口傳來。
站在服務臺旁邊面無表情的少年頓時耳朵一動，立刻將頭轉了過去！
當顧緣聽的身影出現在那裏時，陸仁嘉只感覺這些天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
——沒錯。
成為三樓服務生第六天。
他終於在食堂三樓看見了緣聽小姐。
但在下一秒，少年邁開的步子就僵硬在了原地。
因為——
段鸞司跟在她身後。
沒有人想到段鸞司竟然來食堂吃飯了。
眾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過去。
美艷的少女與俊美的少年。
公主和王子。
相差無幾的身高。
走在一起，竟然是那麽的和諧美好。
主管看見二人，立刻親自迎接。
他面帶微笑，禮貌地走到了他們身邊，道：“晚上好顧小姐，段先生，請問二位想坐在什麽位置？”
只有顧緣聽一個人的話，主管會直接帶他到以前的固定座位，但今天段鸞司意外地來，可能想坐別的地方。
果然，顧緣聽掃了一圈大廳，淡淡道：“靠窗戶的吧。”
“好的。”
男人帶著他們走到了一處比較偏僻點兒窗戶座位前，“請。”
段鸞司神色溫柔道：“謝謝。”
混血少年的模樣俊美，皮膚白皙，偏黃的秀發即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顯得十分耀眼，微藍的眼瞳深邃，如淡藍的寶石般清冷華麗。
那微笑的神情實在過於好看。
但在這高超的顏值面前，主管顯然很淡定，波瀾不驚，只是禮貌地回應：“不客氣，兩位今晚想要吃點兒什麽？”
顧緣聽拿出手機開始玩：“我跟以前一樣，加一瓶紅酒，隨便什麽都可以，其他的你問段少爺就好了。”
段鸞司道：“我就一份簡單的沙朗，五分熟，紅酒汁。”
“前菜湯料之類的不要了麽？”
“不用，謝謝。”
“好的。”
主管記錄完單子，轉身朝著後廚走去。
但就在與一邊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擦肩之時，他忽的聽見了身邊少年平靜開口：“主管先生，那一桌，我來負責吧。”
男人一頓，側目看了他一眼，“小陸？你可以麽？那是段少爺和顧小姐。”
陸仁嘉點點頭：“當然——”
他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周身莫名散發出一種極其幽怨的黑霧，並且持續擴散，雙目像是鐳射光線般死死地鎖定了那一桌，一字一句道：“請、您、放、心、地、交、給、我、吧。”
顧緣聽取出包裏的皮筋，將頭發紮成馬尾，美艷的眼眸淡漠地瞥了一眼窗外。
校園的夜景很好看，燈光閃爍，有廣場和噴泉，還有音樂系的學生在廣場上做即興演出，吸引眾多學生駐足欣賞。
“怎麽這兩天穿長袖？”混血少年忽然挑挑眉問道。
顧緣聽看了他一眼：“被曲音那賤人在手臂上劃了一個口子。”
“因為處理掉了她找的線索？”
“是啊。”長發少年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唇角微勾，眼眸瞇起，嘲諷道：“她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像是個老瘋子，那天你家宴會我沒去，顧老頭子是什麽臉色？”
段鸞司道：“很差，很尷尬，你家曲女士在顧老頭回家以後就被他關了禁閉，聽說那尖銳的吼聲在顧家宅子持續了整整一天，保姆都不敢進去送飯了。”
聽到這裏，顧緣聽冷笑一聲：“風水輪流轉，以前關我，現在終於輪到她了。”
“對了，昨晚你說自己最近被一個陰郁變態死宅男給纏上了，”段鸞司好笑地問，話語中沒有同情，只有幸災樂禍，“具體怎麽回事？”
提到這個，顧緣聽的臉色忽然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語氣裏帶著一些煩躁，情緒甚至比說起曲音時還要激動：“就一個沒什麽面部表情的家夥！發型淩亂土到掉渣，劉海很長，戴著難看到要死的大黑框眼鏡，連續好幾次給我送東西，到哪兒都能碰到，簡直跟幽魂沒什麽兩樣，無處不在，tmd煩死了！”
段鸞司：“……”
好耳熟形象。
“昨天晚上學生會開會，我真沒想到他也在，本來想跟你那新註意到的小貓聊聊，結果直接被他打斷，逼著聽了半個小時有關於非主流與殺馬特的進化史，還有火星文的翻譯方法以及炫舞飛車如何才能玩到最高分的小技巧，更讓人接受不了的是——”
顧緣聽忽然崩潰地控訴：“我回去以後竟然真的玩到了最高分！”
“……”
段鸞司：“你還真回去玩了。”
為了讓對面的顧少爺情緒冷靜下來。
段鸞司很識時務地停止了這個話題。
正巧這時候，一名服務生端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道：“兩位晚上好，你們的紅酒到了。”
“好的，謝謝。”段鸞司回應著，並同顧緣聽一起朝身側看去。
但下一秒——
他們都怔住了。
只見端著紅酒瓶走過來的少年戴著萬分眼熟的巨大的黑框眼鏡，鏡片反射出極其鋥亮的光，周圍浮現的黑氣像是張牙舞爪的幽靈，伴隨著那少年如鬼魂低語般的聲音在二人身邊來回飄蕩——
“請問，需要開瓶麽？”
“……”
“……”
空氣忽然一陣沈默。
溫度驟降。
仿佛將氣體都能凝結成冰塊一樣。
讓人脊骨發寒。
“班、班長？”段鸞司勉強開口笑著：“你怎麽在這裏？”
忽然，他的袖子被對面的長發少年緊緊抓住，段鸞司一頓，轉頭對上了顧緣聽那驚恐的眼神，剎那間！！
——他知道了。
那個陰郁變態死宅男，到底是誰了。
“晚上好啊，段同學。”陸仁嘉低沈的聲音仿佛開了延長音效，重覆地問剛才那個問題——“需要開瓶嗎？”
說著，他另一只手赫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刀！
那鋥亮的刀片在昏暗的燈光下竟是反射出了一道極其幽冷的寒光！
少年像是死不瞑目怨魂，那對漆黑的眼瞳死死盯著座椅上的混血少年，刀尖抵在了軟木塞上，而後慢慢地，插了進去——“需要的話，我就拔開它了。
聲音平淡如常，但那眼神卻萬分駭人，透漏著毫不掩飾的冷意，好似即將要做的不是拔軟木塞，而是拔在座某位混血少年的頭。
“……”
“……”
“不、不用了，班長。”一滴汗滑落，段鸞司俊美的臉上強扯出了一抹僵硬微笑，聲音放緩，輕聲道著：“我、我可以自己來。”
“沒關系的，段同學……”陸仁嘉的聲音好似開啟了如幽靈般的慢速：“我、來、幫、你、吧……”
說著，只聽一聲清脆的“哢哧啵”！
那軟木塞在少年用力的拉扯中，瞬間與瓶口分離！仿若頭顱從脖子上被硬生生扯下般驚悚可怖！！
這一刻，顧緣聽和段鸞司兩人同時嚇得跳了起來瑟縮在窗邊！
“我、我突然想自己用一個桌子，能、能麻煩您給安排一下嗎？”顧緣聽哆嗦道。
下一秒——
那被黑霧包裹的少年像是瞬間被按下了轉換了畫風的鍵位，推推眼鏡，語氣平靜地看向顧緣聽，周圍的黑氣變成了一個個的粉紅泡泡，透漏著掩飾不住的笑歡喜道：
