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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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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不在皇子所,後宅的女子都沈寂下來,言語間的明刺暗諷也少了許多,倒是一派平和的樣子。

這日,宋芷嵐隨著烏拉那拉氏到了毓慶宮,宋芷嵐雖然有些奇怪,倒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安靜的跟在烏拉那拉氏身後。

太子妃還是帶著和緩的笑,雍容雅致又帶著一分恰到好處的高傲:“四弟妹來了,這便是宋側福晉,果然姿色過人,越來越招人喜歡。”

嘴裏雖然誇著宋芷嵐,卻是誇宋芷嵐的顏色好。德、言、容、功,在這裏,誇宋芷嵐漂亮卻是帶著幾分諷刺宋芷嵐以色侍人的意思。

宋芷嵐可不在乎,前世為了肌膚白皙,多少男兒在臉上傅粉,美色在她看來,是必須的。太子妃這番話,讓她聽的高興。

“太子妃說的是,別說爺了,我見了都覺得合該人疼,尤其安靜又守規矩,最讓人歡喜不過。”烏拉那拉氏帶著笑附和,太子和四阿哥再兄弟中算是親近,太子妃和烏拉那拉氏相處也多了兩分從容隨意。

“確實水靈呢,對了,宋側福晉可還記得春桃這丫頭?這丫頭巴巴惦記著想要見你一面,我念在主仆一場的,就給了她這個恩典,沒把她移到安樂堂去。”太子妃面上帶笑,眼裏卻沒什麽笑意,一個兩個都是爬上主子的床,毓慶宮的被打壓的翻不了身,這宋氏倒是風光,幸好當初留下的是那心比天高又沒什麽腦子的春桃。

既然太子妃把話挑明了說,宋芷嵐自然不會推辭,臨去的時候,眼眸一轉,給了太子妃一記熱辣辣的媚眼。

那水媚勾魂的眼神,看得一向端莊的太子妃心頭猛跳,一抹紅暈浮上臉頰,心中暗罵,果然是個妖精。

隨著前面的宮女走過了一道紅墻綠瓦的回廊,走過一彎三折的九曲橋,最後看到一排宮女居住的房間,抿唇一笑,又拐了個彎,在一棟有些偏僻荒涼的小樓面前停了下來。

帶頭的宮女通報了一聲,便向宋芷嵐福一福身,掀開了門簾,躬身請宋芷嵐進去。

宋芷嵐才跨進門檻,一股不雅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裏,間或夾雜著幾絲藥味。房間裏有些昏暗,窗子關的嚴嚴實實不透一絲光兒。

略顯簡單的實木雕花床上躺著一個人,宋芷嵐走到床邊,是春桃。

這時候的春桃已經沒有了在浣衣局裏的青春朝氣,宛若一個垂死的老嫗一般木然的躺在床上,有些幹枯的發絲散落在枕邊,露出的一只手臂瘦骨伶仃。

“春桃。”宋芷嵐坐在床邊的矮凳上,輕輕的喚了一聲。伸手握住了春桃搭在床沿的手,這一下,就楞住了。

她能感受到春桃身體裏混雜著數種致命的慢性毒藥,心脈已經沒了生機,這分明是必死之相。

“宋姐姐,沒想到還……還能再見你一面。”床上的人面白如紙,且泛著一絲蠟黃,見到宋芷嵐,顫顫巍巍的睜開眼睛,頗有些吃力的開口。

“春桃,為何會……”宋芷嵐心中惻然,一股極其細微的真元渡入春桃體內,這也不過是緩解一點春桃的痛楚罷了。

“宋姐姐,我想起咱們在浣衣局的……日子,雖說辛苦,可卻比眼下這樣子快活……那時候多好吶。”春桃臉面露出了懷念的笑,聲音虛弱低沈,但卻能從中聽出開心和歡喜。

“我……我是不中了,只是還掛念著家裏人,在……在床下的紅木箱子裏,有我這些年攢下的份例,姐姐……姐姐最後幫……幫妹妹一回,送到妹妹的家裏去……也好了結妹妹這最後一個……念想……”春桃面上露出了祈求的神色,有些吃力的反拉住宋芷嵐的手。

宋芷嵐略一沈默,點頭應了下來:“必不負妹妹托付。”

“我就知道……宋姐姐總是這麽溫柔……我累了,得休息了……宋姐姐走吧,染上了病氣……不好。”春桃露出開心的笑來,松開抓著宋芷嵐的手,緩緩的閉上眼睛。

落到如今這個境地,她還想著的是那個穿花拂柳而來的俊美太子爺,猶記得對著自己的那驕矜如烈日一般的笑:“你這丫頭到是面生?叫什麽名字?”

那樣的翩翩少年郎,又有著如此高貴的身份,哪個宮女不懷春?到底自己身份低賤,縱使春風一度之後也只是被拋諸腦後。可她卻不後悔呢,她記得爺送給她雕刻著春桃的簪子,爺戴過她送給的繡著春桃的荷包。

若有來世……若有來世,只盼望著再也不見這冤家。

宋芷嵐看著春桃唇邊露出甜蜜的笑,心中微微一痛,彎腰從床底下取出了那紅木箱子,打開來,裏面有些零碎的小東西。廢棄的紙張、墨跡幹枯的湖筆、一只缺了口的花梨百寶嵌筆筒……這些分明是男子用的東西,毓慶宮裏的男子只有——太子。

