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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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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並沒回貝勒府, 半路下車騎馬走了,去哪兒也沒說,回不回來吃晚飯也沒說。

明玉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便也沒問。

回到貝勒府,明玉忙起來,先是去了一趟暖棚計算番茄和黃瓜的產量,又叫來魏循,比對了一下汗王宮所需菜量, 並且預估了各貝勒府的零星需求,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還要再加一個暖棚。

盛京比南邊冷得早,沒有暖棚的話,只有在春末、整個夏天和初秋才有新鮮蔬菜上市, 漫長的冬天幾乎全靠貯藏在地窖裏的蘿蔔白菜度日, 對新鮮蔬菜的需求量很大。

不止汗王宮, 其他貝勒府也一樣。

魏循大致估算了一下, 僅冬天一個季節,刨去成本, 能穩賺三千兩銀子。

一年下來,應該可以賺到五千兩左右。

算完魏循有點小激動, 明玉放下茶盞笑道:“這點出息!暖棚的西洋菜只是一個突破口,賺點小錢而已, 大宗的糧食才是真正的搖錢樹。”

想到如今日益高漲的糧價, 和明玉所說的高產作物,魏循仿佛看見了金山銀山:“懂了, 我盯著呢, 種子年底之前能到, 不耽誤明年春種。”

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蔫吧下來:“福晉,你把大汗賞賜的土地還了,種子來了,也沒地種啊。”

就算西洋糧食再高產,地太少,照樣賺不了大錢。

明玉讓娜塔拿來一個四角包銀的木匣子,打開匣蓋,從裏面拿出兩張地契遞給魏循。

魏循展開一看,好家夥,整整一百五十畝良田,還有一個二十多畝的小田莊,都在赤鹿山附近。

目光掃過兩張地契的土地歸屬,赫然都寫著鑲白旗。

這把穩了!

明玉收起地契,問魏循:“吉蘭能接手暖棚嗎?等糧食種子到了,我打算讓你住到田莊去,專門侍弄糧食。總管月例不變,暖棚分紅照常,糧食也分你一成利,如何?”

種子是明玉買的,土地是明玉弄來的,農戶也是明玉給的,他只是幫忙牽線買了點種子而已。

今天剛剛收到福建那邊的來信,說晉商也在市舶司預定了一批番薯、馬鈴薯和玉米的種子,數量跟他要的差不多。

這些西洋種子早在他還在市舶司給九千歲撈錢的時候就有了,並不是什麽新鮮物兒。

以晉商的手段,若想靠西洋種子發財,也不能等到今天。

也不能只買這麽一點點。

況且李自成在西邊,戰事頻繁,又是旱災又是蝗災,山西那邊種了糧食也沒什麽收成。

世道早亂成了一鍋粥,能找到合適的土地和農戶安心種糧食的地方並不多,除了江南,似乎只有關外。

晉商早先就與關外做生意,而八旗之中與晉商關系最好,能指使晉商調動南邊資源的,據魏循所知,只有皇太極和多爾袞。

與先汗不一樣,皇太極還算重視農耕,可皇太極若想買種子種糧食,也不可能只買這麽一點點。

合計一圈下來,托晉商買種子的人,很可能是多爾袞。

“福晉,墨爾根代青可能托人在福建那邊也買了種子。”魏循思來想去,還是把猜測告訴了明玉。

明玉第一反應是怎麽可能,當初她把種糧食賺錢的事說給多爾袞聽,他好像都沒聽進去,怎麽可能跑這麽遠去買種子?

不過看魏循好像很在意這個,明玉瞬間懂了他的顧慮,給他吃定心丸:“就算墨爾根代青真的買了種子回來,也是交給你來種你來賣,總不能讓墨爾根代青不打仗了,回來給我種糧食吧。”

魏循笑:“那不可能。”

“別想太多,我承諾給你的,都是你應得的。”明玉表情認真。

魏循是第一個支持她種糧食的人,也是第一個幫著她買種子種菜的人,有見識有本事有腦子,是個非常理想的合作夥伴。

“福晉!”魏循站起身給明玉跪了,拉著明玉的手,熱淚盈眶,“明玉,你放心,我魏循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這輩子當牛做馬任君驅馳!”

