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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香餑餑,尤其端王如今勢大,幾乎可以與太子抗衡,說句不敬的,將來坐上那高位的是誰,也猶未可知,自然更搶手一些。

只是,有利就有弊,端王可能贏,也可能輸。恰恰秦鐘從來不是個投機倒把的人,又聽得這伴讀的位置,還是水灝不知用了什麽辦法替他爭取的,心中更不願意,在秦鐘眼裏,他與這水灝萬分的不對盤,每次遇到,不是裝傷就是受傷,日後即便見到也要遠遠避開才是,做了伴讀,日日在他身邊晃,自己不知要受多少罪。

只是端王爺的意思卻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拒絕的,秦鐘也不想讓他爹擔心,只得按耐下,慢慢想轍。

秦鐘在學裏的人緣不錯,知道他又病了,侯三三人上了門,送了些許東西,從他這裏又順走不少,倒是林玨和歐洵,這是那次鴻雁樓打架後第一次見面,想起秦鐘那時所謂的“良家婦男”,就結結實實給了秦鐘幾個腦瓜崩,可惜秦鐘兩只手都擡不起來,如今吃飯靠餵,如廁靠人,只能嘴巴上哇啦啦叫了幾聲,還是乖乖認罰。

幾日後,秦府來了個生客,正是靜雅公主的二兒子戴榕。

聽得侯三幾人說,戴榕因為上次鴻雁樓的事情,受了不少人排擠,如今不過在步兵衙門掛個空頭,每日點個卯,便抱著茶壺坐上一天。秦鐘躺在床上無事的時候,也想過戴榕一張黑臉坐在衙門裏的樣子,忍不住就想笑,還讓因丟了主子挨了十板子的摘星問了幾次。

如今戴榕來了,大小禮物包了不少,只是一張黑臉未變,門房秦十六這麽多年,也沒瞧過不年不節送這麽多禮的,更沒瞧過誰家看病人黑著張臉的,將人請到了花廳,便通報了秦鐘。

戴榕為何而來,秦鐘卻明白些,無所謂賈蓉案破了,給自己個結果,順便將當初沒提出的條件提出來。秦鐘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個光棍,他爹快七十了,想必戴榕看不上,他為姐姐的事下了如此多功夫,戴榕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打秦可卿的主意。至於秦家的家財,戴榕縱然在落魄,應該也不缺這每年幾千兩銀子的進項,所以,他不怕,只是那人卻不好應付。

這廂戴榕卻不是個老實人,等了盞茶時間,瞧不見秦鐘過來,便逮著個小廝,摸到了秦鐘的院子裏。彼時秦鐘正撅著屁股想招呢,哪成想敵人殺進了自家宅院,一副癡懶樣子被人瞧了個遍。

“你怎地進來的?”秦鐘惱羞成怒。

那戴榕黑臉如碳,哼道,“那茶水都快成清湯了,我只好自己找來了。”邊說,還邊在秦鐘的屋子裏觀看,秦鐘屋子完全按照舒適兩字來鋪排,睡懶覺用的厚窗簾,倚著靠著用的軟墊,那戴榕越看越覺得秦鐘好玩,嘴裏道,“人家說你爹把你養得比女孩子還嬌貴,我本還不信,不過瞧了這閨房,卻是信了。”

秦鐘拿他無法,只當沒聽見,在丫鬟扶著坐了起來,然後清了人,讓摘星到外面守著,正色道,“戴大人專門跑一趟,只為瞧瞧我住的地方?”

戴榕上前一步,也不問秦鐘同意,便自作主張地掀了秦鐘的被子,仿佛玩似得戳了一下秦鐘的雙臂,道,“呦!還真傷了!”

胳膊上仿若針紮一般,秦鐘當即哼出了聲,然後又覺得這樣太不大丈夫,便將嘴唇咬了起來,帶疼勁兒過了,才怒道,“若是看我是否真傷了,戴大人看過了,請回吧!”

