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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終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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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納你的善良,正義,舍己為人,也贈與你我的痛苦,困惑,心有不甘。

我來自於你的骨中之骨,汲養於你的血中之血,是共生於你的伴身之影。

你將我壓抑在逃避和理智背面,而我也把你囚.困在妄念與瘋狂裏面。

……

也許有一個世紀,也許只是短短一天。

彼得自己都不記得他到底被困在那枚蟲繭裏多久。時間似乎被放逐出了他的感官,只有無休無止的混亂與噩夢時刻折磨著他,試圖將他所有的個人意志都粉碎,吞沒。就像他已經消失不見的軀體一樣。

無法形容那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但在其中一段最難熬的過程裏,彼得的確感覺他似乎已經只剩意識還存在,軀殼早已被分解吸收又重組。

在沒有形體的情況下,除了周身緊緊包裹著他的黑暗,他感受不到任何東西,也無法界定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很偶爾的情況下,彼得也能聽到另一個聲音,和他本身的音色是那麽相似但又完全不同。它出現在這片無邊無際的混沌中,有時候會讓彼得產生一種它來源於自己內心回音的錯覺。

他記得他和那個聲音應該是對話了許多次,或爭吵,或平靜,聽上去就像是在自我分裂又彼此抗爭那樣。

彼得蹲在帝國大廈頂端深吸一口氣,看著下方燈火燦爛的繁華城市,腦海裏卻總是忍不住回想著那個聲音最後對他說的話——“你看,在被幻境消磨了這麽幾年以後,你的意志力已經開始出現裂隙了。而我樂意於為你將它填補上。”

“不過說真的,你還能認清自己到底是誰嗎?”它這麽問。

而這也恰好是彼得最近一直在困擾的問題。即使他回到現實世界已經快一個月,一切生活又恢覆到了逆世界危機出現之前,他仍然時不時就會茫然於這個問題。

接受並完全融合了蜘蛛基因的人類,還算是人嗎?

而被毒液摧毀有重塑了原有軀體與一切的他自己,還是原本的他嗎?

這些疑問在幻境裏他就曾經想過無數次,很難說是不是因為蜘蛛本能發現了他內心一直在自我疑惑的弱點,所以想方設法將它加劇了。

在幻境裏找不到答案的問題,回到現實以後,彼得仍舊沒有想出結論。但他知道該去哪裏尋找唯一能徹底安撫自己的解藥。

然而還沒等他從曼哈頓區回到森林山,他最熟悉的那間房間窗外,彼得又被蜘蛛感應所牽絆住,被動望向三個街區外的那片刺眼亮光。

根據蜘蛛感應的提示,那裏正在發生一場持槍搶劫案,人數大概有十幾個,均攜帶武器,現場有普通人受傷,但暫無人死亡。

如此詳細到像是直接掃描出的信息,被一次性呈現在彼得的思維裏,直觀而事無巨細。這是以前的蜘蛛感應所做不到的事。

那只蜘蛛,或者說奪心魔說得對,它是彼得所有超能力的來源。在經歷過被困於繭中長達一個月的徹底融合後,他的超能力有了全新的改變。

如今,紐約在他的蜘蛛感應裏,就像是逆世界在奪心魔的嚴密控制下。

當然,發生改變的不只是超能力,還有其他方面。

突如其來的加班總是會讓人心情煩躁。彼得有點不高興地嘖一聲,很快調整方向朝搶劫事件的發生地趕去。

擺平那些犯罪分子並沒有花他太多時間,但是其中某個人止不住的罵罵咧咧讓他覺得很煩。

彼得蹲在路燈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明明已經被倒掛在半空中,還不斷朝自己臟話連篇的壯漢,腦子裏油然而生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好吵,真想殺了他。

緊接著,他微微一頓,像是有些挫敗那樣地嘆口氣。

又來了。

自從他與蜘蛛本能徹底融合後,這種極為獸性的,完全不受控制的陰暗殘暴本性就時不時會忽然冒出來煩擾他。

雖然到目前為止,彼得從來沒有被這種可怕的念頭真正支配過,但這樣宛如後遺癥般的影響本身就足夠讓他厭煩。

於是,他伸手用蛛絲將對方的下半張臉整個封起來。

被隔斷所有空氣供給後,男人立刻開始掙紮,臉色也因為血液逆流與缺氧而逐漸變得通紅。

彼得拉住蛛絲同樣倒掛下去,面對面看著對方,伸手按在他激烈搏動的頸動脈上試探他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那雙白色的無機質眼睛像是狩獵者冰冷銳利的覆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終於,在他即將昏死過去的前一刻,彼得很及時地將黏在他臉上的蜘蛛網輕易扯開。新鮮空氣立刻湧進肺部,拯救了他搖搖欲墜的意識。