無論是東西廠還是汗王宮,沒人真正把他當人看,別說分紅,能給幾個賞錢就不錯了。

參與分紅的,都是合作者,至少地位平等。

明玉是第一個願意把他當人,並且願意屈尊降貴與他合作的人。

僅憑這一點,魏循覺得死都值了。

更不要說,明玉許給他的,可能是金山銀山。

多少年後,當魏循負手立於海船之上,載著金山銀山,如願以償踏上七寶太監的航海之路,成為華夏文化傳播大使的時候,他非常慶幸自己跟對了人。

所以多爾袞來找明玉的時候,正好看見魏循跪在明玉身前,一向被他視為生命,寧可為奴也要保住的及腰長發隨意垂在地上,手握著明玉的手,仰起頭虔誠地望著明玉,原本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哭得像個孩子。

目光重新回到被魏循緊緊握住的那只瓷白纖細的手上,好容易被壓下去的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翻湧起來,比上次後悔沒有受點小傷,來得急,來得兇猛,來得猝不及防。

“你們在做什麽?”多爾袞心裏火山噴發,表情依舊克制。

理智告訴他,魏循是太監,在南邊的皇宮裏,太監可以伺候妃子沐浴,與宮女無差。

魏循在汗王後宮生活了好幾年,經常出入福晉們的屋子,與大福晉和布木布泰一度走得很近,也沒見大汗有什麽異議。

他到底在氣什麽?

魏循背對著門口,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手一抖,立刻放開了明玉的手。

騰起站起來,輕輕抹了把臉,轉身看向多爾袞時,魏循已經恢覆了平日清冷的神情:“暖棚裏的菜終於不用白送了,奴才高興過頭,一時忘了分寸,請墨爾根代青責罰。”

賣菜的生意是多爾袞牽的線,魏循這樣說,等於變相奉承。

豪格今天為什麽挨打,別人不知道,魏循卻心知肚明。

豪格只是輕佻地看了明玉幾眼,都沒來得及言語調戲,就被他用黃豆給收拾了,結果多爾袞回來,差點把人給抽死。

他剛剛可是摸了明玉的手……

魏循第一次有點慶幸自己是個太監,若換個正常男人,早躺地上挺屍了。

明玉先是被魏循忽然的激動嚇了一跳,而後又被突然襲擊的多爾袞嚇了一跳,這會兒心還砰砰跳呢。

她站起來,朝魏循揮揮手,示意他趕緊走,誰知一揮手,那條帶血的帕子不知從哪兒掉了出來。

魏循大驚,問明玉:“你受傷了?”

明玉一臉尷尬,多爾袞淡聲:“豪格的血。”

“……”

魏循清冷的表情差點裂開,心說這兩口子什麽情況,打豪格一頓不解恨,還要把人家的血拿回來當戰利品。

“福晉,暖棚可以交給吉蘭打理,這兩天我再跟她交待一下。”魏循穩了穩表情,趁著多爾袞也在,說起正事,“這兩天我會去田莊看看,等我去了那邊,府裏的事可能就顧不過來了,還需另做打算。”

“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

魏循本來還想再提一句暖棚擴建的事,話說一半就被多爾袞打斷了,只得閉嘴退下。

多爾袞彎腰撿起帶血的手帕,問明玉:“怎麽還沒扔?”

明玉:“……你不是說回家再扔嗎?”

已經回來兩個多時辰了。

明玉太喜歡他了,連他擦過手指的帕子都舍不得扔,要不是帕子自己掉出來,她會默默收起來吧。

想著心口一暖,多爾袞將帕子收回自己袖中:“算了,不想扔就留著。”

留你妹,我只是太忙忘了扔好吧。

那麽惡心的帕子明玉才不想要,多爾袞稀罕就給他好了,明玉大方地做了決定,開始張羅著吃晚飯。

是夜,皇太極破天荒沒去海蘭珠的屋子,而是在大福晉屋裏用的晚膳。

皇太極走進屋的時候,大福晉已經吃上了,布木布泰照常陪在身邊。

大福晉和布木布泰起身相迎,布木布泰命人重做一桌端上來,被皇太極制止了:“不必,隨便吃點就好。”