“嘖嘖!”戴榕一撩衣衫,竟坐在了秦鐘床邊,與他面對面,勾著他的下巴說道,“傷著卻不是大事,只是聽說這傷給你換了個皇孫伴讀的差事?卻是合算!”

秦鐘反抗不得,只得正色道,“這是端王爺擡愛,四公子擡舉。”

“呵呵!”那戴榕笑了幾聲,然後突然臉上變色,手中力量加大,呸道,“你連那寧國府都不願意招惹,怕是根本想離得那端王府遠遠的吧。此時若沒猜錯,正想著什麽點子婉拒了這事!”

這戴榕可當秦鐘肚子裏的蟲!秦鐘暗暗吃驚,自己的心思竟被人猜的這麽準,只是嘴上卻不肯承認,道,“戴大人說話,如此差事,誰舍得推脫!”

那戴榕卻不理他的話茬,大拇指微揉,繼續把玩著秦鐘的下巴,又道,“想必你聽說了賈蓉案破了。”

聽到戴榕果然提到這件事,秦鐘的心反而安定了,便道,“此事多謝戴大人。”

“那賈蓉被那夫妻倆人帶到了三胡同的一個院子裏,被關在地窖裏,這兩人本想拿他要點贖金,可惜當日便發現他身份不凡,一番毒打下,賈蓉說了身份,道是寧國府的旁系親戚,名喚賈蕓。”戴榕根本不理會秦鐘的話,說起了賈蓉案的關鍵,“到了後面兩日,這兩人發現城門處一絲都未懈怠,並有不少人在便服搜尋,其中的男子害了怕,從街頭買了一份豬頭肉和豬下水,撒了藥,給那女子和賈蓉吃了下去。”

秦鐘挑了挑眉,這後面顯然不是什麽好結局,果然,那戴榕說道,“那女子吃了後便立時昏了過去,大漢直接砍下了她的頭,而賈蓉卻虧得是個貴公子身子,竟是因為下水味重,只嘗了一口,那大漢一進地窖,他就醒了過來,兩人在地窖中你追我砍了小半個時辰,等待官兵進去的時候,賈蓉已經被砍了四五刀。”

“那時你在哪裏?”秦鐘好奇。

“我?”戴榕一雙吊梢眼撇著秦鐘,意思是讓他猜。

“在那院子裏。”

戴榕看著秦鐘的眼神,道,“在地窖口坐著。”還撇了撇嘴,“他們打得可真難看。”

秦鐘心想你也比他們強不多少,你可真變態。

戴榕顯然不滿足於講見聞,又道,“那賈蓉本就被打的不輕,又挨了四五刀,如今卻是危在旦夕,怕是隨時都可能過去。賈家人心中害怕,請了馬道婆,那馬道婆卻算出若是有個八字相合的女子嫁進來沖喜,便可躲過此災。”

一聽到這裏,秦鐘小臉立時緊張起來,戴榕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他說這些,果然,那戴榕又道,“聽我那手下說,送去了十幾家女子的八字,你姐姐秦可卿的正合。”

“他們怎麽知道我姐姐的八字?!”

戴榕終於放棄了秦鐘的下巴,改揉他的頭,“貓有貓道,狗有狗道,自然,賈家也有自己的道。”

秦鐘此時恨不得將那賈蓉直接打死,省得禍害他姐姐。可這種事做了一次,便不可做第二次,於是又轉頭看向了戴榕,心道你既然給我說了這麽多,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那戴榕摸著秦鐘的頭,果然又道,“你姐姐的事卻不難。”瞧著秦鐘眼睛亮了,“聽說二十日那日京中大雨,京城不少民居都被雷擊,你家這巷子更是六戶劈了五戶半,唯獨你家祠堂一點事沒有。”

“這是先祖庇佑。”秦鐘回答十分簡要。

“嗤,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有小廝說,幾年前你在各屋子裏都讓人埋了東西,你爹只當你玩,便由著你了。”戴榕顯然早將秦家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而之前,這宅子的祠堂,剛剛被雷劈掉了一塊屋檐,那時你家祖宗在打瞌睡嗎?”

