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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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希猶豫了一瞬。
他昨晚多少誤會了沈楓，所以對沈楓的態度很不好。現在聽金婧說了這麽多，雖然還有一些沒有說完，但他已經開始後悔不該那麽武斷的去責備沈楓了。
他看著金婧：“沈楓為什麽會忽然高燒並發了肺炎？”
金婧正在結賬，聽到他這麽說就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昨晚小笙給我打電話，說沈總回到家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沒多久就昏過去了。我問了司機，他說昨天沈總和你一起吃飯，後來你先走了，沈總要去找你。司機說把車開過來，但他等不及，在大雨裏面找了你很久。你也知道他的腿本來就有傷，連續兩個晚上都淋雨，身體肯定受不了啊。”
鄭希這才想起前天晚上沈楓去彬城找他的時候身上也是濕漉漉的。他愧疚的低下頭，總覺得雖然非他所願，但沈楓確實一直在因為他而受罪。
他站起來：“我跟你去醫院吧。”
金婧正想轉身，一眼瞥見他晃了晃就跌坐在椅子上了，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鄭希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他閉著眼，做了個沒事的手勢。金婧看著他難受的搖了搖頭，很快又睜開眼來，似乎在看什麽，還用力眨了眨眼。
金婧擔憂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別硬撐啊。”
鄭希剛才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又模糊了，就像昨晚他在家裏整理東西的時候，景象忽然歪掉一樣。但他沒有說什麽，只當自己是一夜沒睡太累了。
金婧看他不想多說，只得帶著他又上車了，但是一路上都在觀察他。鄭希似乎很累，一上車就睡著了。等到了醫院停車場，金婧又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下才叫醒他：“沈總的父母已經走了，你跟我來吧。”
鄭希強提起精神跟在她後面，沈楓住的還是上次的晨安醫院。私立醫院最大的好處就是人少，而且醫護人員都面帶微笑，十分有耐心。
金婧帶著他直奔17樓，沈楓的病房很安靜，門打開後只有一個女孩背對著他們，彎著腰在餵粥喝。
金婧示意鄭希先在外面等下，自己進去道：“小笙，這裏我來吧，你回去幫沈總準備幾套舒服的衣服。”
小笙點點頭，打開門的時候看到旁邊的鄭希，鄭希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算是打招呼。小笙擔憂的看了病房一眼，壓低聲音跟他說：“先生很累，他昏睡了很久，但是一醒來就想找你了。”
鄭希心裏被愧疚感填滿了：“他怎麽樣了？”
小笙輕聲道：“炎癥消下去了，還好癥狀較輕，救治及時。不過醫生叮囑了，先生這段時間不宜操勞，精神方面也要放松。所以……”
小笙欲言又止的看著鄭希，即便她沒有說下去，鄭希也知道自己就是給沈楓制造壓力的源頭。他的神色更萎靡了，無力的靠在墻上，總覺得自己也快到極限了。
小笙擔憂的問他有沒事，他擺擺手，等小笙走了，他才聽到虛掩的門縫中傳來了金婧的聲音：“你怎麽樣了？燒退了吧？真把我嚇死了。”
沈楓的聲音是鄭希不曾聽過的虛弱，他咳了幾聲，笑道：“退了，這有什麽好嚇的。”
金婧瞪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鄭希還在外面等著，她故意說給鄭希聽的，聲音帶著濃烈的不滿：“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睡覺經常靠安眠藥，小病又從來不吃藥，身體再好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啊！看看最近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外面都有人開始傳你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癥才頻頻出入醫院，連公司的股價都被波及了。”
沈楓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依舊邊咳嗽邊道：“好了，股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新聞稿也讓紀禮去準備了。”
金婧撇撇嘴，又舀了一勺魚片粥到他嘴邊：“陳紀禮寫新聞稿的能力我是從來不質疑的，但你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就沒想過跟鄭希解釋清楚？”
沈楓轉頭避開了那口粥：“不吃了。”
金婧把碗放在桌上，抽過一張紙巾讓他擦嘴：“其實我剛才見過鄭希了。”
沈楓原本還病懨懨的沒什麽精神，結果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猛地瞪向她：“你沒有跟他亂說吧？！”