布木布泰只得作罷,剛想坐下,又聽皇太極道:“你回屋吃吧,我與大福晉有話要說。”

大福晉憐惜地看了布木布泰一眼,布木布泰垂著眸子,應是退下。

大福晉遣了屋裏服侍的,要親自伺候皇太極用晚膳,皇太極不讓,脫了靴子上炕,盤腿坐在炕桌的另一邊,示意大福晉一起吃。

自從海蘭珠嫁入汗王宮,大福晉已經很久沒有跟皇太極一起吃過飯了,拿起筷子,眼睛竟然有些發澀。

知道皇太極找過來肯定有正事,大福晉吃了幾口很快調整好情緒。

“石碑的事,你做得很好。”皇太極邊吃邊說,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大福晉停箸:“都是本分,大汗謬讚了。”

皇太極看向大福晉:“多少年的夫妻了,你用不著跟我客氣。”

吃了兩口,又問:“這事你怎麽看?”

大福晉給皇太極夾菜:“我與大汗一樣,相信多爾袞。”

皇太極“嗯”了一聲,無奈道:“多爾袞不會傻到給自己埋兩塊石碑,還一青一白。”

大福晉笑:“白的倒可能是他自己後埋的,求大汗還他清白呢。”

皇太極也笑:“鬼點子是真多。”

“不過我覺著沒有明玉的主意好。”想起明玉,大福晉忍不住誇讚,“地是正黃旗的,正黃旗是大汗的,地裏挖出再多石碑,那也是大汗的福澤,與鑲白旗與多爾袞無關。”

“就算大汗想治多爾袞的罪,都無從下嘴啊。”

皇太極點頭:“得妻如此,夫覆何求。多爾袞也算想明白了,在議政殿上拍馬屁,說還好我勉強了他,不然這麽好的福晉,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呢。”

見皇太極與多爾袞兄弟之間隔閡消除,大福晉吩咐廚房加幾個菜慶祝一下,皇太極也沒攔著。

“豪格送回去了?”一頓飯吃完,皇太極放下碗筷問。

本來不想提,倒胃口,可豪格畢竟是他的長子,怎麽也要問一問。

大福晉嘆氣:“上了藥,送走了。看著挺嚇人,其實沒傷到筋骨。”

“自作孽,不可活。”皇太極冷著臉蓋棺定論,要不是多爾袞不追究,可不是抽一頓鞭子能解決的。

大福晉對此有不同看法:“從小到大,豪格不知道挑釁了多爾袞多少回,比這嚴重也有,沒見多爾袞打過人。今日這事,恐怕還有內情。”

皇太極政務繁忙,倒沒想這麽覆雜,既然大福晉另有猜測,當即把此事交給大福晉去查。

大福晉猜這事與明玉有關,第二日直接叫了明玉來問,聽明玉說完氣到手抖:“為了讓出征的將士們安心,大汗早有明令,凡欺壓出征將士家眷者,斬。征討察哈爾部,多爾袞是主帥,豪格他怎麽敢!”

打一頓算便宜他了。

可明玉到底受了委屈,多爾袞也動了真火,大福晉拉著明玉的手,好生安撫了一番,臨走時另有豐厚賞賜。

大福晉把調查結果說與皇太極知道,皇太極若有所思:“你說多爾袞打豪格,真的只是因為豪格調戲了明玉嗎?”

“大汗的意思是……”見皇太極這樣問,大福晉也有點拿不準了。

皇太極看向大福晉:“多爾袞連夜趕回來,直奔他的貝勒府,明玉受了委屈,不可能憋著不告訴他。多爾袞若當真為了明玉,見到豪格時就該發作,更不可能為豪格抵罪,拱手讓出鑲白旗應得的那一份財富。”

等事情解決了才動手,大福晉微微蹙眉:“莫非多爾袞打豪格其實是為了試探大汗對他的態度?”