都是聰明人,秦鐘也不說話,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戴榕,等著他的話。

戴榕接著道,“你裝了什麽東西,可以避雷?”

秦鐘卻問,“你要做什麽,想要避雷”

“我不說,你不知道,對你豈不是更好。我保證,”戴榕的話語中又帶了些許誘惑,“賈蓉的事、端王府的事會十成十的達到你要的效果。”

“我如何信你?”秦鐘再問。

“你聽信即可,得到了你要的,我再來取我要的。”戴榕說完,便拍了拍衣服,站起了身,只是離著秦鐘近了,瞧著那張漂亮的小臉,伸手便又勾住了他的下巴,“怪不得書上說女以生子,男以取樂。天下之色,皆男勝女。你這模樣,養起來卻也不算賠錢買賣!”

秦鐘氣得滿臉通紅,哪顧得上身上的傷,一腳便踹了過去,那戴榕何等機敏,當即側身躲過,卻拿住了秦鐘的腳,秦鐘還想再踹,卻聽那戴榕說,“只是這腳,但凡男人,都是臭的吧!”說罷,竟將秦鐘的腳一甩,大大方方推門而出。

只剩下秦鐘被他甩到了床內側,恨得牙根癢癢。

18說婚事賈家上門 為私利莊希賣友

只是,戴榕還沒出手,賈家的人先到了。

來的不是別人,還是當初來試探口風的莊希,只是後面多跟了個人,長得頗為壯碩,一雙眼睛黃中帶濁,跟在莊希右手處,主不像主,奴不像奴。秦業不免多看了兩眼,莊希見狀,便介紹到,“這是寧國府的管家賴升。”

那賴升頓時堆起了滿臉笑,沖著秦業行了個禮,說道,“給秦大人請安了!”

秦業點了點頭。若說開始時他還因寧國府的名頭動了心,可後來賈薔在酒樓調戲林玨幾人,兩邊打了架,他這心思便淡了些,一直猶豫拖著沒給莊希回覆,如今京中誰不知賈蓉因女色被綁,受了重傷,這莊希帶著賴升再上門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只是五十年的官場磨出了秦業圓潤周全的性子,心中有事並不聲張,反而請了那莊希往花廳走去,只讓那賴升跟在了後面。到了花廳,一時落座完畢,那莊希先開了話題,從秦鐘入口,“幾日不見,怎的你那皮小子沒出來?”

秦業想起兒子這幾日的老實樣,心中暖洋洋,臉上神色更加緩和,“怕是在屋子裏呢,這幾日熱,他不愛出來。”

“你呀,卻是太寵他。”莊希笑道。

那秦業也不避諱,當即回道,“我已將近古稀,一輩子膝下就這一兒一女,自然看得緊些。鐘兒自幼體弱,性子也跳脫,我也不盼他金榜題名,只求他安樂一生便好。”

這邊莊希聽了,連連點頭,這一片舐犢之情卻是共同的。

那邊賴升聽了半天,瞧著這話題都繞著秦鐘在轉,竟是沒一點提到婚事上來,心中著急,手中的杯子便蓋兒碰到杯,響了一下。那莊希聽了,面上雖然無恙,口中的話題卻開始轉換,“秦兄,前幾日弟弟前來,卻是提了一件……”

“卻是提了一件喜事,”秦業笑瞇瞇地坐在主位上接過了話題,一時間莊希和賴升也不知他的意思,只能聽他繼續說下去,“聽得你家老大近日便可跟隨大軍回京,還立了不少軍功,這可是件喜事,卻是要好好熱鬧一番,我這當伯伯的也要跟他喝一杯。”

聽得說得居然是這事,那賴升又端起了茶杯,邊喝邊咳嗽兩聲,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莊希,似是在示意些什麽。那莊希肥胖胖的腦門上已經開始冒出汗珠,他怎不知這是秦業在提醒他,不要提賈家的親事。可是賴升就坐在身邊,大兒的事卻是全都攥在王子騰手中,若是不照辦,怕是大兒這次卻是回不來了。

想通了,莊希臉上有了一股很絕之色,沖著秦業說道,“這是自然的,只是弟弟說的卻不是這事。上次提了寧國府賈家對侄女可卿有意,秦兄說是要同侄女商量一番,卻不知如今想的如何?”