“啊，當然可以，親愛的緣聽小姐，請問您想坐哪兒？”
“就、就我原來那個地方把。”
“好的，”少年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您隨我來吧。”
“……”
在一邊目睹一切的段鸞司。
這一刻，忽然覺得。
他最近，是不是應該和顧少爺，少一點兒聯系——比較好呢。
【072】關於三樓的禮品贈送
“牛排熟度如何？”
“……挺好。”
“紅酒口感如何？”
“也、也還行。”
“那——”
“同學！”顧緣聽忽然打斷陸仁嘉，勉強微笑道：“我……想要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一會兒，可以嗎？”
陸仁嘉：“……”
少年面無表情的失望，“好的，有什麽事情，緣聽小姐請一定要叫我。”
“……沒問題。”
少年推推眼鏡，轉身就走，但剛一擡腳，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回到顧緣聽的桌子邊。
“緣聽小姐。”
“……還、還有什麽事兒嗎？”
戴著眼鏡的少年忽然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朵鮮紅欲滴的玫瑰放在他桌上，“這是給您的，我們最近會隨機給一些來吃飯的同學贈送一個小禮物，您的是紅玫瑰。”
顧緣聽：“……謝謝，你可以走了嗎？”
“當然，”陸仁嘉微微點頭：“有事叫我。”
在他離開以後，長發少年覺得自己的耳根子總算是清凈了。
看著桌上的紅玫瑰，他立刻把它扔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煩死了。
——現在看什麽都是驚悚的。
主管從後廚出來，看見陸仁嘉端端正正地站在門邊，似乎很認真。
男人眼裏劃過一絲欣慰，沒想到這位同學人長的美，工作也這麽努力踏實。
他問道：“怎麽樣小陸，顧小姐和段少爺服務的如何？”
陸仁嘉推推眼鏡，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回答道：“挺好。”
聽罷，主管看向兩人所在的方位，然而那裏卻只坐了段鸞司一個人，緣聽小姐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他自己平時喜歡的固定座位。
“他們……怎麽分開了？”男人驚詫道。
少年面無表情，面不改色，平靜地回應：“聽說是分手了，不想坐一起。”
“？？？不是剛剛官宣嗎！？”
“是的，可能——”陸仁嘉道：“緣聽小姐根本就不喜歡段鸞司同學吧。”
主管：“……”
他看著那個偏遠角落的段鸞司，俊美的混血少年臉色蒼白，淡藍的雙瞳也失了些光澤，像是剛剛經受過什麽重大打擊一樣，連偏黃耀眼的秀發都暗淡了不少。
這下子，男人覺得兩人可能真的剛剛分手了，所以段少爺才會這麽憔悴。
他忽然對陸仁嘉道：“你去廚房讓廚子做些甜品給段少爺送過去吧，算是我們請的。”
帶著黑框眼鏡的少年神色平淡：“好的。”
段鸞司臉色的確不好。
沒想到平時看著毫無特點大眾普通的班長竟然也會給人一種恐怖的氣勢。
而且——這家夥……
混血少年唇角上揚，像是怒極了以後反而露出的一抹冷笑。
——還真敢在自己面前作死啊。
難怪之前會幫寧缺，原來是絲毫不懼怕。
段鸞司生平第二次感受到了一種威脅。
第一次是因為寧缺。
看來將班長納入自己的仇視範圍還真是中正確選擇。
他絕不是自己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一個寧缺。
一個陸——
“……”
他看了眼手機。
一個陸仁嘉！
說起來，還得感謝他們。
讓自己在學校裏的生活，可以不那麽枯燥乏味。
他嗤笑著，偏藍的眼瞳深幽陰暗，盯著盤中的牛排像是在盯著什麽可恨的東西一樣，用刀叉使勁兒切割。
但就在這時候——
“啪嗒。”
兩個瓷盤放在了他的面前。
混血少年一頓。
盤子上面蓋著蓋，還未揭開，不知道誰放的。
他立刻溫柔微笑著擡眸道：“不要意思，我好像並沒有點——”
可在看見陸仁嘉的那一刻，少年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是班長啊。”
陸仁嘉推推眼鏡，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道：“這是我們三樓餐廳送給段同學的一份甜品和一份湯料，主管說，他難得見到段同學來一次三樓，所以以後您每次過來，我們都會有甜品和湯料的贈送。”
說著，他慢慢揭開兩個蓋子。
“這樣啊……那就謝——”段鸞司正要勉強道一聲謝，然而下一秒！
他猛地瞪大眼睛！！
只見著面前兩個瓷盤裏，一份是用不知何物做成的烏漆嘛黑散發著濃濃毒藥和死亡味道的粘稠液體！
另一份則是同樣烏漆嘛黑裏面凝固著榴蓮和臘肉看著十分Q彈卻讓人望而退步的果凍狀物體！
耳邊忽的響起陸仁嘉低沈如惡魔低語般毫無感情溫度的呢喃——
“這是我們餐廳送您的奶油蘑菇湯和榴蓮臘肉布丁，段同學，這些可都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他的食指在餐桌上輕輕地點了點——
“請您一定，要好好地品嘗。”
“不夠的話——”
少年推推眼鏡：“我們後廚。”
“還有很多的蘑菇哦。”
段鸞司：“……”
主管看著坐在角落邊的段少爺忽然站起身，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樣，扔下一張沒有密碼的卡直接快速走到三樓電梯前離開了這裏。
男人微楞，忙走過去問道：“小陸啊，段少爺他怎麽了？”
陸仁嘉把蓋子重新改好，推推眼鏡，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平靜地回答：“看見甜品和湯料，太感動，整個人都繃不住了，又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落淚的樣子，所以走了。”
“原來是這樣啊。”男人感嘆道：“沒想到段少爺竟然對緣聽小姐這麽有感情。”
“是的，”陸仁嘉：“可惜緣聽小姐看不上他。”
另一邊，顧緣聽發現段鸞司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他微微蹙眉，拿出手機給人發消息——【我說段大少爺，你人呢？不等我就算了，走了也不說一聲？】
過了幾分鐘，段鸞司才回道：【顧緣聽，以後——管理好你的舔狗。】
【？？？】
【多給他些甜頭，還有——最近幾天，我們別聯系了。】
【段鸞司你什麽意思？！】
【那家夥喜歡你，所以針對我，你自己告訴他你是個男的，把他的念頭趕緊打消，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對話。
顧緣聽臉色異常難看。