石碑事件多爾袞提出模糊處理,大汗並沒反對,明顯偏心豪格。

多爾袞不確定豪格背後是否有人指使,所以故意在事後打人。

畢竟豪格調戲明玉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全憑明玉一個人的說辭,若大汗相信明玉所說,不予追究,說明大汗相信明玉相信他。

若追究,多爾袞肯定會起疑心,搞不好還會找借口重新徹查石碑事件,予以回擊。

“大汗,這些年您對多爾袞算不上好。”大福晉溫聲提醒道。

多爾袞兩次征討察哈爾部,第一次孤身闖敵營,差點折在那裏,第二次遭遇叛徒洩密,千裏奔襲,人困馬乏。

兩次大勝,兩白旗出人出錢出力,第一次財寶均分,其他六旗空手套白狼,第二次要不是明玉還回地契,鑲白旗極有可能賠本賺吆喝,累死累活,一個大子兒都拿不著。

打壓太過明顯,大福晉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她甚至懷疑,傳言是真的,先汗當真傳位給了他最喜愛的兒子多爾袞。

阿巴亥大妃知曉此事,鬧騰起來,被四大貝勒聯手滅口,這才有了後來的殉葬。

兩人之間有奪位殺母之仇,大汗才會如此忌憚多爾袞,把所有苦活累活一股腦丟給多爾袞,恨不得讓他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

果然皇太極承認了:“豈止不算太好,簡直糟透了。”

大福晉閉了閉眼,剛想勸皇太極兩句,聽他又道:“響鼓必須用重錘。”

“父汗崩逝那天,除了讓大妃殉葬,並沒有交代後事。”

皇太極想起當年之事,難掩驕傲:“代善、阿敏他們推舉我繼承汗位,沒有別的原因,八旗之中原來的兩正白旗實力最強,甚至超過了先汗的兩黃旗。”

先汗在時,皇太極是正白旗旗主。

“繼承汗位之後,我用兩白旗換了阿濟格多鐸的兩黃旗,將原來正白旗的精銳都留給了多爾袞。”

皇太極笑了:“大福晉,你來說,我到底更偏心誰?”

大福晉張了張嘴,半天才擠出一句:“借多鐸的婚事,拿掉阿濟格的鑲白旗旗主之位給多爾袞,重新調整兩白旗兵力部署,逼多爾袞娶明玉與科爾沁聯姻,都是大汗早就想好了的?”

皇太極拍了拍大福晉的手背,很是欣慰,這麽多年終於有人明白了他對多爾袞的良苦用心:“代善自私,阿敏、莽古爾泰和阿濟格有勇無謀,濟爾哈朗軟弱,多鐸意氣用事……只多爾袞一個,有先汗當年之風。”

大福晉心頭巨震,脫口說:“我以為,大汗更看中豪格。”

皇太極大笑:“豪格?豪格是一塊極好的磨刀石。”

多爾袞便是那把刀了。

不知怎地,大福晉忽然覺得有些不祥,忙轉移話題:“都怨我,沒能給大汗生下嫡子。”

大福晉一連生了三個女兒,布木布泰入宮九年,無所出,海蘭珠雖有盛寵,一年多了肚子還沒動靜。

皇太極搖頭:“能力出眾者繼承汗位,才是我大金之幸啊。先汗崩逝時,沒有指定繼承人,也是這個意思。”

也就是說,等皇太極沒了,同樣不會指定自己的兒子作為繼承人,汗位的繼承人將由眾貝勒共同推舉。

多爾袞才二十二歲,已經是尊貴的墨爾根代青了,風頭直逼大汗,各旗又都得過他的好處,到時候眾貝勒會推舉誰,不言而喻。

“大汗春秋正盛,現在想這些是不是太早了?”大福晉眼圈有些紅。

皇太極比多爾袞大了整整二十歲,皇太極隨先汗征戰沙場的時候,多爾袞還沒出生。

等多爾袞征討察哈爾部一戰成名,皇太極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夜裏經常頭暈,再加上昔年舊傷覆發,近一兩年時不時流鼻血,且流血的時間越來越長。