秦業端著茶杯的小指頭微微的動了一下,心中怒氣漸升,掃了一眼莊希,見他面帶無奈,又瞧了一眼賴升,見他眼露得意,知道這莊希怕是有什麽首尾在寧國府手中,卻不能在當兄弟般跟他隱晦著說話,但凡露出一星半點,這賴升八成就順桿爬,當即道,“小女卑弱,又不曾有母親教養,卻是擔不起這宗婦的擔子,此事勿要再提。”

那邊賴升臉色霎時變得難看,來時老爺交代,這人一定要定下,想罷,卻又給莊希使了個眼色,那莊希只能硬著頭皮道,“嫁女不過為了讓她生活安樂,最好還可照拂娘家。那寧國府榮華富貴自不必說,這賈大人也保證了,若是侄女嫁過去,一不用準備嫁妝,二會給秦鐘捐個差事。”

秦業臉色難看,當即道,“呸!我當你兄弟,你卻要我賣女兒?你不說,難道我不知那賈蓉是何等情境?我秦業卻是沒有這等兄弟,秦一,送客!”

那莊希臉色青白,一時站了起來,卻不知要說些什麽,只能哎了一聲。而那賴升,萬萬沒想到,這等條件,居然也不答應,當即插嘴道,“若是這條件不夠,親家公還可以再提,我們老爺說了,一切都以親家公的要求為重。您看……”

秦業自不會再跟他說話,那秦一當即上前,插在秦業與賴升之間,貌似扶著賴升,實則拖拽著他向外走,邊走邊說,“地上有坑,小心摔著。”到了門口,便連著賴升帶莊希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拍的一聲,關了大門。

這邊秦鐘聽得秦業被氣著了,慌忙忙穿了衣服,奔著花廳而來。一進門瞧見他爹坐在太師椅上,整個人不知為何有些呆楞,便忍不住心疼,輕悄悄的靠了過去,窩在他爹的膝頭,擡臉問道,“爹爹莫氣,那寧國府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呢!”

秦業嘆了一聲,摸了摸秦鐘的腦袋,方才道,“寧國府有何可怕,他們有權有勢,但我們早有防備。可怕的是你信任的人,在背後捅你一刀,讓你措手不及。”

有著個成年人靈魂的秦鐘自然聽得懂這事,嘆了口氣,知道他爹這是被莊希傷到了,只能安安靜靜的陪著他。

可這清凈父子倆並沒有享用多久,不一會兒,管家秦一來報,那賴升在秦府門口找了個婆子鬧開了,說秦家背信棄義,明明已經定下了親事,卻因為賈蓉受傷,卻要毀約。

秦家父子趕到的時候,正是那婆子仍在哭鬧,秦家不過芝麻大小的官,住的地方也在鬧市,這一會兒,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連隔壁幾家都有人從大門處看。

婆子哭道,“我天可憐見的大爺啊!不過是受了點傷,這沒良心的秦家便要退婚,秦家的閨女一人要二嫁啊,一人要侍二夫!”罵道此處,還呸了一聲,又哭了起來。

饒是秦業養氣功夫到家,此時也禁不住怒火沖天,當即就想讓人沖出去要理論一番,秦鐘卻死死抓住他爹,攔了下來,說道,“此時卻不能與他們面對面沖撞,姐姐的聲譽為重。我有辦法對付他們。”說罷,低聲吩咐了摘星,摘星便從後門溜走了。

外面賴升拉著莊希坐在馬車裏,等著秦業的反應,他們若是沖出來最好,真真落實了他們所言,若是忍著,那只能認流言飛傳,無論哪種,秦可卿的名聲便壞透了,這秦可卿本就無人上門提親,如此一來,除了嫁入賈家,還能嫁到哪裏?說不定,到時候,想做正妻也沒門呢!