“你需要鍛煉一下肺活量了,惡棍先生。希望這種小小的方式能幫助你學會文明用語。”他語調輕松地說著,伸手朝對方比了個二指敬禮的動作,“祝您有一個‘冷靜’的夜晚,我聽說,今天氣溫挺低的。”

說完,他很快一收蛛絲,像道沒有重量的影子那樣滑進夜空裏,瞬間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

回到森林山的瑞恩家,他沒有像往常那樣敲窗戶就直接姿態輕盈地跳進房間裏,安靜得沒有弄出半點動靜。

浴室裏的燈還亮著,清晰的水流聲從門後傳來,然後逐漸停止。

貝爾納黛特換好衣服走出來,看到他正擺弄著自己床頭那盞月球燈,稍微驚訝了一下:“我以為你會和之前一樣,要很晚才會回來。”

“今天就算了。”彼得搖搖頭,“偶爾我也想要個例外。”

聽到他這麽說,貝爾納黛特像是意識到什麽,視線下意識掃過他身後的影子,同時有點擔心地問:“是因為……‘他’又出現了?”

她指的是已經和彼得徹底融合的蜘蛛本能。

早在他剛回來那天,貝爾納黛特就發現他的影子又發生了一些變化。比起剛被蜘蛛咬過後的狀態,如今他的影子變得更加完整也難以捉摸。

就像是,有什麽東西被徹底拼湊回去了。

但她不確定這種狀態是好是壞。

面對她的疑問,彼得也沒再隱瞞,而是將自己在逆世界的經歷都坦白告訴了她。

從幻境徹底走向崩潰開始,一直到他被黑霧纏進繭裏,日覆一日地想要消耗掉他的個人意志卻始終無法成功。

人類意志與蜘蛛本能的糾纏廝殺就像是一條銜尾蛇。

不斷吞噬自己又不斷從自體再生。雙方都想一舉徹底壓制對方,從此成為這具身體的主導者。

直到最後一刻,將彼得從這種漫長又煎熬的折磨裏喚醒的,是貝爾納黛特許下的願望。

他在那一瞬間和蜘蛛本能完成了最後的相互吞食。

“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有奪心魔了。逆世界已經徹底恢覆正常,與我們這個世界的聯系也被徹底切斷,所有人都不必再擔心。”

“那你呢?”貝爾納黛特忍不住問,伸手摸上面前少年的臉。熟悉而真實的體溫讓她稍微安下心來,但心中仍有顧慮。

彼得偏頭在她手心裏吻了吻,然後將她抱進懷裏,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棕色的眼睛明亮又溫柔:“就像你許願,也像我向你承諾的那樣。我已經回到你身邊,我還是你的彼得。”

那就足夠了。

貝爾納黛特閉上眼睛,主動吻向對方。

那一瞬間,她所有的期待,等待,希望,絕望,全都得到了解脫。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一切恢覆正軌。貝爾納黛特仍然在學業和舞蹈訓練中忙得精疲力盡,而彼得也依舊維持著他運動廢柴高中生和蒙面義警蜘蛛俠的雙重身份。

不過慢慢的,他發現自己的超能力和之前比起來有了許多變化——更為強烈敏銳的蜘蛛感應,在弱光環境中也能看得極為清晰的夜視能力,新陳代謝與受傷後的自愈速度顯著加快,以及比從前更優越的反應速度和力量。

只是伴隨著這些優勢變化的不斷出現,彼得也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仍然時不時就會受到蜘蛛本能的影響。

就連一向是警察群體裏最支持他的巴倫警官也評價:“你和以前比起來似乎心狠了許多,蜘蛛俠。我是說,之前在對付這些罪犯的時候,你通常不會讓對方傷成這樣。這聽上去有點危險,但我還是願意相信你能控制好這一切。如果有任何能幫得上你的,盡管告訴我。”

他變得心狠了嗎?