他一下激動了，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拼命咳了起來。金婧正想讓他別急，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兩人同時看去，鄭希站在門口，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金婧笑瞇瞇的拎起自己的包：“老板，作為秘書，我有義務督促你的身體以及情緒方面的健康，所以該說的我都跟他說了。那我先回公司了，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呢。”
說完就拍屁股走了，沈楓急的滿臉通紅，想叫住她又咳的停不下來。鄭希看到金婧朝他眨眨眼，在走過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了句：“交給你了，有事情就打我電話。”
鄭希顧不上回答她，直接走到床邊，給沈楓倒了杯溫水：“你別激動，先喝水。”
沈楓咳的停不下來，眼神卻盯在了鄭希臉上，唯一完好的左手也抓住了鄭希，牢牢牽住。
他幾乎是本能的做著這個動作，就怕再因為行動不便而讓鄭希跑了。鄭希尷尬的想抽回手，可看到沈楓這副虛弱的模樣，心裏又有些不忍了。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在床邊坐下，等沈楓終於不咳了，才道：“你怎麽樣了？”
沈楓根本沒想過鄭希還願意主動來見他，激動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鄭希被他看的很別扭，只能找話題岔開這人的視線：“金小姐剛才跟我解釋了當年的事，是我錯怪你了，抱歉。”
沈楓心裏咯噔了下，他不知道金婧跟鄭希都說了些什麽，說到什麽程度了，自然不敢隨便接話：“她都跟你說了什麽？”
鄭希擡眸看了他一眼，淺淡的瞳孔中雖然看不出情緒，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了。
沈楓被這個眼神看的心虛不已，垂下了眼簾。
鄭希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全都說了，把我爺爺和鄭蕾是怎麽騙你的，還有你為什麽沒有去查我死的原因都說了。”他頓了頓，又看著沈楓：“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這有什麽好隱瞞的？”
沈楓說不出話來，他摩挲著掌心裏的指尖。
鄭希的手很幹凈，指節修長，細膩光滑。沈楓輕撫著圓潤的指尖，心裏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每每對上鄭希的時候他又不敢開口了。連番的變故讓他開始懼怕跟鄭希說當年的事，他不知道鄭希知道了多少，又能接受多少。
萬一他說多了，或者鄭希終於承受不住要再離開，那他怎麽辦？
鄭希沒有像之前那樣逼他，只是安靜的坐在旁邊，任由他摸著自己的指尖，把那五根手指都摸的暖融融的，甲蓋泛著紅潤的色澤才動了動：“好癢。”
沈楓擡起頭來，在看到鄭希唇邊隱約的笑意時，眼底閃過了驚訝：“你……”
他遲疑道，鄭希疲憊的捏著眉心：“其實我很累了，昨晚一夜沒睡，都快坐不住了。”
沈楓趕緊朝旁邊挪了挪：“你上來睡一會。”
晨安的所有病床都是大床，足夠躺下兩個成年人了。鄭希搖搖頭：“這是你的病床，我躺著像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沒有精力再去計較那些事了，只想回去睡覺。”
沈楓：“你臉色很差，回去還要在路上耽誤時間，不如躺下來睡一會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看著他一臉急切的想解釋的樣子，鄭希心裏又有點難受了。
沈楓總是這樣，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一個男人，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別說他們以前是那種關系了，就算不是，鄭希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是真的累了，所以沒有再僵持，倒在了沈楓旁邊。沈楓欣喜不已，拉過被子給他蓋上，還道了句：“晚安”。
鄭希閉上眼，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聲音有些迷糊了：“晚安，我就睡一會，你記得叫……”
沈楓的回答他沒有聽清，因為他剛沾上床就有些意識不清了，自己的話都沒說完就不動了。
看他累成了這樣，沈楓心疼的輕撫著他的臉，直到確定他真的睡沈了，才拿起手機給金婧發了條消息。
他問金婧到底跟鄭希說了什麽，金婧把談話的內容大致說明了下，讓他放心，沒有把鄭蕾真正對鄭希做的事說出來。
沈楓松了口氣，雖然金婧這回自作主張的幫忙確實讓他和鄭希之間的關系和緩了下來，但這樣實在太冒險了。他又看了眼身邊的人，心裏千頭萬緒，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鄭希留在身邊，怎麽做才能讓鄭希原諒他現在的身份，重新和他在一起？