想到這裏,賴升掐了一把旁邊的莊希,那莊希愕然回頭,卻聽得賴升在他耳邊輕飄飄說,“你那兒子想保命,此時不做,何時做?”

莊希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他與秦業可是幾十年的兄弟,可兒子,那可是他的兒子啊!就那麽看著兒子去死,他怎能忍心?一時間,這莊希不由有些怨恨秦業,那不過是個撿來的養女,遇到寧國府這樣的人家,為何不答應!他沒有理由不答應!

想到這裏,莊希似乎有了秦業肯定答應過的自信,終於擡腳邁下了車,一步步向著那秦府大門走去,在眾人的眼光中,拍響了秦府大門,聲音不大,卻清晰的說道,“秦兄,這婚事明明是我做的媒,連信物都交換了,你怎可反悔?”話一說出口,莊希就覺得下面順暢多了,又道,“縱然那賈蓉此時受了傷,可人在這世上活著,靠的便是信義二字,你怎能出爾反爾?”

秦業此時恰恰離得大門不遠,聽到幾十年的老友顛倒是非,只覺得所交非人,氣得一口血堵在了嗓子口,吐不出咽不下,憋了一會兒,身子晃了兩下,便沒了知覺,整個人僵硬的向前趴去。秦鐘恰在旁邊,瞧著他爹要跌倒,哪裏顧得上別的,當即便撲了上去,硬生生地墊在了下面,還扯著嗓子喊,“爹,爹,你怎麽了!”

秦業臉色青紫,嘴唇發白,已經昏迷,秦鐘除了磕碰了些地方,卻無大礙,只是臉色難看得緊,秦一忙指揮著人將秦業擡回了房間,並又從後門去請大夫。

這廂剛安頓好,摘星便匆匆趕回,說人已經到了。秦鐘紅著一雙眼,惡狠狠地道,“讓他們動手,下手重點。”

卻說門外莊希越說越順,竟引經據典、高談闊論起來,什麽背信棄義,什麽見錢眼開,什麽出爾反爾,再加上那婆子時不時嚎上一嗓子,周邊圍得人卻是越來越多,一個個邊看猴戲,邊對著秦府大門指指點點。

戴榕帶著人馬從遠處趕來,先瞧見了停在胡同口的馬車,又瞧見了裏面不少探頭探腦的人,冷笑道,“車砸了,馬殺了,人揍一頓帶走,該怎麽說,不用我說吧!”

那身後的十幾名大漢當即點頭,便紛紛下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逮了馬夫,從馬車裏揪出了賴升,沖著他肚子便捅了幾拳,動作利索的殺了馬,砸了車,又分開人群,去捉其他人。這賴升平日裏過得也是富貴日子,這下被人打的厲害,當即喊道,“我們是寧國府賈家的人,你哪個衙門的,竟敢砸我們家的車!”

“呸!”那邊大漢啪的扇了他一巴掌,啐道,“打的就是你這冒牌貨,國公府何等人家,訂了親怎能誰都不知?前幾日寧國府還要了十幾位小姐的八字去合呢,難不成是賈珍賈老爺閑著沒事,涮著同僚玩呢!”

賴升被噎得張口結舌,那身囂張氣焰頓時落了下去,他自然不能說賈珍逗人玩呢,只得閉了嘴,瞧著連他帶內一共七個賈家人外加一個莊希跟螞蚱似得被連成了串綁在一起,系在馬後面,跌跌撞撞地回了步兵衙門。

賈家一個月內第二次有人被捉回了步兵衙門,一時間,流言又起。

19急攻心秦業中風 思父姐秦鐘謀劃

戴榕心中也著實惱恨,他剛剛跟秦鐘下了保證,這賈家上來就打了他的臉。那小孩逗著好玩,可若是發起脾氣來,怕也是不好哄。想到這裏,也不假托他人之手,直接帶著手下將這八個人扔到了步兵衙門的大牢裏,那牢頭瞧著,問道,“這是犯了何罪?”