彼得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面前身受重傷的犯罪分子,註意到其中一個人在同樣擡頭望向自己時,眼中流露出的真實情緒。

那種眼神和剛才被自己吊在路燈上,差點被蛛網活活悶到窒息的男人是一樣的。

充滿純粹而深刻的恐懼。

至此,彼得終於明白,原來相互吞食的後果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盡管這場主導權爭奪戰看上去像是自己贏了,但作為他的另一種自我的蜘蛛本能卻並沒有消失,更不會消失。

它只是更加密不可分地嵌合在了他的每一寸基因,每一個念頭裏。如同身後的影子一樣,永遠跟隨著他,映照著他。

“你也會和他們一樣害怕我嗎?”彼得中斷自己的回想,只專心看著面前的黑發少女,聲音很輕。

他記得自己在幻境裏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

“不會,我保證。”貝爾納黛特搖搖頭,給出了和那時候一樣的回答。

她摸了摸他的頭發,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將自己心裏最真實的情感主動剖白出來,聲音帶著種輕微的不自然,以及更多的勇氣:“我愛你。”

“我喜歡聽你說這句話。”彼得將她更緊地環抱在懷裏,低頭吻在她還帶著熱氣與清新沐浴露味道的鎖骨皮膚處,含混不清地請求,“再說一遍好不好?”

她難以拒絕對方這種格外可憐又柔軟的模樣。

而一時心軟縱容所帶來的後果就是,她剛洗的澡完全白洗了。

房間昏暗著,只有床頭的月球燈是唯一的光源,暖黃色的光芒將兩人親密的剪影折映在墻面。

彼得邊吻著她的脖頸皮膚,邊伸手去關那盞燈,聽到貝爾納黛特微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泰德今天夜班,但是外婆還在樓下……”

彼得模糊地嗯一聲,用蛛絲將房間門的鎖徹底封死。

貝爾納黛特:“……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我是。”他微微擡頭,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語氣溫暖無害,帶著點撩人的沙啞。小鹿般漂亮迷人的棕眼睛直勾勾望著她,專註到仿佛容不下任何其他東西的存在。

“別拒絕我,好嗎?”

被這樣一雙眼睛心無旁騖地望著,貝爾納黛特感覺自己的最後一絲堅持也就這麽融化開了,只能認命提醒:“輕一點。還有,不準弄壞我房間裏的東西。”

“那你呢?”

“???彼得!”

“別緊張,我開玩笑的。”

他笑著親親她的眼睛,尾音低軟得像是逐漸覆蓋上紐約城的濃重夜色:“我會盡量不弄疼你的。”

聽上去很可信。但當彼得咬著手套將它脫下來,用溫暖幹燥的手指鉆進她的浴袍,並親吻上她的耳垂時,她知道那是個謊言。

終於得償所願的捕食者會小心翼翼的,用一種完全是在深愛著她的方式將她緩慢而仔細地榨取幹凈。

黑夜沈重地壓在她身上。分不清是被剛才浴室裏的水流還是別的什麽弄得潮濕的發尾,正黏膩地貼在她的手臂,鋪散在周圍的厚絨被面。

也是在這時候,也只有在這時候。他壓抑著的蜘蛛本能,所有因為克制而產生的不滿足都能得到極大的緩解。

夜視能力的好處就是,就算沒有燈,他也能在黑暗中清晰捕捉到貝爾納黛特的每一次反應,並樂此不疲的在心裏默數能讓她來多少次。

這樣格外折磨人的,惡劣如蜘蛛一樣的進食方式。貝爾納黛特總感覺自己有一天會徹底被對方溫柔絞殺在這張網裏也說不定。

可每次在她最難熬的時候,彼得又會擁抱住她,聲音裏滿是濃烈到接近扭曲的熱情與安慰,一遍遍對她說:“我愛你,我愛你……”

她快要溺死在層層淹沒而上的黑暗浪潮裏。

唯一的拯救者也是將她拖入這片漩渦的人。

……

五月二十八日那天,貝爾納黛特的入學覆試如約而至。

她和彼得早就提前約定好下午要來看她參加覆試,然而現在已經快到考試時間,彼得卻仍舊不見蹤影。這讓她開始有點擔心。

換好足尖鞋後,貝爾納黛特邊打電話邊走出化妝間,目光有點焦急地看著劇院門口的方向,期待著那個高挑的少年身影能在下一刻忽然出現在她面前。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她首先聽到了風聲,然後是彼得輕快的聲音:“嗨,貝妮。”

“你在哪兒?”她問。

“我在布魯克林區第二街,這兒剛剛發生了一場火災,不過都已經搞定了。”他回答。

“那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怎麽了?”

“……什麽……你是真的完全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今天要去哪裏了,對嗎?”

電話那頭沈默兩秒。

“彼得·帕克!”貝爾納黛特第一次有了想朝對方發火的強烈沖動,惱怒到連全名都直接叫出來。

緊接著,聽筒裏傳來少年沒忍住的笑聲:“抱歉貝妮,你這樣真的太可愛了。但是別生氣,我並沒有忘記今天你是參加覆試的日子,我答應過你的事都不會忘。”

“可你現在還在布魯克林,而我的考試馬上就開始了。”她完全無法想象對方要怎麽過來才能趕得上,瞬移嗎?