沈楓靠在床頭，煩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聽到鄭希放在褲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怕這個聲音吵醒鄭希，立刻翻出來按了靜音。結果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鄭雪卿，他皺著眉，直到電話掛掉了也沒接起來。
不過電話結束後在待機界面彈出了一條歷史消息，他看了眼，差點沒拿穩手機。
那是一條來自APP的自動提醒，內容是鄭希購買的今天飛往肯尼迪國際機場的航班將在夜間19：20分開始登機，提醒他準時抵達機場。
沈楓沒想到鄭希居然打算今晚就走，這下真的坐不住了，拄著拐杖出去給金婧打電話，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定兩張這個航班的機票。金婧問他出什麽事，他把鄭希要走的事說了。金婧道：“阿楓，你不如問問他吧。機票應該是我跟他談話之前就定好的，他現在知道了不能怪你，應該不會著急想走了。”
沈楓凝視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下是一條已經散開的飛機線，只是早已看不到飛機的蹤跡。他看著那道逐漸消散的痕跡，一想到鄭希想走他卻不知道，心裏就慌的根本安靜不下來：“我會問他，但是你先訂票。”
他掛了電話，正想回病房，手機又響了，來電的是鄭雪卿。
沈楓按了接聽鍵，鄭雪卿慌張的問他知不知道鄭希在哪。
沈楓沈默了一會：“他今晚要走，你知道吧？”
鄭雪卿急道：“早上去他房間看到了行李我就猜到了！他是不是在你那？你讓他接電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鄭雪卿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一股難言的悲涼。沈楓冷笑道：“你想跟他說什麽？道歉？還是繼續編一個新的謊言騙他？”
“沈楓！不管我跟你之間有什麽矛盾，小希都是無辜的！你不能在這種時候還計較，再去傷害他！”鄭雪卿失控的呵斥著。
沈楓拄著拐杖，在旁邊的連排椅上坐下，好整以暇道：“我傷害他？鄭老，你是得了失憶癥還是被自己洗腦到忘了曾經做過什麽？”
“你！沈楓，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見他？他好不容易忘了過去的事，你不能再把他拉回去，想想你現在的身份，你讓他有什麽顏面去面對他姐姐？”鄭雪卿見威逼無用，只得放軟了姿態，希望用倫理關系來讓沈楓清醒些。
只是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沈楓。
沈楓冷笑起來，眼神不再是病中虛弱的模樣，而是如一把刀，劃過錚亮的鋒芒：“他知道我是他姐夫，可他還是選擇來見我了。至於鄭蕾做了什麽好事，你真以為我不查你們就可以瞞天過海？當初的車禍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我告訴你，車禍的真相我不會讓小希知道，是因為我不想他痛苦。但是你也聽清楚，如果不想他以後恨你，就不要再用那些骯臟事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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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晚多少誤會了沈楓，所以對沈楓的態度很不好。現在聽金婧說了這麽多，雖然還有一些沒有說完，但他已經開始後悔不該那麽武斷的去責備沈楓了。
他看著金婧：“沈楓為什麽會忽然高燒並發了肺炎？”
金婧正在結賬，聽到他這麽說就瞪了他一眼：“還不都是因為你。昨晚小笙給我打電話，說沈總回到家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沒多久就昏過去了。我問了司機，他說昨天沈總和你一起吃飯，後來你先走了，沈總要去找你。司機說把車開過來，但他等不及，在大雨裏面找了你很久。你也知道他的腿本來就有傷，連續兩個晚上都淋雨，身體肯定受不了啊。”
鄭希這才想起前天晚上沈楓去彬城找他的時候身上也是濕漉漉的。他愧疚的低下頭，總覺得雖然非他所願，但沈楓確實一直在因為他而受罪。
他站起來：“我跟你去醫院吧。”
金婧正想轉身，一眼瞥見他晃了晃就跌坐在椅子上了，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鄭希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他閉著眼，做了個沒事的手勢。金婧看著他難受的搖了搖頭，很快又睜開眼來，似乎在看什麽，還用力眨了眨眼。
金婧擔憂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別硬撐啊。”
鄭希剛才站起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又模糊了，就像昨晚他在家裏整理東西的時候，景象忽然歪掉一樣。但他沒有說什麽，只當自己是一夜沒睡太累了。
金婧看他不想多說，只得帶著他又上車了，但是一路上都在觀察他。鄭希似乎很累，一上車就睡著了。等到了醫院停車場，金婧又打了個電話確認了下才叫醒他：“沈總的父母已經走了，你跟我來吧。”