“呸!一群騙子!”戴榕手下一個漢子說道,“謊稱是寧國府的人,上門去騙人家閨女呢!被發現了,告了官。”

戴榕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挑著眼道,“怎的,爺不能往你這裏放個人?”

若說起來,戴榕雖然不受父母寵愛,也頗受直管上司忌諱,但他偏偏在這步兵衙門極吃得開,一般人卻是沒人敢拂了他的意。這一方面是因為他陰晴不定,手段狠毒,另一方面,卻是有人傳說他有個大靠山。

這牢頭不過是個沒品級的差吏,怎敢去惹他?當即點頭哈腰陪笑道,“怎能!卻不知道戴大人您想把這幾人安排到哪間房?”他擡頭,瞧見戴榕那雙吊梢眼正冷冷地看著他,慌忙又道,“就最裏面那間吧!”

裏面的那間卻是水牢,此時雖是近六月,但那水卻是底下暗河裏引來的,即便是酷暑之日,也是冰涼沁骨,一般人扔進去,兩天都受不了,戴榕點點頭,又道,“一人三十鞭子,打完後扔進去。”想了想,又道,“若是有人來領他們,撿著明日正午人多時候放了。”

眾人自是答應不疊。

卻說賈珍聽了馬道婆的話,對秦可卿更是勢在必得。為了保險起見,還跟隔壁府的王夫人商量一番,利用王子騰在軍中的關系,哄住了莊希為他們說話,想著有這老友在,又有國公府的名頭,秦家小門小戶怎會不就範?

邊想著,賈珍便樂哉樂哉的向著賈蓉房中走去,雖然他平日裏看不上這兒子,但獨苗就是獨苗,老子打的,別人卻碰不得,想著他這幾日遭罪,也忍不住瞧瞧去。

沒想到走到一半,引路的小廝便指著園子裏說,“老爺,那有個人立著呢!”

賈珍擡頭,瞧著那人不過穿了件紫紅色長袍,靠在一棵老梅樹上,不知在看什麽?那身形,不是賈薔又是哪個?賈珍這才發現,自從賈蓉出事,自己竟然沒再找個這孩子,這怕是孤單了。

邊想著,賈珍腳下便換了方向,向著賈薔走去。果然,那人此時倚在樹上,兩眼放空,不知在傷感什麽呢!賈薔本就有八分顏色,此時此景又添了兩份惆悵,合起來便是個十成十的憂愁美人,賈珍那顆心立時便動了。

捏著賈薔的手,賈珍哄道,“大日頭的,怎的跑到園子裏曬著,也不怕頭暈。”

“叔叔卻還記得薔兒。”賈薔語氣中頗多怨懟。

那賈珍聽了又酥了三分,當即道,“我怎會不掛念你,不過是這幾日你兄弟被人綁架,傷了身體,才忙碌了些。你這小東西,平日裏,我哪樣不是先想著你!”

賈薔聽了臉色緩和了些,那賈珍想著有了秦可卿,賈蓉的病情怕是沒什麽大礙,這心不禁癢了起來,攬了賈薔的肩膀,假惺惺關心道,“這太陽卻是太大,叔叔送你回屋。”

那賈薔怎不知賈珍的意思,也不說話,只是回捏了賈珍的手,便順著他的力道一起走了。

這一荒唐,便到了太陽落山。賴升被當做騙子帶到了步兵衙門的事早已傳了回來,可聽著屋子裏兩位爺那聲音,想是正在興頭上,平日裏賈珍性格善變,竟是誰也不敢上前敲開門。

待到賈珍心滿意足叫了水,這邊才有人悄悄跟了進去,將賴升的事情說了。那賈珍當即變了臉色,這秦家竟有如此膽子,連寧國府的面子也不給!當即哼道,“先拿了我的帖子到步兵衙門將人贖回來,秦家的事自有他們好看。”