他咬咬牙，關掉電話，氣的扔到一邊。
他從未主動告訴過誰自己是個男人。
因為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秘密。
但——
他忽然看向了一邊的陸仁嘉，對方在自己眼神投過去的瞬間，立刻伸手揮了揮，周身冒出粉紅色的泡泡，雖然面無表情，但看著似乎期待自己能夠叫他。
“……”
好吧。
顧緣聽想。
找機會——試試吧。
【073】關於一覺醒來的指指點點
寧缺一大早起床，洗漱完以後準備去上早課。
但少年發現從自己下樓的那一刻起，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來來往往的同學基本都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互相嗡嗡嗡地討論，猶如小區樓下一堆喜歡圍在一起對鄰居家醜聞各種談頭論足的八卦大媽們。
以前也不是沒有同學看他，邊看邊嘲諷，還有些gay喜歡盯著自己這張臉露出癡迷垂涎的眼神，用目光來進行惡心的挑逗。
從小到大，對於這類不友好和惡心的目光他早就司空見慣，可以做到淡然處之。
然而今天——
少年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怎麽都忽視不了了。
比如——
下樓。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進便利店。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到教學樓。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甚至去一趟衛生間——
旁邊的男生一邊噓噓一邊：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
——夠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年回到教室，同學們基本上都來齊了。
可在看見寧缺走進來的那瞬間，他們頓時像看見什麽行走的人形大瓜一樣開始和同桌小聲討論！
說話時手遮住嘴，悄聲跟旁邊人絮絮叨叨，偏偏目光依舊投射在門口那穿著白凈襯衫的俊美少年身上。
——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他眼眸微轉，看向了正在講臺上頂著一張面癱臉在那裏和學委一起對自己“指指點點”的陸仁嘉。
寧缺強扯出一抹微笑，努力使面部肌肉不那麽僵硬，快步走到陸仁嘉面前，溫和笑著問道：“班長，請問，我今天有什麽問題嗎？”
然而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只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沒有，寧缺同學，早上好。”
“……是嗎？”
“是的。”
“……”
這回答的完全沒有說服力。
少年只感覺胸口似乎堵了一口血，下不去也怎麽都咳不出來。
這時候，段鸞司來了。
混血少年眼底微微泛黑，像是昨晚沒怎麽休息好一樣，顯得有幾分憔悴。
但就在他跨進教室這瞬間，全班同學的目光頓時從寧缺轉移到了他身上！
然後開始——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段鸞司：“……”
從離開宿舍以後，他這一路，基本上都是這麽過來的。
揣著滿腔疑惑，他走到自己座位邊坐下，感受到整間教室彌漫的古怪氛圍，即便坐在最後一排，也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
到底……怎麽回事？
他忍住心中的煩躁，恢覆微笑偽裝，伸手拍了拍前桌的女孩子，在對方回過頭來時，瞇起眼睛，偏黃秀發在清晨的聲音溫柔磁性地問道：“請問……同學你們今天一直，在討論些什麽？”
那女孩面色微紅，而後擺擺手，道：“沒什麽沒什麽，段同學，您別介意。”
“……真的沒什麽？”
“嗯！”女孩點頭。
段鸞司：“……”
毫無說服力的回應。
忽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微微瞇眼，那對狹長的眸子多了些許冷意，眼瞳流轉，朝著旁邊相隔了兩列的白衣少年看去。
——是否，寧缺這家夥，對同學們說過什麽？
然而對方目光同樣冰冷地投射了過來，那漆黑如墨的瞳孔如同深幽陰冷的冰泉，染上一抹陰鷙和厭惡。
從對方的眼神裏，他們都看出了一絲質問的意思。
這使得二人微怔一下——難道不是他？？
就在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周圍霎時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段鸞司：“……”
“砰！”
廁所門突然被人用力踢開了。
門板撞在旁邊的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將正在噓噓的同學們嚇了一跳！
只見著衛生間的門前站著一位向來以溫柔陽光舉止優雅風度有禮來形容的混血少年。
他模樣俊美，五官立體，皮膚白皙，偏藍的眼瞳深邃好看，微黃的秀發如田野見金光燦爛的麥穗。
明明是猶如西方宮廷裏高貴王子般的形象，但此刻，他陰沈的臉色卻襯得他更像是背叛了上帝的墮天使路西法。
“打擾一下，各位，”段鸞司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眼神幽暗的可怕，聲音輕飄，但落入耳中時就如同重錘狠狠敲擊著鼓膜，“可以好好地跟我說說，今天上午，到底，發生什麽了嗎？”
其中一個男生顫巍巍地拿出手機，指尖顫抖地點開學校論壇，並且從訂閱欄目裏找到了某篇帖子，道：“這、這個……”
段鸞司眼眸微瞇，接過手機，朝屏幕看去。
翻閱過兩頁後，剎那間！
少年手裏的手機竟是直接被他捏爆了！
火花四射，火星濺在地上，伴隨著滴滴流淌的血液。
周圍人頓時嚇得瑟瑟發抖，驚恐地看著面前少年。
他的臉色陰沈駭人，周身冰冷壓抑的低氣壓是他整個人仿佛地獄爬上來的索命惡鬼，猙獰可怖。
“匿名發帖者。”
“真夠該死的。”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寧缺微笑道：“同學，可以請你給我講講，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
正在花壇邊跟姐妹發消息的女生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心虛的手一抖，差點把電話摔了，支支吾吾的道：“寧、寧缺同學你……沒有看學校的論壇嗎？”