春桃愛慕的人是太子,心中肯定的宋芷嵐為春桃有些不值,但也沒說什麽,只撿起紅木箱子裏的一張百兩銀票,十來個金銀錁子,收好之後照舊把箱子放了回去。

回到廳堂的宋芷嵐心情有些低落,生老病死是世間的法則,縱使有如此的感悟,她依然對春桃有著淡淡的惋惜。她想起浣衣局裏笑靨如春花的春桃,而如今她過早的殘破雕零。

修真之後,面對生命的流逝,她過於放在心上,看來她的心境遠不及前世那麽的冷硬。

烏拉那拉氏看到宋芷嵐顯而易見的憂郁,心中冷笑,今兒帶宋氏來毓慶宮不止是拜見太子妃,更重要的是借春桃來敲打宋氏。

宋氏如今讓她有些忌憚,且不說她深得爺的寵愛,就連她的兄弟都個頂個的出息。家世,這個可是後宅女人立足的資本。

從毓慶宮出來,烏拉那拉氏看著宋芷嵐的樣子,心中有些感嘆,不知道是真難過呢還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邊走邊和宋芷嵐說著閑話:“本來這一個宮女勞煩不到你去看望,只是上次在毓慶宮正巧聽到了,我琢磨著你和那丫頭也姐妹一場的,有這麽個緣分,今兒才帶你走著一趟。”

“福晉說的是,到底和妾身姐妹一場,還是福晉體諒才能見這一面。”宋芷嵐淡淡的道謝,不管烏拉那拉氏想要謀劃什麽,對於能見到春桃,她是真的有些感激的。

“到底你是個重情的,爺難怪對你關愛有加。”烏拉那拉氏接口說道。

宋芷嵐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幾句,回到皇子所也就各自分別了。

一個小宮女的死亡,在毓慶宮連個水花都沒打起來,就這麽沈了下去。

得知消息的宋芷嵐念了一篇《往生經》,只盼望著春桃下輩子能平順一世。

過了幾日,宋芷嵐的額娘趙氏進宮,面帶憂愁,宋芷嵐一見就知道額娘有話說,哄了哄已經瞇起眼睛的女兒。

“小格格越來越壯實了,這唇紅齒白的小模樣真讓人喜歡。”趙氏強打起精神。

“壯實一些才好,嬤嬤,寧寧睡著了,小心伺候著。”宋芷嵐把孩子小心的遞給一旁立著的奶嬤嬤。

見小格格被抱了出去,趙氏強顏歡笑的樣子立刻就垮了下去,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把宋芷嵐唬了一跳:“額娘,這是怎麽了?”

忙掏出手帕來,為趙氏擦眼淚:“到底出了什麽事?額娘趕快說呀,倒哭的讓我心驚肉跳。”

在宋芷嵐的勸說下,趙氏止住了淚,宋芷嵐又招呼宮女端來了熱水帕子,讓趙氏梳洗一下,重新上了妝,才拉著額娘坐上矮榻。

“還不是那孽障,你阿瑪訓斥了他幾句文不成武不就,倔性子上來了,正在家裏鬧騰著要出海,要去闖蕩賺錢,這,這海上風大浪大的,又沒個人照顧,是想去就去的嗎?”趙氏紅著眼圈開始數落著自己的兒子。

宋芷嵐一聽,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小三兒宋蒼峽驢脾氣上來的,不過他怎麽想到去出海:“額娘,這小三兒是怎麽想到要出海闖蕩的?是不是有人唆使的?”

“小三兒死咬著嘴不開口,也不知道他怎麽動的這個念頭,你阿瑪都把他給鎖房裏了,可他是非去不可。尤其還是想要做商人賺錢,好好的書死活不念,這,這真是……”趙氏是急的不得了。

“這樣的話,小三兒要出海,先把他打發到漁村去住段日子,讓那經驗老道的水手好好的調~教一番。額娘也知道小三兒的性子,被慣的任性,若是吃不得這苦頭,那就讓他乖乖回家,若是他一意孤行,也得有保命的法子不是。這段日子就好好的打聽打聽誰家的船隊更穩妥。”宋芷嵐略一思索,也知道自己小弟的性子是下了決心就拉不回來的,既然要去闖,那便去罷。

其實在宋芷嵐眼裏,還真有些不太喜歡商人,尤其在前世,士農工商,那商人極不受士家子弟的待見。雖說現在修真能平和以待,但是心底仍有些輕視。

“也只能先這樣了,總不能把他天天關家裏。”趙氏嘆了口氣,又有些愧疚,女兒在宮裏夠艱難了,自己偏偏給女兒添堵:“難得額娘來見你,怎麽就說這些惹人煩的話,家裏你甭操心。如今小格格都三歲了,這肚子裏可有動靜。”

“這個事兒,就隨緣吧。”宋芷嵐臉上的笑一僵,忙把這話頭給轉了:“額娘那茶葉該喝完了,我這還有些,這裏有一瓶藥丸子,據說能開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額娘拿回家去,一家人一人一枚剛好。”

“女兒,那茶葉可是好東西,你留著自己喝罷,對身子極好,家裏不用你惦記。”趙氏連連擺手,現在她和丈夫都身輕體健,簡直就是年輕了十來歲,臉上的皺紋也沒了,身體裏的隱疾也都好了。

“額娘就別推脫了,女兒心裏有數。回去勸勸阿瑪和三弟,兩人總這樣僵著也不好。”宋芷嵐笑了起來,那波瀾壯闊的大海,確實能激發男人深處的熱血,產生征服的欲望。

當然,宋芷嵐現在還不知道,她的弟弟以後闖出了怎樣的傳奇輝煌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JJ抽的好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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