賈珍記恨秦家,秦鐘更加記恨賈家。

此時秦業已經醒了,卻只是歪在那裏,一半身子竟是不能動,話也不能說,只有兩個眼珠子轉著,盯著守在一旁的一兒一女,包含著無盡的愧疚,流下兩行淚,劃過臉龐,滴落在床上。

兩人哪裏不知道,秦業這是怕不能將兩人教養長大,心中有再多的話語,此時也不適合多說。秦鐘仗著年紀小,滾在秦業身邊,握著他的手道,“爹爹,你別嚇我,爹爹,你肯定會好的。鐘兒和姐姐都離不得您,鐘兒以後再也不調皮搗亂了。”

秦業顯然是聽得到,想要點頭,卻只能發出啊啊的聲音,秦鐘瞧著不忍,只能緊緊拿著他爹的手,守在床邊不肯放。

說著,那邊秦一卻帶著位大夫進了門,秦可卿避入內室,秦鐘慌忙讓開地方,那大夫在秦業左右兩只手上都診了脈,又看了看,動了動秦業身上的幾個地方,隨後跟著秦鐘到了外屋,方道,“這是怒極攻心,中風之象。”

“有無大礙?”秦鐘慌忙問。

“暫時無性命之憂,”那大夫道,“卻是秦老爺歲數大了,即便有效,卻也不能恢覆到沒犯病的樣子。怕是總有些不方便。”

秦鐘其實早有預感,只能不能肯定,此時聽了,知道即便是在後世,中風後的恢覆也是個長久的過程,又細細問了,方才請大夫開了方子,讓人抓了藥熬上,親自餵了秦業喝下去,陪著秦業睡著,方才出了屋子。

摘星此時早已紅了一雙眼,抽噎地問,“大爺,我們該怎麽辦?”

秦鐘此時卻愈發安靜,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看著那落下的夕陽,道,“都說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我卻不信,我若敢拼了這條性命,還拉不下寧國府。”

說著,竟起身去了秦業的書房,只讓摘星守在外面,誰也不準進。

是夜,秦府的書房點了一夜的燈,秦可卿在床邊守了一夜的爹,賈薔酣睡入眠,賈蓉在想自己的以前、以後,寧國府的仆人拿著賈珍的帖子被推拒了三次,賈珍不知為何,有些微妙的擔心。

20可卿避難端王府 秦鐘獨跪午門前

賈珍心中有事,自然睡不安穩。

第二日一早,賈珍又派了小廝拿著帖子去了步兵衙門,這次卻還提了王子騰的名頭,也許正因為這個原因,這次領人卻十分痛快,只是賴升幾個先是被打了一頓,又抽了三十鞭子,又被仍在冰涼的水中足足泡了一夜,此時各個臉色發白,嘴唇發紫,似是都不大好。

那小廝顯然沒想到,有人竟真的敢對寧國府的人下手,卻連車子帶的也不夠,又著人租了馬車,將人安頓好已是正午時間,昨日之事原本不少人就瞧見,還曾傳言這寧國府八成是招了煞,否則怎會接二連三出事?如今瞧著昨日還說是騙子的人今日就被接了出來,難免不在旁邊指指點點,那小廝瞧著不好,慌忙趕了車,將幾個人拉了回去。一番請醫施藥自不用說。

這廂寧國府的人一被提出,那邊卻早有戴榕的人告知了秦鐘。他此時剛剛在書房裏呆了一夜,熬得小臉尖瘦,眼眶發青,只是與平日裏嬉鬧的樣子比起來,似是長大了不少,縱然依舊是個十歲的小人,整個人卻透著一股鎮定,越發像秦業了。