鄭希強提起精神跟在她後面，沈楓住的還是上次的晨安醫院。私立醫院最大的好處就是人少，而且醫護人員都面帶微笑，十分有耐心。
金婧帶著他直奔17樓，沈楓的病房很安靜，門打開後只有一個女孩背對著他們，彎著腰在餵粥喝。
金婧示意鄭希先在外面等下，自己進去道：“小笙，這裏我來吧，你回去幫沈總準備幾套舒服的衣服。”
小笙點點頭，打開門的時候看到旁邊的鄭希，鄭希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笑算是打招呼。小笙擔憂的看了病房一眼，壓低聲音跟他說：“先生很累，他昏睡了很久，但是一醒來就想找你了。”
鄭希心裏被愧疚感填滿了：“他怎麽樣了？”
小笙輕聲道：“炎癥消下去了，還好癥狀較輕，救治及時。不過醫生叮囑了，先生這段時間不宜操勞，精神方面也要放松。所以……”
小笙欲言又止的看著鄭希，即便她沒有說下去，鄭希也知道自己就是給沈楓制造壓力的源頭。他的神色更萎靡了，無力的靠在墻上，總覺得自己也快到極限了。
小笙擔憂的問他有沒事，他擺擺手，等小笙走了，他才聽到虛掩的門縫中傳來了金婧的聲音：“你怎麽樣了？燒退了吧？真把我嚇死了。”
沈楓的聲音是鄭希不曾聽過的虛弱，他咳了幾聲，笑道：“退了，這有什麽好嚇的。”
金婧瞪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鄭希還在外面等著，她故意說給鄭希聽的，聲音帶著濃烈的不滿：“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一天到晚忙公司的事，睡覺經常靠安眠藥，小病又從來不吃藥，身體再好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啊！看看最近你都瘦成什麽樣了，外面都有人開始傳你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癥才頻頻出入醫院，連公司的股價都被波及了。”
沈楓沒聽出她的話外之音，依舊邊咳嗽邊道：“好了，股價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新聞稿也讓紀禮去準備了。”
金婧撇撇嘴，又舀了一勺魚片粥到他嘴邊：“陳紀禮寫新聞稿的能力我是從來不質疑的，但你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啊，就沒想過跟鄭希解釋清楚？”
沈楓轉頭避開了那口粥：“不吃了。”
金婧把碗放在桌上，抽過一張紙巾讓他擦嘴：“其實我剛才見過鄭希了。”
沈楓原本還病懨懨的沒什麽精神，結果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猛地瞪向她：“你沒有跟他亂說吧？！”
他一下激動了，一口氣喘不上來又拼命咳了起來。金婧正想讓他別急，身後的門被人推開了。兩人同時看去，鄭希站在門口，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金婧笑瞇瞇的拎起自己的包：“老板，作為秘書，我有義務督促你的身體以及情緒方面的健康，所以該說的我都跟他說了。那我先回公司了，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呢。”
說完就拍屁股走了，沈楓急的滿臉通紅，想叫住她又咳的停不下來。鄭希看到金婧朝他眨眨眼，在走過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了句：“交給你了，有事情就打我電話。”
鄭希顧不上回答她，直接走到床邊，給沈楓倒了杯溫水：“你別激動，先喝水。”
沈楓咳的停不下來，眼神卻盯在了鄭希臉上，唯一完好的左手也抓住了鄭希，牢牢牽住。
他幾乎是本能的做著這個動作，就怕再因為行動不便而讓鄭希跑了。鄭希尷尬的想抽回手，可看到沈楓這副虛弱的模樣，心裏又有些不忍了。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他在床邊坐下，等沈楓終於不咳了，才道：“你怎麽樣了？”
沈楓根本沒想過鄭希還願意主動來見他，激動的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鄭希被他看的很別扭，只能找話題岔開這人的視線：“金小姐剛才跟我解釋了當年的事，是我錯怪你了，抱歉。”
沈楓心裏咯噔了下，他不知道金婧跟鄭希都說了些什麽，說到什麽程度了，自然不敢隨便接話：“她都跟你說了什麽？”
鄭希擡眸看了他一眼，淺淡的瞳孔中雖然看不出情緒，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冷冰冰的了。
沈楓被這個眼神看的心虛不已，垂下了眼簾。
鄭希輕輕的嘆了口氣：“她全都說了，把我爺爺和鄭蕾是怎麽騙你的，還有你為什麽沒有去查我死的原因都說了。”他頓了頓，又看著沈楓：“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這有什麽好隱瞞的？”
沈楓說不出話來，他摩挲著掌心裏的指尖。
鄭希的手很幹凈，指節修長，細膩光滑。沈楓輕撫著圓潤的指尖，心裏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每每對上鄭希的時候他又不敢開口了。連番的變故讓他開始懼怕跟鄭希說當年的事，他不知道鄭希知道了多少，又能接受多少。