寧缺：“……論壇？”
論壇半夜有一條新發布的帖子。
不睡覺夜貓子們好奇地點了進去，震驚又八卦地看完了帖子的內容後，他們迅速轉發給自己群裏的同學。
於是短短十幾分鐘，它的熱度就占據了學校論壇娛樂版塊的榜首！
一傳十十傳百，一直到早上七點，學校一半的人基本上都看過了！
女同學用手機翻出那篇帖子，遞給寧缺道：“就是這個。”
[……段鸞司從來都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竟然也會對別人動心。
寧缺也未曾預料，有一天，他會喜歡上自己曾經最討厭的家夥。
身世顯赫，家財萬貫。
他是名門之後，貴族權少，游走在紙醉金迷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談笑間，王氏灰飛煙滅。
他是寒門子弟，無依無靠，家境貧窮，所有的生活開支都由他自己承擔，沙礫般的少年，卻有著金子一樣的心。
那一天。
針鋒相對，霸道權貴遇見不屈少年，本以為是一場較量，卻不料在對決中淪陷。
愛在心口難開。
當段鸞司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如仙人掌一樣堅強的寧缺以後，他逃避過，迷茫過，也懊悔過。
他在深夜買醉，在KTV縱情發洩，不斷告訴自己忘了寧缺。可到最後，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寧缺，他愛的人。
第一次見面就被吸引，後來故意與他同班同桌甚至是同寢，本以為自己是為了報覆，卻不曾想，原來早在一開始，他就陷進去了。
寧缺心裏有座墳，自己便是未亡人。
不，他不甘心！要去表明心意！無論如何，一定要！！擁有這個少年！
段鸞司站在了宿舍樓下，這個不可一世王，有朝一日，竟也會這般失魂落魄地大喊——
“寧缺！我宣你！我的腦，和我的心，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著！我宣你！！”
不再糾結於不匹配的地位，不再害怕會被拒接，段鸞司踏出了這一步！
聽見告白的寧缺站在窗臺邊，低頭，感動地看向他：“你怎麽才對我說這些？！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勇敢一點兒啊笨蛋！！”
沒錯！！
勇敢愛！用力愛！放手愛！唯有愛！才能永垂不朽！！]
“……”
“……”
“……”
“寧缺同學……你還好嗎？”女同學略微擔憂地問著面前少年。
然而當她的目光瞥見對方那雙已經陰暗幽冷恐怖猙獰到無法再形容地步的眼眸時，那擔憂瞬間轉換成了一股害怕。
俊美的臉低沈的甚至可以滴出墨，寧缺拿著電話的手氣到顫抖。
少年在沈默片刻後，紅唇忽的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狹長雙眸陰鷙駭人，輕聲道：“我還好，謝謝。”
他關上手機，還給旁邊的女同學，“只是，我想先靜一靜。”
那女生一聽忙點頭，“好的好的！”
身影很快消失無蹤。
而穿著白凈襯衫的少依舊年留在原地，雙手垂在身側，早已緊握成拳，臉色難看，絲毫偽裝不下去，咬牙切齒地道著——“找死的東西。”
平靜的夜色，平淡的校園。
與往常沒什麽不同。
陸仁嘉結束兼職以後直接回了宿舍。
室友們又難得的沒有玩游戲，一個個坐在電競太空艙裏認真的查找著在國際攝影比賽上獲獎的照片。
少年坐在書桌邊，打開電腦，推推眼鏡，面無表情地點開了學校網頁版論壇。
昨晚學委寫的文，今天就由他來。
學委發布的那篇文章熱度很高，並且今天一整天，同學們都在討論這個故事。
很好。
少年豎起大拇指。
再接再厲，一定要把主角攻受炒成國民cp，這樣熱度一起來，就算兩人沒感情，也一定會在捆綁中慢慢升騰起感情！
哼哼哼。
雖然這招很卑劣，但是為了主角攻受的愛情走上正軌，他不得不這麽做。
陸仁嘉神色淡漠，一張冰山撲克臉看不出絲毫情緒，纖細白皙的手骨節分明，如花叢中飛舞的精靈般在鍵盤上靈活地跳動著。
第一次寫這種文章，寫的有些生澀，但感覺似乎還不錯。
昨天告白成功今天兩人就可以甜甜蜜蜜一下。
所以少年頂著一張面癱臉，面無表情地寫著：“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段鸞司同學了！！你帥氣迷人溫柔博學！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像被丘比特射中了心！你是我寧缺這一生最喜歡的人！！”
寫到這裏，陸仁嘉忽然停了下來，面色嚴肅認真，略微思索著——但是寧缺同學如果這樣說話的話，會不會讓人覺得，可能有那麽一丁點的ooc了呢？
萬萬沒想到。
帖子在周四的淩晨就沒了。
如同上次的神秘美人事件，學生會官方下場，直接把那些相關詞匯全部刪的一幹二凈。
並且多了一項人工審核，凡事與之相關的東西，都不能通過。
這下子，陸仁嘉剛寫好的文就發不上去了。
少年面無表情地盯著論壇裏的草稿箱。
——可惡。
官方下場這麽快的嗎。
看來得想點兒別的辦法。
周四沒課，上午的時候，陸仁嘉在宿舍裏完成了作業，下午本打算去圖書館自習，然而學委卻忽然給他打了電話——“班長，下午有空嗎？陪我去拍照吧！”
“拍什麽？”陸仁嘉問。
學委想了想，“我還不確定，先在學校裏四處逛逛吧。”
陸仁嘉道：“好。”
去圖書館的計劃直接取消了。
少年轉過頭，看向窗外。
一片片紅楓葉隨風飄落，將校園的地面鋪上了一條黃紅相間的地毯。
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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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班長，有事兒麽？”
陸仁嘉推推眼鏡，平淡道：“樓下小花壇約麽？”
學委：“……”
花壇邊上有長椅，兩人有時候聊什麽事情都喜歡坐在這裏。
學委坐在椅子上，把書包放在旁邊，問著身側少年：“說吧，啥事兒啊，趕緊說完我好去吃飯，三樓主廚今天公布的菜單裏多了法式奶油椰香烤面包，數量有限。”
陸仁嘉：“……”
他神色認真的地看著女孩，面無表情的臉上所展現而出的情緒讓學委也察覺到了些許的事態的嚴重性。
剛才不耐煩的樣子一下子沒了，女孩正襟危坐，同樣嚴肅起來，聲音壓低道：“班長你……是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少年點了點頭，“學委。”
他推推眼鏡，平靜地說——
“你嗑得CP，要涼了。”
“！”
女孩猛然瞪大眼睛！
少年在對方目瞪口呆的神情中繼續認真道：“段同學和寧缺同學換位置了，對吧。”
學委僵硬地點頭。