聽了那人的話,秦鐘表情淡然,只是點了點頭。倒是李氏那邊,不知從何處聽得了昨日那番熱鬧,竟是水灝帶了禮物前來探望。水灝何等身份,又受著傷,秦鐘縱然心中難受,也只得強忍著心情招待。

即便沒有傷著,這事也值不當水灝親自前來,只是水灝聽他娘說了昨日秦府門前的混亂,卻總有些想起那日那個睡在他懷裏的小孩,還想到秦鐘在自家馬場裏裝哭的情形,不知道遇到了這種事,這孩子是否會哭鼻子。

想著了,便有些放不下心,心道自己總歸是欠他一條命,便說服了李氏,硬起了床。因是受傷,水灝坐的卻是馬車,到了秦府所在的胡同,水灝掀開簾子向外開,便瞧見了秦府大門敞開,門口站著一個穿著月白色長衫的孩子,不是秦鐘是哪個?

只是他卻是越發瘦小,整個人單薄的像把劍,有股別與從前的鋒利,水灝不自覺的,皺了眉頭。待到秦鐘候著水灝下了車,一路帶著他看了秦業,在與他在花廳坐下,水灝才開口問道,“你卻要怎麽辦?”

秦鐘擡頭反問,“四公子有何指教?”

“看你要快還是要慢。”水灝卻是一番真心,那日之事他專門問了李勝,知道自己襲擊在前,秦鐘救他回開元寺並報信在後,自己拖累兩人掉下斷崖在前,秦鐘救命在後,無論如何,他不能看著秦鐘受欺負,但也不能看著秦鐘為了一時之忿丟了性命。隱約著,他覺得有些不希望秦鐘出意外。

“何解?”秦鐘眼睛看向他,顯然在等待他的辦法。

“慢則徐徐圖之,如今寧國府烈火油烹,但賈敬修道,賈珍好色,賈蓉卻也是個付不起的阿鬥,只等得他勢衰的那一日,加以動作即可。”水灝抿了口茶,接著說,“快則收集其罪證,適時放出即可。”

這兩樣雖是辦法,但前者耗時太久,後者難以操控,秦鐘搖頭道,“卻都太慢。”

“你要做什麽?”水灝突然有了絲擔心,這秦鐘要幹件很危險的事,“你別忘了,如今秦家等著你支撐門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何苦……”

“人欺到頭上,爹爹中風,姐姐卑弱,如我不強,難不成要等著爹爹被氣死,姐姐被搶走獨自守著家門支撐所謂的門戶嗎?”秦鐘雙眼平視水灝,這雙眼睛卻不是月餘前,在端王府所見時少年人的狡黠與靈動,而是平靜如湖水。

水灝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他若是勢強,秦家憑著有個端王府的公子做表侄,寧國府也不敢欺負上門,只是他勢弱,如今雖靠著那次辦的差事,在父親面前有了絲印象,卻終究太過薄弱,此時的秦鐘,和當年娘不在府中,獨自生存的自己有何不同?一時間,不甘沖入肺腑,只覺得太陽穴突突跳。

秦鐘將他的樣子盡收眼底,想著這人終究有些良心,此時也不怕與寧榮兩府結仇,前來看他,當即安慰道,“四公子不用擔心,我總要保下命伺候爹爹,為姐姐送嫁的。”又瞧著他實在是想幫忙,思慮了一下,便道,“你若有心,可讓表姐接了姐姐去端王府小住幾日,別讓姐姐受驚。”

水灝只恨自己無能,卻說不出為何情緒變動如此之大,只道,“這卻不用跟娘稟告,讓你姐姐收拾,我這就帶著她回端王府,就說帶她陪娘住幾日。”

秦鐘點了頭,吩咐了摘星去通知如佳、如慧收拾東西,自己又去勸了秦可卿,又一時想著端王府怕也不安全,便讓人去了郊外的莊子上,接了望月回來,陪著秦可卿一起去了端王府。

這邊送走姐姐,看了仍在昏睡中的爹爹,秦鐘方才進了書房。秦業不過是個五品官,家裏連主帶仆一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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