萬一他說多了，或者鄭希終於承受不住要再離開，那他怎麽辦？
鄭希沒有像之前那樣逼他，只是安靜的坐在旁邊，任由他摸著自己的指尖，把那五根手指都摸的暖融融的，甲蓋泛著紅潤的色澤才動了動：“好癢。”
沈楓擡起頭來，在看到鄭希唇邊隱約的笑意時，眼底閃過了驚訝：“你……”
他遲疑道，鄭希疲憊的捏著眉心：“其實我很累了，昨晚一夜沒睡，都快坐不住了。”
沈楓趕緊朝旁邊挪了挪：“你上來睡一會。”
晨安的所有病床都是大床，足夠躺下兩個成年人了。鄭希搖搖頭：“這是你的病床，我躺著像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沒有精力再去計較那些事了，只想回去睡覺。”
沈楓：“你臉色很差，回去還要在路上耽誤時間，不如躺下來睡一會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看著他一臉急切的想解釋的樣子，鄭希心裏又有點難受了。
沈楓總是這樣，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麽讓他不開心的。一個男人，為了自己做到這種程度，別說他們以前是那種關系了，就算不是，鄭希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是真的累了，所以沒有再僵持，倒在了沈楓旁邊。沈楓欣喜不已，拉過被子給他蓋上，還道了句：“晚安”。
鄭希閉上眼，嘴角彎起了好看的弧度，聲音有些迷糊了：“晚安，我就睡一會，你記得叫……”
沈楓的回答他沒有聽清，因為他剛沾上床就有些意識不清了，自己的話都沒說完就不動了。
看他累成了這樣，沈楓心疼的輕撫著他的臉，直到確定他真的睡沈了，才拿起手機給金婧發了條消息。
他問金婧到底跟鄭希說了什麽，金婧把談話的內容大致說明了下，讓他放心，沒有把鄭蕾真正對鄭希做的事說出來。
沈楓松了口氣，雖然金婧這回自作主張的幫忙確實讓他和鄭希之間的關系和緩了下來，但這樣實在太冒險了。他又看了眼身邊的人，心裏千頭萬緒，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把鄭希留在身邊，怎麽做才能讓鄭希原諒他現在的身份，重新和他在一起？
沈楓靠在床頭，煩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聽到鄭希放在褲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怕這個聲音吵醒鄭希，立刻翻出來按了靜音。結果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鄭雪卿，他皺著眉，直到電話掛掉了也沒接起來。
不過電話結束後在待機界面彈出了一條歷史消息，他看了眼，差點沒拿穩手機。
那是一條來自APP的自動提醒，內容是鄭希購買的今天飛往肯尼迪國際機場的航班將在夜間19：20分開始登機，提醒他準時抵達機場。
沈楓沒想到鄭希居然打算今晚就走，這下真的坐不住了，拄著拐杖出去給金婧打電話，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定兩張這個航班的機票。金婧問他出什麽事，他把鄭希要走的事說了。金婧道：“阿楓，你不如問問他吧。機票應該是我跟他談話之前就定好的，他現在知道了不能怪你，應該不會著急想走了。”
沈楓凝視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下是一條已經散開的飛機線，只是早已看不到飛機的蹤跡。他看著那道逐漸消散的痕跡，一想到鄭希想走他卻不知道，心裏就慌的根本安靜不下來：“我會問他，但是你先訂票。”
他掛了電話，正想回病房，手機又響了，來電的是鄭雪卿。
沈楓按了接聽鍵，鄭雪卿慌張的問他知不知道鄭希在哪。
沈楓沈默了一會：“他今晚要走，你知道吧？”
鄭雪卿急道：“早上去他房間看到了行李我就猜到了！他是不是在你那？你讓他接電話，我有話要跟他說！”
鄭雪卿的聲音很沙啞，帶著一股難言的悲涼。沈楓冷笑道：“你想跟他說什麽？道歉？還是繼續編一個新的謊言騙他？”
“沈楓！不管我跟你之間有什麽矛盾，小希都是無辜的！你不能在這種時候還計較，再去傷害他！”鄭雪卿失控的呵斥著。
沈楓拄著拐杖，在旁邊的連排椅上坐下，好整以暇道：“我傷害他？鄭老，你是得了失憶癥還是被自己洗腦到忘了曾經做過什麽？”
“你！沈楓，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見他？他好不容易忘了過去的事，你不能再把他拉回去，想想你現在的身份，你讓他有什麽顏面去面對他姐姐？”鄭雪卿見威逼無用，只得放軟了姿態，希望用倫理關系來讓沈楓清醒些。
只是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沈楓。
沈楓冷笑起來，眼神不再是病中虛弱的模樣，而是如一把刀，劃過錚亮的鋒芒：“他知道我是他姐夫，可他還是選擇來見我了。至於鄭蕾做了什麽好事，你真以為我不查你們就可以瞞天過海？當初的車禍到底是怎麽發生的？我告訴你，車禍的真相我不會讓小希知道，是因為我不想他痛苦。但是你也聽清楚，如果不想他以後恨你，就不要再用那些骯臟事來威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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