陸仁嘉又道：“他們不是小情侶間的賭氣，我親耳聽見，他們要分手，讓這段感情在沒有公布以前就煙消雲散。”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但是學委，我能感覺到，他們其實還有可能。”少年推推眼鏡，說：“也許我們可以幫幫他們。”
女孩眨眨眼，“怎麽幫？”
“很簡單，我們合作，一起——”
陸仁嘉微微低頭，厚重的鏡片在那瞬間頓時劃過一道晶亮的光！
“寫文吧。”
曾在食堂三樓給人驚鴻一瞥的服務生已經好久都沒來了。
聽主管說他已經辭職了。
因此之前為了看美人兒才來吃飯的同學們都逐漸放棄到三樓坐著，他們隨便在二樓吃了些價格才三四位數的簡單飯菜。
段鸞司住校了，這樣他也不用一下課就回別墅。
但少年住的不是集體宿舍，而是和顧緣聽一樣的單人間。
其裝修豪華的程度堪比國際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段鸞司很少會來食堂，但住校以後來的次數明顯就多了。
並且——還是和他的官宣對象一起來。
陸仁嘉在更衣室換好衣服，用皮筋把頭發簡單紮了紮。
不過即便這樣，鼻梁上掛著的黑眶眼鏡依舊遮了他半張臉。
和學委聊過以後，少年又來了食堂三樓。
主管正在招待客人，陸仁嘉對於服務生的工作早已輕車熟路，他拿著菜單走到一對情侶桌子旁，問道 椒樘：“晚上好兩位，請問需要點兒什麽？”
情侶的座位靠走廊邊，身側就是玻璃窗，可以從這裏看見夜晚校園的景色。
男生禮貌地道：“先讓這位女孩點。”
女生甜蜜地抿嘴一笑，接過菜單道：“聽說今天的前菜有法式奶油椰香烤面包對麽？來一份。”
“好的。”少年唰唰唰地寫下來。
“再來一份地中海沙朗，五成熟，黑胡椒醬汁，還有金槍魚蔬菜沙拉，湯料的話……就奶油蘑菇吧。”
“好的。”
記錄完，陸仁嘉看向男生，“先生您呢？”
男生寵溺一笑道：“我跟她一樣。”
“好的，牛排需要等一會兒，在此之前，兩位想先來點兒紅酒麽？”
男生想了想，“那就來瓶73的拉菲。”
陸仁嘉點點頭，記錄完單子，轉身去了後廚。
食堂三樓的情侶數量還挺多，一般他們來吃飯時，餐廳都會送一朵玫瑰。
少年開完瓶，順帶將玫瑰放在二人桌子中間。
玫瑰都是非常鮮艷的顏色，還帶著些許水珠，像是女人剛塗完鮮紅玻璃唇釉的樣子，紅的晶瑩剔透。
這對情侶有說有笑，女孩子穿著有些樸素，但眼尖的人一下子就能看出那些都是一件十幾萬的名牌衣物。
忽然，一陣高跟鞋踏地的聲音從三樓的樓梯口傳來。
站在服務臺旁邊面無表情的少年頓時耳朵一動，立刻將頭轉了過去！
當顧緣聽的身影出現在那裏時，陸仁嘉只感覺這些天的等待似乎都是值得的。
——沒錯。
成為三樓服務生第六天。
他終於在食堂三樓看見了緣聽小姐。
但在下一秒，少年邁開的步子就僵硬在了原地。
因為——
段鸞司跟在她身後。
沒有人想到段鸞司竟然來食堂吃飯了。
眾人的目光都被聲音吸引過去。
美艷的少女與俊美的少年。
公主和王子。
相差無幾的身高。
走在一起，竟然是那麽的和諧美好。
主管看見二人，立刻親自迎接。
他面帶微笑，禮貌地走到了他們身邊，道：“晚上好顧小姐，段先生，請問二位想坐在什麽位置？”
只有顧緣聽一個人的話，主管會直接帶他到以前的固定座位，但今天段鸞司意外地來，可能想坐別的地方。
果然，顧緣聽掃了一圈大廳，淡淡道：“靠窗戶的吧。”
“好的。”
男人帶著他們走到了一處比較偏僻點兒窗戶座位前，“請。”
段鸞司神色溫柔道：“謝謝。”
混血少年的模樣俊美，皮膚白皙，偏黃的秀發即便在昏暗的燈光下也顯得十分耀眼，微藍的眼瞳深邃，如淡藍的寶石般清冷華麗。
那微笑的神情實在過於好看。
但在這高超的顏值面前，主管顯然很淡定，波瀾不驚，只是禮貌地回應：“不客氣，兩位今晚想要吃點兒什麽？”
顧緣聽拿出手機開始玩：“我跟以前一樣，加一瓶紅酒，隨便什麽都可以，其他的你問段少爺就好了。”
段鸞司道：“我就一份簡單的沙朗，五分熟，紅酒汁。”
“前菜湯料之類的不要了麽？”
“不用，謝謝。”
“好的。”
主管記錄完單子，轉身朝著後廚走去。
但就在與一邊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擦肩之時，他忽的聽見了身邊少年平靜開口：“主管先生，那一桌，我來負責吧。”
男人一頓，側目看了他一眼，“小陸？你可以麽？那是段少爺和顧小姐。”
陸仁嘉點點頭：“當然——”
他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周身莫名散發出一種極其幽怨的黑霧，並且持續擴散，雙目像是鐳射光線般死死地鎖定了那一桌，一字一句道：“請、您、放、心、地、交、給、我、吧。”
顧緣聽取出包裏的皮筋，將頭發紮成馬尾，美艷的眼眸淡漠地瞥了一眼窗外。
校園的夜景很好看，燈光閃爍，有廣場和噴泉，還有音樂系的學生在廣場上做即興演出，吸引眾多學生駐足欣賞。
“怎麽這兩天穿長袖？”混血少年忽然挑挑眉問道。
顧緣聽看了他一眼：“被曲音那賤人在手臂上劃了一個口子。”
“因為處理掉了她找的線索？”
“是啊。”長發少年毫不在意地聳聳肩，唇角微勾，眼眸瞇起，嘲諷道：“她的整張臉都扭曲了，像是個老瘋子，那天你家宴會我沒去，顧老頭子是什麽臉色？”
段鸞司道：“很差，很尷尬，你家曲女士在顧老頭回家以後就被他關了禁閉，聽說那尖銳的吼聲在顧家宅子持續了整整一天，保姆都不敢進去送飯了。”
聽到這裏，顧緣聽冷笑一聲：“風水輪流轉，以前關我，現在終於輪到她了。”
“對了，昨晚你說自己最近被一個陰郁變態死宅男給纏上了，”段鸞司好笑地問，話語中沒有同情，只有幸災樂禍，“具體怎麽回事？”
提到這個，顧緣聽的臉色忽然變得比剛才還要難看，語氣裏帶著一些煩躁，情緒甚至比說起曲音時還要激動：“就一個沒什麽面部表情的家夥！發型淩亂土到掉渣，劉海很長，戴著難看到要死的大黑框眼鏡，連續好幾次給我送東西，到哪兒都能碰到，簡直跟幽魂沒什麽兩樣，無處不在，tmd煩死了！”
段鸞司：“……”
好耳熟形象。
“昨天晚上學生會開會，我真沒想到他也在，本來想跟你那新註意到的小貓聊聊，結果直接被他打斷，逼著聽了半個小時有關於非主流與殺馬特的進化史，還有火星文的翻譯方法以及炫舞飛車如何才能玩到最高分的小技巧，更讓人接受不了的是——”
顧緣聽忽然崩潰地控訴：“我回去以後竟然真的玩到了最高分！”
“……”
段鸞司：“你還真回去玩了。”
為了讓對面的顧少爺情緒冷靜下來。
段鸞司很識時務地停止了這個話題。
正巧這時候，一名服務生端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道：“兩位晚上好，你們的紅酒到了。”
“好的，謝謝。”段鸞司回應著，並同顧緣聽一起朝身側看去。
但下一秒——
他們都怔住了。
只見端著紅酒瓶走過來的少年戴著萬分眼熟的巨大的黑框眼鏡，鏡片反射出極其鋥亮的光，周圍浮現的黑氣像是張牙舞爪的幽靈，伴隨著那少年如鬼魂低語般的聲音在二人身邊來回飄蕩——
“請問，需要開瓶麽？”
“……”