都不是吉兆。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皇太極笑著安慰大福晉,心裏卻在搖頭。

他已經沒法上戰場打硬仗了,大金的汗位早晚要交到多爾袞手裏。

本來他還有些擔心多爾袞和明玉的關系會破裂,讓科爾沁乃至整個漠南蒙古倒向豪格或者多鐸,分散多爾袞的實力,以致大金內部分崩離析,給南邊可乘之機。

如今看來,是他多慮了。

明玉的智慧可與大福晉比肩,才嫁過來半年多,便攏住了多爾袞的心,穩住了局面。

皇太極想要的大局穩住了,明玉這邊的小局面卻有些動蕩。

“生意都拉來了,菜量要是供應不上,你也不好向大汗交待吧。”說這話的時候,明玉已經在多爾袞的書房站了半個多時辰,又是鋪紙又是磨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只為在後花園多加個暖棚。

可無論明玉說什麽,多爾袞要麽不說話,要麽覆讀機似的回應一句:“我聞不得煙火味。”

這人軟硬不吃,油鹽不進。

眼見擴大生產泡了湯,明玉身上那股子殷勤勁兒也沒了,好脾氣也沒了,臉上的笑都掛不住了,自顧自找個地方坐下喝茶,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多爾袞寫完一張紙,提著筆,看向明玉,明玉假裝沒看見,繼續低頭喝茶。

多爾袞擱下筆,親自鋪紙磨墨,冷戰一直持續到吃午飯的時候。

“我餓了。”多爾袞提醒明玉。

明玉氣都氣飽了:“我不餓。”

多爾袞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身體忽然晃了晃,兩手撐著桌沿,微微喘息。

明玉條件反射似的從椅子上彈起來,快步走到多爾袞身邊,焦急地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聽大福晉說,多爾袞曾經得過一場重病,人差點沒了。

精心調養了好長時間方才痊愈,痊愈之後立刻上了戰場,在外征戰,新傷舊傷總是難免。

大福晉叮囑明玉好生照顧多爾袞。

明玉的種田計劃才剛開始,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借勢,不用大福晉提醒,她也會照顧好多爾袞的。

金主都難伺候,偶爾刁難人也正常。

明玉調整好心態,扶著多爾袞坐下,轉身張羅午飯去了。

人餓的時候容易犯低血糖。

“後背疼。”身後傳來多爾袞的聲音,聽起來很難受。

明玉折身回去:“後背怎麽疼了?”

多爾袞閉著眼睛,聲音克制:“打豪格的時候受了點小傷,不要緊。”

他還是做了讓自己不齒的事——假裝受傷。

“被打傷了?!”明玉一臉不可置信。

多爾袞打豪格基本上屬於單方面碾壓,哪怕是一個打一群,也沒落過下風,什麽時候受的傷,她怎麽沒看見?

不過明玉撩車簾往外看的時候,已經打起來了,許是在那之前不慎被打傷的?

“傷在哪裏?有沒有流血?需不需要上藥啊?”在古代破傷風也會死人。

金主不能死!

她可不想落到豪格手上。

打人事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後背還疼,可見傷得不輕,明玉有點著急,伸手去扯多爾袞的腰帶,想親眼看看傷情。

看起來十分覆雜的腰帶,輕輕一扯就開了,手被人用力按住:“你想做什麽?”

明玉回神,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強搶民女的惡霸,慌忙要收回手:“我想、想看看你的傷嚴不嚴重。”

下一秒,手被人握住了:“刀柄撞了一下,不嚴重。”

明玉下意識掙紮,聽多爾袞悶哼一聲,以為扯到傷處,便再不敢動了。

“活動的時候抻到了,有點疼,扶我起來。”多爾袞放開明玉的手,重新扣好腰帶。

明玉並沒多想,依言扶他起來。

多爾袞試著走了兩步,表情隱忍,明玉義不容辭:“別逞強了,我讓人擡軟轎過來。”

她在汗王宮見過幾回,以為貝勒府也有。

“這裏沒有。”多爾袞扶著椅背,坐在靠墻放的椅子上,“你去準備午飯吧,我坐一會兒就好了。”

多爾袞打豪格說到底是為了給她出氣,明玉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走過去主動伸出手:“我扶你回去吧。”

於是從前院到後院,貝勒府上上下下都在流傳一個故事。

他們不近女色的主子爺,八旗勇士墨爾根代青出征回來沒幾天就傷了腰,平時走路只要福晉攙扶,別人想扶都插不上手。

作者有話說:

多爾袞:我為什麽要裝受傷,裝可憐?我恨我自己。

明玉:我也恨你,比我還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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