“是有點遠,但也不是完全沒可能趕上,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嗯……你剛剛好兇地喊了我全名。從小到大你都沒這麽喊過我,這讓我有點難過,你要不要換個稱呼安慰我一下,這樣我也能過來得更快。”他聽上去簡直委屈得真心實意。

貝爾納黛特深吸一口氣,忍耐著妥協改口:“彼得,你快點過來。”

“不是這個。”

“……”

她閉上眼睛,克制著想要回去以後將對方揍一頓的沖動,語氣生硬地說:“能請我的男,朋,友快點從布魯克林趕過來嗎?你還有十分鐘的時間!”

“還有呢?”他得寸進尺地笑起來。

她張了張嘴,反覆勸慰自己,再氣人都是她自願選的,不生氣不生氣。

片刻後,貝爾納黛特終於平覆了情緒,有些生硬地憋出一句:“……親愛的。”

她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敲玻璃的聲音。貝爾納黛特茫然回頭,看到那個熟悉的紅藍色身影正倒掛在窗外朝自己揮手。

她呆楞幾秒,迅速反應過來:“你故意的,你接我電話的時候其實已經在路上了!”

“但是就像我說的,會過來得更快,不是嗎?”彼得邊愉快說著邊打開窗戶,動作靈巧地翻身進來,牽起她的手,掀起面罩在她手心裏落下一個吻。

“考試順利。”

“我會的。”

說完,她踮起腳擁抱住對方,然後很快提起長裙跑向後臺準備區。

很快,燈光亮起,深紅色的幕布緩緩被掀開。

貝爾納黛特再一次站在了她最向往的舞臺上,靜態下的身形姿勢優美柔軟,像是一束即將綻放的潔白夜曇,只等音樂響起的瞬間便開出豐滿美麗的花。

考試進行得非常順利。

作為美國芭蕾舞劇院出了名的嚴苛教師,莉蓮·米勒難得表現出如此明顯的讚許神情:“難怪你受傷後,茜拉一直很可惜,說你本有機會在將來成為我們這裏最年輕的獨舞演員。不過我倒是覺得,受傷並不會阻礙你的職業生涯,茜拉顯然有點多慮了。”

“謝謝您,米勒夫人。”

“過兩天劇院會正式發送錄取通知給你,註意查收和回覆。”

“好的,我記住了。”

那張差點與她失之交臂的錄取通知,在她的努力下終於又回到了她手上。

結束後,貝爾納黛特拉著彼得的手回到化妝間準備換衣服,並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瑪德琳。

掛斷電話後,她正準備摘掉頭上的發卡,卻聽到彼得忽然問:“有興趣和我一起去看看今天的另一個奇觀嗎?”

今天?

貝爾納黛特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當然。要去哪兒?”

“跟我來。”

他們離開劇院,一路來到曼哈頓第四十二街。

濃烈的盛春夕陽像是被磨碎的黃金那樣,鋪天蓋地地包圍住他們。天空中翻滾著磅礴燦耀的鎏金光輝,所有一切都被浸潤在這場盛大至極的光海裏,明亮到接近燃燒。

透過被風吹遮在眼前的頭紗,貝爾納黛特看到一輪金紅色的巨大落日正懸停在兩側的摩天大樓之間。

灼灼光輝閃動在她眼中,像是火焰被點燃在翡翠裏,冷暖交織的美麗。

那是每年僅有兩次的曼哈頓懸日奇觀。

“我都忘了今天還有這個。”貝爾納黛特著迷地註視了一會兒,然後又很快因為眼睛承受不了而移開視線。

有風將她的頭紗吹亂到眼前。彼得伸手替她撥開,眼神認真地望著她說:“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給我的感受。”

“什麽?”她沒太明白。

“從認識你開始,一直到現在。”

“對我而言,你就像是這場懸日一樣的奇跡。”

永遠明亮,美好,熱烈,讓人心生向往。不管他遇到任何事,走了多遠的路,甚至是偶爾迷失在深刻的自我懷疑中。

只要貝爾納黛特在這裏,他就一定能找到回來的方向,就像她的願望能將他從逆世界中喚醒過來那樣。

“我會永遠追隨你。”彼得牽起她的手,十指交扣的親密,聲音溫柔虔誠,“所以,也請你能一直照亮在我身邊。”

“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貝爾納黛特伸手擁抱住他,將臉枕在他肩膀上,偏頭看到遠處的懸日。

如果可以,她想向太陽祈求一個願望——

就讓這場光芒永遠熱烈下去吧。

讓我的愛人也如眼前的懸日一般,光明美好,燦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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