“……”
空氣忽然一陣沈默。
溫度驟降。
仿佛將氣體都能凝結成冰塊一樣。
讓人脊骨發寒。
“班、班長？”段鸞司勉強開口笑著：“你怎麽在這裏？”
忽然，他的袖子被對面的長發少年緊緊抓住，段鸞司一頓，轉頭對上了顧緣聽那驚恐的眼神，剎那間！！
——他知道了。
那個陰郁變態死宅男，到底是誰了。
“晚上好啊，段同學。”陸仁嘉低沈的聲音仿佛開了延長音效，重覆地問剛才那個問題——“需要開瓶嗎？”
說著，他另一只手赫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刀！
那鋥亮的刀片在昏暗的燈光下竟是反射出了一道極其幽冷的寒光！
少年像是死不瞑目怨魂，那對漆黑的眼瞳死死盯著座椅上的混血少年，刀尖抵在了軟木塞上，而後慢慢地，插了進去——“需要的話，我就拔開它了。
聲音平淡如常，但那眼神卻萬分駭人，透漏著毫不掩飾的冷意，好似即將要做的不是拔軟木塞，而是拔在座某位混血少年的頭。
“……”
“……”
“不、不用了，班長。”一滴汗滑落，段鸞司俊美的臉上強扯出了一抹僵硬微笑，聲音放緩，輕聲道著：“我、我可以自己來。”
“沒關系的，段同學……”陸仁嘉的聲音好似開啟了如幽靈般的慢速：“我、來、幫、你、吧……”
說著，只聽一聲清脆的“哢哧啵”！
那軟木塞在少年用力的拉扯中，瞬間與瓶口分離！仿若頭顱從脖子上被硬生生扯下般驚悚可怖！！
這一刻，顧緣聽和段鸞司兩人同時嚇得跳了起來瑟縮在窗邊！
“我、我突然想自己用一個桌子，能、能麻煩您給安排一下嗎？”顧緣聽哆嗦道。
下一秒——
那被黑霧包裹的少年像是瞬間被按下了轉換了畫風的鍵位，推推眼鏡，語氣平靜地看向顧緣聽，周圍的黑氣變成了一個個的粉紅泡泡，透漏著掩飾不住的笑歡喜道：
“啊，當然可以，親愛的緣聽小姐，請問您想坐哪兒？”
“就、就我原來那個地方把。”
“好的，”少年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請您隨我來吧。”
“……”
在一邊目睹一切的段鸞司。
這一刻，忽然覺得。
他最近，是不是應該和顧少爺，少一點兒聯系——比較好呢。
【072】關於三樓的禮品贈送
“牛排熟度如何？”
“……挺好。”
“紅酒口感如何？”
“也、也還行。”
“那——”
“同學！”顧緣聽忽然打斷陸仁嘉，勉強微笑道：“我……想要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吃一會兒，可以嗎？”
陸仁嘉：“……”
少年面無表情的失望，“好的，有什麽事情，緣聽小姐請一定要叫我。”
“……沒問題。”
少年推推眼鏡，轉身就走，但剛一擡腳，他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麽，回到顧緣聽的桌子邊。
“緣聽小姐。”
“……還、還有什麽事兒嗎？”
戴著眼鏡的少年忽然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朵鮮紅欲滴的玫瑰放在他桌上，“這是給您的，我們最近會隨機給一些來吃飯的同學贈送一個小禮物，您的是紅玫瑰。”
顧緣聽：“……謝謝，你可以走了嗎？”
“當然，”陸仁嘉微微點頭：“有事叫我。”
在他離開以後，長發少年覺得自己的耳根子總算是清凈了。
看著桌上的紅玫瑰，他立刻把它扔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煩死了。
——現在看什麽都是驚悚的。
主管從後廚出來，看見陸仁嘉端端正正地站在門邊，似乎很認真。
男人眼裏劃過一絲欣慰，沒想到這位同學人長的美，工作也這麽努力踏實。
他問道：“怎麽樣小陸，顧小姐和段少爺服務的如何？”
陸仁嘉推推眼鏡，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回答道：“挺好。”
聽罷，主管看向兩人所在的方位，然而那裏卻只坐了段鸞司一個人，緣聽小姐則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他自己平時喜歡的固定座位。
“他們……怎麽分開了？”男人驚詫道。
少年面無表情，面不改色，平靜地回應：“聽說是分手了，不想坐一起。”
“？？？不是剛剛官宣嗎！？”
“是的，可能——”陸仁嘉道：“緣聽小姐根本就不喜歡段鸞司同學吧。”
主管：“……”
他看著那個偏遠角落的段鸞司，俊美的混血少年臉色蒼白，淡藍的雙瞳也失了些光澤，像是剛剛經受過什麽重大打擊一樣，連偏黃耀眼的秀發都暗淡了不少。
這下子，男人覺得兩人可能真的剛剛分手了，所以段少爺才會這麽憔悴。
他忽然對陸仁嘉道：“你去廚房讓廚子做些甜品給段少爺送過去吧，算是我們請的。”
帶著黑框眼鏡的少年神色平淡：“好的。”
段鸞司臉色的確不好。
沒想到平時看著毫無特點大眾普通的班長竟然也會給人一種恐怖的氣勢。
而且——這家夥……
混血少年唇角上揚，像是怒極了以後反而露出的一抹冷笑。
——還真敢在自己面前作死啊。
難怪之前會幫寧缺，原來是絲毫不懼怕。
段鸞司生平第二次感受到了一種威脅。
第一次是因為寧缺。
看來將班長納入自己的仇視範圍還真是中正確選擇。
他絕不是自己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一個寧缺。
一個陸——
“……”
他看了眼手機。
一個陸仁嘉！
說起來，還得感謝他們。
讓自己在學校裏的生活，可以不那麽枯燥乏味。
他嗤笑著，偏藍的眼瞳深幽陰暗，盯著盤中的牛排像是在盯著什麽可恨的東西一樣，用刀叉使勁兒切割。
但就在這時候——
“啪嗒。”
兩個瓷盤放在了他的面前。
混血少年一頓。
盤子上面蓋著蓋，還未揭開，不知道誰放的。
他立刻溫柔微笑著擡眸道：“不要意思，我好像並沒有點——”
可在看見陸仁嘉的那一刻，少年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是班長啊。”
陸仁嘉推推眼鏡，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道：“這是我們三樓餐廳送給段同學的一份甜品和一份湯料，主管說，他難得見到段同學來一次三樓，所以以後您每次過來，我們都會有甜品和湯料的贈送。”
說著，他慢慢揭開兩個蓋子。
“這樣啊……那就謝——”段鸞司正要勉強道一聲謝，然而下一秒！
他猛地瞪大眼睛！！
只見著面前兩個瓷盤裏，一份是用不知何物做成的烏漆嘛黑散發著濃濃毒藥和死亡味道的粘稠液體！
另一份則是同樣烏漆嘛黑裏面凝固著榴蓮和臘肉看著十分Q彈卻讓人望而退步的果凍狀物體！
耳邊忽的響起陸仁嘉低沈如惡魔低語般毫無感情溫度的呢喃——
“這是我們餐廳送您的奶油蘑菇湯和榴蓮臘肉布丁，段同學，這些可都是非常美味的食物。”
他的食指在餐桌上輕輕地點了點——
“請您一定，要好好地品嘗。”
“不夠的話——”
少年推推眼鏡：“我們後廚。”
“還有很多的蘑菇哦。”
段鸞司：“……”
主管看著坐在角落邊的段少爺忽然站起身，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一樣，扔下一張沒有密碼的卡直接快速走到三樓電梯前離開了這裏。
男人微楞，忙走過去問道：“小陸啊，段少爺他怎麽了？”
陸仁嘉把蓋子重新改好，推推眼鏡，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麽一樣，平靜地回答：“看見甜品和湯料，太感動，整個人都繃不住了，又不願意讓別人看見他落淚的樣子，所以走了。”
“原來是這樣啊。”男人感嘆道：“沒想到段少爺竟然對緣聽小姐這麽有感情。”
“是的，”陸仁嘉：“可惜緣聽小姐看不上他。”
另一邊，顧緣聽發現段鸞司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
他微微蹙眉，拿出手機給人發消息——【我說段大少爺，你人呢？不等我就算了，走了也不說一聲？】
過了幾分鐘，段鸞司才回道：【顧緣聽，以後——管理好你的舔狗。】
【？？？】
【多給他些甜頭，還有——最近幾天，我們別聯系了。】
【段鸞司你什麽意思？！】
【那家夥喜歡你，所以針對我，你自己告訴他你是個男的，把他的念頭趕緊打消，你好我好大家好。】
“……”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對話。
顧緣聽臉色異常難看。
他咬咬牙，關掉電話，氣的扔到一邊。
他從未主動告訴過誰自己是個男人。
因為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秘密。
但——
他忽然看向了一邊的陸仁嘉，對方在自己眼神投過去的瞬間，立刻伸手揮了揮，周身冒出粉紅色的泡泡，雖然面無表情，但看著似乎期待自己能夠叫他。
“……”
好吧。
顧緣聽想。
找機會——試試吧。
【073】關於一覺醒來的指指點點
寧缺一大早起床，洗漱完以後準備去上早課。
但少年發現從自己下樓的那一刻起，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有點兒不對勁了。
來來往往的同學基本都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互相嗡嗡嗡地討論，猶如小區樓下一堆喜歡圍在一起對鄰居家醜聞各種談頭論足的八卦大媽們。
以前也不是沒有同學看他，邊看邊嘲諷，還有些gay喜歡盯著自己這張臉露出癡迷垂涎的眼神，用目光來進行惡心的挑逗。
從小到大，對於這類不友好和惡心的目光他早就司空見慣，可以做到淡然處之。
然而今天——
少年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怎麽都忽視不了了。
比如——
下樓。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進便利店。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到教學樓。
周圍人：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甚至去一趟衛生間——
旁邊的男生一邊噓噓一邊：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
——夠了！！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少年回到教室，同學們基本上都來齊了。
可在看見寧缺走進來的那瞬間，他們頓時像看見什麽行走的人形大瓜一樣開始和同桌小聲討論！
說話時手遮住嘴，悄聲跟旁邊人絮絮叨叨，偏偏目光依舊投射在門口那穿著白凈襯衫的俊美少年身上。
——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他眼眸微轉，看向了正在講臺上頂著一張面癱臉在那裏和學委一起對自己“指指點點”的陸仁嘉。
寧缺強扯出一抹微笑，努力使面部肌肉不那麽僵硬，快步走到陸仁嘉面前，溫和笑著問道：“班長，請問，我今天有什麽問題嗎？”
然而戴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只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沒有，寧缺同學，早上好。”
“……是嗎？”
“是的。”
“……”
這回答的完全沒有說服力。
少年只感覺胸口似乎堵了一口血，下不去也怎麽都咳不出來。
這時候，段鸞司來了。
混血少年眼底微微泛黑，像是昨晚沒怎麽休息好一樣，顯得有幾分憔悴。
但就在他跨進教室這瞬間，全班同學的目光頓時從寧缺轉移到了他身上！
然後開始——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段鸞司：“……”
從離開宿舍以後，他這一路，基本上都是這麽過來的。
揣著滿腔疑惑，他走到自己座位邊坐下，感受到整間教室彌漫的古怪氛圍，即便坐在最後一排，也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
到底……怎麽回事？
他忍住心中的煩躁，恢覆微笑偽裝，伸手拍了拍前桌的女孩子，在對方回過頭來時，瞇起眼睛，偏黃秀發在清晨的聲音溫柔磁性地問道：“請問……同學你們今天一直，在討論些什麽？”
那女孩面色微紅，而後擺擺手，道：“沒什麽沒什麽，段同學，您別介意。”
“……真的沒什麽？”
“嗯！”女孩點頭。
段鸞司：“……”
毫無說服力的回應。
忽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微微瞇眼，那對狹長的眸子多了些許冷意，眼瞳流轉，朝著旁邊相隔了兩列的白衣少年看去。
——是否，寧缺這家夥，對同學們說過什麽？
然而對方目光同樣冰冷地投射了過來，那漆黑如墨的瞳孔如同深幽陰冷的冰泉，染上一抹陰鷙和厭惡。
從對方的眼神裏，他們都看出了一絲質問的意思。
這使得二人微怔一下——難道不是他？？
就在他們四目相對的瞬間，周圍霎時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指指點點！指指點點！
寧缺：“……”
段鸞司：“……”
“砰！”
廁所門突然被人用力踢開了。
門板撞在旁邊的墻壁上，發出一聲巨響，將正在噓噓的同學們嚇了一跳！
只見著衛生間的門前站著一位向來以溫柔陽光舉止優雅風度有禮來形容的混血少年。
他模樣俊美，五官立體，皮膚白皙，偏藍的眼瞳深邃好看，微黃的秀發如田野見金光燦爛的麥穗。
明明是猶如西方宮廷裏高貴王子般的形象，但此刻，他陰沈的臉色卻襯得他更像是背叛了上帝的墮天使路西法。
“打擾一下，各位，”段鸞司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眼神幽暗的可怕，聲音輕飄，但落入耳中時就如同重錘狠狠敲擊著鼓膜，“可以好好地跟我說說，今天上午，到底，發生什麽了嗎？”
其中一個男生顫巍巍地拿出手機，指尖顫抖地點開學校論壇，並且從訂閱欄目裏找到了某篇帖子，道：“這、這個……”
段鸞司眼眸微瞇，接過手機，朝屏幕看去。
翻閱過兩頁後，剎那間！
少年手裏的手機竟是直接被他捏爆了！
火花四射，火星濺在地上，伴隨著滴滴流淌的血液。
周圍人頓時嚇得瑟瑟發抖，驚恐地看著面前少年。
他的臉色陰沈駭人，周身冰冷壓抑的低氣壓是他整個人仿佛地獄爬上來的索命惡鬼，猙獰可怖。
“匿名發帖者。”
“真夠該死的。”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寧缺微笑道：“同學，可以請你給我講講，今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
正在花壇邊跟姐妹發消息的女生聽見這個聲音，頓時心虛的手一抖，差點把電話摔了，支支吾吾的道：“寧、寧缺同學你……沒有看學校的論壇嗎？”
寧缺：“……論壇？”
論壇半夜有一條新發布的帖子。
不睡覺夜貓子們好奇地點了進去，震驚又八卦地看完了帖子的內容後，他們迅速轉發給自己群裏的同學。
於是短短十幾分鐘，它的熱度就占據了學校論壇娛樂版塊的榜首！
一傳十十傳百，一直到早上七點，學校一半的人基本上都看過了！
女同學用手機翻出那篇帖子，遞給寧缺道：“就是這個。”
[……段鸞司從來都不知道，他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人，竟然也會對別人動心。
寧缺也未曾預料，有一天，他會喜歡上自己曾經最討厭的家夥。
身世顯赫，家財萬貫。
他是名門之後，貴族權少，游走在紙醉金迷之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談笑間，王氏灰飛煙滅。
他是寒門子弟，無依無靠，家境貧窮，所有的生活開支都由他自己承擔，沙礫般的少年，卻有著金子一樣的心。
那一天。
針鋒相對，霸道權貴遇見不屈少年，本以為是一場較量，卻不料在對決中淪陷。
愛在心口難開。
當段鸞司發現自己愛上了這個如仙人掌一樣堅強的寧缺以後，他逃避過，迷茫過，也懊悔過。
他在深夜買醉，在KTV縱情發洩，不斷告訴自己忘了寧缺。可到最後，他發現自己做不到。
寧缺，他愛的人。
第一次見面就被吸引，後來故意與他同班同桌甚至是同寢，本以為自己是為了報覆，卻不曾想，原來早在一開始，他就陷進去了。
寧缺心裏有座墳，自己便是未亡人。
不，他不甘心！要去表明心意！無論如何，一定要！！擁有這個少年！
段鸞司站在了宿舍樓下，這個不可一世王，有朝一日，竟也會這般失魂落魄地大喊——
“寧缺！我宣你！我的腦，和我的心，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著！我宣你！！”
不再糾結於不匹配的地位，不再害怕會被拒接，段鸞司踏出了這一步！
聽見告白的寧缺站在窗臺邊，低頭，感動地看向他：“你怎麽才對我說這些？！你知不知道！我已經等這一刻等了很久了！！勇敢一點兒啊笨蛋！！”
沒錯！！
勇敢愛！用力愛！放手愛！唯有愛！才能永垂不朽！！]
“……”
“……”
“……”
“寧缺同學……你還好嗎？”女同學略微擔憂地問著面前少年。
然而當她的目光瞥見對方那雙已經陰暗幽冷恐怖猙獰到無法再形容地步的眼眸時，那擔憂瞬間轉換成了一股害怕。
俊美的臉低沈的甚至可以滴出墨，寧缺拿著電話的手氣到顫抖。
少年在沈默片刻後，紅唇忽的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狹長雙眸陰鷙駭人，輕聲道：“我還好，謝謝。”
他關上手機，還給旁邊的女同學，“只是，我想先靜一靜。”
那女生一聽忙點頭，“好的好的！”
身影很快消失無蹤。
而穿著白凈襯衫的少依舊年留在原地，雙手垂在身側，早已緊握成拳，臉色難看，絲毫偽裝不下去，咬牙切齒地道著——“找死的東西。”
平靜的夜色，平淡的校園。
與往常沒什麽不同。
陸仁嘉結束兼職以後直接回了宿舍。
室友們又難得的沒有玩游戲，一個個坐在電競太空艙裏認真的查找著在國際攝影比賽上獲獎的照片。
少年坐在書桌邊，打開電腦，推推眼鏡，面無表情地點開了學校網頁版論壇。
昨晚學委寫的文，今天就由他來。
學委發布的那篇文章熱度很高，並且今天一整天，同學們都在討論這個故事。
很好。
少年豎起大拇指。
再接再厲，一定要把主角攻受炒成國民cp，這樣熱度一起來，就算兩人沒感情，也一定會在捆綁中慢慢升騰起感情！
哼哼哼。
雖然這招很卑劣，但是為了主角攻受的愛情走上正軌，他不得不這麽做。
陸仁嘉神色淡漠，一張冰山撲克臉看不出絲毫情緒，纖細白皙的手骨節分明，如花叢中飛舞的精靈般在鍵盤上靈活地跳動著。
第一次寫這種文章，寫的有些生澀，但感覺似乎還不錯。
昨天告白成功今天兩人就可以甜甜蜜蜜一下。
所以少年頂著一張面癱臉，面無表情地寫著：“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段鸞司同學了！！你帥氣迷人溫柔博學！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好像被丘比特射中了心！你是我寧缺這一生最喜歡的人！！”
寫到這裏，陸仁嘉忽然停了下來，面色嚴肅認真，略微思索著——但是寧缺同學如果這樣說話的話，會不會讓人覺得，可能有那麽一丁點的ooc了呢？
萬萬沒想到。
帖子在周四的淩晨就沒了。
如同上次的神秘美人事件，學生會官方下場，直接把那些相關詞匯全部刪的一幹二凈。
並且多了一項人工審核，凡事與之相關的東西，都不能通過。
這下子，陸仁嘉剛寫好的文就發不上去了。
少年面無表情地盯著論壇裏的草稿箱。
——可惡。
官方下場這麽快的嗎。
看來得想點兒別的辦法。
周四沒課，上午的時候，陸仁嘉在宿舍裏完成了作業，下午本打算去圖書館自習，然而學委卻忽然給他打了電話——“班長，下午有空嗎？陪我去拍照吧！”
“拍什麽？”陸仁嘉問。
學委想了想，“我還不確定，先在學校裏四處逛逛吧。”
陸仁嘉道：“好。”
去圖書館的計劃直接取消了。
少年轉過頭，看向窗外。
一片片紅楓葉隨風飄落，將校園的地面鋪上了一條黃紅相間的地毯。
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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